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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华为菅-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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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翊正要开口再把这人应付过去,就听身边的人一边闲话家常般随意说道:“李先生可能不太清楚,我小时候家里穷,常年在集市上帮舅舅、舅母他们杀鱼,用刀用得还算不错。后来时来运转,去别人家里做了千金小姐,可这么多年下来,这手头上的功夫却还没能全忘干净。哪怕是用左手削苹果,我也能一口气削完不会断开。”
  这姓李的中年人今日特意登门,是为了逼这两人低头答应与日。本人合作,哪里耐烦她说什么削苹果的琐事。他方才费劲口舌,这会正是心中不耐时,张口就道:原来温小姐还有这样的本事……“”
  他话说到一半,喉咙突然失声,双目圆瞪着看向对面的温见宁。
  冯翊原本在全神贯注地听到对方说话,这会看到对方神情大变,顿时也下意识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却只见原本用小刀熟练削苹果的温见宁不知何时已停下了动作。
  方才那柄小刀不知何时贯穿了她的右手手心,一截刀尖还露在外面滴滴答答地淌着血,可她仿佛无知无觉,面上还带着微笑,仿佛不曾察觉到疼痛般。
  她甚至还能一脸微笑着继续看他们,奇道:“李先生为何不说下去?”
  冯翊和另外那些人这才猛然意识到,那是她自己用力扎下去的。
  若她只是一时失手伤到了自己,哪怕忍痛不呼出声也不算什么。可她不声不响地一刀扎透了自己的手,却还能这样谈笑自若,实在由不得人不为之胆寒。
  温见宁低头看了一眼,似乎这才发觉了插入右手的小刀,缓慢却坚定地抽了出来,整个过程中没有发出一丝呼痛声,脸上的神情也十分镇定。明晃晃的刀刃上仍不住地往下滴着血,不停地落在黑漆木长几上,稳稳当当地插入那只削好皮的苹果中。
  在场所有人都已骇然失色,可当事人的眼皮却都未眨一下,脸上却还只是盈盈的笑:“您看,今日实在不巧,我这能写字能活动的右手不慎伤着了。俗话说这伤筋动骨一百天,也不知何日才能好,也免不了要让我们家阿翊照顾。这一来二去,若是耽搁了您的大事,岂不是要让您为难。还请您另寻高明吧。”
  姓李的中年人青白交错,脸色来回变幻了好几次,勉强笑道:
  “是李某大意了。我原先看温小姐弱质芊芊,以为只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温小姐定会仔细考虑我的诚意,可既然您如此烈性,我自然也不会做这不识趣之人。不过有句话,我还是有必要奉劝温小姐一句的,今日恰巧来得是我,多少还懂得怜香惜玉。可若有一天日。本人找上门来,温小姐如此刚烈果决的同时,也请多考虑一下冯先生。”
  他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方才一时震惊,这会回过神来,很快恢复了镇定,只是看向温见宁时,眼神还是难掩惊诧。这年月好勇斗狠的凶徒并不少见,可能做到如此地步的也少之又少,一个捻弄笔杆的文弱女子能有这份狠心,实属罕见。
  他也不想第一次上门就把事情弄得太过难看,顿时萌生退意,打算以后徐徐图之。
  旁边的冯翊恰到好处地客气接话道:“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姓李的皮笑肉不笑了几声,才起身道:“等温小姐伤好后,我会再来登门拜访的。”
  待那伙人一出门,冯翊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连忙喊了人拿药箱来先为温见宁处理伤势,稍后准备带她去就近的诊所。
  他低着头一边为温见宁包扎,脸上微微露出挣扎的神色,低声道:“见宁,方才我……”
