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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晚说:“我是鸡蛋。”
“是不是鸡蛋都得回来给我赚钱咯!六年的合约!你们和at的合同,六年!就是超级英雄也要遵守契约精神吧?”刘哥横挑鼻子竖挑眼地看着他。
易晚:……还是熟悉的刘哥。
“行了行了。刚刚和叶导打过电话。叶导昨天才走,去拍剩下的戏了,今天听说你醒了又赶紧打电话问情况。你和池寄夏出事时,他简直急疯咯……”刘哥摆摆手道,“他说,戏的事不急。你们休息一个月,两个月,或者个月都可以,先把状态调整好了。”
喻容时说:“可是叶导的病……?”
他还记得叶导有癌症,这是他的最后一部戏。
“时间还很长,他说,再等一年也都来得及。易晚,《表里山河》的最后一幕戏是你的殉国。你记住了,要回来拍。这也是他说的。”刘哥的表情变得温柔了一点,很快,又恢复了资本家做派,“行吧,都滚吧!出道第一年就这么多事。又是豪门又是精神病院,又是上厕所又是抑郁,最后的鸡蛋还被绑架……把你们的事情处理完了,再回来!”
说完,他又低头去看自己的电脑去了。
易晚坐上喻容时停在停车场里的suv,防滑车胎在雪地里乘风破浪。易晚说:“其实刘哥的灵魂,有时候比我们的还要坚强。”
“是吧。”喻容时说,“普通人的灵魂都是很坚强的。”
易晚不语。他望着窗外的茫茫雪景发呆。
直到suv停在宾馆的停车场里,五分钟过去,易晚发现喻容时还没有开车门。
他转头“?”地看了一眼他。喻容时手放在方向盘上,说:“……我都还记得哦。”
“嗯?”
“在车上,你主动吻了我,是吧?”喻容时从镜子里看他,“再亲一下?”
易晚:……
不要做这种没意义的俗事啦……虽然最后还是被喻容时抱着亲了一下。
两人下车进旅馆。灰白的天色下,旅馆也显得白蒙蒙的。显然,前几天剧组发生的无头迷案已经成了这段时间的爆炸性新闻。看见易晚和喻容时一起回来,所有工作人员都不住地把眼光往他们的身上瞟。
那是一种想探究又不敢接近的态度。比起看一个受害者,更像是看一个“谈资”。喻容时不着痕迹地把易晚挡在了他的身后。
“……他们怎么会走在一起。”有人说。
两人去坐电梯。谁也没想到,蓝桦居然蹲在一楼电梯口——前往谢子遇房间的必经之路上。见两人过来,他站起来道:“我一直在等你们……”
看来他已经知道了哥哥失踪的新闻。
“……林梦,秦雪心,谢子遇,我简直要被他们逼疯了!蓝柏,我早就告诉蓝柏,让他不要和谢子遇混在一起。”蓝桦语无伦次地说着,“我一直在等你们……”
喻容时问他:“你先冷静一点。你知道蓝柏是怎么失踪的吗?”
听见这个问题后,蓝桦沉默了一会儿,居然露出一丝苦笑。
“我不知道,这几天,所有人都在问我这个问题。”他说,“可我真的不知道。从他的入狱到失踪,我一直被蒙在鼓里。我已经不是那个……他的一切都会和我分享的弟弟了。但我知道,谢子遇一定知道。他就是个搅屎棍。”
易晚只问最关键的问题:“谢子遇的房卡在你的手里?”
