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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话,他在鄢慈心里的形象瞬间伟岸又宽容起来。
今天白天的戏份不多,主要镜头都在晚上。
李成则一门心思放在浮萍身上,但浮萍心高气傲,软硬不吃。
他心里恼火,没过几日又娶了四姨太青缇。
青缇是个心机颇深,手段狠辣的女人,处处迎合李成则,也处处与浮萍过不去。
李成则地位刚稳固,宴请全城富贾民商,官僚贵胄于司令府开晚宴。周少霆赫然在列。
青缇知道浮萍在窑子里待过,故意让撺掇李成则让浮萍当众弹首小曲。周少霆站出来制止,李成则知道他和浮萍关系匪浅,心里本来就怄着一口气,当即发怒,让浮萍弹曲子。
鄢慈正温习着晚上的戏份,负责选角的副导演走过来:“鄢鄢,你晚上和青缇有对手戏吧?正好,人来了,你们以前没合作过,先对对戏找找感觉。”
鄢慈笑了笑:“好……”
她一回头,程允舒和副导演一起站在她背后。
副导演递给程允舒一份剧本,笑着对鄢慈说:“程程是个新人,鄢鄢麻烦你多照顾一下。”
说罢他推了推程允舒的后腰,在鄢慈看不见的地方捏了两下,示意她过去。
林晴晴皱着小眉头:“你怎么在这?”
这几天都没见到程允舒,她以为她走了。
林晴晴望着副导演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程允舒面无表情地在鄢慈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语气淡漠,和之前热情而亲切的那个程允舒判若两人。
她不看剧本,也不和鄢慈说话,掏出手机,旁若无人地玩了起来。
☆、旗袍
傍晚时分,陈越之空降剧组。
他的豪车座驾后面跟了一辆小型货车,载着一车的冰淇淋蛋糕和炸鸡饮料。
鄢慈这场戏一个小时后开拍,只见林晴晴野狗脱缰一般从片场入口跑进来,大喊道:“姐姐姐!你快去看!陈少简直是为你承包了整个哈根达斯!”
鄢慈妆化到一半,抬头问:“陈少来了?”
陈越之穿着休闲西装,站在片场中间和导演寒暄,看她回头便冲她轻轻挥挥手。他今天没喝酒,在这里倒也没酒桌上那些架子,叮嘱工作人员让他们随意吃,又跟导演说了几句话,便满脸是笑冲鄢慈走过来。
鄢慈没起身,朝他点点头:“陈少。”
陈越之也不在意,这不是男人的酒局,没必要万事顾着他的面子,鄢慈这时候站起来欢迎一番,反倒像个等皇上临幸的小主了。
更何况,他本来就是特意来看她的。
“化妆呢?”陈越之脸上挂着英俊的笑意,递给她一个精巧的抹茶冰淇淋,“你最喜欢的。”
鄢慈偷瞥林晴晴,没接。
陈越之像是看穿了她心里的活动,笑道:“我让你吃的,恺撒他不敢管这么宽。”
程允舒坐在后面凳子上等上妆,她从陈越之从车上下来那一刻起就一直盯着看。她拉拉一边场务小王的衣边,小声问:“这是谁?”
小王附在她耳边:“耀星的陈少,鄢慈的金主。”
程允舒诧异地问:“鄢慈有金主?”
她长得漂亮,又喜欢经常对这些男人撒娇,以前做临时助理的时候收服男人的手腕就很有一套,小王看样子也被她迷得五迷三道,说话毫不避讳:“你不想想,鄢慈出道第一部戏就是《青梧桐》,没点靠山她一个新人凭什么?陈少喜欢她,给她好资源,让她一步登天,懂吗?”
“这圈子里龙头老大是谁?耀星啊!耀星现在基本陈少说了算,只要他保驾护航,鄢慈红到老都没问题。”
程允舒眼神变了变,不知在想什么。良久,她捋了下及腰的长发,站起来倒了两杯水走过去,轻轻放到化妆台上:“鄢鄢,喝点水。”
她早前换上了晚上拍戏用的旗袍,此时白皙的大腿根顺着宝蓝色开叉的裙边微微露出,撞似不经意地冲陈越之笑了笑:“陈少,您也喝。”
鄢慈抿着嘴唇,没搭理她。
陈越之倒是淡淡瞥了她一眼,目光顺着旗袍边向下探了三分,但只限三分,又一脸索然无味地挪开,讥笑:“不喝。”
程允舒尴尬地站在原地,臊了个红脸。
小王过去把她拉到一边:“你疯了吧?陈少和鄢鄢说话,你插什么嘴?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陈少他缺女人?”
