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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谁人来评判?谢良臣并没打算自己上,而是又选了三个志愿者充当评审。
这有点像是在模拟公堂之上办案,学生们听说后,有些人觉得这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但更多的人却是激动,报名的人十分多。
最后谢良臣选了最先举手的几人,而后又选了评审的人,在宣读完规则以及相关纪律之后,他便宣布比赛开始。
首先便是开篇立题。
第一位学生似乎有些紧张,在开口时说得有些结巴,还引得教室里不少人轻声哄笑,谢良臣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对方便又继续说了下去。
点题完后,双方便进入了攻辩环节,即双方各有两人互相提问,而被提问的人必须正面回答问题,不可逃避,要是逃避就会被扣分。
这个环节两方人马交流是最激烈的时候,基本上谁占上风谁占下风很快就能分辨出来。
谢良臣就发现正方二辩那个叫齐术的监生口才十分了得,不仅吐字清晰,而且语速也很快,再加上他逻辑清楚,语言犀利,在气势上几乎稳稳压制住了对手,时常让对面的二辩张口结舌。
攻辩之后便是自由论辩环节,谢良臣发现正方也多是齐起身质询对方,每每提问皆切中要害,十分的优秀。
比赛激烈进行,教室里原本一开始还有人在小声的说话,后来全都专心致志的看比赛,间或皱眉思索一下双方谈论的观点对还是不对。
等自由论辩也结束,谢良臣便宣布其余监生们可对两方选手进行提问,人数共十人。
这是观众互动环节,场上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松懈了点,主要是增加趣味性以及突发性。
毕竟观众不是正、反两队选手,他们在想什么也不会按照辩论一开始的逻辑来,所以这也是考验论辩双方急智的时刻。
因为之前齐术的风头太盛,因此大多问题都是冲着他去的,比如这次他们提出的辩题是:温饱是否是谈道德的先决条件。
在谢良臣举出的案例里,有一农户,因着家贫,全家都快饿死了,所以为了奉养老母以及幼子,他选择去偷邻居的食物,最后被抓住,官府既可怜他的遭遇,又因为他的确犯了王法而为难。
既是有如此情况,那么自然就要明了“温饱是否是谈道德的先决条件” ,若是答案为肯定,那么这人或许只会受一点轻微的处罚,若观点为否,那么自然就该按律条严厉惩处。
谢良臣在开赛之前就已经事先说清楚了,不论其他,正反双方都必须坚持自己的观点,并将取胜作为唯一目标。
而齐术正是持正方观点的一队,即温饱是道德的先决条件。
这种说法其实与儒家里的许多思想都是违背的,可偏他伶牙俐齿,最后竟也能将道理说得让对面反方无从辩驳,于是就有观众看不惯,接力反方提问。
比如第一个提问的监生就问:“子曰:‘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先贤们在绝粮困境时仍能谨守君子之风,齐兄饱读圣贤之书,为何只学文不求是?”
孔子原文的意思是说:君子若是穷困,便会十分坦然的接受自己的处境,而小人穷困便会胡作非为,放弃道德。
这位监生说齐术“不求是”,便是说他读书只学皮毛而不思实践圣人之言,影射他就是不安守困境的小人。
这是人身攻击,按照比赛规则,这是不允许的,评审们打分的时候也会扣掉响应分数,但是辩手也得作答,而且要是答得好,还会加分。
谢良臣双手抱胸,想看看这个年轻人要怎么回答,但见对方轻笑一声,十分淡定坦然的道:“李兄说得虽是在理,可是圣人也曾说过‘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圣人尚且表示无法让百姓们都明白为何一定要遵循礼仪的道理,那么连肚子都填不饱,每日皆为饥所困,连家中老小都要饿死眼前的百姓,我们又如何能苛责他们不懂得遵守道德礼仪?”
“好!”
