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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一件都没成
也怪不得郡主生那样大的气。
更叫葛嬷嬷担心的是,就算是郡主抛出了要把卫安的身世和盘托出这样的狠话,也没能让卫阳清低头,这两人的关系是越发的差了,偏偏两个人吵架,难过的还是郡主,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
长宁郡主当然很不好,从葛嬷嬷回南昌给她带消息开始,她就觉得自己仿佛是中了什么邪祟了,事事不顺心,万事不如意。
算计卫安的事没成就算了,葛嬷嬷回话的时候竟然还被在东次间小憩的卫玠听见了。
卫玠这个人向来天真幼稚的很,带着读书人的清高和傲气,他又不知道卫安不是他亲妹妹,只听见说葛嬷嬷坏卫安的婚事,就气的一佛出世二佛涅槃,气急败坏的来质问她,为什么要对卫安这样过分。
她当时气的差点儿晕过去,偏偏还有苦难言总不能跟卫玠说,卫安不是他的亲妹妹,卫玠的脾气
好容易把卫玠给压了下去,谁知道事情却还没完没了了。
她还没来得及再去找卫安的麻烦,卫安却来找她的麻烦了,竟然敢撺掇卫老太太让林管事送信来南昌给卫阳清。
至今想起来当时卫阳清仿佛要吃人的样子她还觉得胃里犯恶心。
她做错了什么
她觉得她什么也没做错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答应过卫阳清要对卫安视如己出,她能容卫安活这么多年已经算是开恩,怎么可能还要让卫安抢了本来是她女儿的东西
镇南王府啊
如果没有她的这层关系,以卫家如今的地位,能攀得上这门亲事吗
她不过是不想把自己的东西给一个鸠占鹊巢的外人罢了,到底有什么过错就算是坏了卫安的名声
一个家族都曾经叛国的人,能活着就已经该叩谢天地了,她自己的父亲都不要她,难道还敢妄想什么将来,指望什么荣华富贵
可是卫阳清却听不得这些话
长宁郡主疲惫的靠在圈椅里,倪嬷嬷一边替她揉捏肩颈,一边轻声劝她:“郡主放宽心罢,这几天都没有睡好,瞧您精神都差了许多”
长宁郡主却半点儿也听不进去,她垂着眼皮问:“老爷今天还是歇在书房”
倪嬷嬷连忙应是:“并没有去姨娘们那里,这几天一直都是歇在书房的跟您闹别扭,其实老爷心里也难受着呢您有时候也不要太强硬了”
可是面对明鱼幼的女儿,长宁郡主没有办法做到心平气和。
她勾起唇角冷笑了一声:“他没去姨娘们那里,不是跟我闹别扭心里不好受,只不过是担心他的说辞被老太太看出破绽来罢了。你还不知道他吗他要是真的为了与我生气难过,就不会连着几天不见我了”
倪嬷嬷叹了口气,低声道:“说起来,您也是的,为什么要对李嬷嬷那样狠呢”
卫阳清当时听林管事说李嬷嬷先来了一步而且并没见人之后,回来问了长宁郡主,长宁郡主却说卖去黑煤窑了。
长宁郡主脸色变得更加阴沉:“连个孩子都看不住,要她有什么用”
倪嬷嬷就不敢再说,停了一会儿才道:“那您也没有必要跟老爷针锋相对啊,他前脚打发林管事回去报信,您后脚也就让葛嬷嬷上京去告诉老王妃,这不是跟他打擂台吗”
“这不是他自己的说辞吗”长宁郡主有些气愤难平:“她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娘那么殚精竭虑的护着现在卫阳清他自己兜不住了,为了圆谎给她编出了个身世,这不是正好既然他自己编了,我为什么还替他兜着那个小杂种”
其实长宁郡主还是妥协了,她让葛嬷嬷上京,也不过是气愤不平,不甘心,可也没有把卫安是明鱼幼生的事情说出来,只是让葛嬷嬷照着卫阳清的话说。
虽然也是要让老王妃从此不再管卫安,却也没有将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屋里屋外都静的很,倪嬷嬷揉了一阵,低声问她:“那老爷那里”
“不管他。”长宁郡主难得对卫阳清狠下了心:“祸不及出嫁女,可是为什么明鱼幼必须要死,为什么卫安的身份见不得光,他心里不明白吗他保下了这么大一个祸患,给我和我的孩子们带来了多少风险他究竟还有什么资格来跟我闹我能容忍到这一步,已经是看在孩子们的份上,再逼我大不了就一起死吧”
