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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杏坐在一旁,看着眼前这画面,和她前世记忆中的画面几乎如出一辙。
只不过记忆中是寒冬,而今却是盛夏,即便如此,她仍觉得后背阵阵发凉。
重来一次,一切看起来像是变了,但好像又没变。
江杏知道江梨今天一定会回来,为了让自己这个城里媳妇儿看起来比她过得更好,江杏特意花了半个月的工资买了件新衣服和一个新发夹,临出门前她还花了不少的功夫把自己捯饬了一番。
此时看着江梨穿着不知道是几年前款式的藏蓝色连衣裙坐在一旁落落大方的和江松谈笑风生,江杏脸色发白,心有不甘,只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还有贺严冬,在江杏的记忆中他其实很少笑,更别说像刚才那样笑着和江松开玩笑了,以及他看向江梨时,眉眼间的温柔和顺从,对于江杏来说都是无比陌生的。
一块西瓜在手里攥了许久,也没见她咬上几口,鲜红的西瓜汁渗入指缝,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
林凤霞眼尖的看出她在发呆,于是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杏儿,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志国呢?”
江杏怔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十分自然的说出早就准备好的理由,“他工作忙,请不来假。”
两人说话的功夫,江松屁颠屁颠的抱着新衣服回屋试穿去了。
在林凤霞的注视下,江杏低头小口小口的啃着手里的西瓜,而她的目光却好巧不巧的刚好落到身旁不远处江梨的手腕上。
江梨手腕上现在戴着的应该就是那天和徐斌一起去买的那只女士手表,江杏有些惊讶,她居然敢当着贺严冬的面,就这样明目张胆的戴着,难道真的不怕被发现吗?
还是早就有了足以说服贺严冬的说辞?
江杏思忖着,最后还是把话头转到了这上面,“堂姐,这手表还挺衬你的,是堂姐夫给你买的吧?”
江梨手上翻著书,闻言连眼都没抬,只应付似的点点头,说了声嗯。
真相是什么江杏心知肚明,也就不难看出江梨这反应完全是在敷衍她,不过江杏对此倒无所谓,她本来也没打算直接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想要试探一下罢了。
于是她接下来的话虽然是对江梨说的,但目光却一直有意无意的落在贺严冬身上,时刻关注着他的反应,“这样啊,那堂姐夫眼光还挺好的。”
贺严冬两口啃完一小块西瓜,随手将西瓜皮扔到一边,又顺带抹了把嘴,对于江梨刚刚的反应他其实也有些疑惑,但他又相信媳妇儿这样做,肯定有她的用意,所以在听到江杏的话后,贺严冬只是不咸不淡的笑笑说:“那是,眼光不好也娶不到你堂姐啊?是吧!”
别说江杏了,连江梨都没想到贺严冬居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话说得如此直白,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
一旁坐着的林凤霞也有些看不惯的朝着贺严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淬了口唾沫,心里暗暗想着,真是穷嘚瑟。
要不是江杏说,她都没瞧见,那丧门星居然都能戴得起手表了?不过那又如何,跟她家闺女比,不还是穷鬼一个。
林凤霞勾头朝江杏手腕上看了一眼,发现两只手腕上全都空荡荡的,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杏儿,你婆婆送你那金镯子呢?咋没戴?”
江杏刚被贺严冬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这会儿心里正不舒服呢,听到林凤霞的话,她心里当下一咯噔,右手下意识地握在空荡荡的左手腕上,轻轻摩挲着,支支吾吾道:“金镯子,啊,对,金镯子早上走得急,忘戴了。”
林凤霞深深叹了一口气,不想让外人看热闹,便只无奈道:“都多大人了还丢三忘四的,今儿个早点回,别给弄丢了。”
“嗯,知道了,妈,丢不了的。”江杏点点头,有些心虚的回道。
那金镯子自打结婚那天,她婆婆亲自给戴到她手上后,她就跟宝贝似的,生怕磕着碰着了,怎么可能会摘下来,又忘戴了呢?
