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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跟沈琛说,就算是去临江王面前当面对质,他们也是敢的并且能的。
沈琛不置可否,说起了旁的事:“这些说起来还太远了些,不过现在倒是真的有件事需要二位作证的。既然二位已经知道刘必平罪犯滔天,不可原谅。又知道刘必平众多阴私之事,那便要请二位大义灭亲了。”
这也正是刘家此行的目的,刘老太爷半分犹豫也没有,神情郑重的跟沈琛应是:“您放心,小老儿知道该怎么做。”
沈琛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天色,便让人送他们出去。
相比较来的时候,雨又下的更急了一些,轿夫们的小腿都没在了积水里,刘老爷扶着刘老太爷上了轿,才自己冒着雨也上了后头的轿子,等到了家,才扶着刘老太爷下来,轻声道:“爹,侯爷为什么放我们回来,不让我们在总督府等人问话难道他不怕我们这里生变”
刘老太爷看着天井里头的积水笑了一声,满脸苦涩的摇头:“现如今,我们还能生出什么变化来”
刘老爷也垂首沉默不语。
不一时,刘老太爷又恢复了平时的精明,看了他一眼就道:“别这样死气沉沉的,先去准备着,沈琛抓了必平,总会对福建百姓和官场有个交代,罪名定然很快就下来了。我们之前呈给他的证据,说不得很快又有用场了,你好好看着,不能有什么疏忽遗漏,扯上咱们自身的事”
刘老太爷猜的不错,当天下午,对着赶到的按察使他们,沈琛便公布了抓刘必平的原因刘必平勾结海寇,监守自盗,意图抢夺运往浙江之军粮。
这个罪名一下,福建官场寂静无声,连个替刘必平说话的都没有钦差又不是傻子,他既然这么肯定,自然就已经有了证据,何况四大家全都偏向钦差,一言不发,甚至供钦差差使走动,这样就已经很能说明事情了。
果然,不过二三日间,浙江那边便赶来了官员浙江台州参将顾少泽,受浙江总督之命,前来查明粮饷被盗一事。
福建官场这才知道,前些日子送去福建的那批军粮在中间出了问题了,被臭名昭著的海寇群山一党在中途拦截,若不是因为浙江那边防备的紧,派人在中途来接,那这批粮饷就已经进了群山的囊中,被群山运去东瀛了。
勾结海寇抢夺粮饷
大战当前,不管是哪一样罪名,都是诛九族的大罪。刘必平沾上这样的事也怪不得钦差敢连夜率领护卫,联合四大家控制城门内外,隔绝总督府护卫进城了。
原来是因为刘必平犯下了这样的大罪啊
福建官场上下一片哗然。
与此同时,刘家老宅众人开宗祠,明言刘必平大逆不道,刘家族中其他族人不愿与他同流合污,共用一个祠堂,将刘必平从刘氏族中剔除。
刘家是本地大家,他们开祠堂一年也是少有的。
除了嫡支的儿女亲事,除了祭拜祖宗的这样的大事,少有开祠堂的,他们开祠堂,邀请众多族人,是惊动榕城的一件大事,场面盛大。
连刘家自己都站了出来,指责刘必平大逆不道,福建官场便更加震动。
再又两日,朝廷秘密派往福建的负责督察此案的刑部左侍郎孟继明到达榕城,开始彻查此案。
刘必平在狱中喊冤,对于他勾结群山的证据一概不认。
信并不是他亲笔,且群山等人素日是他通缉的对象,他直指沈琛居心叵测,是在故意公报私仇,将罪名栽赃在他身上。
只是沈琛早有预料,刘老太爷刘老爷在开宗祠将他剔除出族谱之后,又再一次告发他曾经勾结彭家易家,私下扣押朝廷发往沿海的军需,且高价转卖海寇的勾当,并且拿出账簿以及证据。
第二天,孟继明开始抓人,账簿上凡是有记录名字在册的福建官员,通通不能幸免。
至此,众人都知道,刘必平的倒台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案子进行到第六天的时候又有了新进展刘必平消失了许久的夫人竟出现了,她出现在钦差孟继明面前,指认刘必平勾结彭家易家之外,竟还跟当年的夏松等人有牵扯。
她还指出,夏松曾秘密送给刘必平一个孩子,这个孩子身份特殊,竟是当年明家之事中幸存的明家遗孤
