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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救赎-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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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舱中安静至极。

    前后左右,一张张睡脸,一台台荧光屏,一本又一本的书。这趟对他人而言毫无出奇的行程里,在这个平凡的凌晨前夜,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一个人听见了苏惊生耳中,那裂帛一般,轰鸣的碎响。

    苏惊生一直睁眼到飞机落地。

    这里的机场如同缩影的这个城市,灯火通明,拥挤,嘈杂,快节奏。拖着行李抱着孩子的各国人,许多口音放肆鸣响,和喇叭中预告登机的四国语言交织在一起。

    左忱在取托运的人海中熟练穿行。她打着电话,大步向前走,长发飞扬在身后。

    唐鹤赶着去给所有人拿行李,下了飞机就一溜小跑,早没影了,只有陈礼前行的速度不是那么急迫。

    她落后三四个人跟在左忱后面,边发语音,边四下看。

    她叫住左忱。

    “小忱儿。”

    左忱没听见,陈礼只能提高声音。这次左忱听见了,举着电话回头。

    陈礼侧身看看她身旁,脸一变:“哎那小玩意儿呢?”

    左忱愣了愣,也四下一看,挂了电话迅速往回走。陈礼跟上她,两人走着走着,大步跑起来。

    陈礼边跑边说:“它不一开始还拽着你衣服吗?啥时候儿没了?”

    “……”

    左忱没接话,拨通唐鹤的手机,跑得更快了一些。

    两人举着机票一路狂奔过安检,找了近五分钟,终于在一个接驳口的盆栽边找到了苏惊生。

    这是她们刚刚出去的路。

    它捂着手上的滞留针,埋头蹲在那,身下地毯有滩深色的污迹。

    时隔半个月,苏惊生再次失禁了。

    左忱喘着气走过去,站在苏惊生面前。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动作。

    手机响了,是唐鹤。左忱接起来。

    “喂忱姐,对不起我刚在取行李,没接着,什么事儿啊连打四个?”

    左忱擦去鬓角的汗,顿了顿说,“……没事了。你先上车,让司机在门口等等我。”

    “行。”

    挂了电话,她一撩风衣想半蹲下,结果没蹲住,单膝跪在了苏惊生面前。旁边跟来的工作人员和陈礼同时出手扶了她一下。

    左忱吸了口气平喘,然后说:“苏惊生,把头抬起来。”

    “……”

    苏惊生没有动静。

    左忱说:“苏惊生,把头,抬起来。”

    “……”

    苏惊生还是没有反应。

    左忱停了片刻,垂眼长吸气,又说了一次。她的语气低而冷,声调毫无起伏。

    “……”

    过了一会,苏惊生慢慢露出双眼。

    左忱脱下风衣,向它张开双臂,命令道:“过来。”

    “……”

    “苏惊生,过来。”

    “……”

    “我不能陪你在这儿蹲一天。过来。”

    “……”

    “苏惊生。”

    “……”

    余光中,机场的工作人员不耐烦地动动双脚。

    左忱的双臂长时间举的有些发颤,但她的语气并没有什么变化。

    她淡漠地重复道:“苏惊生,过来。”

    “……”

    “……”

    下一秒。

    没有预期的,苏惊生跪爬过去,猛缩进左忱怀里。

    如同接住一颗炮弹,左忱被冲了个趔趄,姿势很不好看地坐倒在地上。她用外套把苏惊生包住,吃力地抱起来,起身向机场的工作人员道歉。

    “请问需要赔偿么,我可以支付。”她压着颈,温和地述说歉意。

    对方忙说不用。

    “人找回来就行,我们会找人清理的。”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

    对方很快回到工作岗位。

    左忱抱着苏惊生,和陈礼一起向机场外走。

    陈礼一直没什么表情,直到出了机场,三人找到接车,她忽然伸手呼噜了一下苏惊生冒在外面的头顶。

    苏惊生瞬间缩得更低了。

    陈礼:“……”

    不等陈礼说话,不远处一辆黑卡宴闪了闪车灯。车窗下来,一只戴着串儿的肥手招呼一下,又缩回去,好像笃定她能看见。

    左忱听见陈礼克制地深吸气。

    “人家急了。”她拿了行李,笑着耸耸肩,“那我先走了,明儿见吧您呐。”

