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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宁夜已转动昆仑镜开始天机演算。
自从天机门灭门后，宁夜就再没有进行过真正意义的天机卜算。
因为他无法把复仇的希望放在虚无缥缈的可能上，相比洞烛先机，宁夜更愿意把握每一点已知。
然而问天之术，本质上依然是问诸天命运，推演未来过去。
当宁夜发动问天术时，昆仑镜闪耀出前所未有的光辉，彷佛也在为宁夜的这一决定而欢呼。
随着昆仑镜的闪动，宁夜的心神也渐渐沉入那片未知之辉中。
那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就好像你身处在一片光怪陆离的环境中，到处都是充满奇幻色彩的光，闪耀着各种缤纷复杂的画面，诸般奇特语身交相而起，无数信息蜂拥而至，庞大的信息流若不加节制，甚至可以瞬间摧毁一个人的意识。
即便能够抵抗，这些信息流也绝大部分是无用的，无效的，确切的说，是难以破解的。
卜算推演之道，难处不在于没有信息，而在于大多数信息是隐晦的，无用的，错乱的。昆仑镜的作用是发现信息，问天术的作用则是解析信息。
这刻宁夜全力运转，心神之火熊熊燃烧，尝试着那无数错综复杂之乱象中剥离出一点可供利用之信。
他成功过——当年曾看到天机门灭亡之时。
但大部分时候，他是失败的。
今天无疑又是一次惯例性的失败，即便问天术运用到极致，四周依然是一片乱象。
这不应该啊？
宁夜心中疑惑。
以问天术推演天机，可知过去未来，这其中最容易的就是知过去，知那些已成未来之事，最难的是知未来。未来虚无缥缈，问天难测。
而现在宁夜推演的是绝云岭天象运转之规，并非推演未来，照理不应该如此困难才对。但现在给宁夜的感觉却有如推演未来一般，难度竟丝毫不减。
这让宁夜大感疑惑。
为什么会这样？
宁夜不是固执之人，当发现推演的难度超过自己预料的大后，他没有选择强上，而是先分析起其难度原因来。
问天术稍稍偏转了一下方向，对信息的检索分析转为了对目标本身的理解上。
这一次他很快得到了答案。
方法对了，便可事半功倍。
“原来是这样！”
云绝古地曾是上古大能遗留之战场，这些大能中有不少是悟道之人。死后残存意志影响天地，使得此地各类道则冲突。
问天术本质上依然是以道成术，即将大道运用之法，以术之形式运用而出，是故为神术。但也因此有了局限，比如无法突破修士实力的差距——真正的道术，无视修为。
而此地道则混杂，相互影响，于是问天术也便受到影响，所以不是此地天象不可测，而是问天术因此地的情况，效果被削弱了！
果然！
九天神术不可依仗。
宁夜第一时间得出的就是这个结论。
天下从无无敌之术，九天神术从不无敌，只是传说中它的效果太强，过去宁夜又用的顺风顺水，所以还没有发现它的局限性，但现在宁夜更进一步确定了。
九天神术的功效并非无上限的，只要是术不是道，就注定有其极限。
然而术有限，人无限。
借术成道，方为正道！
只有把九天神术化为九天神道，才是未来的发展方向！
宁夜一念及此，有所感悟，在施问天术时已不再局限于原来羁绊，而是更加灵动，运用也更加巧妙，隐然间竟有一丝超脱之感，对周边感知也越发清晰。
问天术提升了！
术法有终点，既是终点，亦是起点！
问天术是完整的，却也因其是神术缘故，历代天机门之人都难以突破术法本身之限制。
但这刻宁夜明悟其理，终于打破窠臼，使他的问天术再进一步。
而在明悟了这点后，眼前更是一片豁然开朗。
那无数驳杂信息流中赫然有一条信息是如此清晰。
辛小叶！
他找到辛小叶了！
辛小叶他一直都能看到，但这刻的找到，却是信息层面的寻找，问天术的感应。
