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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家就那么点子能耐,虽是后族,却并没有出息子弟,方大老爷也不过是个闲职,人家就算是想巴结孝敬,也没那么多门路。
    方家账上最多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三万两银子顶天了。
    现在一听见端王一出手就是两百多万两,她还惊愕不过来她也算不到这到底是多大一笔数目。
    方大老爷急的额头都冒出汗来,冲她比划了一下,又觉得比划不清楚,着急起来,干脆就直截了当的说:“比咱们一百个方家加起来的家底都要多给了这么多”
    方老太太这回听清楚了,也听明白了,她眼珠子在眼眶了转了个圈儿,还是吐出之前的那句:“为甚”
    好歹是有个当皇后的女儿的人,方老太太还不算是太蠢。
    既然这么多钱,为什么要送给别人用
    总得有个缘故吧
    可方家再是后族,也已经这么多年了,没见过端王凑上来多殷勤过,要说为了小皇子,那也没道理就送这么重的。
    小皇子还是个婴儿呢,能有什么好巴结的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方大老爷沉默得片刻,心里下定了决心,看一眼母亲,顿了顿才说:“不管是为甚,总归这银子,是送到咱们手里了。”
    自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说是皇后的娘家,可要说多大的好处,还真的是没有沾染过,倒是跟着担惊受怕了不少日子。
    家里又处处都是要花销的地方,撑的也不过就是门面。
    这时节能发这么一注大财,管端王图的是什么呢,总要满足了他就是了。
    方老太太却不如儿子这么不知道怕,她拧起了眉头,把儿子儿媳和孙女儿挨个儿打量了一眼,问:“要不要问问你妹夫的意思”
    嫁出去的女儿们,除了个方皇后,立得住的就是陈夫人方氏了,她丈夫是个眼光长远的,也是个有见识能出主意的,方老太太还记得这一点。
    这么多银子,谁见了不动心
    可也得能收才行,这么不明不白的送了来,人家求什么还且不知呢,要是真的是办不了的事,难道还真的能把这银子给生吞了不成
    吞了恐怕就得坠肚子呢,还是稳些的好。
一百六十八·胆气
    到了这个时候了,方大老爷已经放的十足的清醒了,他立即摇头:“这怎么能够妹夫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那个迂腐性子,钱送到他嘴巴里了他也得扒拉出来。
    方大老爷皱了皱眉头。
    之前倒是的确跟陈御史说得来许多事的,可是等到方皇后生下了皇子,情势就再不相同了。
    给方家挖坑的楚王都死了,祸根方正荣也已经被打发了出去,都到了这个时节,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谁还能跟方家过不去不成
    先不必说方皇后跟圣上这么多年情分,光说方家出了个皇子,其他的,就都要往后靠了。
    胆子不大,怎么能吃的肥壮
    先前荣昌侯那家靠着一个三皇子,这么多年捞了多少
    风水轮流转,也应当要轮到方家了。
    方大老爷不听劝,把银票和东西都从方六小姐的嫁妆箱子里拿出来,通通摆在方老太太跟前让她看:“您瞧瞧这些东西”
    他颤抖着指尖看着母亲,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不脸面了,对着自己亲娘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娘娘赏下来的那些东西,除了供着,难不成还能折成了银子使我们家一家子,拖家带口的,多少银子填进来也是寻常以后我们指望娘娘,娘娘不也得指望我们”
    方老太太就知道儿子是铁了心了,看他一眼,叹一声气,语调便软了下来:“那你就是要接了”
    她见方大老爷不语,大儿媳妇松了口气的模样,想了想,吩咐孙女儿先去碧纱厨里休息:“这不是你小人儿家家该听的话。”
    既是要办,方老太太便严词叮嘱:“自然有你的份儿,可也得先吃进嘴了再说,这事儿要是有一个字漏了出去,我只找你和你母亲”
