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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慢慢说，将公主自缢之时的情景详细述说一遍，不要漏过任何细节。”
“是”喜怒无常的秦王殿下让迎香还是忍不住心生惧意，但端阳公主自缢的画面想来是太过惊骇，所以多年过去，她还记忆犹新，“奴婢记得很清楚，那是一天下午，当时下着很大的雨，下午是奴婢当值，估摸公主午睡起来，奴婢备好洗漱的水送给郝嬷嬷，忽然听到郝嬷嬷发出一声尖叫。”
“郝嬷嬷是管事嬷嬷，出了名的稳重妥帖，又是最讲规矩的人，怎么可能这般大呼小叫奴婢觉得奇怪，便快步跑过去看，就看到看到”
这奴婢显然吓坏了，虽然已过去这么多年，但一想到那惊悚的一幕，她的身体仍是止不住地颤栗，纤瘦的手指也不停地颤抖，但殿下迫人的目光中，最终还是抖抖索索地说了出来，“透过门缝看到公主头悬白绫挂在梁上”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轩辕瑧听到这话，双眸再次血红，牙齿咔咔作响，仿佛一头随时要爆发的野兽，连常年跟随在他身边的常蒙常峰兄弟都没见过殿下这般动怒的时刻，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对视一眼，看来公主自缢这件事对殿下的打击太大了。
迎香身为宫人，自是知道这种绝密有多惊人，多可怕，多震撼，所以不管在什么逆境绝境中，她都对这个秘密守口如瓶，若不是走投无路，又要报答常大哥的救命之恩，她会选择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去，也绝不会透露半分。
在死一样沉寂的气氛中，轩辕瑧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公主是自缢的，还是被人害的”
迎香显然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被殿下这样一问，身体猛然一颤，随后又茫然道：“应该是自缢的，奴婢记得还看到公主脚下被踢翻的凳子”
“那后来呢”蓦然洞悉这个惊天秘密，常峰这个急性子实在受不了了，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面对身为皇子的殿下，还有两名人高马大的武人，迎香备受压迫感的侵袭，低声道：“奴婢当时吓呆了，脑子一片空白，身体也僵滞在那里，整个人就跟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掩盖死因
说到这里，迎香又吸了一口气，才能保证继续吐露这个无意中洞悉的惊天秘密，“因公主午睡之后，当值的奴婢会陆续进寝殿服侍，直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才惊醒过来，突然听到郝嬷嬷厉声一吼，任何人不得打扰公主清净，全都出去。”
迎香深吸了一口气，才能保证继续说下去，在皇家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尤其是不该知道的东西，“奴婢立即明白郝嬷嬷不希望任何人知晓此事，所以转身飞奔跑出去，直往无人的地方跑，直到筋疲力尽，才停下来。”
常蒙见殿下脸阴沉如黑云，因极度愤怒说不出话来，他忍不住发问道：“公主自缢身亡，江夏王府是怎么处理的”
迎香还没开口，轩辕瑧就冷笑一声，“还能怎么处理当然是遮掩蒙蔽，反正天高皇帝远，江夏是他的地盘，是真是假全凭他一张嘴，一位皇家公主，才下嫁半年，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王府里，居然能风平浪静这么多年，还博得了情深义重的好名声，可真是好本事。”
常峰也黑着脸问道：“迎香姑娘，是不是江夏王遮掩公主死因，对外宣布公主病逝”
迎香低着头道：“是的，王爷白天很少在府中，他一般很晚才会回府，但无论多晚，公主都会等他，为他沏上一杯热茶，公主自缢那天，王爷也不在府中，郝嬷嬷立即派人去找王爷，说公主急病，请王爷立刻回府。”
三人都陷入了沉默，说出那件可怕的事情之后，迎香心头的惧意反而没有那么浓了，反倒因为倒出了压在心头多年沉重的秘密而轻松了许多，“奴婢惊骇过后，难耐心中好奇，又悄悄地回到了公主的院子，不过不敢靠得太近，只敢远观。”
