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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压根不听她所言,他兀自拆开香囊,里面是一枚赤色鸳鸯佩。
他把玩着这枚鸳鸯佩笑道:“母后能将你腰间的香囊打开给朕看上一眼吗?”
太后皱眉:“皇帝——”
“怎么,只需打开看上一眼,就能肃清这污言秽语,为何母后却不敢呢?”小皇帝步步紧逼。
事情涉及先帝,他并不想走到这一步,但今夜之事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
他忍无可忍。
既然敢做出这种事侮辱他,那便要看看有没有本事承受的住后果!
魏山阙道了句:“得罪了。”
“魏山阙你敢!”太后伸手捂住腰间的香囊,桂嬷嬷也上前阻拦。
她们如何会是身形诡异武功高强的魏山阙对手?
魏山阙毫不费力地摘得香囊交于小皇帝手中。
就在小皇帝打开香囊时,桂嬷嬷快步上前一把将香囊打落,里面的东西掉下来,连同他手上之前的玉佩。
一同摔了个粉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来。
太后松了口气,笑道:“陛下可看出什么来了?”
第33章 质问
小皇帝将那两个香囊拾起来,抖掉上面的碎片。
太后想起什么,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硬生生忍住开口的冲动。
连桂嬷嬷都不知道的事情,皇帝不会知道的。
接过魏山阙递过来的匕首,小皇帝将利刃对准香囊,眼睛注意着太后的神色。
“母后,别紧张。”
说着,他慢慢的,一点一点将香囊上的线割开。
香囊是双层的,夹层里露出一缕黑色的头发来,再将这夹层翻过来,上面是金线名字。
太后身形晃了晃,跌坐在椅子上,手腕上的玉镯撞在扶手上,清脆的声音令她心中一颤。
挺直的背脊微微弯曲,太后有些狼狈。
“你是如何得知——是不是他?”
小皇帝并没有回答,他用匕首尖挑出两个香囊里的头发,任由那头发落到地上。
落到混作一团的玉佩碎片上。
“母后。”他道:“朕问你,宸太妃当真是失足落水吗?”
太后眼睛微缩,强装镇定:“自然,她本就身子弱,冬日里湖边石头湿滑,才不慎落得水。”
小皇帝一字一顿道:“她会去湖边,分明是你将狗扔进湖里,狗的叫声将她引了去,那湖边的石头你提前让人浇了水,结了冰才会那般滑!”
太后想不明白,当初做下这件事的宫人早就被她寻了个借口除了,为何皇帝会知道?
她接连生了三个公主,后宫之中地位较高的嫔妃中,只有宸太妃一人生的是皇子。
宸太妃进宫晚,年轻貌美,性子温和,颇受先帝宠爱。
且宸太妃也是出身名门望族。
年岁大了的太后有了危机感,她已经无法生育了。
她使计,利用宸太妃的善心,用一条狗便除去了这个心腹之患。
先帝念小皇帝年幼,便送到她宫里养着,还将得了一个聪慧、乖巧、年幼的皇子。
小皇帝道:“左相是你外家一手推出来的,没有阻拦左相调用禁军对付魏卿和右相,是因为你们想坐收渔翁之利。”
“左相权势大了,生了异心,你们不打算留他了。若他成事,那便拿出罪证弹劾他,若他失败,那正好借魏卿的手除了他,朕说的对不对?”
太后瞳孔微缩,他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小皇帝继续道:“反正没了一个左相,能顶上的还不少,对吗?”
太后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皇帝既然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既然如此,还请太后修书一封送出宫去。”
“告诉他们,朕喜欢听话的。”
写完书信,太后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在桂嬷嬷的搀扶下,缓缓离开。
魏山阙将墨迹未干的信纸交到小皇帝手中。
小皇帝道:“你拿去交于太后外家吧,旁人恐镇不住——算了,你明日再去吧,夜色已深,你回去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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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回到自己宫中,神色惶惶的她并没有注意到殿内安静的异常。
“娘娘且慢。”桂嬷嬷拉住太后,她略提高嗓音:“今儿伺候的人呢?”
一个声音响起:“我让他们都回去了。”
听到这个声音,太后脑海里的事情突然串成了一条线:“是你?为什么!你疯了吗!”
