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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还没用力,你就死了
镇坛木杀死火怪郑伏达,这一下用力过猛,直接给它打死了,这让姬象也没想到。
前身用镇坛木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大的威力。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法术再妙,一砖撂倒。
“我还没用力,你就死了。”
姬象看着眼前洒落一地的香火灰,那个赭红衣服的火童子也已经跑掉了。
糟,道友没留住。
这下没有人回答自己的问题了。
那些碎裂的香火,飘飘荡荡,姬象上前去,伸出手来,那些香火便自动顺着指尖钻入,全都被姬象吞了。
挥一挥木板,带走所有香火,别浪费了。
“烧人的火咒从香火中出现,又有火怪借助火遁来去自如……那应该是火遁吧……我的这具前身还真是博学,这种法术都见过。”
“在作案之前干掉可能破案的人,这是在准备搞一场大事啊。”
“这皇宫还真是危险,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隆德殿这个地方,如果自己不出去叫,三五天都不会有人进门来。
所以,如果是为了制造轰动紫禁城的杀人案件,或者是引导一些政治风暴,这里并不是什么好地点,而且皇宫是大明国威最重的地方,正常的野鬼邪祟进来就是暴毙。
“而且国威居然没有镇压这个人,说明他不久前才受到封赏,他是人,或者是鬼神,但不论是什么东西,他现在一定是一位拥有位业的‘正神’。”
“但即使是成了正神,火杀咒能杀死修为不高的小道士,但是想要杀死被国威护持的皇室中人,是不能做到的。”
“那么,不能用起火的咒术,就只有用寻常的纵火方式……”
真正的高端刺客,总是用最朴实无华的手段。
姬象在推导。
如果这位正神真的准备在皇宫放火的话,那它的目标,至少是亲王以上,当然也不排除万历皇帝本人。
所谓国威,指的是国家的威势,与国运挂钩,国家兴盛,国威就鼎盛,一切邪魔外道,甚至孤魂野鬼,如果靠近被国威笼罩的地方,就会直接被碾碎成烟尘。
当然,国威的状态是在变化的,国运衰落。国威也会衰落,这种力量只针对神、鬼、修行之人,如果是战争中,凡人会被国威加持,所以凡人的战争甚至能决定修行者与神鬼之流的生死。
在紫禁城内,作为唯一的法师,看归看,但是不能妄动,是因为被皇帝认证上岗,才能进入到这里来工作,如果没有认证,国威笼罩之下,立刻就会神通崩散,法力尽锁沦为凡人。
这里是紫禁城。
这里本该是天下最大的禁地。
但现在好像有些名不副实?
姬象继承了小道士的修行水准,只是第二境“百日筑基”,但是这次血肉重生之后,新的骨骼呈现白玉之色,身体中的筋络都是金色且具有强大柔韧性。
破而后立,这是第三境,金筋玉骨。
从隆德殿中找到了新的衣服换上,头著青纶巾,身上穿着天青色龟蛇纹鹤氅,肩披白羽。
清晨的阳光,透过纸窗洒落到这间暗室之内,那些尘埃漂絮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明显。
姬象穿好了衣服,走到香炉前,把香炉扶正。
刚刚那一下把香炉摔出去,摔的有多爽,现在打扫就有多麻烦。
地上的香灰打扫掉之后,从中捻起一些香灰查看。
正是此时。
这隆德殿外的大院,那门,被人推开了。
“吱……”
隆德殿在这间大院的最里面,从俯视角度看的话,是一个狭长的长方形,坐北朝南。
声音很大,姬象听到了,从香炉前转过身去:
“没有通告,没有任何声张,就这样进来了?”
“这前身的记忆中,距离上一次宫人过来送衣服,似乎是两天前,这三五天不来人的地方,怎么今天突然有了动静?”
大人物出行来这里祈福一定是有人通告……算了这殿貌似自万历皇帝登基以来,就没来过什么大人物。
姬象弹掉指尖的香灰,转身打开了隆德殿的殿门,忽然想起来。
刚刚那个童子,是不是说,有个主上要来这里看自己的尸体?
