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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嬷嬷也笑,“是啊,咱们五姑娘天生嘴拙,不如堂小姐们伶牙俐齿,还好桃桃机灵,也没落了咱们大房的脸面。”
“她能站出来替主子说话,是个知恩的。”
“回头好好奖赏她。”
“是。”夏嬷嬷把朝服挂好,大太太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端着点心去了书房。
“老爷,吃点东西吧。”
许呈晋站在书桌前,落笔如神,写下最后一句话后,擦擦汗道:“我待会儿就出门,拜托大内官替我将这封折子呈给皇上。”
“晚上我就不回来了用膳了,还得拜访一些人,你和几个孩子用膳,那边若是来叫就说身体不适。”
大太太给他递了杯茶,看他小口地喝,“我知道,老爷放心。”
许呈晋叹道:“母亲这会儿还没缓过来,等老二回来了还有的闹呢。”
他放下茶,有些尴尬,“李氏。。。。。。”
“二弟妹说李氏和孩子身子不大舒服,几日前去京郊庄子里住住散心,后日应该就回来了。”
大太太没让许呈晋等太久,把他想知道的一股脑说了,他们家正值关键时刻,她不会因为一些小事误了许呈晋的前程。
“等回来了,让他们搬到春晖院来。”
许呈晋捏捏眉头,“总跟老太太住在一起,不是个事儿,四哥儿都叫宠坏了。”
大太太不置可否,让他们回来,也要他们自己愿意,春晖院哪里能比得上宁安堂。
………………
许呈晋出门后,直奔皇宫外城,他怀里有张条子,上面写着‘张’字。
外城边上是时不时巡逻的守卫,小太监坐在宫门后面,专门接收着一些官员急着要递给皇上的帖子,大人们不方便进宫,由他们转交。
许呈晋将帖子递给他,上面压着个分量不轻的荷包。
“这位司宫,我是苏城知府许呈晋,麻烦把这帖子,递给张内官。”
小太监今日在这儿坐了一日,没想到能在交接前收到这么丰厚的打赏,他一把塞进袖兜里,正色道:“大人放心,奴一定亲自交给张内官。”
许呈晋目送他匆匆回了皇宫内城,手心里浸出些汗水。
他还得再去见一些人。
……………………
许嘉元坐在书桌前,洛茹替她点起灯,“小姐,天色暗了,要不咱们明日再练字吧?”
“林夫子昨日布置了功课,明天她要检查。”
许嘉元放下笔,揉了揉肩膀,“再点两盏灯。”
洛茹依言去拿灯,洛芬站在边上磨墨,“春晖院里备的灯油放得久了,不够亮,不如开箱拿我们自己的吧?”
“母亲正忙,不必叨扰她。”
许嘉元放松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再次提笔,她的字笔锋冷顿,用林夫子的话说缺乏婉转之意,所以专让她练闺秀的字帖。
几个丫鬟不敢再打扰她,纷纷出了门,守在外面。
洛茵呶呶嘴,“就咱们屋还亮着灯,五小姐早睡了。”
洛芬低声道:“说这些干嘛,待会儿让小姐知道了,又要罚你。”
洛茵也自觉说错了话,她按耐了一会儿,声音很小道:“我知道,我就是心疼咱们姑娘,赶路这些日子也不忘功课,每日在马车里看书,到了客栈就练习刺绣,没一刻停的。”
“哪像五小姐,天天只顾着打扮玩乐。”
洛芬看着透过窗户露出的人影,喃喃:“管好我们自己,小姐不喜人多舌。”
春晖院里,不少人已经睡下,正院里头,许呈辽摇摇摆摆地回了二太太房间,醉醺醺道:“夫人!夫人!”
二太太也卸下钗环,正盯着镜子看自己皮肤,听到夫君又喝多了酒,冲上去指着他脑袋,“今日大哥回来,你竟然这么晚才回来!”
许呈辽囫囵摆手:“我那是正事!”
他吐出一口酒气,得意道:“怎么样,今日大哥那张小白脸,是不是气的发抖啊?”