  “你不必解释,我全都听到了,也全都明白,”他一愣,正好对上温见宁乌黑的双眸:“换作是我,为了你和其他人,或许也想办法把他应付过去,再做打算的。”
  她这样说,反而越发让他愧疚,正想说什么,却又听她轻声道:“但是阿翊,就算是这样,无论是我还是福叔他们,都不会感到开心的。张留余……就是那个文人,一开始或许也有这样那样的原因,抱着微小的侥幸,以为自己终有能逃脱泥淖的一日,然而却越陷越深,以至于无法动弹。为了活下去,我们可以停步不前,绕路躲避,可绝不能以身涉险。”
  冯翊低低地说:“我都明白,都是我的错。”
  她却说:“这不仅是你的,也有我的。”
  “你曾跟我说,齐先生就是在上海因叛徒出卖而被捕的。可出卖她的人是谁,下令枪决她的人是谁,这些我什么都不知道。而方才那姓李的,说不定就是我的仇人之一,可方才他就站在我面前,我却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还只能以自残来避祸。”
  她笑着却也同时在流泪:“我……很给齐先生还有钟荟她们丢脸吧。”
  冯翊略显笨拙地揩去她眼眶的泪,喃喃道:“不是这样的。”
  温见宁只是一时低落,并无意于沉溺在自怨自伤中,很快从情绪中走了出来,拭去了眼泪。看冯翊低头继续小心地为她包扎,她努力让语气轻快起来,略带些遗憾道:“真恨我这刀子只能扎向我自己,不能往那条狗东西身上扎一扎。”
  他顿时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严肃地看她:“你只当为我想一想,别把你的性命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若是你实在忍不住,也事先与我说一声,我总不能让你走在我前头。”
  温见宁噤声了。
  冯翊却没这么容易罢休,一边低头手上忙个不停,一边忍着气却还是在数落她:“你怎么敢拿自己的安危去赌对方退步,你知不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人。多少人因他们家破人亡,你在他们面前逞勇,一个不好就会弄巧成拙……”
  温见宁忙为自己分辩了句:“……好在结果还不算差,至少还能拖一两个月。”
  他再次停下动作转过头来瞪她。
  她只好低头认错道:“好了,我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咝,你轻些。”
  伤口既已简单包扎过了,冯翊带她出门就诊。
  临离开前,温见宁突然想起什么,扭头问他:“对了,你说那个人还会再来吗?”
  冯翊摇头,他也不能确定,但他紧紧握住了温见宁完好的那只左手,很快也感受到她也同样坚定而用力地回握住他,紧紧地仿佛没有任何事能将之分开。
  他想,其实那人就算再来,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温见宁那一刀并没有留手,伤势颇为骇人。
  医生看过后都直摇头,只嘱咐她接下来几个月都要好好养伤,
  温见宁倒不怕痛,只是如此一来,她刚刚起了个头的小说进度又要暂时搁置了,哪怕她开始练习以左手写字,也需要花上一段时间才能适应。
  冯翊为此事莫名有些生闷气,好长一段日子都板着张脸,不准她做这做那。夏天养病,秋日养伤,不管怎么看,这真是她多灾多病的一年。
  一切中的万幸是,那日的人终究是没有再次登门。
  温见宁听冯翊说,那个姓李的中年人在街头被人乱枪打死。死因众说纷纭。有人说死在日。本人的手下,有人说他死于青帮之手,还有人说他是被锄奸队的人当街枪杀。
  无论哪种原因,他们的生活总算暂时归于平静。
  好不容易等她手上的纱布可以渐渐拆下来了,冯翊这才肯偶尔放她出门。
  这天她跟家里的老仆人们一起出门去菜市场买菜,一直隐约觉得似乎有人在暗中盯着她。她不无警觉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长衫、戴金边眼镜的中年人站在远处。
  对方见已被她发现,索性走过来略带迟疑地问:“请问这位小姐……您可是姓温?”
  温见宁仔细地打量了对方片刻,才从记忆中搜索出一个名字:“您可是谭先生?”