第34章 权势
月光似轻纱笼罩,驱蚊的香料缓缓燃烧,那一点火光异常耀眼炙热。
听到动静,裴长缨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偏头问:“回来了啊。”
魏山阙问:“怎么在院子里睡了?”
“这不是等——”裴长缨清醒了些许,坐起来道:“屋里热,外面睡凉快些。”
一旁化成水的冰块作证。
“怎么不叫人给你打扇子?”魏山阙坐在凉床边,随手拿起落在一旁的扇子替裴长缨扇风。
他拿出帕子递过去:“擦擦,额上一层汗。”
裴长缨接过帕子胡乱擦了下,扇子带来的凉风让他舒服的眯起眼:“事情办完啦?”
“嗯,回来休息。”
“那行,你起开。”裴长缨跳下来,一把扛起凉床往屋子里走:“回屋睡吧。”
魏山阙失笑,唤来值夜的下人准备些冰块送到裴长缨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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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宫内。
左相坐在太后经常坐的位置上,他年纪大了,脸上爬满了皱纹。
眼前这个与他一般年岁的女子,面容饱满,细看下,只有眼角有细微的皱纹。
“自你入宫后,你父亲找到我,说是要栽培我。”
于是他一路爬上来,殚精竭虑,苦心钻营,只为知遇之恩。
“我在外面做坏人,你的父亲兄弟侄子们却在朝中声誉颇高,他们!是忠良之臣,而我,背负一切骂名,算的真好啊。”
思及那封被乞儿送到自己府上的信,左相只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那封信上细细说了太后外家这些年的谋划,并且附上了他们往来的书信。
左相这才知道不管自己有没有异心,都不会有好的结局。
他是阴谋阳谋的野心家,而他们是风光霁月、悲悯天下的忠臣。
左相阴恻恻地笑道:“我提供了一份名单,陛下十分高兴,特允我来此与你道别,往后你安安静静做个太后便可。”
太后惊怒不已:“你以为皇帝这样就会放过你吗!”
左相摇头,面色恢复平静:“无所谓了,你进宫前,我最大的愿望是娶你为妻,你进宫后我最大的愿望是让你在后宫中站稳脚跟、过的顺心。”
“后来权势迷人眼,你想要有个更好控制的皇孙,我想要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和滔天的权力。”
“到头来,不过是给人看戏观赏的玩意儿。”
太后心口剧烈起伏,她紧紧握住椅子的扶手问:“那你为何要将哀家送你的香囊交与皇帝?你可知那样毁的不仅仅是哀家,你连自己的族人都不管不顾了!”
左相失望不已:“到这个时候你还来探我的话?那个香囊我怎么可能交给皇帝?我只是提供一份大臣的名单给他。”
太后又惊又疑。
桂嬷嬷将香囊的事情说与左相听。
左相脸上的冷静瞬间褪去。
他惨笑道:“难怪陛下让我好好与你道别。”
太后急切地问:“那今夜爬上龙床的宫女是你教唆的吗?”
左相摇头。
太后浑身失去力气靠在椅子上。
“他既有这般能力,又为何要装作乖顺无能?”
第35章 亲政
朝中,太后外族的人被一个个拔除,运气好的被调任到无权无势的职位上,差一些的被贬出京。
更多的是被一条条铁证如山的罪证脱去官服押入大牢。
一时间,东厂办案再次让整个朝堂乃至京城,风声鹤唳、闻风丧胆。
右相气得大骂魏山阙忠奸不分、残害忠良。
“大人莫恼。”
下朝后,刑部尚书追上拂袖愤怒离去的右相,与他并肩而行。
“右相大人,你没发现吗,魏山阙弹劾的这些都是太后一族的。”
“那又如何?他们是外戚,但也都是忠良之臣。”
“大人,可莫要被这些表象给遮掩了双目啊。”
右相停下脚步看着刑部尚书:“你这是何意?”
刑部尚书学着魏山阙高深莫测道:“右相且回去细细思索思索。”
这话不说透,感觉自己颇有些世外高人的风骨,难怪魏山阙总喜欢这样。
右相不是那种听不进劝的人,马车上,他细细回想魏山阙抛出来的那些证据。
仔细琢磨发现,平日里确实是有些蛛丝马迹的。
他暗暗心惊,这些人藏的竟如此之深吗?