这么晚了,好险好险
一百一十三·嫌隙
七月的南昌城热得如同一座火炉,正院前头那座巨大的葡萄架底下搭着一座秋千,向来是卫玉珑最爱去的去处,可是这几天她也不来了。
长宁郡主放完了狠话,又忍不住想起儿女来,口气稍稍温和了一些问倪嬷嬷:“大少爷呢这几天还是没有出门”
卫玠是个太正直的人,虽然她一直期望他成为这样的人,可是当他的正直和迂腐用在卫安身上的时候,就叫她格外的难堪起来。
倪嬷嬷察言观色,声音放缓了:“并没有,李家和彭家都送了帖子来,少爷也都回了。前天不是阴凉些,小姐想放纸鸢,他也不肯去”
长宁郡主怒极反笑:“真是个书呆子”又心疼女儿:“这几天我也没顾得上阿珑她哥哥不肯陪她,她肯定气的不行了吧”
正说着,外头卫玉珑的奶娘就着急忙慌的跑来回话,说是卫玉珑征用了厨房,去琢磨着给杨庆和卫玠熬鸡汤了。
长宁郡主教导卫玉珑是严格按照她自己的成长轨迹来教的,世家贵女们但凡是该学的东西一样也没舍得让她落下,连厨艺也请了南昌城里有名的师傅来教,可是会是一回事,平时谁又真的要这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来下厨,她皱着眉头站了起来:“胡闹若是弄伤了手了怎么办”
一面说,一面气冲冲的领着人去厨房找人。
卫玉珑却早就已经弄好了,她是个极聪明的小姑娘,知道父母亲和哥哥在闹别扭,虽然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却知道该怎么叫他们消气,让师傅熬了几罐鸡汤,给卫玠送去一罐,再给长宁郡主那里送去一罐,自己却抱着一罐去找卫阳清了。
卫玉珑向来是很得卫阳清欢心的,这个时候,卫阳清肯定心软了长宁郡主立在小厨房外头,有些踟躇,迟疑片刻还是往前院去了。
总该有个人低头的。
而这么多年以来,她早已经成了习惯先低头的那一个了。
倪嬷嬷就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这两夫妻不管闹多重的矛盾,果然都绝不能在长宁郡主跟前说卫阳清的坏话,郡主对卫阳清的依赖俨然已经深刻到了骨子里了。
前院书房静的很,他在书房的时候,只要不是跟幕僚商议事情,向来是不喜欢人守着的,长宁郡主径直上了台阶,隔着窗户都听见了卫阳清略显冷淡的声音。
“新建和南昌县附近都还有灾民没有安置妥当,晚上我还有事,你先回去。”
连卫玉珑的撒娇都无济于事,口吻如此冷淡
长宁郡主只觉得血气上涌,抿唇推门进去,勉力维持住面上的体面,对卫玉珑说:“阿珑,你先回去,我同你父亲有话要说。”
卫玉珑看出父母脸色都不算好,就踌躇着不肯动。
卫阳清却把手头上的书放在桌上,看也不看长宁郡主一眼,温和的冲卫玉珑道:“说的是,你明天不是说还要去彭家做客快回去吧。”
等人走了,长宁郡主维持的笑脸才垮下来,几步上前,双手撑在卫阳清书桌上,咄咄逼人的问他:“怎么你究竟还想怎么样”
原本还觉得自己有恃无恐反正她知道卫阳清的秘密,卫阳清肯定得回来哄她,想着先让卫阳清低头,可是一见卫阳清这副模样,她心里的打算就又彻底落空,几乎是有些歇斯底里的又质问了一声:“我动那个小畜生,你心疼了吗连她爹都不心疼,你又不是她爹,你心疼什么”
卫阳清忍无可忍,皱着眉头看她一眼,起身将她一把推开:“我当初不是没有跟你商量过的,娉婷”
他把手背在身后:“如果当初你说一声不愿意,我会想别的法子,不会把安安抱来我们身边充当我们的孩子养,或许把她安置在别的地方,她还能过的比现在好一些”
长宁郡主就冷笑:“我如果不答应,那我成了什么了呢当时你说是商量,可我若是不答应,你不会同我吵架日后不会拿这件事出来数落我没有良心”
卫阳清神情就变得复杂,他甚至还笑了一笑:“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很是奇怪,长宁郡主对上卫阳清还没有如此害怕过,看着卫阳清的眼神就越发倔强,抹了一把眼泪咬牙切齿:“我没有对不住她我看见她,就要想起我的女儿”