他话音刚落,教室内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不少人都对他精彩的作答表示赞赏,教室内的气氛也被炒到最高点。
提问环节结束,辩论双方最后做了一下总结陈词,再次将己方观点进行重申,然后评审的几人便开始商量最后结果。
等到课程结束前,辩论的结果也出来了,正方获胜,且齐术得了最佳辩手称号。
在前世,一般一方获胜,最佳辩手便是从另一队里面选,不过谢良臣没有做这种要求,所以鉴于对方在辩论时的精彩表现,所以他们获得了最后的优胜。
辩论的两组监生们回到座位坐好,谢良臣也宣布了这次胜者的奖励,他会在记录簿上进行适当的加分。
教室里响起欢呼声,谢良臣也弯起嘴角,抱着自己的教案出了教室。
至于他那块黑板,也跟着他回了敬一亭的西厢。
有了这两场课,谢良臣已经彻底出名了,甚至薛大人都抽空来看了他上课,这让谢良臣觉得自己有种在上公开课的感觉。
书学的课程他最后也去上了,只是因为每人在写字上的偏好不同,且院中学生们的功力也确实很不错,所以谢良臣这次便主要以画报的形式开课,让这群艺术生们在纸上构图画板报,优胜者可以将作品挂到书学教室外墙上一周。
当然,对于板报的内容,谢良臣也做了要求,那就是既要有图画,又要有文字,排版要求美观和谐,文字要求简练且能准确传递信息,起到宣传的作用。
比如这第一期,谢良臣就要求学子们的板报内容为节约粮食。
课程结束时,谢良臣与众位监生们最后也选出了其中最好看的一幅板书,然后将真的将它贴在了墙上。
薛大人在后头听了一整的课,一直暗暗点头,等课程结束,他便叫人把谢良臣请了过去。
“谢大人的黑板是用什么做的?我瞧着似乎水火不侵?”薛大人直接开门见山道。
谢良臣来之前就猜到对方大概要问什么了,于是便把自己是怎么制作黑板以及粉笔的情况说了。
听说黑板只要在墙上刷油漆就行,粉笔更是用石膏直接和水捏成,薛大人觉得十分心动。
以前国子监的博士们讲课一般都是手持书卷,遇到学生提问,最多也只能进行一对一的辅导,师生间要交流,最多也只能通过课业及批改试卷进行,如果有了这黑板,以后博士们讲课肯定会更容易。
于是薛大人在心动之下便上了封折子,提出想让朝廷下拨一笔钱款用于购置这两种教材。
他的折子送到融景帝案头的时候,朝堂上群臣们对谢良臣搞出的这两样东西早就耳闻已久,无他,盖因家中子孙时常回来念叨,并表示还想在家里也刷上这么一面黑墙。
一点黑漆和石膏实在没多少钱,融景帝在看到实物之后也觉得好,再加上朝中大臣们无一人反对,于是这两样教材无比顺利的在国子监每个教室都配齐了。
与此同时,谢良臣的名字也传遍了朝堂,现在大家对他的印象已经从一开始的翰林院书呆子,改成了律学、算学甚至书学皆通的才子。
听说自己成了京城炙手可热的新生代文臣代表,谢良臣倒是没多兴奋,只是每日照常去上班顺便上课。
没错,他现在工作的日常已经有一半时间是在给监生们上课。
至于原因,自然是因为国子监学生们的强烈要求。
而且除了律学、书学和算学之外,前头四院的监生们也表示,希望司业大人也能抽空去给他们上课,七学的学馆们轮流着来,不要厚此薄彼。
谢良臣本不想答应,不仅是因为朱大人自他出名后越加阴阳怪气,更因为他原本的重心也不在经书儒学上。
即便他读了十多年的四书五经,看了无数的书,但是谢良臣知道,儒学所倡导的温良恭俭让救不了后来的中原大地,这个世界说到底还是黑暗森林的竞争社会,唯有手中有利器才能不被欺负,才能成为胜者。
所以便是薛大人也极力邀请,谢良臣最后只应下了每月一次去太学讲经,其余时间则主要放在了律学等后三院这里。
在律学馆,谢良臣不断的强调法制的重要性,并将这种思想尽力传递给所有来听课的学生。
他们以后会成为刑部、大理寺的低阶官员,虽然看起来没有实权,但这些小吏却能潜移默化的影响主官,再加上很多基础的工作都是他们在做,所以其实这些不起眼的小官最后所能发挥出的能量,比想象的要大。
至于算学,谢良臣在教《九章》的同时也开始引入新教材,也就是西方的算学。
