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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不足的是,谢正自己对于经书中许多的深奥文意理解就不足,因此要再给谢良臣解释,就又要打个折扣。
所以,在下场之前,他得让谢良臣多与他人思辩,也要有学问更高的人来指点他。
见侄子有些不舍,谢正安慰道:“你也不必担心,镇上的孙秀才是你伯祖父当年的同窗,虽然只得了秀才功名,一直考举人不中,不过他临考的经验丰富,学问也算扎实,比起其他年轻的秀才更能花心思在教授学生上,你去了也不算耽误。”
“那大伯父可还要再考?”谢良臣想了想,又问道。
谢正闻言轻笑一声,脸上神色有些释然,道:“再看吧,如今你与明文一同去镇里读书,我也想着干脆要不办个私塾算了,左右弟妹她也找我说过好几回,说要把狗蛋也送我这里来,二叔他也说想叫良顺和良宏两个孙子认些字。”
谢良顺和谢良宏正是谢良臣的亲堂兄,两人如今一个12岁,一个9岁。
事实上平顶村近来想把孩子送给谢正教认字的不少。
一是他们看谢良臣已经很有些读书人的架势了,整个人气度也与之前大不相同,二是村民们的生活状况着实改善了不少。
原来自从县里回来之后,谢良臣便想着要如何将竹荪的菌丝培育出来。
他翻看了古人关于人工栽种蕈子的所有记录,又不断尝试《天工开物》里头那些培育农作物的方法,终于最后给他试了出来。
要培育菌丝,首先就要选种,而还未破土的竹荪蛋就是最好的原种材料,里头的孢子既多且活力很足。
不过要育种也不容易,要将竹荪蛋处理过后切块,并重新接种放回竹荪蛋的的斜面上,让其作为接种的培养基,并最终长出菌丝来。
至于栽培的材料,谢良臣开始时用的是混了碎竹和松针的腐殖土,也就是和竹林里差不多的土来作为栽培的地基,不过后来因为没有灭菌,所有长出来的竹荪不多,产量比用去的竹荪蛋还少。
所以他就又试着在碎竹里加了木屑、麦麸,并且蒸煮放凉之后再混入原种培育,这样一来菌丝比以前多了不少,而且长出的竹荪蛋也更多。
有了种子,后头的事就简单了。
谢石头看了儿子培育竹荪的木箱之后,明白了原理,不过就是要保湿、遮阴,再就是注意排水,于是便原样挖了畦地,又搭了荫棚,然后把菌种撒了下去。
没过多久,地里果然长出了竹荪来,而且数量还不少。
有了栽培的办法,每当气候适宜的时候,他们便在地里种,要是天气太冷,则换了木箱,改在室内栽种。
种第一年的时候,只有谢家人跟着种,虽然因着量大了些,价格有所下降,不过总体收入还是不少,至少比种地划算多了。
而周老板看谢家人能稳定供货,干脆专门做起了这个营生,店里大半生意都是发干货往各地,赚得比他们还多。
后来村民们见谢家人果能把东西卖出去,而且还赚了不少钱,甚至不过一年就盖了房,便也求着谢石头,说想买菌种去种。
关于菌种的价格,谢良臣其实定得不低,因为他自己光是试验就耗费了不少时间和材料。
不过既然大家都是同村的人,做生意最讲究与人为善,就怕人捣乱,所以他便让村民们先种,只不过等种出来之后,要用一部分货来抵欠债。
就这么过了两年,平顶村几乎家家都开始种竹荪,不过他们始终也不知道如何育种,所以仍旧在谢家买。
有了额外收入,村民们就也想把孩子送去读书。
镇上的私塾当然好,不过有谢正在,这里离家近,平时又能来查岗看自己孩子有没有偷懒,显然就成了众人的第一选择。
谢家大房跟着谢石头家种竹荪最早,而且谢良臣给他们的价格也几乎就是成本价,所以谢铁柱两口子最开始想的还是让两个儿子在家帮忙,好多挣点钱。
可是前不久县令因为贪污被查,县里来人找谢正去作证,那些官员衙役个个看着“凶神恶煞”,大家都怕得不行,便想要自家孩子也去谋个出身,有个依靠。
除此之外,就是现在家中每年有了固定收益,而领种以及交货又都需要账本记账,他们不识字,也害怕别人蒙骗自己。