    左忱没言语,只沉默地目送陈礼离开。

    她抱着苏惊生转身上车,唐鹤已经等在前座,车一路开到三环外的医院。

    途中左忱想把苏惊生放下,可它双手双脚缠在她的身上,在车上时还不觉得,下车一走起来,左忱明显感到自己毛衫小腹的位置被沾湿了。

    她没有表示什么,进到医院,穿行过走廊上的行军床,径直去了早定好的病房。

    唐鹤布置完东西就走了,左忱坐到床沿,要把苏惊生放下。

    苏惊生紧勒住她的脖颈。

    “……”

    左忱平静地说:“苏惊生,放开我。”

    苏惊生搂得更紧。

    被缠住的感觉并不好,像被内生着骨骼的藤蔓裹挟。左忱有些呼吸困难,她停了停,起身单手锁上病房门。

    在小窗看不见的沙发上坐下,她捏住苏惊生的后颈,稍稍用力,又停下。

    她说:“我很累苏惊生,我身上脏了,你也脏了,放开我,我要换衣服。”

    “……”

    房间里一时间没有动静。

    片刻过去,缓慢地,枝蔓松动了绑缚,可远没有解开。

    左忱不再试图劝说。

    她仰头靠着沙发背,姿势慢慢由坐变瘫,手滑下去,松落在苏惊生背上。她无意识地皱眉,深长地吐息着,闭起双眼。

    胸前温和的重量和她一同起伏,不同拍的呼吸几近无声。

    这是一份何等沉重的静默。

    过了一会,藤蔓轻轻解出一根须来,在摸索中弄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又过了一会,它静下来。

    一个东西碰触到左忱的唇。她瞬间睁开眼。

    是烟嘴。

    “……”

    “……”

    静了良久,左忱张嘴叼住了那根烟。

    藤蔓须又迅速缠回了她的颈项。



    第12节

    左忱低头,心中忽然短暂地涌起股陌生情绪。

    情绪汇杂起很多过往,一些画面,许多片段,它一时间压过被责任感驱使着的巨大痛苦,凝结出一滴安宁。

    左忱看着苏惊生锁骨上的血痂,牙齿咬着烟,低声说:“苏惊生,病房里禁烟。”

    把烟拿下来,她说:“放开我吧,我要换衣服。”

    苏惊生的胳膊再度缚紧。

    鼻端长出口气,左忱平静地说:“苏惊生,你在害怕什么。”

    苏惊生还是什么反应也没有。

    片刻,左忱感受到,紧贴她胸膛的律动变快了。

    她没再开口。

    左忱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醒来时还是夜里,身上趴着的起伏温暖而沉重。

    她睡得浑身疼,眯眼低头,她一眼看到四肢松散的苏惊生。它枕在自己堆叠的毛衣领上,闭着双眼。

    大概年少时,外观勃发的生长能够掩盖一切罪恶。

    只休养了半个月,伤害就在苏惊生身上,淡化到除了衣服下纵横的伤痕,仅仅外显在淡紫色的唇。

    它现在像每一个近六岁的儿童,有纤柔的发,温软的肌肤,和没长开的面孔。

    平心而论,它甚至长得比较好看。

    但它不像特征明显的男孩,或者女孩。虽然大部分偏向女性,但那终究是一种很难辨别的好看。

    看了一会,左忱轻手轻脚地把它托起来,放到病床上。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她发现自己只睡了两个小时。

    弯腰捡起沙发上的烟,她从行李中取出件新衣服,悄声换了,阖上门走出住院楼。

    把脏毛衣扔进垃圾桶,左忱在花坛边点起烟,拨通一个号码。对面的人接起得很快,明显还没有睡。

    “喂您好。”

    “刘台您好,我是左忱,咱们之前聊过。”

    她笑着说:“我回北京了,您看什么时间叫记者来合适?”

