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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长公主唤过芳昔姑姑，低声吩咐一番，芳昔姑姑会意，“奴婢遵命。”
决定命运的时刻终于到来了，不少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芳昔姑姑手中的名册，那上面，一笔一勾，决定的就不仅仅是一个女子的命运，而是一个家族的命运。
第九百七十二章 决定命运的时刻
这样的场合，芳昔姑姑已经经历过不少次，为了尽可能地拉长这个时间，给一些姑娘留下幻想和缓冲的空间，她的动作沉稳而缓慢。
直到气氛营造得足够了，芳昔姑姑才慢慢道：“等会儿我念到名字的人，就是通过了皇后娘娘和长公主殿下选拔的人，恭喜你们，没有念到名字的人，娘娘会赐给每人一只玉钗。”
芳昔姑姑话音未落，就听到“咚”的一声，立即有人发出惊呼，“啊有人晕倒了。”
薛灵薇循声看过去，发现身后一位穿粉蓝色服饰的姑娘面色惨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这种事情并非独一无二，因为太过紧张，身体绷得太紧，头重脚轻，还没等结果公布就晕倒了。
薛皇后见状皱眉，这样的女人，就是家世再高，容貌再美，也应第一个被赶出去，直接吩咐道：“赐钗，送回去。”
“是”芳昔姑姑毫不意外，连名字都不用念了，直接招招手，召过来几个宫人，将那位晕倒的姑娘抬走了。
皇宫是天下至尊至贵之地，天下女子莫不心向往之，但同时也是竞争最残酷最激烈之地，经历这等场面就战战兢兢的女人，就是以后勉强进了宫，也不会有好下场，早走早好。
百里雪淡然地看着这一切，多么可悲的姑娘，她来入宫待选，必定是背负着家族强烈的希望，才这般患得患失，小心翼翼，殊不知，这般气度与定力落在薛皇后眼中，纵是容貌如天仙下凡，也是第一个被刷掉的。
其他的人虽然没晕倒，但紧张得忘了呼吸的人依然不在少数，因为害怕步了那晕倒小姐的后尘，就是再晕，也得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芳昔姑姑威严地扫过一眼，看看剩下还有没有晕倒的，停顿了片刻，才缓缓道：“下面，我开始念名字。”
“赵国候府，薛灵薇。”
“谢皇后娘娘，谢长公主殿下。”
薛灵薇是最没有悬念的人，她的举手投足优雅得无懈可击，脸上含着如沐春风的微笑。
“徐太尉府，徐渺渺。”
“谢皇后娘娘，谢长公主殿下。”
“江南参政史府，明霏。”
“谢皇后娘娘，谢长公主殿下。”
念到青萍县主名字的时候，她头上珍珠碧玉步摇晃来晃去，白里透红的脸蛋上显出两个酒窝，朝长公主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还偷偷吐了吐舌头。
长公主看得哭笑不得，这么庄重的场合，这丫头居然还敢胡闹果然如她自己所说，是来凑数的，无论谁当上太子妃，都不会是她。
被念到名字的人如释重负，欢天喜地，没有被念到名字的人不停地在心底祈祷，拜天拜地拜祖宗，盼着自己的名字从芳昔姑姑口中念出来。
青萍县主见还迟迟没有念到郡主姐姐的名字，不免有些心急，朝长公主投了一个探寻的眼神，食指偷偷指了指郡主的方向。
不过她的动作很快就被薛皇后制止了，冷哼了一声，青萍县主有些害怕，下意识地噤了声，不敢再说话，她不怕温和优雅的真定小姨，却害怕威严冰冷的皇后娘娘。
第九百七十三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长公主的目光回到百里雪身上，每念出一个名字，就上演着一出欢天喜地，但同时也意味着其他人的机会减少了。
一直都没有百里雪的名字，却见她始终波澜不惊，不见忧虑，不见慌乱，悠然散发着以一种低调而沁人的自信傲然。
“还有最后一位。”芳昔姑姑的声音虽并不高，但这句话却仿佛一记重锤，捶在了那些还没有被念到名字的姑娘已经绷得紧紧的心弦上，除了百里雪之外。
又有人摇摇欲坠了，大气都不敢出地盯着芳昔姑姑一张一合的嘴唇，有的双手合十，念着阿弥陀佛，盼着佛祖保佑。
青萍县主低着头，手却不自觉按到了胸口，担忧地看了一眼郡主姐姐的方向。
“江夏王府，百里雪。”
“万岁。”青萍县主兴奋得差点跳起来，但碍于这样庄重的场合，她只得强行按压了下去。