他专程让人把春晖院收拾出来,甚至连陈设都没有大变动,就是让许呈晋好好看看,今时不同往日,这许府,如今是他当家了。
二太太没好气道:“大哥今日横得很,跟母亲都没客气,你的算盘落空了。”
“你还想让人走角门进,大哥直接放话不开大门他就不进,外面那么多人看着,我怎么能让他们真晾在外面。”
二太太越说越气,今日一整天她都在收拾乱摊子,只觉得原本就不好的皮肤,恐怕又气得衰老了些。
许呈辽也惊了,大哥自从战场失利,被陛下厌弃,在京城那是人人都知道的谨小慎微,连个五品京官也不敢得罪,怎么会性情大变。
他喝茶醒了醒神,“明日我和你一起去向母亲请安。”
他要亲自看看,他的大哥哥怎么就又意气风发起来。
…………………
皇宫里,启济殿里,隆兴帝正批着折子,几个宫女站在边上安静地替他扇风。
张内官人还没走道启济殿门口,小太监就笑着迎上来,“张内官今日不当职,怎么也有空来了?”
“让开。”
张内官没空和个小太监多话,推开了启济殿的门。
“皇上,这是许呈晋大人的折子。”
隆兴帝放下朱笔,饶有兴致。
“让朕看看。”
第14章
隆兴帝昨日宿在皇后宫里,今日独自在启济殿歇息,接过许呈晋递上的奏折,竟看得越发入迷。
“有意思。”
许呈晋出京多年,有这么多政绩,按理早该奏到他面前。
他拿着奏折,微阖双眼:“明日休沐,午后让他进宫来见朕。”
张内官低头应声,“是。”
几步退出启济殿,顺着墙根,他回到自己房间,写了张短短的纸条,交给了一直蹲守在暗处的人。
平王府里,萧宣晏和几位幕僚正在商议要事,接到宫里传来的消息时,王妃的丫鬟晴烟敲了敲门。
“王爷,王妃问您今日在哪儿用膳?”
萧宣晏听到王妃二字眉头一皱,淡淡道:“我自个儿吃,让她们都回去。”
幕僚白康迁知道王爷不喜王妃,便开口转移道:“王爷,宫里的事儿。。。。。。?”
提及此事,萧宣晏不禁露出一丝笑意,“父皇对许呈晋的事格外上心,明日单独宣召他进宫。”
白康迁恭喜道:“许呈晋能进宫,全托王爷的福,这样一来,咱们行事也就方便了。”
“可这人的忠心。。。。。。”孟方向来谨慎,许呈晋从前并不站队,突然这么轻易投靠王爷,总让人觉得不放心。
“况且他回京以来,从没来府上拜访见礼。”
萧宣晏知道孟方的担心,他沉吟:“是我不让他来的。”
父皇年逾四十,却依旧雄心勃勃,他不喜受人窥视,而朝中大部分臣子,为了江山社稷,屡次劝说皇上早日定下太子。
萧宣晏虽是中宫之子,却不受父皇喜爱,付贵妃行事跋扈,但她所生的六皇子却进退有度,从容知礼,且最常跟在皇上身边,颇为隆兴帝宠爱。
这朝堂里,除了一些跟其他皇子沾亲带故的,大部分人都在他们二人中选了一位,朝臣们为了自己的未来提前站队,对父皇而言,无疑是一种挑衅,他自认至少还能在位二十年,怎么肯眼睁睁看着大臣都围着自己儿子转圈。
许呈晋这次回来,朝中僵局就要打破了。
“许呈晋虽说从前是大将军,可他战场失利,让我们连丢好几座城池,皇上厌弃他是众人皆知的。”
萧宣晏指着边疆舆图,“当初皇上贬他为庶人,许呈晋萎靡不振,受了不少奚落。”
“此时他重回朝堂,他就是我们最好的暗棋。”
孟方了然,他知道萧宣晏之前去苏城亲自见过许呈晋,以为他们在那时达成了稳定的约定。
萧宣晏等幕帘们都走了,走到书架前,拿出了最下面一层灰扑扑的书籍。
那是许呈晋在纪家求学时写的文章。
没人知道,许呈晋和他早就有了坚不可摧的关系。
九年前,许呈晋在战场伤了根本,再也无法从军习武,人人都当他是废人时,他去自己去了纪家求学。
众人只当他是仰慕纪家书院的名声,依靠左手的字获得了进纪家书院的资格,却并不知道,许呈晋是被他的祖父纪家的家主叫走,暗中亲自教导。
许呈晋天赋斐然,却因为得罪了皇帝,就算中了进士,也有人看他不顺眼,年年晋升的考绩都被人刷下去,无缘面圣。
他再不出手让许呈晋回来,父皇恐怕就真要忘了这么个人了。
………………
翌日。
许呈晋一大早就接到小黄门来传圣旨,让他午后进宫觐见,其实许多官员都曾有被皇上单独叫去皇宫的例子,但许呈晋刚一回京就被皇上叫进去,不少人眼神落在他身上。
尤其是许呈辽,他本人资质不高,从官也没什么天赋,是妻子和付贵妃沾了个转折亲,才能让他如今过得滋滋润润,但要说起皇恩,他还真没享受过。
送走了小黄门,许呈辽收起了自己的傲意,笑着跟哥哥打听起来,“大哥久不回京,皇上怎么想起见大哥了?”
