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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
“那——”
两人异口同声，打破方才短暂僵局。此时夜还浅着，便有门童守在公寓大厅外，看准时机小跑过来帮着打开副驾驶座车门。
薛奚泄出声笑意，与那动作勤快的点头示意，低声道了谢，便拎起包迈下车。高跟鞋掌握平衡之后穿起来也轻松许多，尽管如此，她还是希望能不穿就尽量少穿。
丁缘偏头目送她下车，在设计圈里也算叱咤风云的她，一时间倒像个第一回 与人汇报理念的新人，张嘴说不出话来。甚至她第一次在Re会议上公开汇报时，都没*这么紧张过。
车窗叩响动静将她吸引，丁缘从刚才萌生的那丝莫名局促的心思里很快挣脱出来，便转回脑袋，看向自己这侧半降的车窗。
薛奚正半俯身看进来，丁缘转头时正好撞上过于明晃晃的笑颜。
“要上去喝杯茶吗？”薛奚也是斟酌着，才这么问出来。理论上讲，她该在完全获得记忆之前，尽量避免与熟悉的人过多接触——谁知道系统给出的作妖限度在哪儿。
但心中隐约的悸动又让她……神使鬼差地冒出这个念头，并且压不下去。
于是她开口询问。
丁缘有些意外，看着多年不曾见到的妹妹主动邀约，差点也跟着神使鬼差应了好，尽管——她看了眼时间，不得已、颇为遗憾地摇摇头，再屈指敲了敲腕上表盘：“我一个小时之后有个线上会议。”
“如果你愿意的话，”丁缘很快补充说道，生怕人反悔似的，“明天我再来找你？我现在住的酒店离这里不算太远。”
“好呀。”薛奚应得轻快，又点点头再次肯定，尽管她也说不上来心底的冒出来的雀跃是怎么回事，是因为‘亲人’的出现吗？
“那你路上小心。”薛奚也不再多耽搁她时间，摆摆手道别。
……
这一天的事情发展变化太过□□速。
早上出门前她还是个糊得无人知晓的小演员，跑了一圈晨跑就被求了合影。再之后视频热度也跟着飙升，还收到了Re家设计总监的晚饭邀约，结果又晕晕乎乎——成功多了个姐姐。
薛奚在床上躺平之后，再次将抽取到的记忆在脑内过了一遍，确认两人在当年分离之后也确实没有再联系。起码仅有的记忆中是这样，而且薛…丁缘看起来也没有表露怀疑，然后她才安心舒了一口气。
一整天的风起云涌下来，晚上的睡眠质量倒是意外不错。薛奚准时被零壹的闹铃声叫醒，她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
零壹恪尽职守，在三分钟以后再次响起铃声。
薛奚：……不想起床。已经努力了三天了，可以放一天假吗。
零壹也跟着沉默了一下，电流声细微更惹得薛奚昏昏犯困：“连续一周完成全部日常任务，即可获得成就称号及相应奖励。”
这句话让薛奚不想运转的大脑反应了两秒钟，然后她迅速坐起身来，拢了拢睡过夜之后不太服帖的头发谁不让我完成日常任务我跟谁急！
当然是为了好好学习提升自己，而不是为了什么成就称号相应奖励啦！
零壹默默计划通，在心底给‘成就激励法’打了个勾，然后将这行数据观察记录：人类对收集的热爱常常有些难以理解，但可以充分利用。
……
下午与经纪人的见面更像是个私人谈话，只有她们两个，因此薛奚只是跟现在也算是她半个经纪人的陶迎迎说了一声，就自己打车过去了。
在路上薛奚斟酌着，将几个疑惑列成清单。直到了办公室里，百叶窗拉下隔离外边视线，她熨平心跳，在茶几旁的单人位上坐好，经纪人坐在另一侧的长沙发上。
单独面对莫姐，薛奚总觉得比单独面对丁缘更紧张些。也许是因为前者应该属于完成主线任务道路上的重要NPC，只要薛奚不打算投奔对家从零开始。
于是刚才酝酿斟酌过的话语突然卡住，薛奚端着经纪人助理刚才送进来咖啡，抿一小口。
莫姐却先开了口：“昨天的事，是我没事先调查清楚，抱歉。”
薛奚没想到开场白会是这个，她咽下咖啡，有点怔住，然后才摇摇头：“我和我姐姐从小就分开了，她也随母亲改了姓。”
圈子虽然有关联，但重叠部分也就那些，因此调查不出来很正常，薛奚估摸着还有那个未曾谋面的爹的缘故在。这些话她自然不会说出口。
莫姐颔首，也没打算继续这个谁对谁错谁背锅的话题，她的视线落在薛奚脸庞上，有几分审视观察的意思。薛奚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放下咖啡，摸了摸耳垂，迂回开口问道：“是我今天黑眼圈比较明显吗？可能昨天睡得不是太好。”
零壹：…明明睡得比平常都香，丝毫没被认亲影响呢。
“不是。你看起来状态不错。”莫姐回应道，也听出来对方婉转的意思，然后便也不跟她继续打转，重心稍向后靠，直白开口，“你还想在圈里这么继续下去吗？”
直球问句让薛奚适应良好，她很快反应过来，没有过多思索，只将下意识反应回答出口：“我想…继续努力。”
——当然是为了努力完成‘薛奚’的心愿然后顺利回家。
虽然*努力的目标可能不太常规，但薛奚话语中的认真意思是真真切切的，莫姐显然也听得出来。