  这下,双方总算确定了彼此正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这位谭先生原是北平一家报纸的主编,昔年她在那里求学时,曾与他打过交道。
  她与这位谭先生最后一次见面时,还要追溯到当年她和钟荟在七七事变后被迫滞留在北平的那段时日。当时她上门求助,谭先生还曾给出过提议,让她跟他一起撤离。只可惜当时她出于对钟荟病情的顾虑,最终还是谢绝了对方的好意。好在后来峰回路转,她们最终得以逃出北平,但与谭先生也彻底断了联系。
  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没想到他们会突然在街头碰上。
  听闻钟荟一家不幸罹难的事,对方也为之深深惋惜,看到温见宁右手上的伤,不免又追问了几句,却只听她三言两语带过,便也识趣地不再多提。
  温见宁与对方在街上交谈起来,任凭身边的行人来来往往。
  谭先生当日携妻小自北平脱身后,一路南逃到了上海。他原以为可以在上海另起炉灶,重办报刊杂志,后来也确确实实在租界这片孤岛上做出了一点成就。
  可自珍珠港事变后,日军接管租界,孤岛文学如同一点残烛被顷刻吹灭,他那几年的一番心血也付诸东流。如今的他,只能靠给人做文书来养家糊口。
  两人唏嘘了好一阵,眼看天色不早了,这才打算约定时间改日再叙。
  谭先生见四下没人注意,主动向她发出了邀约:“我还有几位好友,以前也是文艺界的人物,若是温小姐不介意的话,改天大家一起坐下来喝个茶。”
  温见宁愣了愣,当场干脆地应下了。
  回去后,她跟冯翊说起了这件事。
  冯翊听后异常高兴,他一直希望温见宁能多和外界交流,可如今的租界乱象迭出,人心莫测,想要交到知心朋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赴约的当日,他很谨慎地陪同温见宁一起前往。
  谭先生的朋友和他本人的气质如出一辙,都是温文儒雅的知识分子,混迹于上海的文化界和教育界。只是如今世道变了,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郁郁不得志。
  见到有新朋友来,众人连忙起身迎接,听说了温见宁的作家身份后,拉着她探讨了好一阵文学,让她一时有些招架不住。直至谭先生出面转移话题,众人才渐渐恢复了往日的闲谈。
  温见宁听了一会,发现他们的确是在“清谈”。
  这些谈论的范围上天下地、无所不广,甚至连市场上一把鸡毛菜几枚钱这类琐事都在絮絮叨叨,只是绝口不提当下的时局形势。这让她在失望之余,又莫名有些如释重负。
  过了起初的一阵后,温见宁总算慢慢适应这其中的氛围。日子一长,和众人混得渐渐熟了,大家说话才稍稍放开了些,偶尔眼神交会时,有种让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尽管多半聚会的时候,比起和众人一起高谈阔论,她更多只是静静地坐在旁边听。但有了这群见多识广、可以说说话的朋友,温见宁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沉静下来。
  转眼之间,窗外法国梧桐的叶子慢慢地黄了。
  一层秋雨一层凉,没几日的功夫,树叶就零落了一地,只余下光秃秃的枝桠。夜里温见宁打开书房的窗户,向外看着黑沉沉的雨夜时,突然就想起了唐人的那句诗。
  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
  她虽未白头,但却觉得最近这短短几年仿佛有过往十几年那样漫长。
  突然有一日,见宛终于再次踏进了冯公馆的大门,要与他们辞行。经过再三考虑,她还是决定要跟那位美国商人一同离开。
  温见宁勉为其难地尊重了她的抉择,并在他们离开当日,亲自去码头送了一程。
  两人本以为彼此都有许多话要说,可真到了离别时,却只能相对沉默无言。
  秋日的风很大,码头上人来人往。冯翊只看到这对姐妹在远处说了会话,最后互相拥抱彼此,平静地道了别。
  见宛走后不久,这一年的秋日也结束了。
  温见宁一边在为即将到来的漫长寒冬发愁,一边还有件事让她格外忧心忡忡。
  算算时日,西南那边已经很长一段时日没有来信了。尽管知道从上海至西南这沿途都在打仗,但收不到那边的来信,她心里总还是不免担忧。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某种猜测一般,这天傍晚,外出归来的冯翊拿了信件上楼去找她。
  信是西南来的,那边还特意用了一个很大的牛皮纸信封,可想而见其中的分量。
  冯翊斟酌良久,才将信封递给了她:“你打开看看吧。”
  看他神色凝重,温见宁心中已浮上不好的预感。
  接过信才匆匆扫了个三两行,她整个人顿时就失去了全身的力气,重重跌坐在身后的沙发上,脑海中一片空白。等再回过神来,她才发觉冯翊正在紧张又担忧地注视着她。
  温见宁看着他,只觉喉咙发干,脸上露出似哭非哭的神情:“其实……我已经猜到了……之前他来信时托付我的那些话,我总觉得不吉利。现在想想,冥冥中仿佛早有注定。其实老天待我和虎生不薄了,它让我活着从港岛跑出来,让我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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