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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带进去,什么都不要说啊。”
说罢拿拐杖就捅了捅莫家的门,鲁兵想要说什么,老太太已经转身又慢悠悠坐回去了。
吱呀一声,莫家的下人拉开大门一探头,忙又缩了头回去:“哎哟,这什么味儿啊?!”
鲁兵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咸鱼:“……”
直到见到莫正清的时候,鲁兵还觉得自己一身的咸鱼味,而莫正清很不给面子拿出帕子出来捂口鼻的样子在告诉他,就是嫌弃他身上的味儿。
鲁兵嘴角抽了抽,到底是忍了,把酒往桌上一放:“前些日子是我不对,今天来给你赔礼的。”
赔个礼都跟上门踢场子一样粗声粗气。
莫正清淡淡扫他一眼:“我知道了,鲁千户若没别的事就请吧,家中人胆小,你这样带刀进来要受惊。”
鲁兵没想到自己才说一句话,就被撵了。
他眼角抽搐着,终究还是转身。
此时下人过来不知在莫正清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莫正清看鲁兵气冲冲的背影,皱了皱眉,到底在他走出院子前喊:“鲁千户若是没用饭,便在寒舍用餐便饭。”
鲁兵听到喊声,脚步一顿,表情由阴转晴,总算是找回了点面子。当然是转身不客气又坐下。
厨房很快端来饭菜,都是他让汇满楼精心做了带来的。
然而,酒过三巡,莫正清就后悔自己把人留下来了。
鲁兵此时都不坐自己位上,端着酒杯,一脚架在他椅子上头,就那么豪迈端着酒杯朝他敬酒:“来来来!莫千户来喝了这一杯,你不喝,就是跟我过不去了!”
莫正清阴沉着脸,看着这个已经喝上头的客人,抬手去握了酒杯,勉强喝了这一杯。
哪知鲁兵又给两人都倒满了,拍着他肩膀说:“来来,我们再干了这一杯,以后谁人敢说你一句不好,便是跟我鲁兵过不去!老子能打得他满地找牙!”
莫正清看着又凑到脸前的酒杯,忍无可忍,在鲁兵还高声喊喝的时候,一抬掌刀朝他脖子砍了下去。
只听到咚的一声重物砸在地面上的声音,莫正清长长舒出一口气。
——世界终于清静了!
**
“少爷,过了这处便是一条直线,船能走得更快些。”
一艘乔装成商城的船在河面静静往前。
许嘉玄站在船头,眺望前边的三叉河道口。
只是如今已经月上中天,除了前边几艘船灯忽明忽暗,几乎是辨认不清景物。
“这处水流似乎比刚才又急一些?”
他感觉到船身晃动得比先前厉害,不由得又四周环顾一圈,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跟着他的锦衣卫皱眉,有变急吗?
正这么想着,突然响起咚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落到甲板上的闷声。
许嘉玄警惕转身,眼尖看到有身形闪过,当即高喊:“有人上了船!”
随着他一声,越来越上船的声响也响起,有人已经举着刀,寒光闪闪地朝他扑袭刺来。
许嘉玄利落侧身一躲,手肘重重敲在那人手臂关节处,只听到咔嚓一声,袭来之人吃疼惨叫,下刻手中的刀已经脱手。
暗夜中,来人看到了自己眼前银光一闪,明镜一般的刀面有双凌厉的眼晴倒映着,脖子一疼便再没有了知觉。
许嘉玄极快处理了一人,身后已经再围了四五人前来。
他刀出如疾风,兵刃相碰的细碎星火不时映亮他面容,眸光冷若冰霜,如修罗一般刀刀见血。
随同的锦衣卫都从船舱出来,跟这些人拼杀在一块。
许嘉玄抽个空看了眼船下方,才方向下边居然有着好几艘小船,这些人是趁暗直接渡江面过来的。
他们却是一点察觉都没有,多半也是因为这三叉水道口,水流急声响大,天时地利都给他们起了掩盖。
“——谁派你们来的!”
许嘉玄耳边响起袭来的破空声,侧头一躲,反身一刀直直插入袭来之人的肩胛。
这一刀力道之重,直直将那人按到在地,刀尖都没入了甲板,将对方就那么钉在那里!
