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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脑勺传来的,依旧是温暖绵软的触感。
沈傲睁开眼,对上温芷漂亮的黑眼睛。
不知为什么,心底泛上一丝莫名其妙的酸和疼,这种陌生的感觉让沈傲无所适从,让他暴躁,让他恼怒。
他开口便骂,“你是白痴吗,让你走你不走,信不信老子待会儿就变成怪物砍死你啊!”
温芷:“这个你放心。”
她抬起手,给沈傲看了一眼手里握着的斧头柄,刚刚她起身就是为了去够这东西,“你变身需要时间,如果我发现你变成了疯男人,我就趁你起身之前,把你的脑袋砍下来。”
沈傲:“……”
“反正你现在身子虚弱走不动,不如陪我聊聊天吧。”温芷下意识地想要摸沈傲的头发,手都伸出来了,才反应过来他不是唐泽,尴尬地收了回去。
想起医务室里陈安柔无助的控诉,温芷开口道:“不如你给我讲讲你的事吧,你是躁狂抑郁症,这种病挺特殊的,你怎么会得上?”
沈傲:“我吗,我没有故事。”
沈傲不愿意给别人讲他的悲惨经历,但对上温芷期待的目光,他抿了抿唇,还是开了口,“硬要说的话,就是那种很俗套的悲剧吧。”
“我是被母亲养大的,虽然我不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但我的父亲酗酒赌博,成天见不到人,也不会给我们生活费,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他顿了顿,嘴角勾出嘲讽的弧度,“不对,那老王八和死人还是有区别的。”
“死人不会偶尔在晚上醉醺醺地回来,朝我母亲要钱,要不到就翻箱倒柜,把我们的生活费和我的学费统统抢走,再骂我母亲是贱人,骂我是野种,对我们拳打脚踢。”
“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求我母亲,和那个恶魔般的男人离婚,但每次,那个女人都会眼含着泪对我摇头,她说她不能没有丈夫,我不能没有父亲,我们这个家庭需要一个男人。”
“我不懂,为什么她明明从那个男人身上得不到一丝好处,每天拼死拼活地工作,自己赚钱养家,还要定期给那个男人钱,被他骂,被他打,也要守着这段畸形的婚姻。”
“可能,她真的是为了我好吧。”
第34章 奋不顾身 总有一个人爱你
说到这里; 沈傲停了一下。
过了片刻,他继续道:“那时我就想,如果我能赚钱了; 能养活自己和母亲了; 可能她就会想通; 放过自己; 所以我离开了家; 想多赚些钱给她寄回去。”
“也是我年龄小,不懂事,我被一个人骗进了抢劫团伙里; 帮他们做事。没过多久,这个团伙就被抓住了; 我因为未成年,被从轻发落,送进了少管所。”
“进去的那天,母亲来看我。也是那时我才知道,老王八杀了人,被枪毙了。”
“母亲哭得很伤心; 比任何一次被老王八打的时候都伤心。她说她丈夫死了; 儿子也进去了,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依靠,不如死了算了。”
沈傲说着说着,再次咳嗽了起来,这一次他咳得很厉害,眼角都出了泪。他抬起苍白的手指捂住嘴巴,任由红流从指缝之间渗出来。
“我说别怕,妈妈别怕; 你等我,我几年后就可以出来了,那时候,我一定可以成为你的依靠的。”
“几年后,我出来了。”
“出去的那天,母亲来接我,与她一同来的,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和一个看起来比我小几岁的男孩。母亲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她嫁人了,组了新的家庭,这是我的继父和他带来的弟弟。”
“难怪……”
沈傲捂住嘴,微微弯起眼睛,似乎在笑,声音闷闷的,“难怪在我进去的这几年,母亲几乎没有来看过我,原来,她早就找到了新的依靠了呀。”
温芷沉默了。
对于沈傲的故事,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正当她准备了几句蹩脚的安慰,打算开口的时候,沈傲已经换了新的话题。
“至于我为什么会得躁狂抑郁症……”
少年摸了摸鼻子,像是在聊很轻松的东西一样,漫不经心地回想。
“或许是因为,我刚进入这个家不久时,继父带我去游泳。他把我带到了深水区,趁着四下无人,把我的头按进水里,威胁我在家里老实一点,过程中差点淹死我。”
“事后我偷偷把真相告诉母亲,却换来了她的一耳光。她告诉我,休想撒谎挑拨她和丈夫的关系,别把在少管所染上的坏毛病带到家里。”
“或许是因为,我那个便宜弟弟讨厌我,三番五次地想要搞事。他把钱放到我的房间,污蔑是我偷的;他摔坏自己的玩具,栽赃是我弄的;他在身上弄出奇奇怪怪的伤痕,说是我打的……”
“每一次,他都能成功。只要他出手,我必然会受罚。因为他有他的父亲护着,而我的母亲,变成了他的母亲。”
“或许是因为,母亲明知道我喜欢音乐,却还是逼我念书。她砸了我的吉他,烧掉了我所有写好的曲子,禁止我搞音乐。”
“我连反驳的话都没说,她就开始细数她为了我付出了多少,压得我抬不起头来。”
“算了,太多了,懒得说。”
沈傲疲惫地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我当时真蠢,我哪来的勇气去和校长赌?”
