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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住院期间郑邻来看过他不少回; 后来干脆放了学在他边上写作业。她去时有时候左忱在; 有时候不在; 不过每次碰上郑邻都挺高兴的。
第一回去时郑雁也来了; 两个大人在阳台上,孩子在屋里; 各谈各的。要走的时阳台门打开,肃穆的气氛和烟味一块穿堂; 糅杂成一模一样。
等次数多了; 味儿就不一样了。
“你带小龙虾干什么。”
苏惊生斜眼看郑邻一样样往外拿东西; 把手套铺在病床边的桌子上。
他的手术后续治疗里有营养和激素课,不结束不能吃刺激食物; 两个月下来喉结凸了; 嗓音低了; 第二性征随着伤口/爆发一样地疯涨,个子窜得比以前还快。
第44节
郑邻白了他一眼; “吃啊,不吃摆着给你看?”
苏惊生淡淡地说:“我不能吃辣的。”
郑邻套上手套说:“我知道。”
苏惊生:“……”
他合上书; 看着麻溜扒皮的郑邻,伸手拍了下她嚼动的脸颊,“我最后一天住院; 你能不能别给我添堵。”
郑邻嚯哟一声:“别以为长个儿了就能跟我充大人儿,昨晚儿谁疼得睡不着给我打电话。”
苏惊生轻笑一下没有接话,扭头看向窗外。
他头发又剪了; 柔顺的帖服在耳后,又瘦,近两个月没怎么见太阳,皮肤苍白见血管,不言语时,面容气质看着让人心情沉坠。
郑邻盯着他的侧脸一会,默默咽下嘴里那块小龙虾,脱了手套把堵心大礼包收起来。
苏惊生听见声响回过头,说:“怎么不吃了。”
郑邻翻个白眼,“看你装逼倒胃口,吃不下。”
她把东西划拉到地上,扎好塑料袋全扔进垃圾桶,苏惊生说:“还可以吃的。”
郑邻说:“不想吃了。”
苏惊生皱了下眉,并不说话。
郑邻拿过书包,抽出几个厚本子给苏惊生,说:“期末昨天刚考完,呐,我的卷子和笔记。”
苏惊生平静地说:“算了吧,我也跟不上。等回头跟着别——”
“不行!”
郑邻猛地打断他。
她有点咬牙切齿地说:“苏惊生,你就是转到别的学校去,也必须跟着按部就班的上,努力学!你不会我可以帮你补,阿姨也会请家教给你,你不准落课!”
苏惊生愣了愣,伸手拿起她的笔记翻了翻,发现上面每科课本上的重点都有,基本就是把课堂搬下来了。
苏惊生慢慢地说:“郑邻,你不用对我这么——”
“闭嘴!”
“我是说——”
“闭嘴!”
“我——”
“闭嘴!”
苏惊生“……”
他两片薄唇向内抿,包住牙齿,做了个静默的表情。
他朝郑邻张开左手,郑邻一脸鄙夷地瞅他一会,翻了个白眼,起身凑过去,靠进他怀里。
苏惊生拍拍她的背,又搂紧她的肩。
飓风过境,荒原破败,可荆棘竖起刺骂着娘,还是慢慢长回来。
郑邻完全软靠在苏惊生怀里,两人抱了一会,她忽然低声说:“苏惊生,我有个事跟你说。”
“嗯。”
苏惊生应声,嗓音沉沉,震动郑邻的耳膜。
“我有男朋友了。”
“是么。”苏惊生说,“什么时候的事,你没跟我说过。”
“得有一个月了吧。”她说,“模拟考的时候,我第一他第二,他来找我对答案,后来一块出去玩了几次,这蠢货约我去游乐园,非要坐摩天轮,那时候表的白。”
苏惊生说:“很单纯的人。”
“对,就是个蠢货。”郑邻这么说着,却在苏惊生低头的时候挠了挠鼻子。
苏惊生说:“你怎么答应的。”
郑邻说:“就是……他说喜欢我,我就说你看我这张脸,然后他就说我觉得挺好,就要过来要亲我,我说那不行,他说那得怎么样你能答应,我就说……你去把刘漳打一顿,我就答应你。”
苏惊生浑身一僵。
郑邻接着说:“他就去了,结果背了个小处分,回来我就答应了。”
苏惊生沉默一会,说:“郑邻,我不需要这种出气。”
郑邻说:“瞧你自恋的,没那意思,我就是随口。你想他就比我高一点,和你差不多瘦,就是个豆芽菜,我本来以为他没那个胆儿。”
她掏手机给苏惊生找出照片。
照片里的男孩的确瘦又矮,带着副治近视的圆眼镜,理着个……用郑邻话说的劳改犯头,校服在他身上跟麻袋似的,长得倒是很不坏。
“呐,你看是不是。”
郑邻一张张给他翻,后面有段小视频,点开后先是一阵郑邻的大笑,视频里的男生满脸挂彩,一只眼肿的看不见路,让人揍的跟猪头一样。
黄昏后放学的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郑邻的笑回荡着。她开心得近乎刻薄,男孩倒是不敢直面镜头,一直好脾气地说我打输了,不光彩,求她别拍了。
镜头跳了几下,郑邻把一袋冰棍给他敷着,一胳膊拐过他的脖子晃,脸也挤进镜头里。
“苏惊生!我男朋友给你报仇了啊!”