蓝桦瑟缩了一下。那姿态像是人背叛他恐惧的神时会流露出的姿态。可他摊开手——手心里是那张已经被抓得汗津津的房卡。
===第168章 Happy New Year
沈终曾经去过顾若朝的房间门;不止一次。
风扇转着头,在蝉鸣喧闹的夏日里不停地响。顾若朝向后倒在铺着蓝白条纹床单的床上,他的眼珠跟着头顶的风扇转;一圈,又一圈。
沈终低着头看他房间门里的航模。
“那个。”明明看起来没有往沈终在的角落看,顾若朝却始终知道沈终在看哪个模型,“是蓝天舰,两个月前拼的。它旁的那个;是f…12,你别碰那个。涡轮发动机的组件不太牢固,很容易掉呢。”
反正他不说,沈终也不会动他。
他们在同一个房间门里挥霍暑假的下午。顾若朝是盘着腿发呆;在浩如烟海的脑内库存里寻找下一个有趣的点子。沈终是因为不想回家,打扰叔叔婶婶和堂弟的亲子时间门。
蝉鸣,夏日,干净的蓝白色的床单;安静……这一切,曾构成沈终对顾若朝房间门的所有印象。
但不是谢子遇的。
“他基本窝在里面不出门,宾馆的人送饭,只送到门口就可以。过一个小时;把门口的空盘子拿走。”蓝桦说,“不知道里面可能有什么……”
“蟑螂吧。”喻容时说。
夹在他们中间门的易晚却没说话……蓝桦尖叫着说:“你怎么直接开门了?”
“如果他不想让我们看,他会把房卡带走的。”易晚说;“既然他留下了房卡,那就代表,他早就期待我们进入他房间门的这一刻了。”
蓝桦说:“你怎么知道……”
好的演出,必须有观众;不是吗?
顾若朝曾说,一个人的房间门能体现这个人所生活在的世界。沈终曾深以为然。
而现在……易晚洞开了“灰宫”的世界。
出乎易晚意料,房间门里没有充满灰尘的沉闷空气,扑面而来的却是太阳——洞开的窗户里,橙红的太阳悬挂灰白的天空当中,光芒刺伤每个人的眼睛,还有扑面而来的风,被风吹起的窗帘。
“这太阳……”蓝桦猝不及防,捂住眼睛。
易晚却突然有了一种奇妙的预感,灰宫不会是计划好了,让他打开门就看见这样的场景的吧。
“灰宫”一直很喜欢这样有象征意义的东西。
顾若朝的房间门总是有少年人的凌乱。灰宫的房间门却大多数地方整齐,就连床榻都铺得一丝不苟……喻容时说:“看书桌那里。”
书桌那里堆叠着大量书报和杂志,还有墙上贴满的、杂七杂八的报道,和幽幽的、闪烁着冷光的电脑屏幕。
“有密码。”喻容时说。
蓝桦踟躇在门口不敢进去。他看见易晚已经站在桌前,看着墙上的报告。他则低下身,去检查那些报道。
报告杂志大多数是娱乐圈的,还有少数财经的、体育的、少数科技的……喻容时一本一本地看,这些报纸和杂志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包括了不同的“主角”的事迹。
按这个工作量……灰宫应该已经把这个世界上出现过的所有“主角”的消息,都收集在这里了。
他看向易晚,说:“墙壁上贴着的,也是不同的报告?”
易晚说:“不……”
“嗯?”
“墙壁上的,是每个领域里最优秀的那个。”易晚轻声说,“每个领域都有‘主角’,但墙上这些,是可以被总结出来的,那个领域中最突出的‘主角’。”
思维方式的相似,或者,更高一层的思维追逐——这是喻容时的第一感觉。
在这样短的时间门里就能理解到灰宫的意图。他垂下眸。
“电脑里有什么吗?”蓝桦在门口说,“里面不会有什么病毒吧?比如一打开,就会把它释放到所有网络上……”
“电脑有密码。”喻容时说。
电脑旁边提示,只要输错三次,整个硬盘里的数据都会被重置。蓝桦说:“要不然我们去找个电脑专家……”
可易晚已经动手,他在键盘上快速地输入了一串数字,按下enter键。
蓝桦见状大喊:“你疯了!要是错了怎么办!”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电脑已经校准了密码,转入“正在登陆”页面。
喻容时站在旁边,始终垂着睫毛。终于,他说:“你刚才输入的是什么密码呢?”