那人凄厉惨叫,四脚不断挣扎着。
许嘉玄眼中闪过戾气,将掉在脚下的刀拾起如法炮制,一刀穿过那人腿骨,将他另一侧的腿亦固定在甲板上。此时锦衣卫们已经处理完了这些人,前来禀报。
许嘉玄听过后低头再去看这人,一把扯掉他捂着口鼻的布巾,有人拿着火把过来照亮。
这奄奄一息的人面容黝黑,一看就是常风吹日晒,而且长相亦不太像是北边的人。
他站起来,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上黏腻的血迹:“拉下去审,看还有没有活口,一同审。”
这人给他的第一反应是前阵子抓到的水寇。
从面相和口音,都跟他们无异。
可是怎么会有水寇来袭击他们。
是真认为他们是商场,还是已经有消息走漏了,是来刺杀的?
许嘉玄眸光沉沉,看向波光粼粼的河面,不知怎么又想起玄真子那句,如若是平王世子那他就是个毫无人性的变态。
玄真子一口咬定平王世子觊觎梓妤。
他伸手握住了栏杆,手背青筋突起。
很快,锦衣卫已审出东西。
“副使,那些人是水寇,听说我们船上有好东西,所以这才就潜了上来。”
“听说?听谁说?!”
那么商场不劫,只劫他们?!
“属下已经用尽手段,他们是扛不住才说出来这些的,只说如今他们那条道上都传得沸沸扬扬的,说恐怕还会有人再来偷袭。”
许嘉玄闻言冷冷一笑,深邃的面容在月光下冷酷无比:“再来?将他们全给丢下河,让尸体泡那么一夜,我倒看看谁敢来!”
多半还是被泄露了,那他就看看能不能顺着这藤摸到大瓜。
锦衣卫心中一凛,应是将尸体跟还有几口气活着的水寇走一路丢一路。
次日许多人都看到湖面有数十尸体就那么顺水漂浮着。
不过三日,平王世子那边就收到了来信,说是许嘉玄将水寇的尸体丢江里,一时间吓唬了不少水寇,都没敢再上前去动手。
心腹低着头说:“世子,我们是不是再继续散播许嘉玄他们船上暗运着珍宝?让他们再壮壮胆。”
平王世子扯着嘴角笑,淡声说:“这个时候不要再动,许嘉玄是故意丢尸体,看似震慑,多半是想让我们不服气再派人去。再有动作,就会被抓到尾巴……”
“那个煞神,也不是没脑子的。”
心腹闻言低着头就往后退:“那小的吩咐下去。”
从头到尾,连平王世子的一根头发都不敢看,万一又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平王世子见他没出息的样子,冷着脸没吱声。
如若不是此人得力,他是真不留到现在。
梓妤那里并不知道许嘉玄才离京不到七日就遇到袭击。她将小林氏送回任家后就回了外祖家小住,把太子不小心弄断的小木人胳膊给修好,让莫正清送了回去,后来莫正清带来些朝堂上的事。
“近日几位皇子的人似乎想在浙江做手脚,有书信从那个地方频频传来。近来与浙江能牵上关系的,就只有河道一事,恐怕是冲着太子殿下去的。”
“陛下下了旨,让许嘉玄也到浙江一趟对吧。”
梓妤在家这几日呆得有些无趣,老是想起许嘉玄说的那句,有空带你到江南走一趟。
其实……先日不如撞日对吧。
梓妤想了想说:“我写封信,你替我送侯府给侯爷。”
她也下江南!
**
自从遇了一次袭,许嘉玄一行越往南下越顺畅,别说水寇,就连小毛贼都没遇上。一路通关手续也极顺利。
但这一路来也不是没有收获,沿途遇见的商船,停靠时总免不得碰面。许嘉玄又是有心打探消息,自然是主动过去与人交谈,再就近请些花娘陪着,几杯酒水下去总能探听出道道来。
这日傍晚,众人跟以往一样,停靠补给,左右的四支商船都是一路上识得的。
刚刚停下,对方便在船头朝许嘉玄这喊:“林老弟,来来,今儿老哥我做东,喊上王东家的、萧东家的,一块儿!你可不知道啊,这虽还离苏杭有些距离,可这儿也有名气盛的大家!”