“所以我也默认了你对她不管不顾”卫阳清握着拳头压低声音:“收敛些吧庄娉婷,你说你没有对不住鱼幼,是,你没有对不住,你永远都是对的,别人有喜欢的东西,你也喜欢,不管怎么样,都要是你的,总要是你的”
长宁郡主咬着牙齿冷笑:“你现在是后悔了吗”
如果他后悔了,从前那些算什么
卫阳清摊手看她:“我若是后悔,也是后悔我年纪轻不知事,竟然在家族风雨飘摇的情况下还只在乎我个人喜好我不敢说是为了你为了我的私心,我已经让母亲那样难过,已经让哥哥丢了性命,让大嫂成了寡妇,你知不知道从前外祖一家对我有多好”
他少有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口不择言的道:“如今我不过就是想保全外家的一点骨血而已,可你做了什么你真是叫我觉得自己看错了你”
他这些年不是没有和长宁郡主说过道理,不是没有推心置腹过,可是长宁郡主永远阳奉阴违,他实在有些累了,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颓然的坐在椅子里叹了口气:“你这回让葛嬷嬷进京也好,从此以后安安不欠你们家了,老王妃不理会她了,你心里是不是恨意就少一点儿了从此以后她只是我卫阳清的女儿,跟你没什么关系,就劳烦你放她一条活路,你若是还顾念我,还顾念儿子女儿的前程,就收敛些罢”
在给你们准备惊喜,这次我是认真的
一百一十四·祖孙
长宁郡主艰难的扯了扯嘴角,想要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又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卫阳清自己却不避讳,他坐在书桌旁边,声音很轻可很坚定的告诉她:“表妹到死也就求过我一件事,就是让我给卫安取名为安,让我代为收养她,或是把她送去乡下哪户人家寄养我答应过她的,我当着她的尸首发过誓,安安如果死了,我也没有脸面活着。长宁”他难得的喊了长宁郡主的封号:“这场闹剧就此为止吧,你身边知道这件事的下人,不如多送几个去黑煤窑”
长宁郡主免白如纸,只觉得连嘴唇都开始发麻。
卫阳清紧跟着站起来看着她:“以后这家里,但凡有一个人再提起安安的身世,阿玠和阿珑他们就没有父亲了你知道我做的到的”
长宁郡主当然知道他做的到,当初明家灭族的消息传回来,卫阳清就在卫老太太院门口跪了整整三日,几乎没有中暑死了
现在卫阳清是又拿命来逼她了,偏偏她还不得不吃这一套,她踉跄了几步靠在了门上,又飞快的拉开门走了。
京城里的老王妃却远没有女儿预想的那样轻易就跟卫安撇清关系卫安是她一手带大的,这么多年的相处早已经让她对卫安的情分深入骨髓,要一下子就撇的像陌生人一样,实在是太难了。
她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坐了整整一个下午,夜幕四合,繁星点点了,才让人叫葛嬷嬷进来。
她有许多话想问,最后出口的却是:“你前阵子回过京城一次李胜蓝跟庄奉做出见不得人的事,也是你一首促就的”
葛嬷嬷没料到老王妃二话不说先问这个,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应是。
在老王妃跟前她就没有在长宁郡主跟前有脸面了,神色惊恐的求饶。
老王妃笑了一声。
“现在我信安安不是她肚子里出来的了。”老王妃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像是她的性子”
说完了这一句,看葛嬷嬷噤若寒蝉,又问她:“我当初是在安安出世了以后几天就赶到建州的,如果说要换孩子,肯定是要在我去之前吧”
葛嬷嬷不知道她到底想问什么,心里更加没底,含含糊糊的应是。
老王妃就垂头把玩腕间的佛珠:“可是我记得很清楚,府里好像没有怀孕了的什么歌女姨娘这孩子,是不是来得太巧了”
葛嬷嬷不敢说出卫安的身世长宁郡主来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过的,见老王妃这么问,忙把长宁郡主仔细交代过的说辞再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