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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救赎-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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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去得快回得也快,等坐下时,左忱已经脱了眼镜,正在剥鸡蛋。

    苏惊生看着她纤长的十指分离蛋壳,碎蛋皮连成一长圈。她掰开剥好的鸡蛋,一阵细细的热气腾上来,金黄的芯裂出两半。

    苏惊生吞咽一下。

    她把蛋放进盘里,和蒸饺一齐推到它面前,苏惊生端起盘,伸出手,抓过所有两口吃下去。

    快速地咀嚼和吞咽明显让苏惊生很疼,它下意识掐住喉咙,坚定地咽下全部。左忱微张开嘴,又闭上,什么都没说。

    她起身去厨房拿了小刀,回来坐到苏惊生身边,剥第二个鸡蛋时,她用刀切成几段,和豆汁儿一块给它。

    “喝一点。”

    苏惊生端起来喝了一口,然后呛得咳嗽起来。

    左忱给它擦净嘴,戏谑地说:“果然不像老北京。”她的话里有些笑意,听上去很轻松。

    苏惊生看着碗,低声说:“这个……也需……要习惯吗?”

    “没有必要,我就不喝。”左忱咬一口焦圈儿,将苏惊生意思明显的视线推回去,微微笑说:“我买给你的。”

    苏惊生:“……”

    即便是个玩笑,它最后还是喝光了一整碗。

    对食物的执著让苏惊生贫乏的过往暴露无遗,左忱对此并不置一词,她只是花时间教它如何更慢地吃。

    事情不仅如此。

    左忱回家的频率渐渐多了,有时时间早,晚饭刚上就能到家。

    她对它说的话多了,语气出现微妙的改变,她会严肃地纠正苏惊生的发音断句,她会说:“既然要说,那就好好地说。”

    她会带苏惊生回医院复诊,会盯着医嘱看,会写一些东西在那个黑皮本子上。

    她开始教它一些东西,有的苏惊生能听懂,例如九乘五十等于四百五,有的则不行,例如左忱念的那本废土科幻书。

    故事有一种美,荒废的黄沙让苏惊生朦胧地感到宁静,可它无法听懂,这种时候左忱会解释给它听。

    苏惊生有很多不懂。

    它好奇于成人化的东西,也喜欢大型的电脑游戏。

    它像所有的孩子一样难以集中精力,左忱就给它买了乐高积木,拼图,解密线索书。她会带着苏惊生去做这些,她用长久的思考,身教它如何养成耐心。

    很多事苏惊生会认真学,但它忘却得很快。它大量地观看,阅读,还有复习,消除游戏很快排到生活的末端,最后被一脚踢出去。

    住的时间逐渐长久,苏惊生慢慢不再害怕那张网。有时天好,它会爬上去看书,打游戏,或者盯着镂空的下方,看自己的影子覆盖网格。

    偶尔左忱闲在家,她们会并排坐在上面。

    认字变多后,苏惊生知道了左忱在看什么。它在书房看到一些新添的教育书籍,在她摊开的本子里看到了听课的笔记。有些“教育技巧”她记下来了,但苏惊生从没感到它们出现。

    秋天过去,冬天也过去,五六个月间,苏惊生感受着诸多无法宣之于口的变化。

    它快六岁了,在初春的漫天黄沙里,苏惊生即将迎来它人生第一个开学季。

    第12章

    左忱虽然在当地有房子,但她并没有户口。她没有,苏惊生显然更不会有,年龄一到,上学虽然可以,但更好的教育资源就成了大问题。

    可陈礼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它甚至连问题也算不上。

    “过两天我给你把推荐信拿过去,学校随便儿挑,咱俩正好出门儿喝顿酒。”

    左忱仰头坐在浴缸里。

    默然片刻,她说:“……推荐信。”

    “啊。怎么了?”陈礼顿了一下,嗤嗤笑说:“不是,等会儿,你不知道?”

    左忱撑着浴缸底坐起来些。

    她抹了把脸,拿过条温毛巾搭在头上,才慢慢说:“陈礼,它是要去上小学,不是考研。”

    陈礼那边叮当几声,像是停了手里的事,“啊……对,我老忘了你是自己个儿考上来的,脑子里没这些破事儿。你研究生是全奖金读的来着?”