孟继明惊住了,没料到案子进行到这里,竟还有这样意外的收获。
刘夫人说,刘必平是从姓卢的一个人家得到的这个孩子,夏松是因为知道当年明家的事情有猫腻,纵容了楚王行事,因而愧疚于心,因此在得知卢家收养的那个孩子是明家遗孤之后,就将这孩子放在刘必平手里养。
既是为了压下此事,怕那个孩子日后报复。
一百五十二·尘埃
也是因为以防万一若是有朝一日这件事再被有心人翻出来,他也好把这个孩子推出来,让卫家闭嘴。
不仅如此,刘夫人还指出,刘必平还勾结东昌府的妹夫,事先打听了钦差下落,买通另一个妹夫锦衣卫罗源,对钦差沈琛痛下杀手,以免沈琛到福建建市舶司,分他的权。
出来指证他的是他的枕边人,虽然刘夫人还未曾拿出证据来,可是孟继明已经信了一半,他连夜提审刘必平身边的心腹书吏书办,再提审刘夫人,连夜做了文书,四百里加急送去了京城。
内阁接到奏报,即刻送往御书房供隆庆帝翻阅。
隆庆帝震怒,下令孟继明将刘必平槛送京师,三司会审以后再定夺。
附庸刘必平的福建大小官员二十七人,有重罪的,跟刘必平关系匪浅的,一同押送上京。而其他被免任的官员也有五十余人。
沈琛跟孟继明得隆庆帝准许,从浙江官场和福建官场补上合适人选,暂代原先犯事的官员。
而福建总督一职,也由沈琛暂代。
沈琛一面督促四大家族联合起来,选定市舶司地址,紧锣密鼓的筹备起市舶司的事,一面不忘加紧时间和机会严查当初抢夺粮饷不成而逃窜的群山。
十一月底,沈琛的心腹在青河县逮到昔日锦衣卫指挥使罗源,并且从罗源口中得知了群山的要进攻施家村的计划,提前做出布防,经过大半月的奋战,终于将侵袭多年的海寇之乱一举荡平。
群山等人皆被生擒。
沈琛命令心腹快马加鞭赶赴京城禀报,自己亲自押送了那批被劫的粮饷送往浙江,成功与浙江总兵交接。
困扰了沿海多年的倭患终于平息,倭寇大败退回东瀛,自此再往沿海侵扰的都已经不成气候。
隆庆帝接到奏报大喜,督促三司加紧审理刘必平一案。
有了刘家族人送上的当年刘必平与彭家易家往来的书信账簿,加上刘夫人的证词和后来押送京城的罗源的佐证,刘必平勾结倭寇海寇的罪名坐实,隆庆帝亲自下令,判处他凌迟。
其他刘氏族人,因为举报有功,又因为在市舶司建设和荡涤海寇上颇有功劳,功过相抵,并不曾被刘必平牵连。
其余大小官员按照罪责分别有不同的惩治。
而这次事情被牵涉出来的明家遗孤一案也被隆庆帝所重视,隆庆帝在孟继明和刑部大理寺呈上了卢家跟刘必平等人的证词之后,确认了明家遗孤的身份。
十二月中,隆庆帝下旨,将当年查抄的明家宅邸产业归还明家,因为明家有男丁继承香火,特意赏赐明家遗孤认祖归宗,并且赐下名字,赐这个孩子的名敬,让他承袭淮安侯的爵位。
满朝都夸赞隆庆帝圣恩浩荡。
远在福建的卫老太太也收到了消息。
她并不曾太过激动,可是却也忍不住设了灵台给明家列祖列宗上了香,带着明敬给祖宗跪下磕头。
这么多年了,明家的事一直压在她的心里。
哪怕后来明家平反,可是没有后嗣的遗憾却始终深入骨髓,让她无法安宁。
现在明敬还活着,且能光明正大的以明家孩子的身份重新活下去,她抿着唇万般思绪,不知道如何排遣,终究只能重重的朝着灵台磕头。
明敬跟卫安差不多的年纪,连个性竟然都跟卫安差不多,并没有半点少年人的飞扬意气,碰上这样的大事,也仍旧是一副淡定的样子,看着不像是一个恰当年纪的孩子。
卫大夫人悄悄告诉卫老太太:“这么多日子以来,他便是这个样子,安安静静的,从来没有任性的时候。话也少的很,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身世一朝被推翻,又被接去跟陌生的人相处,会是这样的表现其实也再正常不过,朱元和朱焕在卫老太太旁边连忙道:“但是他是知道咱们的好意的”
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朱元跟朱焕又跟他年纪相仿,还算有些感情。