其实,那镯子早在半个月前就被刘志国偷偷拿去抵了赌债,但江杏不敢说,也不能说。
没过一会儿江松就换好了新衣服,从屋里跑出来了。
江梨给他买的是一整套的蓝色带双白条的运动服,下身是长裤,上身是短袖和外套,这样即使到了九十月份也还能穿。
衣服略有宽余,堆叠在手腕和脚踝处,对于正处在青春期的江松来说,算是正正合适,毕竟这个年纪正长个儿呢,刚好合身的可能穿不了几个月就要小了。
江梨起身目光在江松身上扫了一圈,十分满意的笑着点点头说:“还不错,挺合适的,等下次回来再给你买双运动鞋。”
江松十分机敏,一听这话,赶紧问道:“堂姐,你们这是要走了吗?中午不留下吃饭吗?你下次什么时候再回来啊?”
江梨和贺严冬在来的路上就说好了,上完坟把东西留下就走,并不打算在这里吃饭,而现在之所以会这样心平气和的一起坐在院子里,也是因为江梨想亲自把这些东西送到江松手上,也想看看这衣服他穿上到底合不合身。
现在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再加上时间也不早了,她和贺严冬必须要走了。
“堂姐现在在县城办了个英语补习班,学生们都还等着我回去上课呢。”这事儿江杏既然已经知道了,江梨也就没有再藏着掖着的必要了。
“等下我们回来把东西给你们留下就得走,不然就赶不及了。”
江松这才妥协道:“那好吧,但你要记得有时间一定多来看我。”
江梨应下之后,简单和江宏发打了个招呼,就和贺严冬一起走了。
路上,贺严冬问起刚刚和江杏聊的手表的事情,江梨只是淡淡回道:“没必要跟她讲那么多。”
贺严冬稍一思忖,觉得也是。
另一边,江梨前脚刚走,后脚林凤霞就戳着江松的脑袋,骂他没出息,然后转头又扯着他身上的新衣服念叨道:“这衣服倒还不错。”
“不过,麦收前不是刚听说那姓贺的养的猪全都病死了,欠了不少钱,这才过去几个月,就又是自行车又是手表的,真是穷嘚瑟。”
江松最听不得他妈说江梨的坏话,哼了一声直接抱著书扭头进屋了。
“嘿,这小兔崽子,才多大点儿啊,就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还跟你妈我摆上脸色了,可真出息。”
看林凤霞说着就要追上去,江杏赶紧劝道:“妈,小松还小,不懂事儿,你跟他生啥气啊!”
“还有,我跟你说啊,江梨那手表根本不是贺严冬给她买的。”
“那是她自己买的?”
江杏摇摇头,若有其事道:“你还记得我结婚那天,跟着刘志国一起来接亲那个男的吗?”
见林凤霞一脸深思状,江杏继续提醒道:“给的份子钱最多的那个,叫徐斌的。”
提到份子钱,林凤霞瞬间就想起来了, “记得记得,那人长得看起来挺文气的,也是个城里人对吧?”
“对。”江杏点点头,继续道:“其实,堂姐那个手表就是这个徐斌给买的,我那天亲眼看到他们一起去百货商场买的。”
“你是说他俩……”林凤霞欲言又止,“可刚刚她不是……”
“刚刚当着贺严冬的面,她可不得那样说嘛。”江杏接话道。
“噢,我知道了。”林凤霞啪的一拍手,恍然大悟道:“她这是做贼心虚了啊!”
“怪不得又是自行车,又是手表的,还那么大方的给小松买了一堆东西,原来是跟城里人混到一起了,要不说她是狐媚子转世呢,可真不要脸。”
江宏发本来一直在旁边坐着没吭声,听到这儿觉得实在有些离谱,便忍不住开口道:“别瞎说,小梨不是那样的人。”
“你知道啥呀?你可别学小松那兔崽子,给我胳膊肘往外拐,咱家杏儿可是亲眼看到的,你不信自家闺女,信个外人?”
江宏发懒得和她理论,无奈叹了口气起身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江杏母女两人,林凤霞拉着江杏咬耳朵,八卦江杏那天到底都看到了啥。
临了,江杏突然开口问道:“妈,记得之前好像听你说过堂姐和公社小学里的一个男老师不清不楚的,你知道那个男老师叫什么,或者姓什么吗?”
“不知道。”林凤霞摇摇头,又问道:“你问这个干啥?”