姬象的目光顿时有些凝重。
打开殿门,第一眼见到的是个宦官。
然后目光稍稍越过去,能看到的是一个穿着常服的皇室少年。
乌纱折角翼善冠,赤色盘领窄袖袍,前后及两肩各金织蟠龙一,玉带皮靴。
模样倒也不错,只是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眉宇之间总积着一抹阴郁色。
身边的随从也少,除去引路宦官,身边只有两个宫人侍从,没有宫女。
从开门进来的时候,这个少年人的仪态和动静就让姬象觉得不对劲,没有高声宣扬,只是安安静静的走,穿的虽然是皇室常服,但颜色明显有些晦暗,并非鲜明新衣。
姬象的记忆中倒是没见过这人,完全不认识,这人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里。
那宦官很快来了,姬象迎接出去,宦官道:
“大皇子殿下来隆德殿,为恭妃娘娘祈福。”
大皇子?
姬象的目光低垂下来,眉头紧皱。
万历皇帝他儿子应该是……
明光宗朱常洛,泰昌帝。
未来的明光宗,现在的大皇子朱常洛,万历十年出生,今年十五岁。
这位的履历十分悲催,生母是宫女,不受万历皇帝待见,以至于皇帝和另外一位“郑贵妃”,随时随地想着弄掉他,自他出生之后就一直在皇宫内受到排挤。
万历皇帝一直拖延,不想册立他为太子,所以直至十三岁时候,也就是两年前,才让他出阁接受教育,但不许他穿着太子的衣服,更不许按照亲王的规制。
所以他的正式服装就是别人的常服。
常年不受待见,使他的性格也显得沉闷阴郁。
姬象缓缓打开大门,站到一旁,也不知道怎么搭话,就是闭眼站着,人进来了行个大礼。
那少年却有些诡异。
他自进来的时候,就一直盯着姬象,目不转睛。
姬象不抬头,但能感觉到这目光中的异样……带有一种疑惑感。
心底寻思恐怕刚刚那童子所谓的“主上”,就是这位大皇子了?
这可有些意思了,但还不能确认。
嫌疑人毕竟只是嫌疑人。
边上有宦官送上了香,这时候,这位阴郁的大皇子,忽然对姬象开口了:
“道长,我没有祈过福,不知道方法和规矩,能请你为我指导一下吗?”
因为大皇子朱常洛没有封王,也不是太子,更没有成年,所以他和常人一样,用“我”字自称,不能自称本宫,也不能称本王,更别说称孤道寡之类的了。
姬象向朱常洛再度行礼,随后看着朱常洛拿起香火,站在香炉前,此时姬象也不知道这大皇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也只是顺着他的问题给他回应,稍作思考,口上开始念念有词:
“请点燃三香,面对神像,躬身敬礼,用左手上香……”
“三柱香要插直平,互相间隔一寸。”
“用大拇指和中指插第一炷香,在中间”
“用大拇指与无名指插第二炷香,在左边。”
“用大拇指与食指插第三炷香,在右边。”
朱常洛插上三炷香后,青烟袅袅升起,但他却没有盯着三清的神像,而是目光一直在看着那三份香火。
“道长……”
朱常洛此时微微侧过头来,眼角余光看向面无表情的姬象。
“……”
姬象从眼前这位大皇子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气息。
和刚刚自己所遇到的那两个火怪的气息,十分相似,是一种香火气!
朱常洛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你说……”
“死人能复活么?”
第五章 生死簿有三种
殿内异常的安静。
朱常洛半张脸对着香火,半张脸看着姬象。
但他没想到,姬象根本没有任何反常,只是直接回应:
“可以。”
这回答似乎让朱常洛非常意外。
姬象此时倒是又继续说话了:
“只是不知道,大皇子殿下问的是哪种复活?”
“我道门之中,有回骸起死之术,有太阴炼形之术,有神形杖解之术,有持阳返生之术,有三阳五会之术。不同的复活之法,对应不同的死况。”
朱常洛听着姬象这么说话,眼中浮现出一丝疑惑和奇怪,他的目光停顿了一会,非常好奇的问道:
“你……难道随随便便就能把死人弄活?”