“我……我没有……打输了……”
“输了也算报!”
“好……好……算报,算报,别拍了吧?咱们去吃点东西……”
“你冲镜头比个耶,来。啧,快点!麻溜儿的!”
最后一个镜头定格在男生勉为其难的手势,还有郑邻亲在他脸颊上的吻。
视频播完,病房里寂静一片。
许时,苏惊生的额头慢慢落到她的额上。
郑邻翻白眼似的向上看,轻声对他说:“我头上有痘,你给我压爆了我滋你一脸。”
“……”
苏惊生终于笑出来。
左忱有将白天变为黑夜的力量,而她呢?
郑邻她……
他轻轻地笑着,对郑邻说:“你能不能看看气氛。”
郑邻说:“我又不跟你谈恋爱看什么气氛。”
苏惊生说:“也对。”
话落他使劲儿磨蹭起额头来。
郑邻疼得嗷一嗓子,使劲儿推他,苏惊生就使劲儿抱。两人正闹着,病房门咔嚓一声,左忱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三人目光相撞,都是一愣。
左忱站了站,很浅的抿了下嘴角,又把门带上了。高跟鞋声在走廊上回荡,慢慢远去。
“……”
片刻,郑邻先从他怀里脱出来,摊手说:“完了,阿姨误会了,我给她的好印象没了。”
她本来等着苏惊生反驳你本来也没什么好印象可留,但他却低着头慢慢翻笔记,半晌也没有言语。
郑邻在凳子上坐了一会,脚尖点着砖和砖之间的缝,低声说:“苏惊生,你还记得咱们之前说的么。”
苏惊生很久没有接话。
过了一会,他说:”记得。”
郑邻深吸口气,抬头看他说:“你现在还否认么,不承认你觉得阿姨是你的,不承认你有不应该有的想法。”
苏惊生低头看着手里的笔记,上面密密麻麻,中间一个刺眼的红标,是历史上那一声莱克星顿的枪响。
他看着那个小小的红星标,想起那天左忱歇斯底里地大笑。
一定会有哪一秒。
苏惊生想。
一定会有一个瞬间,一个片段,它在漫长的人生之书里是标红的一页,显眼过所有事纪,所有年表的罗列,所有坚冷的书签。
从这一页开始,你开始揭破自己,你拿起枪,站在所有人面前,站在广场之上,堂堂正正地站着,举枪面对自己。
啪。
你倒下去,然后又一个人破开的你肚膛,从里面站起来,带领着所有的旧日和未来,拉响一场革/命。
苏惊生深吸了口气,慢慢吐出来。
他抬起眼,直视着郑邻,低声说:“我承认。即使一个人无法拥有另一个人,但我承认。”
郑邻哈一声,撇撇嘴酸他,“承认就承认,还带什么后缀,呸。”
苏惊生只是笑笑,不接她的话。
苏惊生不接话,郑邻就没法往下吐槽了。
她心里其实是有点别扭的。苏惊生以前就比同龄人早熟,有时候跟她闹一闹还能看出来小,这小半年许多事浮影掠过,他彻底脱了稚嫩,个子又高,更不像初中生。
郑邻搓搓脸,叫他一声:“苏惊生。”
苏惊生抬起眼,目光淡淡地看她。
郑邻说:“咱俩又没什么事,你不打个电话把阿姨叫回来?现在还来得及,晚了更说不清。”她起身给他拿过手机,说:“早点说明白的好,我看什么言情小说言情电视剧里,最烦的就是男女主角有误会不说清楚,妈蛋一两句话的事儿,非得憋着,憋到死。”
苏惊生接过手机,轻笑一声,说:“很多事不是那么容易说出口的,一句两句也说不明白。”
郑邻说:“一两句不行那就谈他一个晚上,再不行就写本小说,非说清楚了。”
苏惊生摇摇头,按开手机屏,拨通电话。
忙音响了几声,挂了,片刻发了条微信过来。
第45节
左忱:有事。
苏惊生:我也有事。
左忱:晚点回去说。
苏惊生:我和郑邻闹着玩,她和我说找了男朋友的事,你原本进来有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左忱:给你收拾收拾东西。
苏惊生:那晚上回医院来吃饭吗?