此前弹劾他的人,只怕也是太后一族的人。
难道他真的错怪魏山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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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厂的雷利风行之下,朝堂之上一下子空出许多位置来。
刑部大牢空前的人满为患。
刑部尚书忙的叫苦不迭。
大牢里还关了刑部的人,他的人手更加不够了。
刑部尚书找魏山阙要人手。
魏山阙道:“官员任职是陛下的事情,大人找错人了。”
“那陛下不也要问你吗——”刑部尚书顿了顿问:“你是说?不是,话没说完你又跑?”
眼见魏山阙头也不回的离开,刑部尚书暗暗啐了一口脏话,这狗德行,难怪背负了一堆骂名。
小皇帝提拔了一群人顶上空位。
关于这些人选,魏山阙不曾插手,小皇帝拿了名单问他,他也只道一句甚好。
太后一族的势力被连根拔起,正如此前左相所说,她只能安安静静做一个太后,再无其他可能。
至于左相,他自请辞官告老还乡。
朝中再无人阻碍小皇帝亲政了。
明月当空,星河蜿蜒。
小皇帝一步一步登上宫墙,俯瞰黑夜中的灯火。
“陛下,魏督主将宫中守护您的暗卫撤走了。”
一个身量高大、身着暗红色长衫的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恭敬地单膝跪下。
小皇帝问:“那夜,是他做的吗?”
那人道:“是,属下查明,是魏督主命人假借太后之口,教唆的宫女和宫人犯下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小皇帝又问:“那些人本就是太后的眼睛,死不足惜,他这样倒是省了朕不少事情。你查到他是如何得知香囊一事的吗?”
那人惭愧道:“属下未能查到,请陛下责罚。”
小皇帝摇头:“那可是魏山阙啊,你能查到,估计也是他懒得遮掩,查不到才是正常。”
“扶风啊,朕真的搞不懂他,他推着朕往前走,又替朕扫清亲政的阻力,但朕不明白,他想得到什么?”
扶风是先帝暗地里为小皇帝培养的刀:影翼的首领,擅长刺杀和探听消息,对朝政是一窍不通。
“属下不知。”
第36章 议亲
“……这么多都是?”
望着桌面上堆成山的请安折子,小皇帝有些不确定地问:“那有关具体政务的呢?”
魏山阙随手一指,放满了两张桌案。
小皇帝握着朱笔的手颤抖了下。
他清清嗓子道:“魏卿啊……”
魏山阙干脆利落道:“陛下,若无其他事臣就先行告退了。”
“等下!”小皇帝硬着头皮问:“这一日能看得完?”
魏山阙道:“请安的折子不必回复,略扫一眼即可。这些政务的折子是左相和右相筛选过的,已经批了建议。”
“那……”小皇帝看着魏山阙。
魏山阙眼中想走的意思写的明明白白。
小皇帝无奈地挥挥手:“那爱卿先回去吧,有事朕再传你。”
“谢陛下,臣告退。”魏山阙立马转身离去。
小皇帝眼中迷茫了一瞬。
他真的不明白,魏山阙所求为何。
权势说放就放,毫不留恋,不知是真的不在意还是欲擒故纵。
魏山阙最近也很忙,下个月就是裴长缨十五岁的生辰了。
十五岁已经是可以成家的年纪了,魏山阙找到裴长缨问:“你的十五岁生辰想回将军府办吗?”
“不回,就在这里办。”裴长缨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师父你要轰我走吗?”
魏山阙被他这副可怜样子逗笑了:“没有,只是询问下你的意见。”
裴长缨立马道:“只要你不轰我走,我什么意见都没有!你要轰我走,我就扒着督主府的大门不放!”
“马上就是十五岁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魏山阙看着这个已经长到自己肩膀高的少年,由衷的感叹,一年多的光景,过的真快。
裴长缨双手交叉枕于脑后,整个人没什么形象地躺在横栏上:“在外面稳重就行啦,在家还要端着的话,多累啊!”
对于生辰,裴长缨没多大设想,他只期待能收到怎样的礼物。
去年得了不少好东西,今年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尤其是小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