许嘉玄身边一名锦衣卫就不歇轻笑,低声跟他说:“也就他们有脸把妓子喊大家,说是卖艺不卖身,琴棋书画样样能,可这就能当大家了?没得辱没了这词。”
“不过是捧着她们,在之前没落的几朝,对女子尊称是有这词,确实也是辱没了。”
许嘉玄淡淡回了句,对面又喊了起来。
他只好扯出个假笑来,应一声,准备下船过去。
对方也早已经差人去请,那名清倌儿就住这附近,在他才要登船的时候,一方粉色的小轿便远远而来。
很快,一只细白的手指就撩开了帘子,由侍女扶着下了轿。
只是白纱覆面,只隐隐可见白纱下的身形婀娜,走起路来如同柳枝迎清风,叫人恨不得想看到面纱下去。
而此时也有陆续的轿子停到岸边。
岸边的脚夫有些不要脸的,吹着口哨调戏,引得围观的人一阵哄笑。
前来停靠的商人寻欢作乐是常见的事情,众人也就是看两眼漂亮的姑娘,就各种该干嘛就干嘛。
许嘉玄上了对方的船,便被拉扯着进内室,那些上船来的姑娘见他身形高大威武,都纷纷暗送秋波也围了上去。却不想头顶传来一阵翅膀拍打的声音。
有人纳罕道:“哪来的小东西,长得真漂亮,胸前的羽毛还是紫色的,名贵着呢!”
许嘉玄闻言抬头,看到一只鹦鹉就在头顶盘旋,他一愣。
这鸟怎么长得有点像梓妤那只?
他还特意朝它尾巴看了看,却没看到缺失那块。
他拔掉的那尾巴,长了许久也没长好的,多半是同一类的鹦鹉。
他看了几眼,一个不察觉,就被拽进了船,手里还被塞了酒杯。
半个身子还在外头呢,这些人就先闹起来了:“林小弟先喝一杯,你先喝这杯,我就让你先选!”
许嘉玄被哄闹得暗暗皱眉,不得不忍耐,仰头酒喝。
哪知刚才还在外头飞着的鹦鹉就落在门边,跳了跳,突然高喊:“——煞神!”
许嘉玄刚到嘴里的酒一半都被呛了出来!
离得他近的姑娘们纷纷往后退,他咳嗽着抬头看门上的小东西,它已经飞出去。
他心突突地跳,连跟着往外走,远远地看到小东西飞到不远处一艘小船上。
那船是普通的客船,看起来极不显眼,方才他也没留意。
而此时船头正立了位白衣少年,胳膊一抬,小东西就落在他胳膊上。他还看到那少年面如冠玉,眸若皎皎明月,含笑朝他看来:“——林老哥,分我一个姐姐吧。”
许嘉玄一激灵,险些没握住栏杆,要一头栽河里。
——她怎么跑来了!
第85章
鱼灯星点倒映在江面, 仿佛是细碎的星河飘荡在粼粼水波间。
梓妤倚靠着菱格木窗, 对着外边的景致不眨眼,耳边是几个商户拉着许嘉玄喝酒的热闹声, 当然少不了那些来陪酒的花娘嬉笑。
她正看着, 突然被人推了一下肩头,侧脸看去, 是她身边的一个花娘, 朝她向前眨眼示意。
“我说陈家小少爷,你围着这么些漂亮的姑娘家不看, 看外头的做什么,你别怕你表哥!既然出来了, 就是来长见识的!”
此话一出,当即有人附和:“来来,陈小少爷,我老萧敬你一杯!”
一杯酒就递到梓妤跟前。
许嘉玄长手一伸,将酒给挡住,笑道:“她年纪小,实在是不好喝酒,去替她给喝了。”
说罢接过一饮而尽。
有花娘掩嘴低笑, 有人喊好。
那几个行船的商人见许嘉玄真的护得紧,也不好再劝梓妤。他们面前的少年看起来确实太小了些。
身形矮小纤细,居然才到那林老弟的肩膀, 恐怕十五岁都没的样子。还男生女相, 如若不是看到他领口被喉结顶起, 真要叫他们以为这是个女孩子假扮人。
从商的向来都是会看脸色的,一时间也没有人再劝梓妤喝酒。许嘉玄的桌子下暗暗用力握了握梓妤的手,像是在责怪,但自己的手心却又湿漉漉的。
梓妤眸光流转,瞅见还有往他身边凑的花娘,忽地一笑,装出一副好奇又懵懂地样子说道:“表哥,我上回听人李家二哥哥说,喝酒时还有人给喂吃的,说什么神仙般的享受。”
许嘉玄刚喝进去的酒就给呛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