程允舒面有不甘,嘴唇蠕动了两下,最终没说什么。
“现在吃吗?我帮你开。”陈越之拿着那个冰淇淋在空中转了转,把注意力落回到鄢慈身上,像个小孩一样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
“不吃,要拍戏了。”
鄢慈没动程允舒送来的那杯水,闭着眼睛画眉毛,软软地说。
陈越之也不勉强她,转身去找方煜抽烟。
工作人员在分发冰淇淋和炸鸡,方煜吃完晚饭回来,远远走着就注意到了剧组的阵仗。
鄢慈等到陈越之走了,悄咪咪睁开眼,往后瞥了一眼,却正好和方煜相对。方煜直愣愣看了她一几秒,别扭地挪开眼睛。
鄢慈忽然心里发慌,一阵莫名其妙的情绪涌起,从脚底板到天灵盖,浑身上下都徜徉着一股被亲夫捉奸在床的感觉。
真是奇怪。
她最近和方煜走得近,不仅在剧组天天见,还一连一个周待到半夜一起吃宵夜对戏,要“捉奸”也该是陈越之捉她俩,她这迷一样的错觉哪里来的。
鄢慈挠挠头,冲方煜吐了吐舌头。
方煜的回应就是转过头狠狠瞅了她一眼。
陈越之揽着方煜的肩膀,笑着问:“去哪儿了?”
“吃饭。”方煜把眼神收回来,露出平常那副臭屁的表情,“来干什么?”
陈越之理了理衣领:“来这边参加活动,十一点的飞机回北京,我就抽空来看看鄢鄢。”
☆☆☆
夜,八点。
《浮萍》第五十八场一镜一次。
温柔悠扬的舞曲鸣奏,舞池里成双的富商名媛偏偏起舞。
青缇一身高雅绣花的宝蓝色旗袍,挽着李成则自侧门而入。
她笑得温软,目光左右流连,眼里渗着的是透骨的妖媚。
“cut——”导演皱眉喊停,“没看到机器在哪个方向?你不会走位?刚才的动作是怎么回事,剧本写了让你到处乱看?镜头对着的是李成则,他是这镜的一番,你乱动什么?怕别人注意不到你?重来。”
程允舒第一次拍戏,被导演毫不留情地骂了一顿,脸色也不好看,她小声道歉,重新回到起点。
方煜倚在工作人员背后的白墙上,悠悠盯着这边的动静,嗤笑:“把老子这当什么了?什么歪瓜裂枣都往这塞,再这样没下次合作了。”
陈越之拧眉:“什么意思?鄢慈给你添麻烦了?”
这像是护着自家孩子的口气让方煜很不爽。
“我让她给你道歉?”陈越之四下看了看,鄢慈不在。
方煜听到这话,脑子里浮现起那晚酒局鄢慈端着酒杯的样子。她乖巧站在他旁边,不犯傻也不犯病的时候,就像个柔软的洋娃娃。
“不关她的事。”他淡淡道。
陈越之指了指片场中间正在一次次重来的程允舒,嘲道:“不知道走哪来的,你知道这戏投资商不止我一个,别人硬是往里塞我也没辙,毕竟钱才是老大。”
方煜目光轻飘飘落在程允舒那一身穿得变了味的戏服上,随口道:“鄢慈要是也把旗袍穿成这样,你可以直接把她领回去了。”
第21节
陈越之本来身体支墙站着,听到这话立马精神地直了起来,眼里带着笑:“这你放心。”
方煜一点也不放心。
都说旗袍是最能展现女人身段的东西。
一个女人是真有气质又或只是空有漂亮的脸蛋,不需要朝夕相处,一件旗袍就能检验出来。
可鄢慈有什么气质呢?除了蠢就是傻,偶尔神经病发。
平时穿着打扮也是一身潮装,要么像个十七八岁少女的穿搭。
方煜对她穿上旗袍的样子不抱半点希望。
“鄢慈刚出道拍过一组旗袍写真。”陈越之暧昧地笑了笑,手搭在他肩膀上,在他耳侧轻声说,“直接把我在办公室看硬了。”
他和方煜是大学舍友,虽然私底下经常较着劲,但明面上关系也不错。两人家境都好,那时候基本不住校,偶尔睡宿舍时也经常听那几个不相熟的舍友聊些夜间的荤段子。
表演系的谁谁谁奶大。
舞蹈系的谁谁谁腰软
这些话题,男人间私下聊聊按理说很正常,可方煜听陈越之嘴里说出来的鄢慈,却不是那么回事。
他皱着眉抖了下肩膀,把陈越之的胳膊甩下去。
陈越之也不介意,只听他又指着场中的程允舒说:“女人的外表用得好是武器,用得蹩脚是跳梁小丑。鄢慈从来不拿自己的资本当回事,但这不代表她没有资本。像这种女的是低级婊,鄢慈那叫高级傻。”
陈越之却越说却起劲:“认识她这些年,我就见她做了一件真傻事,跟你有关,想不想听?”
