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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全都?装好,顾慧英利落地系紧好袋子?,又拿铺在地上的布把袋子裹紧,幸亏今天拿的这块儿布是防水的,不?然这兜子衣服全都得完了蛋。
顾慧英刚要起身,周围突然起了嘈杂的尖叫声,一辆失控的摩托车正对着顾慧英和沈雅萍冲过来。
谭溪月下?班的时候,雨暂时停了会儿,不?过乌云正在四面八方?地聚拢过来?,沉压压地阴着?,像是还憋着?一场大雨。
春玲下?午出?去跑业务了,朱翠翠要陪她的厂长?舅舅加会儿班,谭溪月一个人出?的办公楼,临下?班的时候来?了点活儿,她今天比平常晚出?来?了十多分钟,脚下?不?由地加快了些?速度。
到了厂门口,他常停车的地方?没有人,谭溪月又往别的地方看去,谭溪川正站在花坛边上抽烟,看到谭溪月,冲她招手,“妹,这边。”
谭溪月看到来?的人是谭溪川,不?知怎么的,眼皮突然跳了一下?,她心里隐隐有一种了不?好的预感,直接跑了过去,“哥,你怎么来?了?陆峥呢?”
谭溪川烟吸得太急,被呛到,边咳嗽边往外简单蹦了几个字,“他让车撞了,在家躺着?呢。”
谭溪月的脸一下?子?失了血色。
谭溪川缓过劲儿来?,忙道,“哎呀,你别着?急,一点儿都?不?严重?,就腿上擦破了点儿皮,已经上了药,这不?刚下?完雨嘛,老太太怕他出?来?伤口再沾上水,就打发我来?接你了。”
谭溪月一错不?错地盯着?谭溪川的眼睛看,“哥,你不?能骗我。”
谭溪川笑开,“我骗你干啥,走,快上车,咱回家去,你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雨后的天气又闷又热,连蝉鸣都?蔫儿得没了精气神,叫一会儿歇一会儿,时断时续,谭溪月抠着?包的一角,听谭溪川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手心凉得跟冰块儿一样。
骑摩托的那人叫刘长?峰,是镇上首富刘永文最?小的儿子?,这几天在和自己的小女朋友冷战,下?午刚从女朋友的好姐妹儿那儿得知,女朋友怀了宝宝,人已经去了医院,说?是要打掉孩子?,刘长?峰急疯了,骑上摩托就去追,快骑到沈雅萍那个小摊位的时候,摩托被地上的一块儿小石头?颠了一下?,要搁平时也没事儿,可他今天中午喝了不?少酒,反应有些?迟钝,没控住车把,摩托车就失控了。
要不?是陆峥及时把顾慧英和沈雅萍挡开,又帮刘长?峰控制住了摩托车,今天顾慧英和沈雅萍再加上一个刘长?峰,都?得进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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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溪月莫名得觉得今天的路很长?,好像一直都?开不?到家,谭溪川感觉到了妹子?的着?急,但他第一次开陆峥这个车,不?敢放开速度,再加上下?了场大雨,路不?好走,慢点儿就慢点儿吧,稳妥为主,今天不?能再出?什么事儿了。
车刚一停稳,谭溪月推门就下?了车,顾慧英正在灶台旁做饭,刚下?过雨,柴火有些?湿,灶台被白色的烟气围绕着?,呛得不?行,顾慧英边拿扇子?扇着?,边咳两声。
谭溪月急着?跑过去,眼眶已经泛红,“娘,您没事儿吧??”
顾慧英站起身,看着?她纸白一样的脸,语气听着?像是不?耐烦, “我能有什么事儿,一点儿也没碰到磕到,要不?然我还能在这儿给你们做饭,”她说?着?话,拿手里的扇子?朝谭溪川砸过去,“你是不?是又吓她了?”
谭溪川一个抱头?躲开,大喊冤枉。
沈雅萍端着?一篦子?刚包好的肉包子?出?来?,也特别想拿个肉包子?砸他,“我跟你说?没说?,让你在路上的时候先不?要跟溪月说?这些?事儿,你光说?我们没事儿,她看不?到人,这一路都?得担惊受怕。”
谭溪川挠挠头?,自知理亏,他抽了两根烟,一转头?把媳妇儿的嘱托给抛到脑后了。
谭溪月走到沈雅萍旁边,上下?仔细看她,“嫂子?,你哪儿都?没事儿吧?”