许呈晋早上刚到宁安堂的时候,就瞧见许呈辽大咧咧地坐在上首,眼睛不时地朝外看,现在倒是乖顺了,他哼笑一声,没回答他,转身回了春晖院。
徒留许呈辽焦灼急躁。
皇宫里,皇上正在凤鸾宫和皇后用膳,他看着皇后虚弱的神情,关怀道:“怎么这风寒这么久都不见好。”
皇后掖掖嘴角,面露感恩之色,“谢陛下关怀,只是病去如抽丝,太医说这病恐怕要入秋了才能好透。”
她起身行礼,纤细的腰肢盈盈一弯,“臣妾身子弱,不能伺候好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隆兴帝倒也不没那么不近人情,让人带病伺候,只是皇后从前对他冷冰冰的,才好上这么几年,他不自觉地就想来看看她。
“快起来坐下,咱们是夫妻,何必拘礼。”
皇后闻言顺势起身坐下,招招手,道:“臣妾无福伺候皇上,却不能让皇上在凤鸾宫受怠慢,这是臣妾宫里最贴心的丫头,皇上看看。”
一个上身穿着小衫,下裙为百合盛开的浅粉衣裙的姑娘羞涩地走了出来,姑娘肤色白皙,眼眸含着丝丝盛气,脸上却挂着女儿家的娇俏,隆兴帝瞧了她一眼,立时挪不开眼。
皇后满意地看着这幕,咳了两声,“臣妾先去喝药了。”
隆兴帝等皇后的身影消失在门缝后,才一把揽过这个宫女,摸了一把她光滑的脸,笑问:“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羞红了脸,却还是努力放大声音,清脆活泼,“回陛下,奴叫云婉。”
前殿传来隆兴帝哈哈大笑的声音,后殿里,纪皇后喝下一整碗浓黑发苦的药,拒绝了嬷嬷递来的蜜饯,脸上冷淡道:“陛下对她很满意。”
嬷嬷:“云婉是娘娘亲自培养的,自然合陛下心意。”
纪皇后眼睛落在窗外的飞鸟上,嗤笑一声,“陛下的心意。。。。。。”
………………
隆兴帝再喜欢云婉,也不能白日里就乱来,抱着人亲了几口,就把人带到了书房。
红袖添香,隆兴帝批起折子也畅快,等到内官来报许呈晋在外等候,他心情也是甚好。
去了承翎殿里,许呈晋余光瞄到一丝明黄,立刻起身下跪,“臣许呈晋,参见皇上。”
“平身吧。”
许呈晋这才诚惶诚恐地站起来,隆兴帝没想到许呈晋在外许多年还是一副俊朗的模样,看了就心生喜悦,他几步走向前,拍了拍许呈晋的肩膀,“多年不见,爱卿风姿依旧啊。”
“陛下谬赞,陛下得苍天眷顾,英勇神姿,无人能匹。”
这一顿龙屁拍的隆兴帝也格外高兴,他道:“爱卿的折子朕看了,这一路实在辛苦。”
小太监们侍奉上茶水点心,隆兴帝让许呈晋坐在他下首,道:“有些细节写得不甚清楚,不如爱卿好好给朕讲讲。”
许呈晋一时心神激荡,好不容能有机会亲自为自己剖析一番,一定不能有任何失言之处。
许呈晋心知隆兴帝年纪渐大,就爱听丰功伟绩,他每每提及任上百姓,都是对陛下的千恩万谢。
听到山匪扰民,而官府毫无作为,百姓们也饱受折磨,隆兴帝不禁夸赞了几句。
“臣只是尽忠职守,分内之事。”
“万民伞可不是谁都能收到的,爱卿自谦了。”
皇帝听得十分感动,关心起了他的家常,“回京可还适应?家里人还安好?”
说到这个,许呈晋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实在惭愧,臣在外多年,回京一看,故人都已生疏,臣想拜访其中一二,也被拒绝了。”
他默默道,“家母年长,家中由二弟照顾家母,自己实在没能尽到儿子的责任,母亲也气儿臣,呈辽也长大了,臣打算彻底搬出去,也免得兄弟难做。”
许呈晋孤立无援的情况让隆兴帝很满意,他龙爪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