是了，天机运转，命运一体。宁夜随即明白。
辛小叶学了欺天术，所以也秘密重修天机心法，两个天机门弟子，便如道则共鸣一般，成为这大道混乱之地的命运共同体。
这是很好的结果！
宁夜陡然兴奋起来。
“小叶……师姐……”宁夜发出轻声的呼唤。
辛小叶没有水月镜，但是那一刻，她彷佛听到了宁夜的呼唤，眼神中露出愕然。
第九十八章 一切都是道
该死！
列重楼正在心中暗骂。
他现在虽然勉强扛住了煞云风暴，但那是因为他们现在不是处在云暴凶猛区。
确切的说，煞云风暴不存在核心区，因为它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单煞，双煞，三煞，每一重煞云相生，带来的麻烦都是倍数递增。而以列重楼的实力，他最多只能扛到三重相生的地步。
只要是四重煞云，那就万万抗不住。
这到也罢了，四重煞云几率不高，关键此地灵力乱流，他自身实力也受影响，万一出个岔子……列重楼有些不敢想。
也许该放弃这些弟子，另行觅路自处？
若是以他自己的实力，身在这风暴之中，只要小心些，当还有自保之机。
只是这样一来，这些弟子可就都保不住了。
太阴门终究不是木傀宗，所以抛弃弟子的时候会多几分犹豫……
然也仅此而已了。
就在列重楼要痛下决心壮士断腕的时候，辛小叶却突然冲出，径直冲向一处风暴点。
黄莲大惊：“饮雪，回来！”
眼看辛小叶就要被风暴吞没，下一刻辛小叶所至之处，突然风暴渐弱，辛小叶竟然只是随意一个冰霜护体，就挡住了云暴。
屹立风潮之中，辛小叶白衣飘飘，若无其事，若非一张丑面，到也堪称仙子，却还是把大家都惊住了。
“怎么会？”就连列重楼都忍不住惊呼。
辛小叶已向着又一处煞云风暴猛烈处跑去。
随着她一路奔跑，就见风暴消弭，彷佛所有的风潮都望辛小叶而退一半。
但是列重楼看得清楚，那是因为辛小叶所跑的地方，正好是煞云相克之处。
只是煞云生克变化极快，难窥端倪，即便是他也做不到，辛小叶却每一步都恰到好处，既不太早，也不太晚，硬生生在风潮中走出一条安全道路，一时间让所有人都傻了眼。
在外面绕了一圈，辛小叶已走回列重楼身边，道：“师叔，各位同门，请跟我来。”
说着再度走出。
这次列重楼再无疑问，喝道：“跟住饮雪！”
同时列重楼看辛小叶的眼神也充满诧异与喜悦，此女竟由如此天赋，我太阴门当可大兴啊！
他刚逢喜事，暂时还想不到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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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巽位，裂风！”
“艮位，月火！”
“坤位，阳华！”
“离位，妖化，出手攻击！”
千机殿内，昆仑镜前。
宁夜轻松说着，辛小叶也原封不动照搬着，引导着太阴门的人在煞云风暴中左冲右突，一路前行，甚至主动攻击，都能改变风暴状态。以辛小叶为锚点，宁夜可以更加清晰的感知周边一切。
之所以能如此轻松的感知到煞云风暴节点所在，不仅是因为问天术提升的缘故，也因为辛小叶修行的是天机门四十九门玄功中的无极心眼道。
此法最重心神玄奥，强心神意识，可洞察周边万物，最适合窥幽探秘。
如果说无极道是对所有环境都能利用，无极心眼道就是对所有环境都能看破，凭的不是肉眼，而是心神，因此修行有成后，神念感悟也是最强。
而无极心眼道，恰恰就是天机门当年一位大能在问天术突破后发展出来的，可以说是问天术的衍生功法。
辛小叶以前就修行此道，如今重拾故技，修行也是极快。有了辛小叶的无极心眼道，宁夜的问天术发挥起来效果倍增，周边万物皆在洞察之下，便是那灵气乱流，看起来也不那么乱了，而是乱中有序，自有独特规则……