    方大夫人如今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一个劲儿的下了保证,又催促女儿:“快去快去我们大人商量事儿呢,没你的事儿。”
    有了这笔大数目的银子,便是她也能多活十年
    这么多银子分下来,她总归能得些私房,到时候也好补贴了娘家,但凡娘家到时候有能立的起来的,她也不必替家里老娘担心了。
    方老太太等孙女儿走了,也不看大儿媳妇,单单只问方大老爷:“你这么着急忙慌的,事情想好了没有也要知道端王到底求的什么。”
    这么一说,方大老爷便怔了怔,才刚来的路上,他其实就想过的。
    思来想去,他的确摸不准端王这是个什么意思。
    这么许多,恐怕端王是拿出了能拿出来的全部身家了,所谋定是巨大的。
    方老太太一见他的模样就知道了,笑了一声:“还不快去问。”
    正说着,外头就有人报进来,说是端王妃使了人来问了,想问问,家里有没有人捡到一根朝阳五凤挂珠钗。
    那是王妃们常用的大首饰了。
    这东西这么大,怎么可能会轻易就掉了,方老太太微笑起来,让人把端王府的人好好的请进来,朝方大夫人使了个眼色。
    方大夫人激动得手指都泛白,出了门罩上了大氅,急急忙忙就去花厅里见端王府的人。
    来的端王妃身边的老姑姑,素日跟前跟后的,是很有脸面的,方大夫人一眼就认出来,便轻言细语的打发了底下人去仔细给端王妃找找看这朝阳五凤挂珠钗,自己请那姑姑用茶,眼睛往那姑姑身上一瞥,便问:“多谢王妃重礼,叫王妃破费了。”
    屋里除了她们两个便没了旁人,一个伺候的人也无,俱都被打发下去了,老姑姑也就没什么好瞒的,微微一笑朝方大夫人口齿清晰的道:“原本就是该当的”
    屋子里说了几句话就热起来,方大夫人搓着手让人恭恭敬敬的把老姑姑送了出去,立即便起身往老太太的上房去。
    窗台上摆着许多绿萼梅,都是下人们剪了来养着的,转过了屏风,还有水仙花放在东次间的炕桌上,方大夫人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看了方老太太一眼,再看丈夫一眼,轻轻说:“问明白了,是盐政亏空案的事”
    盐政亏空案闹的这么沸沸扬扬的,让京城的人都没能过一个好年,这事儿方大老爷自然是知道的,为着这事儿,户部盐运司还很是揪出了几个人来,落马的官员一批又一批,连那等死了的,先帝朝的那个盐政,也都被挖了出来,被抄了家。
    方大老爷挑了挑眉,过不多会儿才咋舌:“怪道这么许多银子,原来竟是勾搭上了盐政这一块儿这可不是生钱的买卖么”
    方老太太也反应过来,便皱着眉头道:“这事儿闹的这么大,为着这事儿,圣人连年都没好好过,这事儿咱们怎么能插得上手”
    要说别的事那也就算了,好歹活动活动,或许也的确能有法子,可是如果是这事儿方老太太急忙摇头:“咱们还是不能沾”
    又连着藩王又是隆庆帝的心病,他们家要是沾了,到时候出了事,可没人能兜揽的住。
    何况现在,方家又没当个主审官,难不成还能在里头使力不成
    屋子里静默了一瞬,方大老爷就声音平静的说:“怎么就不能成了我们不能成,可是娘娘不能成吗”
    方大夫人一直缩着头,此时也忍不得了,连忙跟着点头:“老爷说的是,娘娘现如今可正是在天顶上,圣上不看谁的面子,也不会不看娘娘的面子,只要娘娘肯开口去求的,圣上有什么舍不得给娘娘的家里可这么多孩子们呢”
    她一面看着方老太太的脸色,一面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这一项都入不敷出,咱们家出入又都要大场面,宫里娘娘那里,不说旁的,四时节礼再不能少,我们难不成是单为了我们自己何况正荣那里,往后也还要个说头才是他的爵位叫圣上夺了,可他还有一辈子要过呢到底又娶了亲的,难不成以后都不回京行走了不成”
一百六十九·纵横
    到底方老太太还是进宫了一趟。
    正是二月早春时候,草长莺飞,岸边垂柳,四处一望俱是生机勃勃,端王妃听见消息便软了半边身子,怔怔的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灰败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生气,竟还微笑起来:“去请王爷。”