“王爷回府之后，大夫也来了，没过多久，就传出了公主因水土不服染病身亡的消息。”
轩辕瑧眼底通红，在他心底，这不仅仅有对皇长姐被江夏王不明不白逼死的愤怒，还有天家皇权被江夏王肆意愚弄和冒犯的愤怒，江夏王的确劳苦功高，但再高也是臣子，皇长姐是何等的金枝玉叶，在他手中竟然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当时没有人提出异议吗”轩辕瑧咬着牙问道。
迎香只是摇摇头，一言未发。
常峰又是猛地一拍桌子，这个年轻的副将，每当心烦意乱义愤填膺的时候，总是选择和他的手过不去。
常蒙道：“是啊，江夏王权倾朝野，一手遮天，他说公主病逝就是病逝，谁敢说半个不字”
迎香倒不是很认同，“常大哥这话说得可有些绝对了，奴婢虽然见王爷的次数不多，但王爷对下人都很好，从不动辄打骂。”
“不过是做给人看的罢了”常峰厌恶道，他虽然在秦王麾下效力，但江夏王一直都是他心中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堪为一座不可动摇的丰碑。
但英雄往往有这个特点，被人崇拜的时候，会被捧成天神，但一旦形象坍塌，便会被急剧从神坛上拉下来，变得贱如污泥，如今江夏王在常峰心中便是如此。
第四百五十四章 郝嬷嬷的下落
常蒙黑着脸道：“是这样吗”
迎香应道：“奴婢偶然也听公主说过王爷不但是盖世豪杰，孤高出尘，傲世自持，是难得的真英雄，真豪杰。”
轩辕瑧忽然猛地把面前的茶盏拂到在地，哗啦啦一阵碎片声，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常蒙常峰立即跪倒在地，“请殿下息怒。”
轩辕瑧的脸因为过于激怒而有几分抽搐，“皇长姐就是太善良，太柔和，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眼中的英雄丈夫竟然杀了她吧”
常蒙不解，“请恕末将愚钝，不是说公主是自缢的吗而且公主死的时候，江夏王并不在府中，为什么殿下说是江夏王杀了她”
轩辕瑧冷冷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公主是金枝玉叶，好端端的，若不是被逼到了绝路，又怎么会自缢而且能逼公主自缢的，除了江夏王，还能有谁”
殿下的话无法反驳，常蒙常峰二人也极为认同，是啊，除了江夏王，还有谁能逼迫公主走上那条绝路
室内沉闷死水一般地蔓延开来，常峰忽然发问道：“那郝嬷嬷呢她不是公主贴身的管事嬷嬷吗她也什么都没说吗”
迎香答道：“所有人都以为公主是病逝的，郝嬷嬷自始至终都表现得很正常，公主葬礼的时候，她也哭得最为伤心，不过，别的也没说什么。”
“江夏王呢”这次问的人是轩辕瑧。
“王爷”迎香想了想，才道：“王爷平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在公主葬礼上，他也表现得很平静。”
其实对上位者来说，喜怒不形于色是必要的修养，但在此时怒发冲冠的轩辕瑧看来，江夏王的平静无疑是对发妻冷漠无情的表现。
迎香又道：“公主葬礼之后，王府管家通知我们，我们这些随公主陪嫁的宫人，可以选择留在王府继续服侍，也可撤去奴藉，返回乡土。”
常峰冷哼一声，不屑道：“收买人心”
常蒙显然也对江夏王逼死了公主之后，还能若无其事这么多年的冷酷极为愤慨，他逼死的人可是堂堂天家公主，不是阿猫阿狗，也难怪殿下这般愤怒难平了
“那郝嬷嬷呢”常峰急忙追问道。
“郝嬷嬷去了哪里，奴婢倒不知道。”迎香道：“只知道公主葬礼过后，奴婢返乡之前，都没再见过郝嬷嬷，其他的事，奴婢也不敢多问。”
显然，这个郝嬷嬷是最关键的证人，她既是公主的贴身嬷嬷，一定知道更为关键的秘密，而且清楚地知道公主为什么要自缢，或者说更为至关重要的机密。
常峰沉吟道：“殿下，这个郝嬷嬷会不会已经被灭口了”
迎香身体一缩，显然被吓了一跳，常蒙立即示意弟弟不要在迎香面前乱说话。
常峰也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道：“你知道在哪里能找到郝嬷嬷吗”
迎香摇摇头，常峰不死心，又换了一个问法，“郝嬷嬷有什么爱好”
迎香想了想，“郝嬷嬷做事稳重，很得公主信任，在下人中也很有威望，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