边上的宦官靠近朱常洛,低声道:
“死者自有阴司之神引导,这道士或是在信口开河罢了,殿下不当信。”
“殿下来此为恭妃祈福,不当耽搁。”
大皇子本就不受到万历皇帝的待见,这十五年胆战心惊的活过来,生活上不敢有丝毫问题,如果这时候迷上什么炼丹起死的法术,那必然是要被问责的,这时候被问责的后果,就不用多说了,万历皇帝正找不到理由把他这个大皇子给踹开呢。
而且在万历皇帝的控制下,朱常洛连侍奉的宫女都没有,能在他身边的宦官,有些是他人耳目,有些是他自己真正近侍,多数都是小宦官,不成气候。
“随便问问,不要急么。”
然而朱常洛似乎有些兴致,无视了那个宦官眼中的恳切,而是看向姬象,颔首道:
“话说回来,你说有五种起死回生的法术,这皇城外面,就有一间东岳庙,其中阴司众君皆听我大明朝廷调遣,人死不归阴司引渡……你们这些修行之人敢在阴司的手上抢死人?”
语气很奇怪,除去好奇之外,似乎还有一点威胁。
姬象现在已经完全可以肯定,昨天晚上香火里冒出来的火杀咒,一定眼前这位大皇子脱不了干系,他估计就是那个“主上”没跑了。
这今天一大早来这里进行祭祀,为他母亲王恭妃祈福是个借口,然后来看自己死了没有。
姬象一边想着,一边应付着朱常洛:
“殿下可知道,阴司勾魂,所需凭证?”
朱常洛的目光动了动,但还是摇了摇头,又笑了一下:
“我两年前才开始出阁读书,书也读的断断续续……不怎么好……”
朱常洛的话音到这里有些变了,眉宇之间的阴郁之色加重。
书之所以读的断断续续,都是因为万历皇帝和郑贵妃的阻挠。
朱常洛的脸色不好看了。
姬象也并不卖关子,竖起三根手指:
“阴司之中,有三份冥簿,世人唤作生死簿,分别叫做黄簿、太山簿、合内簿。”
“黄簿主生,太山簿主死,合内簿主命数,如果一个人必定要死,只有三簿上的名字全都涂黑,阴司才能拿人,这人也就死死无救。”
“若黄簿之上名字只涂了一半,哪怕另外两簿名字皆黑,那此人也依旧还有生机,还有变化。”
朱常洛奇怪道:“原来还有这种说法?我以前见过阴司抓鬼,锁住便拿走,倒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生死三簿。”
“而且照你这么说,既然后两簿名字涂黑,也管不到黄簿的名字,那这后两簿又有什么用处?”
姬象道:“之所以分三簿,是因为人活着的时候,这性命是真正掌握在自己的选择中的,是寿终正寝,还是横死枉死,都是由活人自己的行为决定。”
“太山簿上,是只写你这辈子应活的寿数,这是天定的部分;合内簿上写的命数,是天命所给你的先天气数,这,也是固定的。”
“唯有这黄簿,是可以人为自己选择的而产生变动的。”
“所以,有些人横死之后,却阳寿未尽;有些人修道有成,作驻世地仙,他们的阳寿增长,此时气数也会增加了。”
“生死簿看到的东西是有限的,阴司的修行者,是不能预测黄簿的变化的,所以我道门诸多的起死回生之术,和阴司之路并无冲突,黄簿名字未曾涂黑,何以称死?”
朱常洛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又盯着姬象:
“阴司捉人,原来也要靠着这份黄簿,而黄簿上的变化,又取决于人自己的选择。”
“那这还不如人来定罪呢。”
“毕竟那些官员只要说你有罪,你就有罪,让你死,你就必须死,不给你选择余地,哪里还需要这什么黄簿。”
话语怪异,却也是实话,只是这位大皇子以满面笑容说出这种话来,让姬象也不得不在心中感慨,这封建社会的黔首,在上位者眼中确实不算民啊。
朱常洛点头:“道长一定是有大修行的人了。”
姬象则摇头:“贫道年纪小,谈不上什么修行,今年不过束发而已。”
朱常洛眼神闪动,沉吟了一会,又是看那三炷香,又是盯着地面。
此时姬象能感觉到,朱常洛身上的那份黄气,隐隐约约有些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