    端王却早知道了,一进院门就屏退了下人,握住了端王妃的手坐下来,仍旧端着一张脸冲她缓缓摇了摇头:“等消息罢,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
    这件事越牵连越广。
    连隆庆帝都没想到,一个两淮盐政,竟有这么多亏空,有这么多油水可捞,户部年年叫穷,年年都是要用钱的地方,可是那些盐政们一个个去的时候清风两袖,回来的时候却恨不得金子打船,贪的最狠的黄冰清,为了为难那些盐商,想着法子的要钱,听说他家给狗喂食的狗盆,都是纯金打造的。
    他女儿出嫁的时候排场更不必说,送嫁的船队整整十艘。
    可这些却压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了,竟一张奏折也没往他跟前送过,隆庆帝对着钱士云和林三少合力核算了这几月才得出的账册冷笑几声,等黄冰清战战兢兢的上了请罪折子,第二天便把这封密折摔在了文武百官面前,问他:“是何居心”
    是何居心,四个字就把黄冰清压得死死的。
    锦衣卫当夜便抄了黄冰清的家,紧跟着便是一连串受牵连的人。
    端王的手里捏着一枚杏子,眼里空洞洞的,半响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怕是,就要查到蒋世英头上了。”
    蒋世英就是先帝在时替他捞钱的人,是从蒋世英开始,他手里捏住了盐政这一门生钱的买卖,预提盐引的利息这个主意,还是蒋世英最先想起来的,说是容后再算,可是其实就从未算过。
    这里头的猫腻,的确跟账上差不了多少,甚至远远还要更多。
    等查到了蒋世英,他也就兜不住了,自然会牵扯出他来
    端王妃一把反握住他的手,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不至于,方家既然肯伸这个手,就必然是有这个本事接住这笔钱的”
    方家毕竟是方皇后的母族,方皇后待方家不必说,看她当时为了方正荣如何就知道了。
    方家既说要银子,难不成方皇后就一定死咬着不准方家发这一注大财不成
    端王妃知道这已经是丈夫跟幕僚们商议再三的,最好也是最后的法子,重新又提了一句:“就像你说的,尽人事,听天命。”
    两淮盐政贪污案从冬天审到春天,从春天又拖延到快要入夏,终于有了结论。
    自黄冰清开始,前头四任盐政每一任都没放过,通通被揪出来了,有官的贬官罢官,没官的已经赋闲的也都追讨贪污银两,抄家的抄家,杀头的杀头。
    闹了整整几个月才算消停下去。
    黄冰清跟前几任盐政通通判了绞监候,其中一个在狱中死了,隆庆帝还不解气,硬是把他的尸体从诏狱里提出来,打了二百鞭子。
    看起来伤筋动骨了,可到底,是留了一线的。
    郑王正好来拜见卫老太太,跟卫阳清和卫三老爷二老爷提起此事,只摇摇头:“倒是不曾再往下牵连。”
    总共才追回来了三四百万两银子,还有巨大的亏空,按理本来无论如何也该再往前头查的,可是到底就这么结案了。
    这毕竟是大事,他们这些在三司外头的,根本摸不着边际,此刻听见郑王这么说,才互相看了一眼,由三老爷问了出来:“这回闹的这么厉害,可是”
    也多有人回过味来了这世上再没有不透风的墙,预提盐引利息一说,还是蒋世英先提出来的,可是隆庆帝分明说了彻查,最后却没查到蒋世英身上去蒋世英现在可还活着呢。
    郑王便皱了眉头,叹了声气。
    卫阳清倒是看出些门道来也不是他看出了门道,而是彭家暗示了他一声圣人连着许多天,都歇在德妃和淑妃那里了。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之前再怎么样,隆庆帝对方皇后总是不同的,他向来宝爱方皇后,把这个妙龄就跟了他的妻子当成女儿似地宠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一味的对她纵容。
    向来都是方皇后爱怎么样便怎么样。
    更别提方皇后生了小皇子之后了,隆庆帝简直恨不得把她给供起来。
    可是现在,隆庆帝却变了一副性子,好似突然对皇后冷了下来。
    这岂不是太奇怪了
    卫阳清想着彭家的那一点暗示,再想着近日听同僚们提起的议论,倒是收了探究的心思,连忙招呼郑王喝茶。
    他心里的酸心思一去,跟郑王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