第四百五十五章 酒后胡言？
就在几人都十分失望的时候，迎香忽然想起，“对了，就是有时候会和下人一起玩两把，小赌怡情。”
下人无事的时候，会聚在一起玩牌，这算不得什么有太大价值的爱好，再追问了一些情况，发现在迎香身上问不出更多东西了，轩辕瑧挥了挥手，示意常峰把迎香带下去。
迎香退下之后，常蒙见殿下脸色黑沉，试探道：“公主的死既然另有原因，殿下是否要向皇上禀报”
轩辕瑧摇头，“就凭迎香一个人证，父皇恐怕不会相信。”
“但毕竟是公主，皇上长女，只要皇上起了疑心，就可发下海捕文书，在全境内搜寻郝嬷嬷，只要找到郝嬷嬷，这一切也许就清楚了。”
常蒙认为，只有皇上有这个权力在全国范围内发下海捕文书，若能找到郝嬷嬷，一切自然真相大白，比殿下暗自追查快太多了。
谁知，殿下依然反对，“时隔多年，仅凭一个奴婢的一面之词，父皇又岂会轻易动到江夏王这个天子宠臣的头上”
常蒙默然，也是，万一能找到郝嬷嬷还好，万一找不到呢“江夏王行事厉辣，郝嬷嬷会不会已经不在世上了”
这种可能性很大，也许追查多年也一无所获，这也是轩辕瑧极度愤慨的原因之一，灭了郝嬷嬷的口，世上便再无人知晓江夏王当年的罪恶了。
这时，常峰忽然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对了，殿下，末将听说过一件事，不知道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说”轩辕瑧声冷如冰。
常峰道：“末将有个同乡，身手不错，反应灵活，现在在珞王府当百夫长，末将和他偶尔有联络，他别的都好，就是没事爱喝两杯，但珞王府府规森严，所有府兵不管当值不当值，一律不允许饮酒，他实在憋得狠了，忍不住就偷偷找我喝上两杯，那天他喝高了，大着舌头和我说了一件事。”
“你说的是张会吧他说了什么”常蒙急道。
“就是张会。”常峰道：“他说，他当值的时候，曾偶然听到珞王殿下和心腹说江夏王似乎和月氏贺兰女王之间有私情。”
什么当今天下唯一的女王轩辕珏瞳孔霍然瞪大，一个惊人的可能性在他心底急遽放大，莫非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到现在才向殿下禀报”常蒙埋怨道。
常峰懊恼道：“殿下不是一直在找当年的宫人吗我发现迎香之后，过于激动，一时把这事给忘了，何况，我当时也以为张会是酒后胡言，就没忘心里去。”
轩辕瑧没在意常峰的解释，那件事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一字一顿道：“贺兰女王今年多大了”
常蒙想了想，“似乎已经二十七了。”停顿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江夏王三十一。”
二十七放在寻常人家，这已经是一个女人不能被世俗容忍的岁数，轩辕瑧容颜如一潭黑水，“那个叫张会的还说了什么”
酒后胡言，现在想起来明显有些困难，何况当时常峰自己也喝得不少，“还说贺兰女王一直不嫁人，就是为了等江夏王。”
见殿下不满意，常峰极力搜罗那天的话语，眼睛猛然一亮，“对了，张会还说这次江夏郡主出嫁，贺兰女王特地赶来送她出嫁，足以证明两人之间早有私情。”
果然如此，轩辕瑧脸上染上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江夏王逼死皇长姐，必定与他见不得光的私情有关系。
第四百五十六章 布局之人
珞王府。
轩辕珞懒洋洋地靠在软塌上，怀中抱着一个衣着暴露媚眼如丝的美人，面前跪着一个面色黑黄的年轻人，相貌普通，属于那种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类型，“末将张会见过殿下。”
“交代给你的事都办好了”临近新年，轩辕珞的声音有着特有的迷离慵懒与磁性动听。
张会忙道：“回殿下，末将已经按照吩咐将所有事情都告知常峰了。”
“常峰有没有起疑”
“绝对没有。”张会很肯定道：“他只认为末将是酒后胡言，并未往心里去。”
“很好，退下。”轩辕珞唇边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张会退下之后，轩辕珞和怀中美人调了一会儿情，便觉得索然无味，不耐烦地挥手让她退下。
美人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