百里雪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依然平静地谢恩，神色恬然如秋天的百合。
机会只有一个，有人占据了，就意味着其他人失去了，眼巴巴地等着自己的名字从芳昔姑姑嘴里说出来，现在希望彻底破灭了，有人终于支撑不下去了，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又响起一阵惊呼声。
第一次采选的结果已经揭晓，有十位姑娘入选，选上的人惊喜连连，谢天谢地，没被选上的人大多面如死灰，还有人泪落如雨，众目睽睽之下还有人忍不住哭了出来。
几家欢喜几家愁，历来选妃，皆是如此，芳昔姑姑已经见怪不怪，这样的脆弱心性还是不要入宫的好，否则将来也没有什么好结果，镇定地命宫人把晕倒的小姐送回去。
“恭喜你们。”
青萍县主拉着百里雪笑得合不拢嘴，“姐姐，太好了，我刚才一直担心呢。”
“担心什么”
青萍县主有些不好意思，捂着嘴巴悄悄靠近百里雪的耳朵低声道：“我听说皇后娘娘中意薛灵薇，今天又是皇后娘娘来选，我这不是担心吗”
萍水相逢的青萍县主似乎和自己很投缘，百里雪心底一暖，微微一笑，“把你的心装回肚子吧。”
百里雪正准备和青萍县主回房，却听到长公主恬静的声音，“郡主请留步。”
“真定小姨。”青萍县主笑容灿烂，娇嗔道：“你刚才好坏，故意把郡主放在最后一个，吓死我了。”
“没大没小。”长公主佯怒地瞪了一眼青萍县主，“你先回去，我要和郡主聊几句。”
青萍县主虽然很想留下来，但最终还是回去了，百里雪道：“不知长公主有何指教”
长公主审视着百里雪，幽幽道：“你刚才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有用吗”百里雪反问。
长公主一愣，似乎完全没料到百里雪会这样说，很快就回过神来，含笑道：“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本宫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你。”
百里雪轻轻一笑，“我以前不曾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神情有些恍然，又似有些怅然，“可能是你勾动了本宫的某些回忆。”
第九百七十四章 皇帝不见太监急
“什么回忆”百里雪似乎有些意外。
长公主只是淡淡一笑，“你还年轻，对情爱之事了解得还没有那么深刻，说了恐怕你也不会明白。”
听闻长公主和驸马爷夫妻恩爱，鹣鲽情深，奈何世事不遂人愿，驸马爷已经离世三载，可长公主看起来却不过三十出头的年龄，年轻美丽，温和淡雅，世子楚离又是那样淡漠如斯的个性，连话也少得可怜，想必长公主平日也难免孤独寂寞。
“长公主是在思念驸马爷吗”百里雪忽道。
长公主的心突地一跳，驸马离世之后，身边的人怕刺激她，从来不敢在她面前提及驸马，阿离更是性子冷淡，凡事都藏于心底，连她这个当母亲的都不知道他的心思，今天突兀地被百里雪说出来，才蓦然发觉自己一直都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
长公主微笑，神色却怅惘，“大概是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看到你，我就会想起过去。”
“什么故人”
长公主微微叹息一声，“算了，都是些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你去好好准备吧。”
－－－
一共有十名闺秀成为幸运者，芳昔姑姑会教授三天宫规，三天之后，就进入下一轮更为激烈而残酷的淘汰。
青萍县主是个典型的乐天派，每天吃着宫里的美食吃得不亦乐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被淘汰。
她一直听祖母说着宫里的生活，向往得不得了，年幼的时候倒是偶尔来过一两次，不过那个时候还小，时间又短，早就没有什么深刻的记忆了。
芳昔姑姑讲宫规，她是学得最不认真的一个，经常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两天下来，所有人都看出这位小县主就是来走过场的，原本还担心县主的身份是一大竞争对手的人，现在反倒松了一口气，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第二天的午后，青萍县主一边吃着薛皇后赐给秀女们的糕点，一边好奇道：“姐姐，你说后天她们会考什么东西啊”