    左忱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陈礼知道她不愿意多说自己的事,笑笑说:“你没孩子没打听过这些,我早时候了解过一点,咱们这儿只要有上头的人写封推荐信,跨区上学都是小事儿,跟户口没啥关系。”

    她吃了口东西,含糊地说:“你们地方都是硬考上来,就这样不还有特殊班么,这地界就这样儿,这种的多点儿就是了。”

    左忱很快适应过来,“推荐信很难弄么。”

    “不啊。”

    陈礼停了停,语气轻松,“嗨,也算是吧,要谁都能弄着那还有啥意思。不过老刀那边儿有认识的人,这种事儿都不叫事儿。过两天我找你去啊。”

    左忱的喉咙收缩了一下,片刻才说:“谢了。”

    陈礼笑,“没事儿,见了面儿让我亲一口就成。”

    左忱也轻笑了下,低头看着水面。

    陈礼的咀嚼声慢了一点,低声说:“再说……这事儿我也有一半责任。”

    左忱又不说话了。

    她不说,陈礼也沉默下来,一时间四周只有电流声。

    这种不尴尬的寂静在她们间常出现。浴室里很静,左忱手在水下抓住几缕长发,看着它们在指尖滑过。

    她听了一会,淡淡地说:“没事我挂了。”

    陈礼嗯了一声,也不和她多客套,“行,那过两天儿见。”

    “好。”

    放下手机,左忱又出溜回温水里。

    她是半夜回的家,干一天活从里到外乏得很,她估摸着苏惊生已经睡了,澡洗得很小声,浴室里也没开灯。

    摘掉毛巾,左忱从置物架上拿起啤酒罐,仰起的颈项绷着条线,喉咙几个起伏,酒就下去一半。

    闭眼在缸沿靠了一阵,啤酒的劲儿渐渐发上来。她无意识捻着湿发,昏沉的头慢慢陷入凝滞中,旋转着下坠。

    皱眉扒住缸沿,左忱感到后脑一阵阵发沉,情绪错位压抑,等她模糊想起忘记吃药时已经来不及了。

    恐慌在寂静中癌症般滋长。

    她下意识张开口。

    吸气。

    呼气。

    吸气。



    第15节

    呼气。

    抓住缸壁的关节发白。

    她又站在岸边了。

    耳畔的涛声轰鸣样的炸响,滚滚洪流撞击着前仆后继,一浪又一浪,带着土腥味的水花溅到脸颊上,她伸出舌头舔掉。

    跳下去。

    她舒展四肢,弯腰望着洪流。

    跳下去。

    指缘渐渐松动,关节恢复血色。

    跳下去。

    她趴在岸边,靠水面越来越近。

    跳下去。

    白皙的躯体慢慢沉进池中。

    跳下去,回家去。

    头,颈,肩,胸……一切在缓慢被滔滔水流吞噬。

    回家去。

    发沉的后脑被温水托着,呼吸充斥温柔的窒息,黑暗中一片宁静,连耳鸣都压住。

    回家去。

    回家……。

    【哗——!】

    柔光猛然驱散黑暗,挡帘被拉开,水放肆溅出浴缸。

    湿漉漉的发顶。

    左忱紧扒住浴缸壁。

    恐慌,咳喘,后脑压迫的坠滞,一切都在哀求她回到那个窒息的温暖中。

    可牧羊人的鞭梢凌迟过心房,责任感鞭挞的剧痛迫使她抬头,迫使她抹净脸,直面咫尺间赤/裸而惊恐的苏惊生。

    “麻烦你。”她哑声说:“帮我把卧室床头柜上的药拿来。”

    苏惊生慌不择路地跑出去。

    它脚步匆匆,左忱能听出它跑得太慌,掉了一只拖鞋。

    再回来时苏惊生拿着药端着水,玻璃杯壁湿漉漉的,撒出来许多,还有果不其然的光着一只脚。将药递给左忱后,苏惊生迅速蹲下身抱住自己,目光紧攥住她。如同鸟攥住枝杈,害怕筑巢的树倾倒。

    左忱接过药吃下,看上去好一些,她拿过毛巾搭在头肩,对苏惊生扯了下嘴角。

    “谢谢。”

    左忱的语调淡薄,没有丝毫谢谢在这个“谢谢”里,苏惊生因她的语气缩了下肩。

    虽然她平日言语也并不热情,但苏惊生听出了这一次微妙的差别。

    它蹲在原地,脑袋转了几次,忽然局促地说:“对不起。”

    左忱抬了下眉,落下时眼睑也随之而降下。

    静了一会,她说:“为了什么。”

    苏惊生踟蹰。

    “……我不知道。”它最后说。

    左忱说:“那你道甚么歉。”

    苏惊生说:“因为你在生气。”

    它抬起那少年人特有的明亮双眼,赤诚和无知充斥其间。

    它轻轻地问:“你为什么生气?”