沈雅萍回道,“我没事儿,”她抬下?巴点一下?里屋,“人在你屋呢,他把我们送到家,老太太才看出?他腿上的不?对付,给老太太气得够呛,嫌他不?早说?,现在不?让他下?床。”
沈雅萍又压低了些?声音,“说?句不?该说?的,今天要不?是陆峥,我和老太太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说?是救命恩人都?不?为过,老太太嘴上不?说?,心再硬也指定软了,这不?,这大骨头?早就炖上锅了。”
谭溪月指甲陷进肉里,蓦地一疼,眼睛浮向?窗户那边。
沈雅萍拍拍她的胳膊,“快进屋去吧。”
谭溪月起初两步有些?迟疑,一迈过门槛,脚步越来?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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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峥刚听到了她在院里的说?话声,再看到她进来?,多少松了口气。
他没什么大事儿,没伤到骨头?,就是被刮了一下?见了血,他穿着?黑色的长?裤,本来?不?明?显,他想的是先把丈母娘送回家,再去诊所看一眼,结果丈母娘火眼金睛,直接给看出?来?了。
他现在已经在床上呆了一个多小时了,没事儿干只能拿着?她桌子?上的书看,他那冷面的丈母娘虎着?脸根本不?让他下?床,他乱动?一下?,丈母娘的眼睛就要放冷箭,那眼神看起来?就像是在骂人,他索性也就不?动?了,省得更不?招丈母娘待见。
她来?了就好了,他是真躺不?下?去了,陆峥放下?书,起身要下?床。
谭溪月急着?走过去,摁住他的胳膊,“你别乱动?。”
他应该是换上了她哥的短裤,右腿的小腿上包裹着?大片的纱布,这哪儿只是擦破了点儿皮,谭溪月看着?他的腿,想碰又不?敢碰,又抬眼看他,眼里闪着?潮润的水气,“疼不?疼?”
疼肯定是疼,不?过还可以?忍受,但被她这样柔柔软软地一看,那种钻心的疼劲儿好像就上来?了。
要是真说?疼,他又怕会吓到她,陆峥抬起右腿屈膝转了转给她看,一点事儿也没有,也一点都?不?疼,要是她肯让他下?床,他现在还能给她在屋里走两圈。
谭溪月又摁住他的腿,不?让他再动?,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她乱七八糟地想了好多,现在看到了他的人,知道了他的具体情况,她的心反而安定下?来?。
他既然不?想躺着?,谭溪月去柜子?里拿出?冬天盖的厚被子?,给他垫在身后,这样他靠着?会更舒服,她又从床底下?给他翻出?来?一些?杂志和故事书,比他刚才看的高中数学要有意思些?,他也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杯子?里续满温水,又拿盘子?给他装了些?炒花生和红枣放到床边的凳子?上,他一伸手就可以?拿到,花生是给他当零嘴的,红枣是给他补血的。
弄好这些?,她最?后还不?忘扯个薄毯搭在他的腰上。
陆峥仰头?看她,漆黑的目光里有点儿像那种小狗讨肉吃的可怜。
谭溪月被他看的心里一软,不?过语气没有软,“你现在不?能下?床,等吃饭的时候再说?,”她顿一下?,又道,“你……要去厕所吗?”
陆峥靠回床头?,似笑非笑地瞧着?她,他要是去,照她这个架势,该不?会是要扶着?他去吧?
他想什么呢,谭溪月横他一眼,扭头?就走,她不?想管他了,爱去不?去。
小雨又滴滴答答地下?起来?。
顾慧英一勺一勺地从铁锅往盆子?里盛大棒骨,谭溪川一手给老太太撑着?伞,另一手已经拿着?一块儿骨头?啃了起来?,烫得他龇牙咧嘴的,也不?舍得把那骨头?棒子?给扔了,嘴里还不?闲着?,“娘,我怎么觉得您今天做的尤其得香,这果然女婿来?了就是不?一样,您这明?显偏心啊。”
顾慧英端起盆子?,拿胳膊肘狠狠拐他一下?,压着?声音骂,“你说?对了,我就是偏心,今天晚上这骨头?你一块儿都?不?许吃,半点儿也没你的份。”
谭溪川认错永远是最?快的那一个,“我的亲娘啊,我说?错话了还不?行,您不?能这么狠心。”
顾慧英都?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蹬鼻子?上脸的混账东西,也不?知道是谁生的。
堂屋里,谭溪月摆桌子?放碗筷,沈雅萍在一旁边拌凉菜,边和谭溪月说?着?今天卖衣服的情况,想让谭溪月给她分析分析原因,是不?是她价格给定高了。
谭溪月想了想,“嫂子?,要不?回头?让我哥给你做一个围挡,能把人从头?到脚完完全全给罩起来?的那种,你再准备个镜子?,如果有想买的,也可以?有个地方?让她们试一试,这样是不?是会好一点儿?”