算学的两位博士自从上次公开课之后,对谢良臣在算学上的造诣已经基本认可了,而且还时常找他探讨学问,等发现他还在学西洋的算学之后,更是佩服,说他学贯古今中外,三人几乎成了忘年交。
谢良臣对于与两个年纪能当他爷爷的长辈成为朋友这事,一开始还是觉得不太好,可是两人都是走学术范的,对这些虚礼根本不在意,否则也不会在他上任第一天就敢撅他的面子了。
对方不介意,谢良臣也无话可说,于是三人便常在一起研究各种算学难题,算是交流。
所以等他提出在算学里加入西方算学之后,两人不仅没有阻止,而且鼎力支持,谢良臣也适时推出了阿拉伯数字。
这是个数字并不难,比之汉语的壹、贰、叁更是有着天然的计算优势和书写优势,学生们初时还不太习惯,而等他们适应之后,无不对此办法称道,说不仅节约了笔墨而且计算效率大增。
汤一业的父亲在户部任职,他也把这种计数方式教给了他爹,还教了他爹如何用阿拉伯数字做加减乘除而不用再打算盘。
得了儿子传授取巧之道的汤父自此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在户部工作的时候便悄悄在稿纸上用数字验算,速度比同僚们快了不止一倍。
然后某一天,他偷偷摸摸的行为被同僚发现了,在对方逼问之下,汤父便说出了自己的小妙招,只千叮万嘱对方不要泄露出去。
可开了头的事情就跟说出口的秘密一样,便是听秘密的人再如何赌咒发誓,最后的结果都是天下皆知。
所以整个户部上下,从汤父开始,由低阶的小官小吏开始用阿拉伯数字计数,然后发展到各位主事、司长也开始用,最后就连新任的户部侍郎罗大人也学会新的计数方法了。
王霄在发现罗大人桌上放着一张画着奇怪符号的稿纸时候,还以为是什么符咒,也曾暗示对方不要轻信巫蛊之术,便是家中真有需要,也尽量不要带到朝上来。
他说得隐晦,罗大人也不知他是无意中看到了自己的稿纸,虽是莫名,但还是恭敬应下,只一切照旧。
所以等王霄再次在他桌上看到更多的蚯蚓状符号,以及发现另一位侍郎也在画同样“符咒”时,他终是没忍住,直接明示了。
然后他就被人科普了这种新型的计数方式,还称如今国子监监生,尤其是算学的监生门都对此计数法推崇得很,而他也试了试,发现确实好用,并建议王霄也可以试试。
王霄这段时间总能听到谢良臣的名字,也不得不感叹对方一个出了皇宫的正六品小官,每天的名字能如此高频率的出现在众人耳中,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才能。
当官一怕平庸,二怕被人遗忘。
可偏偏这个谢良臣,人既不平庸,也很懂得为自己造势,倒真是个人才,若不是与盛家结了亲,他倒真想着重培养一下他,至于现在嘛,就看对方还能拿出什么筹码来跟他换。
要是如之前处理河南灾民之事那样,谢良臣能让他看到他身上的价值,王霄倒也不吝于稍微提拔提拔这个年轻人。
用阿拉伯数字教学了一段时间,谢良臣见各方都没什么反应,彻底放下心来,之前他还担心有人要拿这事说嘴,如今一切风平浪静,算学这边也算走上了正轨。
至于律学的学生,他们现在除了在课堂上可以互相辩论增强口才以外,谢良臣还联系了在大理寺任大理寺丞的江牧。
具体就是问他需不需要人打下手,要是需要自己可以每月给他轮换两个学生过来实习。
对于能有免费的劳力使唤,江牧当然愿意,反正又不用给俸禄,而且他们做的都是最基层的工作,便是出错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所以他便同意了国子监律学的学生们来实习。
两学馆的工作都走上了正轨,谢良臣也打算开启自己计划已久的事情。
他先去请示了薛大人,表示自己想办一份校报,至于原因嘛,自然也伟光正得很。
首先,谢良臣认为监生们除了本学馆之外,七学之间互相进行思想上的交流及碰撞的机会少,这不利于学生们的自我提高以及接触新事物。
至于第二嘛,则是国子监不在皇城之内,每日发生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