“我的母亲,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啊。”
沈傲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了,身体的温度变得比之前低了许多,意识也不再如刚刚清醒。这么长时间过去,他的伤口依旧没有凝固的意思,不断从他的身体往外抽血。
温芷皱起眉,感觉有些不对,“沈傲,你真的没问题吗?”
沈傲抬起胳膊,不带感情地扫了一眼伤口,“你已经来过里世界了,应该猜得出来,这里的人都是鬼。我已经是鬼了,当然不可能再死一次,不过,表世界的沈傲,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温芷心中警铃大作。
是了,表世界的沈傲刚刚被电击过,就被送进了禁闭室,到现在已经被关了大约两天。他是病人,在漆黑封闭的环境下呆着,不发病才怪。
如果是躁狂发作还好,抑郁发作……
她必须回去看他!
滴答,滴答。
沈傲翻了个身,侧着躺在温芷的大腿上。
他抬起左手,右手捏着伤口上方的皮肤,用力往下挤,让血流得更快,原本滴答滴答往下滴的血连成了串,一溜一溜地朝地面上砸。
“别管,让他去死。”
沈傲静静看着血往下流,打了个哈欠,“有抑郁症,就已经是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废物了,加上躁狂,更是随时可能变成会攻击人的疯子,这么一个怪物,你管他做什么,他想死,就让他去死啊。”
“我真的,讨厌死他了。”
“我无时不刻厌恶他的存在,他那张脸,他的手,他的脚,他的躯干,他的头发,他的呼吸,他说的话,他的眼神,他的声音,每一样都让我无比恶心,我每天都在计划着怎么杀了他……”
温芷抬起手指,点在沈傲的眼角上。
很润,很湿。
说这些话的时候,这个少年在哭。
如果他真的想安安静静地死去,他就不会告诉她这件事。
他在向她呼救啊。
温芷觉得有些难过,她低低地开口,“可是,我和你的看法不一样,我觉得沈傲是个勇敢而温柔的人,我不想看他死掉。那三四十分,我不要了,我想回表世界救他。”
沈傲愣了愣。
他打掉温芷的手,偏过头去,避开她的目光,“里世界是自动关闭的,你无法加快这个进程,等你被传送回表世界,那家伙的尸体应该都凉了。”
温芷弯下身,凑近了沈傲的脸,近距离地与他对视,她用那甜沙甜沙的嗓音道,“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温芷从没忘记,这个世界是沈傲的世界,没有比他更了解这里的人了。
她眨着眼睛盯着沈傲,温柔地劝说,“我知道你很想让他去死,所以你不是在帮他,是在帮我,就当是还我当初为你说话的人情,怎么样?”