卫老太太笑了笑,握住他们的手紧了紧,慈爱的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任谁遇上这样的事,彷徨失措都是难免的”
卫安在旁边含笑看着她,心里有些叹息又有些安心。
卫老太太的身体是真的一天不如一天了。
经过这一场大病,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最近连多说上几句话都气喘吁吁。
她心里难过,又害怕惊慌卫老太太毕竟陪着她走了这么久,老王妃已经去了,她是陪在卫安身边最久最亲近的人
可是她又隐约觉得庆幸幸好在卫老太太还在的时候,她终于把明家的事情解决了,把明敬找了回来。
不管怎么样,卫老太太心里的遗憾和不甘,总算是能少一些。
明敬在卫老太太面前始终有些生疏,却奇怪的跟沈琛相处得很好。
大约沈琛也有寄人篱下的经历,因此跟他格外有共同语言,每逢沈琛来,明敬便自在许多,连带着在卫老太太那里都能多呆上很久。
卫安看在眼里,便很有些期盼沈琛过来。
沈琛原本便喜欢往卫安这里跑的,自此基本除了出去办事,便都腻在卫老太太和卫安这里。
再过了一段日子,市舶司建造完成,沈琛按部就班的安排了四大家族各司其职,并且成功解决了东瀛使者前来求和,献上贡品一事。
他在福建的差事自此便告一段落了。
吏部也下了文书,新任的福建总督走马上任。
只是距离他过来和沈琛交接,怎么也得个把月,这个年,沈琛跟卫安都是不能回京城过的了。
虽然不能回京城过年,可是年味却半点也没有减少,卫大夫人早早的就让人开始操办起了年货,开始给朱元朱焕和明敬卫安等人裁制新衣,驿馆里上上下下都焕然一新,很有些过年的意思了。
卫老太太也兴致勃勃,少了刘必平等人的掣肘算计,她也显见得开心的很,领着明敬等人亲自去城外的寺庙上香祈福。
一百五十三·婚事
刘必平的案子进展的很快,因为挨上了夏松的关系,隆庆帝对刘必平深恶痛绝,直斥他为乱臣贼子,三司在此情形之下从严从快的审理,终于赶在年关之前将此案审理完毕,呈上去交由隆庆帝最后处置。
隆庆帝身子越发差了,常年服食丹药,使他的性情也变化极快,时常大发脾气,看完了刘必平的罪状之后,原本已经给刘必平定了凌迟了,他还觉得不够解气,其他附庸刘必平的官员,和之前在朝中并未被挖出来的跟夏松等人有关的同党这回也全都尽数挖了出来。
京城一时抄家成风,人人谈刘必平和福建色变。
消息传回福建,卫老太太便笑了一声:“这回是真的清静了。”
不必再担心刘必平在朝中的人使绊子,最后又弄出什么枝节来。
卫安点点头,扶着她在院子中赏梅,闻言便笑着道:“其实之前便清静了,毕竟有刘夫人的亲口证词,再不济,还有罗源呢。别人不好说,可是罗源却是确确实实是真的投靠了海寇的,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也根本遮掩不住。他自己站出来说刘必平是他的同党,那谁能不信刘必平根本就不能脱身了。”
卫大夫人正好领着朱元过来,听见她们还是在商谈刘必平的事,就有些惊讶又有些担心:“不是已经定案了吗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她在泉州呆了很长一段时间,虽然有泉州知府庇护,可是也一直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生怕什么时候刘必平便真的朝他们下手。
后来刘必平更是差点儿用瘟疫把她们给杀死,若不是卫安去的快又随身带着治疗瘟疫的方子,她们未必能活着挺到现在。
刘必平对于她们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人。
卫老太太知道她是听岔了,笑了笑便摇头:“圣上金口玉言,亲口下的杀令,如何会朝令夕改不是这回事,这回是三司呈上去的刘必平的同党诸人名册的事。不过也都已经有定论了,你放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