百里雪漫不经心道：“应该是琴棋书画，女红才艺之类的吧”
啊青萍县主舌头伸出老长，苦恼道：“这些我都不会啊。”
她自幼娇生惯养，又有祖母宠着，连父母都不能严加管教，又生性贪玩，认为学琴读书无聊得要命，能偷懒就偷懒，十多年下来，一支曲子还弹得结结巴巴，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没事，我也不会。”百里雪淡定道。
青萍县主吃惊得眼珠子都快落到地上了，明艳艳的眼眸黑白分明，“那怎么办”
“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吧”百里雪悠然道。
青萍县主显然对郡主姐姐这样听天由命的态度很不认同，“这样不行的，听说薛灵薇的女红厉害着呢，我昨天看见她在房里绣花，偷偷瞄了一眼，上面绣的花鸟，可是栩栩如生，姐姐，你赶快练一练吧。”
“就算临时抱佛脚，也不可能胜得过她的，还是算了吧。”百里雪根本就没有动的意思，青萍县主的皇帝不急太监急，竟然让她心底生出一种久违的温暖。
第九百七十五章 夜探皇宫
夜晚，万籁俱寂，合欢殿也进入了沉睡之中，比起初来时的紧张和兴奋，现在姑娘们多少也有些适应了。
她们通过了皇后娘娘和长公主的初次考验，即将迎来更为残酷的竞争，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虽然不知道后天要考察什么内容，但没有人闲着，白日的合欢殿常常传出美妙的琴声歌声，是姑娘们在用心研习，只求展现自己最美的一面，能入皇后娘娘和长公主的法眼。
一身宫女服饰的百里雪从合欢殿悄然出来，在宫里的这几天，她对附近的地形已经十分熟悉，她最想知道的是当年那个破庙如今的位置，找了一夜，一无所获，必须找到记载了五十年地形变迁的京畿图志，才能按图索骥找到原来的位置。
而这本京畿图志，如今就在宫中皇上的御书房里，而没有皇上的准允，任何人都不得擅入御书房，否则杀无赦。
百里雪一边心不在焉地参与选秀，一边绞尽脑汁地熟悉皇宫的地形，夜色中的皇宫屋檐重重，御林军巡逻的脚步声整齐而清晰地入耳，处处透出天家不容侵犯的威严和厚重。
百里雪机警地靠在墙边，直到甲胄持剑的御林军声音渐渐远去，才从墙壁后走出来，她易了容，没人能认出这个容貌寻常的宫女就是江夏郡主。
宫里御林军星罗棋布，想要完全避开是不可能的，百里雪离开合欢殿没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站住”
百里雪驻足，朝着来人微微一欠身，“有什么事吗”
“现在已经宵禁。”巡逻的军士上下打量了一下百里雪，“你竟敢在宫中随意行走，你是哪个宫的”
哥哥说过，御林军统领戴青是个优秀的军人，宫中巡逻的御林军包罗了皇宫的各个部分，布防得密不透风，外人想要混进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这种意外，已经在百里雪的计算之中，镇定道：“我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娘娘有要事命我去一趟合欢殿。”
御林军军官的等级，分别是紫阶，红阶，和蓝阶，这位军士是红阶，应该是御林军里面的副将。
百里雪没有猜错，红阶副将名叫宋量，他眯起眼睛，仔细地盯着百里雪。
皇后宫里的而且最近太子选妃，大家闺秀们都住在合欢殿，这件事倒确有其事，宋量信了几分，但还是公事公办，语气也十分客气，“还请姑娘出示腰牌。”
百里雪淡定地拿出长春宫的腰牌，宋量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不疑有他，“姑娘慢走。”
“多谢”
百里雪以前行走江湖的时候，跟随一些奇人异事学了一些江湖伎俩，这次派上了用场，这块腰牌是从晚上芳昔姑姑那里顺来的，以防万一，必须在明天早上天亮之前还回去，才能不被人发觉。
宋量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看着百里雪消失的方向，却不动声色，只是伸手召过来一个士兵，对他秘密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