方煜拧眉:“我?”
“我那阵不是被鄢慈迷得死去活来吗?没忍住找人联系到她原来那家破公司,想签了她。你猜怎么着?那时候正好手里有你《青梧桐》的本子,我一开始就想捧红她,打算如果她签了耀星,我就把《青梧桐》送给她做签约礼。”
“我逗她说,你签二十年我让你演女主,她当真了。开始我以为她是想红,后来原来带她那经纪人说,鄢慈喜欢《青梧桐》喜欢得疯魔,你那本早期出过书是不是?是鄢慈的睡前读物。”
方煜身体一颤,转脸惊诧:“你说什么?”
陈越之一耸肩:“鄢慈喜欢你的本子。你俩进组第一天又是屎又是野鸡热搜挂了一整天,后来平息下去,我还以为你知道了。她这人傻,可不圣母。你那么骂她,她要不是喜欢你,闲得蛋疼去给你说话?”
他这么说,方煜想起来鄢慈对程允舒的态度:得知她是粉丝时热情亲切、看到她在楼下挨冻也会不忍心。可在知道程允舒骗她以后,她的态度冷硬而坚决,让她离开,毫无转圜的余地。
方煜在这瞬间,脑子里不断回放起认识这两个月来点点滴滴。
鄢慈总像个没脾气的奶娃娃一样,偶尔大声叫唤时也是奶里奶气。
他以为鄢慈脾气就是这样,原来是她一开始就对他抱有好感吗?
他胡思乱想着,猛然戳着了陈越之刚才那一句“鄢慈的睡前读物”,心尖陡得一颤,寒下脸问:“你睡过她?”
陈越之眼皮子动了动,颇有些遗憾:“以前年轻,想走柏拉图精神恋爱路线,没把握住机会。后来她一夜成名,反而没那个心思了。”
方煜硬着一张脸不吭声。
陈越之狐疑:“你问这干什么?你不会看上鄢慈了吧?”
方煜像是赤。裸走在街上被人围观一样,忽然一阵尴尬,他急忙把头扭过去,用荤段子掩饰心里那点难耐的波动:“你胡说八道什么?就她那蠢样,我硬得起来?”
陈越之不信任地看了他几眼,似乎是在确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没有想法。半晌,他淡淡道:“我家情况你也知道,我妈不可能让我找圈内的女人结婚。”
“鄢慈她傻但她也聪明,她最让我喜欢的地方就是她不喜欢我,也不会要求我,不像那些女人,谈两天朋友睡上一觉就以为能把我绑到地老天荒。”
“在外面她成我的面子,私下里和我划得干净着呢,我跟她呆一起舒服,她越是不争不抢,我越想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她。但如果我睡了她,不说她愿不愿意跟我,这事性质就不一样了。”
“说实话,我不缺睡的,但我缺个能让我安心的,她明白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方煜大概了然陈越之的心理。
山珍海味吃久了的人,对于美食就没有了迫切的想要吃进去的冲动。陈越之在圈子里一手遮天,他从来不缺鲍鱼海参、熊掌燕窝。与之相比,有时一碟普通的清粥小菜对他而言反而舒服。
在吃完彻夜的大餐以后,总要有完白粥解腻。
鄢慈性子淡不爱争抢,还没出道就被他签下,她没经历过圈里的脏事,干净得像是刚出校园的学生。
她对他而言就是那碗干净的白粥,那怕他肚子已经吃不下,但它只要安安静静地待在餐桌上,让他看着也会觉得心情很好。
可如果他非要在吃饱喝足后再勉强自己喝碗粥,一来没有必要,二来万一粥不愿意,也是得不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