对面停了一阵,消息弹出来。
左忱:不了。
第35章
发完消息,左忱把手机关上; 嘴里的烟踩灭。
她转身按响门铃; 电铃在别墅里传出很远。过了一会; 铁门打开; 左忱抄着口袋走进去,大门应声打开。
左忱对开门的人低声道谢; 脱鞋往里走。
穿过大厅往二楼去,左忱推开二楼的卧室门; 看到陈礼坐在床上; 抱着台一体机; 头发有点长,穿着一身纯棉的睡衣。
左忱随意扫了眼四周; 地上有几件衣物堆着; 木质椅背上挂着块布料; 左忱过去两步,一根手指勾起来; 才看出来是个裤衩。
不拿起来看不出是什么,这肯定是老刀的东西。
左忱又把裤衩放回去; 一转身,陈礼正看着她。
左忱淡淡地说:“叫我来干什么。”
陈礼从旁边拿出个信封,说:“拿回去。”
左忱不说话; 也不动。
“写信辞职,你也太老套了。”陈礼嗤笑一声,声音却有点颤; 没有一点笑意。
左忱说:“我比较注重仪式感。”她把手抽出来,伸胳膊抓住门把,“没别的事儿我走了。”
“左忱!”
陈礼猛地叫她一声,拿开电脑跳下床,一把抓住她。抓了一下,又忍不住伸手去抱,左忱抬手格挡住了。
她把陈礼轻轻推远,深吸口气,平静地说:“我把自己有的股份变现了,保险迁出来,负责的那组已经做完,下家也找好了,是很轻松的活儿,你不用操心我。”
她说:“陈礼,咱俩到此为止吧,我不想再给你擦屁股了。”
陈礼摇头,脸痛苦地皱着,扬起又低下,低下复又抬起。她不断地试图伸手抱左忱,牙关紧咬,眉心耸动。
她痛苦到说不出话来,好似一开口,便能呕出苦。
两人推推搡搡到走廊上,左忱退无可退,被她搂住了腰。背后的衣服给抓皱了,陈礼大力拥搂她,让她想起苏惊生的怀抱。
一样的焦渴,一样的无助。
那我呢。
左忱仰着脸,目光松散地看到天花板上的大挂灯。
她轻轻伸手推陈礼,淡漠地说:“陈礼,你已经三十七了,有钱有人,没有我你一样能活。”
耳边的剧烈摇头的额窸窣是提示音,泄露割舍狂热时的痛苦,还有无措。
过了许久,陈礼才能说出话。
她断断续续,一个词一吞咽,猩红的指甲扣进左忱的大衣背。
“我……左忱……我不能……不能没你……”
“你能。”
左忱平淡地说:“你会痛苦一阵,然后忘记我。”她施力去推陈礼,挂了下笑,“这行圈子这么小,以后还会见的,咱们最好不要把一次朋友间的分手,弄得像琼瑶小说似的豪门恩怨。”
陈礼紧紧搂了她一会,忽然攥着她的胳膊,慢慢下蹲,像被人打中肚子,痛得弯下腰去。
左忱知道她胃病又犯了,目光俯视片刻,从鼻子里叹口气,把她拉了起来。
她把陈礼扶进屋里,下楼跟佣人要了药和热水,端上来让陈礼喝下去。
折腾了能有十分钟,左忱在旁边看陈礼好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