    “……”

    左忱看着苏惊生,忽然轻声笑了一下。她伸手拿过架子上的酒,仰头喝掉了剩下的一半,苏惊生敏感地发觉左忱气消了。

    可仓惶却并没有散去。

    它不知道左忱为什么生气,更不明白是什么令她不再生气,这股不确定让苏惊生如鲠在喉。

    它望着左忱修长的颈,试探着道歉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洗澡,我以为你没有回来。”

    左忱仰着头,从酒罐边缘用余光扫它一眼。

    落下手,她淡淡地说:“你睡得太晚了。”

    苏惊生动了下唇,五官明显舒展一些。

    情绪外露时,它解下伤痛,脱掉模仿左忱的外衣,如同所有普通的少年人。

    苏惊生嗓音喑哑,软软地问:“你是因为这个在生气吗?”

    左忱沉默。

    “是的。”片刻她说。

    “是因为这个。”

    苏惊生无言地接受了这个答案。

    它其实朦胧地感到左忱没有说真话,但它不知道如何继续发问下去,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抗拒继续发问。

    也许是因为它打搅了她,她生气了。

    可它到底打搅了什么。

    一个温水澡,还是一次巧合相撞的自谋。

    水声哗啦,苏惊生抬起头。

    它见左忱作势起身,扶着缸壁随意说:“你来洗吧,我出去。”

    苏惊生蹲在原地等她离开。

    左忱原想和苏惊生一同起身,换个位置拉帘就走。她只是泡澡,温水并不脏,苏惊生可以站在缸里换一池新水。这本来只是千百个生活的磨合中,最微小的一个细节。

    可苏惊生拒绝站起来。

    于是擦身而过的思维变成等待。

    五秒。

    等待渐变为对峙。

    左忱慢慢正过脸,直视低下头的苏惊生。酒和深夜让性格的暗面投影格外巨大。

    她命令:“苏惊生,站起来。”

    “……”

    苏惊生蹲在原地。

    蛾子停在梁上,阴影又渐渐吞噬它。

    苏惊生垂眼看着地面,瓷白的防水面上有淡淡反光的僧帽水母。它之前就发现,虽然左忱把家里弄得很空,但细节上却很充盈。

    是栋像她一样的房子。

    “苏惊生。”

    冷淡的声音鞭打它的思维,苏惊生一下回过神。

    “站起来。”

    它听见水花四溅,听见湿发的窸窣,听见水声满溢的脚步。

    视野里出现一排脚趾。

    苏惊生收着呼吸,自下而上,慢慢抬头。

    她出水而来,湿发贴在背后,因为喝了酒颈项微红。苏惊生看见左忱修长纤瘦的身体,微陷的肚皮,有些病态的贴皮的肋骨,还有紧并起的双腿。

    她并不很美,却毫不羞愧。

    左忱赤/裸着,无遮掩地平张开双臂,又放下,然后向苏惊生伸出一只手。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它说:“站起来。”

    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回响空灵。

    苏惊生慢慢站了起来。

    它大拇趾缺了一只指甲,甲床缓慢生长,从小腿到前胸旧疤星罗,耳垂缺损一块,唇边有细小的疤点。

    至于下面……

    左忱偏头,她看到一张少女该拥有的花瓣,它们围搂着一个纤小鼓起的,她不拥有的短小东西。

    苏惊生垂头缩着,双臂抱在没有丝毫性征的胸前。它脚尖踩脚尖,在左忱的审视中自卑的近乎崩溃,却同时无法压抑地打量。

    他们互相打量着,像初次见面一样。

    无言维持了一段时间,一段很长的时间。

    直到左忱开口。

    “原来长这样。”她说着,淡漠地笑了一下。

    “看着没有什么特殊的。”

    苏惊生迅速停止了发抖。

    这一刻的淡漠是平日的,她似乎毫不惊奇,语气像念出新闻。在这个时间节点听到它,苏惊生忽然感到一股难言的疼痛从脊骨窜上来,直击大脑和鼻腔。

    它想起动物世界里听过的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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