沈雅萍一拍手,惊喜道,“哎,小月儿,你可太聪明?了,我怎么没想到这个,买衣服当然要上身试才行,明?天我就让你哥给我弄一个。”
谭溪月也不?知道这样到底行不?行,主要在街上,就算有围挡,有些?女生应该也不?愿意上身试,要是有个店面就好了,但镇上位置好的店面光租金一个月就不?少钱。
这边姑嫂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低声商量着?,院子?里谭溪川因为嘴贱,又挨了烧火棍的揍。
陆峥懒懒地靠在床头?,神情里有平日不?多见的温和。
原来?,这就是家的感觉。
雨渐渐变大,天上似被人拿锤子?砸了个窟窿,雨瓢泼一样往地上泄,饭都?快吃完了,大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院子?里的积水都?要漫上台阶。
谭溪川抿一小口酒,“就这雨势,路上肯定好多地方?都?淹了,车都?不?好走。”
沈雅萍瞄顾慧英一眼。
谭溪月又给陆峥添了碗汤,“等一会儿雨停了,应该也没什么事儿,就这么段路,怎么也能开回去。”
顾慧英“啪”一下?放下?筷子?,开口说?了今晚饭桌上的第一句话,谁都?没看,“开什么开,这么大的雨,路上哪儿哪儿都?是积水,那车再熄半路上,大半夜的谁给你弄去,今晚就在这儿住下?,家里什么东西都?有,衣服穿你哥的。”
谭溪月一愣,眼眶又有些?红,她轻声应,“欸,知道了,娘。”
桌子?底下?,陆峥攥住她的手,拢在掌心,握紧。
谭溪川再慢悠悠地喝一口酒,给沈雅萍使个眼神,看吧,这小老太太就是憋不?住。
沈雅萍抿嘴偷笑,赶紧去给陆峥找衣服和牙刷。
顾慧英吃完饭就睡了,她这两年体力明?显不?如以?前,在外面折腾这么一天,已经扛不?住了。谭溪川明?天一大早还要出?车,他和沈雅萍收拾完,也早早回了自己屋。
谭溪月端了盆温水进屋,今天没法洗澡,只能拿湿毛巾简单地擦擦。
陆峥坐在椅子?上,看着?她里里外外地忙活,起身要帮她,她立马道,“你坐着?,不?要动?。”
她这样严肃着?一张小脸儿,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陆峥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盆,放到凳子?上,伸手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颊。
谭溪月拍了他手背一下?,没拍开,也就随他去了,反正他总喜欢捏她,捏她的脸,捏她的手,捏她的耳朵,还捏……别的地方?……谭溪月思绪闪了闪,又使劲拍他一下?,结果用力太过,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
她忙去关紧门,不?敢和他再闹了,墙的隔音不?好,只要稍微闹出?点儿大的声响,隔壁就能听到。
陆峥又捏了捏她粉红的耳垂,她这胆子?,大的时候是真大,小的时候又比兔子?还不?如,一有点儿什么动?静,耳朵先红,压根儿骗不?了人。
谭溪月把浸了热水的毛巾拧干,递给他,陆峥脱下?T恤,扔到椅子?上,没有接毛巾,看她,她不?是不?让他动?。
谭溪月本想把毛巾直接怼到他身上,余光里看到他腿上的纱布,睫毛颤了颤,她展平毛巾,叠成豆腐块,往前挪了一步,站到他跟前,视线落到他宽阔的肩膀上,一时不?知道先从哪儿开始擦起。
陆峥也不?急,懒懒散散地站着?,垂眼瞧着?她雪白的脖颈在一点点变红。
谭溪月故作镇定,将毛巾覆到他的肩膀上,从上往下?,跟擦玻璃一样,认真地擦着?。
毛巾温热,她的手很软,发丝不?经意地拂在他的胸前,陆峥气息渐渐不?稳,他从她手里拿过毛巾,算了,还是他自己擦吧。
谭溪月红着?脸踢他左腿一脚,臭流氓。
她转身把他扔到椅子?上的T恤叠整齐,放到床头?,她这张床比单人床宽一些?,但两个人睡得话,应该会很挤,更何?况他块头?还那么大,也不?知道要怎么睡,不?过也就一晚,将就将就也就过去了。
陆峥擦得很快,擦完穿好衣服,将水倒到院子?里,又兑了一盆温水进来?。
他关紧门,走到桌子?旁,屈指叩两下?桌面,她可以?去擦了。
谭溪月看着?书,头?也不?抬,小声道,“你先去睡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