便如现在谢家二房的谢栓子,也就是谢良臣他哥谢良富,现在便是管着家中卖菌种的活计,而且与县里周老板交货往来的事现在也是他在做,才不过11岁的年纪,却比好些大人还能干。
听说谢正要开私塾,谢良臣也为他高兴,便道:“这三年来多亏大伯父的教诲,侄儿才能勉强明些事理,伯父虽差些运气,不过今后若是能桃李满天下,也是一桩美谈。”
谢正听他恭维,无奈摇头,只叹道:“我也不求别的了,只希望狗剩你帮我好好看着明文,让他别在学堂里混日子,我也就别无他求了。”
谢明文这次是要跟他一起去镇里读书的,他今年已经14岁,而且谢正想让他明年下场试试,所以看得很紧。
不过谢良臣知道他这堂哥之所以这么多年了,才刚能把四书五经过一遍,其中有很大的原因就是思想包袱太重,经常背了书很快就忘记,所费功夫比他多了不知多少倍。
可这事外人不好劝,他也只能折中道:“大伯父放心吧,大堂哥他读书向来勤奋,想来也不会蹉跎岁月。”
三天后,谢良臣、谢明文便跟着谢正一起去镇上拜师去了,谢石头不放心儿子,也跟在了后头。
虽然现在整个平顶村的人几乎都把谢良臣当半个大人在看,可谢石头总想着儿子才8岁,还是小孩子一个,所以出门也不放心,总要跟着。
只是这在他眼中的“小孩子”着实看起来也不算小了。
谢明文今年14岁,比谢良臣大6岁,可是两人身高却只差了半个头,甚至自家儿子看起来还健壮些。
这一方面既有谢家这三年来生活条件大大改善,谢良臣吃得比以前好,个子长得也快的原因,更因为他会每天抽时间锻炼。
而他锻炼的契机也是因为偶然生了一场病,而古代的医疗条件实在是不怎么样,小小一场感冒他竟是半个月了才好,所以谢良臣便只好从增强自己免疫力入手了。
因为要去拜师,此刻谢良臣特地换上了他娘做的青布长衫,头上也学了如今的读书人打扮,带了同色的纶巾,腰间束着灰黑色的腰带,整个人看起来挺拔又精神。
谢明文与他差不多打扮,只不过他身子单薄些,衣裳也不怎么能撑得起来,所以看起来更文弱一点,不过却很符合他读书人的身份。
两人走在前头,谢石头跟谢正在后面看着自家儿子,都很满意,顺便也聊起了天。
“大哥,你说那孙秀才能收下明文和狗剩吗?”
听他又叫儿子的小名,谢正赶忙纠正他:“这名字你在家里叫叫还行,等到了地方,可别一口一个‘狗剩’的叫,省得被同窗们听去了取笑。”
谢石头闻言也赶紧捂了嘴,嘿嘿干笑两声:“我这不是一时叫习惯了吗?”
实际上村里人几乎都不怎么叫谢家几个孩子的小名了,甚至就连他家三小子狗蛋,大家也都开始喊他的大名谢良材。
至于原因嘛,一是因为大儿子要在村里收货,同时还要跟周掌柜来往,大家自从听到货栈的伙计叫他谢大公子后,就不怎么敢叫他栓子了。
二也是因为谢家现在几乎算是平顶村最有钱的人家,而且自家的生计也都全靠了别人,甚至连牛家,别人谢家人也没计较,照旧与普通村人一并对待。
平顶村村民们心里多了敬畏,所以也就慢慢改了称呼,都叫起了大名。
“你记住就好,也多亏良臣他自己想着让改了大名,否则如今二弟你还得现给侄子取一个呢。”
听说要现取名,谢石头也庆幸儿子自己就把名字取好了,否则真要他来取,估计也比狗剩好听不到哪里去。
他颠了颠背上的背篓,里头装着要给夫子的束脩,除了谢家自己晒的干竹荪,再就是腊肉和黄酒。
“大哥,你说孙夫子会不会收下狗。。。。。。咳,良臣?”谢石头绕了半天,到底没忘记问谢正这个他最关心的问题。
这份束脩虽算得上丰厚,可是他也听说了,夫子收学生也是要看情况的。
谢正对自己学生的学问心里有底,便是没有自己父亲这层关系在,侄儿的学问也足够了,只是自家儿子还欠缺点,恐怕还要他说些好话才行。
“你放心吧,孙夫子最看中资质,良臣他虽才8岁,不过学问却是过关的。”
没了这层顾虑,谢石头放下了心,反正他堂哥说没问题那就是没问题,自己只管出力背东西就好。
路的前头,因为是去镇里正是上学,谢良臣越谢明文两人便把书和要用的笔墨纸砚都带上了,书箱是用竹藤做的,很是轻便,因此背着倒也不算重。
只是没走多久,谢良臣却发现他堂哥已经开始气喘吁吁,额上也冒出汗来,便问道:“大哥,你要是累不如咱们先歇一会?”