“我听志国说,那个徐斌也是当老师的,就是不知道在哪儿教书。”
林凤霞沉默了一瞬,说:“改明儿妈出去给你问问。”
第66章 真相
江梨循着脑海中原主的记忆; 指挥着贺严冬往村子东边的田地里骑,自行车迎着夏日上午九十点的太阳,叮铃当啷的驶出宽敞平坦的村道; 进入狭窄崎岖的田间小路。
小路被一旁丛生的野草灌木遮了大半,两人只好推着自行车一前一后步行走过去; 索性距离不远; 沿着眼前这条路没走多大一会儿; 拐过一个弯就到了。
坟前有刚刚烧过纸留下的痕迹; 走近了还能在那一小块有些洇湿了的土壤中闻出高粱酒的味道; 江梨并没有在意; 只当是江宏发早早来过了。
两人将带过来的祭品一一放入碗中; 并摆放在坟前; 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田埂上,黑瘦的老人佝偻着腰; 目光一直望着她们所在的地方。
说起来,贺严冬和江梨都算是第一次来,难免多待了一会儿; 等回去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 出来聊闲的人们正四散往家里走; 看到他们二人难免指指点点。
江梨歪头靠在贺严冬宽厚的脊背上; 对于这些一概充耳不闻; 夏日正午的暖风吹得她裙摆唰唰作响。
自行车刚一驶入来时那条荫凉的小路,贺严冬就眼尖的瞧见前面不远处的路边坐着一个黑瘦的老头儿; 只见那老头儿朝他们过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然后就缓缓站起了身。
等到贺严冬的车子再近些时; 他居然直接拦在了车前。
土路凹凸不平; 贺严冬蹬得并不快; 这会儿刚好稳稳当当的停在距离那老头儿一臂远的位置。
“嘿,大爷,您这大中午的不回家吃饭,突然站起来拦我车子前是咋个意思啊?”
老头儿微弓着腰,背手往前走了几步,才缓缓开口道:“小伙子,咱们之前见过,你再仔细瞅瞅我,看看能不能想起来。”
闻言,贺严冬半眯着眼对着老头儿那张皱纹满布的脸琢磨了半晌,才恍然大悟似的长长的“噢”了一声。
此时江梨刚好从自行车后座上下来,看着眼前的情景,一脸迷茫的问:“怎么了?”
“没啥事儿,就是之前我去交公粮那天,不是帮一个大爷说过话嘛,这不,就巧了,刚好就遇上了。”
江梨点点头,目光落在老头儿身上,却发现那老头儿刚好也在盯着她看,江梨感觉得到那目光并没有恶意,于是便十分关切的问道:“大爷,您这是刚从地里回来?”
老头儿听完,摇了摇头,然后深深叹了口气,才开口道:“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俩的。”
江梨和贺严冬有些惊讶的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问道:“大爷,您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老头儿再次摇了摇头,看着江梨,有些一言难尽道:“我是有话要跟你说。”
说着他突然情绪激动地朝着江梨跪了下来,嘴里万分悔恨地说着:“我对不起你爹,也对不起你啊!”
江梨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整个人不知所措的呆立在原地,还是贺严冬眼疾手快的抬手拦住了老头儿,没让他真的跪下去。
正值三伏天,又是大中午的,这条路上基本没什么人,于是三人便直接坐在路边的阴凉处聊起了往事。
老头儿名叫王忠富,是和柳河大队隔着一条河的牛洼大队的人,但他媳妇儿是柳河大队的,江梨他爹出事那天,他刚好就在场。
“我不是柳河大队的人,按理说是不能去他们那采石场做活的,但我那小舅子刚好是管事的,我家老婆子她娘家爹年纪大做不了了,就破例让我顶上。”
“采石场那活儿,面儿上看着是靠力气就行,其实里面门道多着呢,我之前也没干过,刚去的时候根本不出活儿,再加上我又是个外村的,难免让人说闲话。”
王忠富说着,突然感叹道:“你爹是个好人呐!”
“当时,我就想着不出活儿,我就多干点,别人下工我不下工,这样总能和大家做得一样多,但身体根本扛不住。后来,你爹看到了,就让我跟着他一起干。”
“你爹当时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是老师傅了,这采石坑该凿哪儿,炸哪儿他一看就知道。出事那天,你爹和你二叔因为一处岩壁该不该凿起了冲突,你二叔面儿上同意了你爹的看法,但出了坑转头几锤子就凿了上去,那处岩壁薄,我就听到轰隆一声,大块的碎石一股脑全砸下去了,你爹当时正好就在岩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