“顾若朝,跳楼那天的日期。”易晚说,“如果不是这个日期的话,我会输入灯牌落下来的日期。”
又是只属于他们的棋盘对决。
笔记本电脑处于意料地非常干净,只有一个盘,文件也只有桌面上的一个文件夹。文件夹里有一个文件夹的原始数据,一个excel表,还有一个python算法文件。易晚打开,里面是一串让任何人都难以看懂的,由python文件里的算法计算出来的结果。
“正相关系数,负相关系数……”
高中时代的命运决定因素,0813。
“学霸”,0712。
“霸总”关联的行业,金融、投资097……科技行业的欠缺002,科技行业集中在社交网络,而非传统制造业等……
“娱乐圈”,097,“男团”,“爱豆”,“影帝”,“音乐”,“古典音乐”分别的关联系数……
还有沉在底部的几个词。
“温柔,0013”
“奉献,0014”
“自我牺牲,0011”
“利他,0005”
这是任何人都无法看懂的庞大计算网络与蜘蛛网般的结果。这种散点式的信息就像是雨后的池塘,一朵一朵的小莲叶散乱地分布其间门,任何人都无法用它们形成一个完美的思维网络。
蓝桦最终还是小心地步入房间门。因为易晚看着电脑,久久没有说话,整整一个小时。而喻容时始终站在他身边,不言不语,就像一座沉默的雕像。
“易晚,”他干巴巴地说,“你发现什么了吗?里面说了什么?”
易晚没有开口。
他关掉了这个加载时间门漫长的excel文件。桌面上还有两个文件夹没有打开。他点开其中一个。
依旧是一个相似的表格,和一十个女孩、九个男孩的信息……
“他居然还找了九个男的。”蓝桦喃喃道,“这些证据足够给他定罪了吧?”
这确实是意外发现。就连喻容时都只以为,他只伤害过那些女孩。
易晚打开那些文件,像是步入了一个冰冷黑暗的世界。在这一个个文档里,他给予那些“实验对象”不同的正向感情,然后逐一将它们狠狠打破。友情、知己之情、前后辈的感恩之情、师生情、亲情、还有七段不同模式的“爱情”——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爱情”总是占据最大的比重。
实验,原来都是冰冷的实验。表格里依旧是不知所谓的“关联性数据”。排在关联性最高位置的,是几个词。
“自我价值实现”。
“自我道德证明”。
“兄长”。
还有最后一个词。
“女性”。
这些不明所谓的词汇和表格,终于在那一刻于易晚的脑内被串联成了。而且他悚然意识到一件事——这件事,是灰宫绝对没有意识到,却早就盘旋在易晚的脑内的。
他抱着自己的手臂,突然开始发抖。喻容时看见他这个模样,伸手去触碰他的肩膀:“怎么了……”
他的手突然就被易晚打开了。
易晚直直地看着他。那一刻,他从易晚的眼睛里看出了恐惧——不是对他的恐惧,而是对易晚自己的恐惧。
还有一句话。
“我知道,可我不想……伤害你。”
易晚到底怎么了?
很快,易晚挪过眼去,就好像刚才的东西都是喻容时的错觉。少年只是说:“让我们继续看吧……最后一个文件夹。”
最后一个文件夹没有命名,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样,静静地放在那里。
是一个txt文件。
文件的名字是……
“《我的朋友沈终》。”喻容时轻声说。
“……小学一年级时,在少年宫,我们刚认识时,我很独来独往,因为不知道应该和人说什么,做什么样的表情。无论是说什么、做什么,哪怕是模仿其他人,也会显得很奇怪。”易晚说,“那时我没有觉得顾若朝是我的朋友,虽然他总是坐在我旁边。”
“那天老师布置作文,作文标题是《我的朋友》。我那天发烧,没去少年宫。但又有一种庆幸,因为这样就不用写谁是我的朋友了。回来的那周,老师读范文,读之前,我看见顾若朝在对我眨眼。他说,你挺有意思的,要不要做个朋友。”
“他的作文是,《我的朋友沈终》。”
回想起来,所有的故事都是从那时开始的。
顾若朝的作文,把沈终从背景板一样的世界里“提了出来”,在那一刻,成为了好像与其他人“与众不同”的那个人。
几年后,易晚用同样的题目,杀死了“沈终”。
文件内容是一片空白。易晚关上电脑,在座椅前坐了好一会儿——就像沈终在少年宫里,写下那篇作文的最后一笔时,一样。
蓝桦张着嘴看着他们,看一眼易晚,又看一眼喻容时,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