谢明文确实很累,自从他读书开始,他爹就没怎么让他下地干活,每天做得最多的也就是在家中读书,因此不仅整张脸捂得很白,而且力气也不大,甚至还比不过谢良臣。
不过他既然比对方大几岁,身为幼弟的谢良臣都没喊累,他更不可能说歇,便摇头,“不用了,眼看快到镇上,咱们赶一赶也就好了。”
谢良臣看了看远处的房屋,虽看着仍有段距离,不过确实也不远了,便点了头。
半个时辰后,四人终于到了洛河镇。
洛河镇之所以由此得名,便是因为此处有落桑河的一条分支,只是因为要与落桑河区分开,便取了谐音字,洛河镇。
镇上有个码头,而经这码头来往的客船不少,所以这镇子虽是不大,但也还算繁华。
车马人群在码头上来往,街道热闹嘈杂,四人穿过闹市,一路往城东而去,等见街边房屋越来越好时,谢正终于在一栋民房前停下了脚步。
谢良臣抬头,果然见屋上门匾上写着“孙宅”二字,也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古人是有拜师的传统的,这拜师与现代的上课见到老师只叫一声“老师好”不同,而是要论出身。
譬如要是师徒二人都在朝上做官,而要是老师犯了事,学生也会有很大的几率受到牵连,以及被认为是同伙。
当然,这里的师徒指的的正式拜入门下的那种,比像考科举,主考官是当期取录士子的座师那种关系要牢固亲密许多。
孙家的宅院不小,总共有两进,前头就是他用来做私塾的地方,后头则是孙秀才自家住的房子,他的家眷都在里头。
“孙秀才早年生有一个女儿,不过已经嫁到了隔壁镇上,这里只他与夫人住着,你们要是见到了人,记得问好,不过也不要直直的盯着别人瞧。”谢正嘱咐道。
两人应下,谢正在与门房通报过姓名之后,孙秀才很快也出来了。
见是昔日同窗的儿子,孙秀才满是皱纹的脸舒展了些,冲谢正道:“原来是贤侄,多年不见,没想到你家小子都这么大了。”
以前谢平也曾参加县试,因此结识了孙秀才,两人虽际遇各有不同,不过因着性情相合,所以这么些年来也没完全断了联系,谢正他也曾见过几次,不过上次见时他才刚成亲。
谢正朝他恭敬的行了个晚辈礼,寒暄几句,这才介绍起身边之人来。
“这是我二叔家的族弟谢石头,这是我那不成器的长子谢明文,这是我族弟的次子谢良臣,此次特地来孙叔这里拜师。”
听谢正介绍到自己,谢良臣便朝对方行了一礼,同时也在行礼之后抬起了头,看清楚了面前人。
这个孙秀才大约50上下年纪,中等身材,方脸,下颌留了胡须,身穿一袭灰色长衫,头上用木簪束了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此刻正含笑打量他与谢明文二人。
听说小的这个是谢正族弟的次子,而且今年才八岁,孙秀才难得多看了他两眼,问道:“你如今已经把四书五经都看过一遍了?”
他问的是“看过”,其实算是给谢良臣留了余地。
毕竟虽然在那些簪缨世家,或者文风昌盛的家族,家中孩子几岁便通读了四书五经不算什么奇事,不过放在寻常百姓家就不同了。
谢良臣想着对方应该是想要考教他,而自己确实也有很多地方不明白,因此答得也十分谦逊,道:“勉强为之。”
谢正在旁边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流,发现自己对这个侄子的认知又刷新了一层。
他这侄子可不算是只把四书五经都看过了一遍,而是早就能熟读背诵,要是他两个儿子能有这份功力,他便是做梦也要笑醒。
可明明他已经熟读了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