不过辛小叶也因此担心，眼看煞云风暴已渐渐减弱，终于可以分些神，她心神回应道：“师弟，我这番表现，列重楼回头肯定会怀疑，该当如何解释？”
宁夜笑道：“就说心中有感，领悟道则就好了。”
“啊？”辛小叶一惊，但随即反应过来：“对，对，这却正与我们诱饵计划相符。”
交易东风关的核心关键点就在于诱饵计划。
既然是诱饵，就必须足够吸引人。
木傀宗又不可能在诱饵之地放下真正的宝物，如此一来，诱饵如何设计就是个大问题。
而宁夜设计的诱饵，就是道！
道者，修士终极追求。
道者缥缈，虚无定数，求道万载不得其门而入也是正常。
东风关的万古柳之所以重要，就是因为道则显化，可悟道途。
宁夜要做的不是在绝云岭放下宝物，而是在绝云岭布下可以领悟道则的假象，只要让太阴门觉得，此地悟道的成功率比东风关的万古柳高得多，太阴门就必然中招。
再者这里曾是上古战场，留有道则遗宝，那是再正常不过。
至于怎么让太阴门相信这点，就需要那些买来的新人了。
云绝门的人在绝云岭悟道有成，实力一日千里，回来后改朝换代，取代顾风轩，并正式以绝云岭之地命名，名正言顺据有绝云岭。
而太阴门由于也参与了此次行动，知道宝地之秘。
为了独享宝地，只能选择和云绝门谈判。云绝门层次太低，当务之急是修为而非大道，再顾虑太阴门的压力，就可以提出索取东风关一事——云绝门自己是没资格和黑白神宫谈判的。
太阴门为了独得秘境，就会借赵龙光一事向黑白神宫提出要求，再给以补偿，而太阴门和黑白神宫完成交易后，再把东风关转租给云绝门，如此一来，东风关一事便得以解决。
这就是宁夜为木傀宗设计的拿下东风关的计划，计划庞大而复杂，每步环环相扣，更重要的是还暗含宁夜自己的利益。
而要做到这点，绝云岭诱饵就是重中之重——必须让太阴门的人相信，绝云岭悟道之地，比万古柳要强上百倍！！！
本来宁夜还要设法让云绝门弟子成长作为证明，现在有了辛小叶，却是可以先入为主了。
辛小叶是知道宁夜计划的，这刻明白他意思，自是立刻醒悟。
这时煞云风暴已再度减弱，很快就全面消失。尽管眼前依然是烟云滚滚，却已没了先前的磅礴杀机。
“师叔，现在安全了。”辛小叶道。
列重楼嗯了一声：“饮雪，刚才多亏你了。”
一路走过来后，列重楼渐渐清醒，已开始意识到辛小叶的表现有些奇怪了。
辛小叶依然老样子，一脸冰霜不爱理人的样子：“是弟子分所当为。”
列重楼看辛小叶表情淡定，心中狐疑也被她态度影响，和颜悦色道：“刚才的事，你是怎么做到的？”
辛小叶冷酷回答：“我不太想说。”
列重楼眉头一皱，却没有逼她，旁边红霓已厉声道：“饮雪，你刚才所用手段分明不是我太阴门的术法，若不老实交代，怕是只有把你当成外门奸细了！”
“闭嘴！”列重楼瞪了一眼那女弟子：“刚才若不是饮雪，你们这些人怕是要死去大半！”
红霓不甘低头。
列重楼这才继续对辛小叶道：“饮雪，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不过红霓说的也没错，你刚才所用术法来历不明，终究是要解释清楚的。”
辛小叶这才一脸不甘愿的表情：“那不是术，是道。”
道？
众人面面相觑。
列重楼心中一惊：“你是说你悟道了？这是何时的事，你才华轮初境，怎么就……”
辛小叶把头撇过去：“就是刚才的事，突然之间心有所悟，隐约间明悟了此方天地的一点运转之理……”
她没有说的更多，优秀的谎言不在于自己说了多少，而要给对方脑补的机会。
列重楼已低喃道：“绝云岭……上古战场……悟道……难道说，此地竟有道则显化？”
果然，列重楼自己就推到了这方面。
意识到可能存在道则显化，列重楼已按捺不住的激动起来。
求仙问道，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