    第10章

    时隔半个月,苏惊生再次被花篮,人群,摄像机和陌生的笑容堆挤。一睁开眼就是这些,没有任何预兆。

    而这一回,连左忱也没有。

    她不见了。

    先是爸爸,然后是妈妈,接着是舅舅,最后是左忱。

    苏惊生抱膝缩在床头,全身都蜷在毛衣里,胸前的鲸被撑得变形,后背压着床头的护士铃。它随苏惊生的哆嗦规律的响,仿佛羔羊的嘶鸣。

    如同替谁在惊声尖叫。

    毛衣上有很淡的烟味,苏惊生缩着头拼命去闻。

    医院病房的门虚掩着,两双眼睛透过缝隙,注视着这幼小的彷徨。

    一双眼睛说:“你还不进去亮个相?小玩意儿要撑不住了吧。”

    另一双平静地说:“再等一会。”

    那双眼睛侧过去,摇晃的大耳环擦过眼角。她说:“小忱儿,你丫有点儿太分裂了吧,之前对它那样儿,现在又这样儿。”

    左忱回视她,没有选择反驳你也一样。

    她说:“这才是我当初答应领它回来的目的。”

    陈礼耸肩,“是是,话是没错,但说到底你们以后要一块儿过日子了。”

    左忱轻笑了一声。

    她说:“陈礼,你总是把生活和工作分得太开,想互不干涉,想站着把钱挣了。你当然可以,可我不行。”她的目光回到那条缝隙,语气中是平淡的残酷。

    “苏惊生的确是我的生活,这点并不妨碍挣钱。”

    陈礼的呼吸瞬息快了几个节拍,她的视线克制不住地贴紧左忱。

    这难以驯服的吸引力。

    她张嘴想说什么,不远处一个护士匆匆赶来,从两人间穿过,打断了她们的交流。

    左忱忽然说:“差不多了。”

    她跟着护士推门的动作进屋,房中窸窣声一停,接着热烈起来,阵仗比青海的要大。

    陈礼慢了半拍跟进来,记者里有几个跟她熟脸,先奔着她去了。

    这给了苏惊生一个空隙。

    在没有人反应过来时,苏惊生猛然间跳下床。它跌爬着,穿行过林立的小腿抱住左忱,试图爬到她身上。

    左忱却没有弯腰抱它。

    于是苏惊生转而掀开她的风衣下摆,藏进去后,它双臂紧缠在她小腹,躲到她身下。深灰色的毛衣上,两只苍白的手极为显眼。

    这一幕被四台摄像机多角度拍了下来,没有一帧遗漏。

    左忱握住苏惊生的一只胳膊,抬起头,陈礼低低地对她比了个拇指。

    左忱就这样参与完了整个采访流程。

    访问断断续续持续了一上午,直到下午人陆续走光,苏惊生还是不愿意从衣服下出来。左忱干脆脱掉外套,再次把它包起来。

    这件衣服她再没能穿起来过。

    从青海转院后,苏惊生的注射任务骤减,每天只需要几个吊瓶,轻量复健。

    它恢复得不错,但消化道和胃还是留下终生后遗症,医院要求它留院观察十几天,后续即使出院,也要半月回来做一次复诊。

    回来后左忱很忙,她每天工作超过十个小时,没有任何全天照顾苏惊生的可能性。在通知苏惊生这个情况后,左忱终于给它找了看护。

    第二天她把人领来。

    来人是个五十出头的胖女人,左忱客气地叫她红姨。

    红姨名叫廖红,广西人。左忱是15年4月份经朋友介绍认识的她,当时她刚刚失业。

    安顿下来后,左忱在试用期帮红姨租了套房子,委托她一三五来打扫,其他时间自由支配,后来她就在左忱家干到了现在。

    左忱听朋友说,红姨的前主顾姓李。她在那里做了二十年,照顾了李家两代人,直到那人披着一件大衣,赤/裸地死在家中客厅里。

    她守着他直到最后一秒,像守着自己的儿子。

    这事儿左忱知道是知道,但她从不多问。

    左忱说:“苏惊生,这是红姨。”她转过身说:“红姨,这是苏惊生。”

    红姨笑着点点头,“小孩子长得满好看。”

    苏惊生没有动。

    左忱思考一瞬,忽然摸了下它的头发,它颤着抬了抬眼皮,看到了红姨的长相。

    左忱对红姨说:“真的麻烦您了,我知道这并不是最开始说好的。”

    红姨摆摆手,说:“左小姐太客气了,一直都是我在麻烦你的,我一把年纪,照顾小孩子没有问题。”

    她说着,学左忱向苏惊生伸出手,后者迅速向后缩爬。它退到床的另一边,一只手把左忱的毛衣下摆拽到变形,还扯到她几缕长发。

    左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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