沈傲皱起眉,薄唇抿成一线。
不知为什么,他扛不住温芷的注视,只坚持了几秒,便松口道,“表世界和里世界之间,有一个连接口。”
“这个连接口不但可以让你在两个世界中穿梭,还可以让你瞬间传送到想去的地方,像机器猫的任意门一样。”
“但是,这个连接口的位置通常极不友好,想要穿过连接口,要忍受死一般的疼痛。”
沈傲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拉着温芷的手,带她走出楼梯间,来到走廊的一扇窗子前,抬手指向远处操场上用来焚烧教官的、明亮的大火堆,“这次,连接口的位置就在那个火堆里。”
“虽然通常穿越连接口不会死,就算死了也会被复活,但在过程中,你的全身都会被火焰吞噬,体会死过一次的痛苦。”
“现在,你还想救他吗?”
沈傲转过头,漆黑的眼睛只剩下温芷的侧脸,“你愿意为了他,体会一次死亡吗?”
沈傲拉着温芷的手就忘了松开,两人的手一直紧紧相握,分享着彼此的体温和脉搏。听到这话,温芷将手抽了出来,退后两步,转身,一声不吭地跑回楼梯口。
掌中温暖柔软的触感消失了,沈傲低下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捻了捻指尖,低低地笑了一下。
他早就料到会是这样。
所以,他在失落什么呢。
“对了,我有几句话忘了说。”
正当沈傲转身欲离开的时候,充满活力的、甜沙甜沙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他抬起头,看到温芷扒着楼梯转角的墙壁,探出一个脑袋,“其实我想回到现实世界,还有个隐藏任务要完成,我要保证你活着,所以我一定会救你。”
“但是,就算没有这个任务,我也会救你,因为,我想让你知道一件事情。”
温芷说着,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个人爱你,为你奋不顾身。”
“你要好好活着啊,总有一天,那个人会出现的。”
说完,温芷就用最快的速度跑出了主楼。
她不知道表世界的沈傲现在是什么样的状态,只能尽快回去。
当温芷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操场上的时候,审判已经接近了尾声,所有的教官都被扔进了火堆里。
用无数课桌椅、讲台、黑板碎片堆积成的巨大火堆熊熊燃烧着,其间影影绰绰有几个人形,惨叫声和哭喊声不断从火堆里传出。
所有的学生都围在火堆边,满脸兴奋地看着明亮的火焰,拍手叫好。
想到自己即将被烧死,温芷还是很怂。
她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拳头,一鼓作气朝火堆冲了过去,跑着跑着,她忽然被绊了一下,摔在了地面上。
温芷:“……”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温芷抬起头,一个瘦瘦高高、四肢纤细的女生站在她旁边。女生收回用来绊倒她的腿,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你疯了吗,前面可就是火堆,虽然我们现在都死不了,但该疼还是疼啊。”
这个女生依旧是温芷见过的。
她是在操场上被教官打了的那个可怜女孩。
在里世界,地位调换,她反倒成了教官们的审判者。
“你是哪个班的学生,看起来神智不太清醒,我让你的同学送你回去吧。”女生说着说着,突然发现了什么,眉头拧紧,“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伴随着她这一声尖利的提问,所有的学生都静了下来。
一时间,偌大的操场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教官们的惨叫声。
周围的学生们慢慢朝温芷走来,包围圈逐渐缩小,将她困在了中央。就在他们距离温芷只有几米远,距离已经相当危险的时候,女生抬起手,制止了他们的蠢蠢欲动。
“她是学生,别伤害她。”
“她还帮过我,你们应该对她有印象的。”
学生们疑惑地歪歪头,一张张惨白的脸正对着温芷,空洞无神的目光一遍一遍在她的脸上扫过。
慢慢地,他们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彻底安静了下来。
“所以,你们的记忆是与表世界同步的,你们知道另一个世界正在发生什么。”温芷平静地陈述,“但是,你们都漠视了那个世界发生的悲剧,只在这里享受着复仇的快乐,是这样吗。”
女生捏紧了拳头,“另一个世界是另一个世界,与我们无关。”
女生大声说着,像是对温芷说,又像是对她自己说,“而且,我们和你不同,我们想要从里世界进入表世界,只能通过连接口完成,我们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想再承受那样的痛苦了。”
温芷:“不,我们是一样的。”
“我即将穿越连接口回到表世界,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我一个朋友,表世界的他快要死了,但他不愿自救,所以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