经纪人这么询问并不寻常，薛奚此时在想，未免也太民主客气了，她与公司是签了合同的关系，公司提供资源，她创造价值反馈。如果说‘薛奚’是个成名已久的——这么问还有些道理，但此时的她，明显还尚处于绝对弱势的地位。
她猜测莫姐该是知道一些什么，和自己的家庭背景有关。当初与自己签约的事，对于已经半退居幕后的她来说，就很不寻常了。若单纯是因为看中自己，那不该让综艺第一天的黑热搜漫天飞，也不该就让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来跟着自己。
这一系列逻辑无法自洽。
薛奚面上神情不改，内心里却是将疑惑通通捋了一遍，话到喉咙口，又问不出来。她意识到，缺失的那些记忆意味着她不能贸然开口询问。
莫姐静静看了看她，没直接说些什么，而是也伸手去端来杯子，抿了一口咖啡：“你的合约签的是最宽松的那档，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三年之后也能平平稳稳解约。所以如果你不想继续，没有人能逼着你做什么。”
…听起来像是搞慈善，娱乐圈一日游之类的。薛奚心底腹诽，同时也更加确认了内心的猜测。
“但是——”转折总是从这个词开始，莫姐再次抬眼看她，然后神情难得都柔和起来，“从综艺和开幕式这两件事来看，你做的很好。”
没等薛奚接话，她继续说下去：“有些事我不方便说，但就算我不说，我想你从一开始就该猜到一些了。”
薛奚敛眸：“和我爸有关，是吗。”
穿书之后，她遇到的两个难题，如果不是她正好穿过来，正好有学习系统的帮助，换做别的，早就被出师未捷打击到，然后……要说是巧合，未免太过巧合。她更乐意相信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至于具体是怎么操作的，薛奚能模糊猜个大概，逃不开眼前这位能在半个娱乐圈里呼风唤雨的经纪人，和经纪人背后想要达成目的的那个人。
按照‘薛奚’的家世来看，她的父亲肯定是不乐意女儿跑到娱乐圈玩闹的。
而莫姐对此不置可否，只是说道：“*我之前也以为你只是体验生活。现在看来，是我想当然了。”
“你证明了你自己。”莫姐看向她，与视线恰恰相迎，然后她问道，“如果你愿意，之前的事一笔勾销。”
“我可以给你最好的资源和支持，把你打造成下一个——不，是唯一的，你自己。”
“你觉得呢？”
第26章 话剧界沈教授。
经纪人给出的提议很有诱惑力；她也确实有这个底气说出这番话。
薛奚却是敛眸，没有直接应声，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有那么一瞬的心动——这相当于攻略游戏时直接开启了时刻满血的作弊器。但她却在稍顿之后；岔开话题开口：“这两件事都是‘他’的要求？”
她隐约有些疑问，但是说不上来那丝隐隐浮现的违和感在哪；于是只能这么问道；同时也看向经纪人；注意神情。
莫姐在听到这个问题时，神色明显变了变，不像刚才发出邀约时那么笃定冷静；然后她下意识避开目光，摇了摇脑袋：“他对于用什么办法让你…没有直接干涉。”
无由来的；薛奚扯动唇角；勾起个嘲讽似的弧度。兴许是出自于‘薛奚’原身的意愿，薛奚也因此被影响得有几分感同身受。
她为什么会以为，在那段记忆中；缺席了九成以上的父亲会亲自介入这种小事呢？没准——连不想让她踏入娱乐圈的指令，都是秘书代劳传达。不是没准；而是很有可能。
莫姐此刻却没留意她在想什么，只是继续说下去，揉了揉额角；承认道：“综艺那件事，一开始是我们失察了。”
理应是需要安排人时刻关注的，但那天，恰巧为了压下别的新闻，公关忙得焦头烂额——等注意到的时候……她也没想到会犯这种错漏：“综艺发酵的方向并不在计划内。”
经纪人解释得简明扼要；却足够让薛奚在一瞬间想到了许多。
如果她是‘薛奚’本尊听到这番解释，可能确实会认为是一时巧合引起。但在薛奚看来，这个解释又有别的解读方向—*—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原著作者就这么写了。这种置身事外的类上帝视角，让她对经纪人的说法没有太多别的看法。
薛奚下意识摸了摸耳垂，指尖残留着咖啡杯的余温，面上神情四平八稳轻嗯了一声，边稍稍反省了一下自己。
也是自己刚才有些想当然了。
再代入原身视角之后，薛奚将大致前因后果勾勒成形，让‘薛奚’参加综艺的初衷确实是想让她对娱乐圈产生畏难情绪，从记忆中来看，起码高中及之前的‘薛奚’都不是与综艺相性度良好的性格。但上热搜是在计划之外，就算目的是让‘薛奚’退出娱乐圈，也不应该采用这种黑料缠身的办法。而之后热度下降，被没有特定指向性的词条替代，背后才是正常的公关手笔。
所以在第一天的镜头背后，还发生了些什么，还有谁在背后操作？这个疑问仍然萦绕在她心头。薛奚也没法直接就这个问题询问经纪人，毕竟她自己才是那最直接的当事人——薛奚在心底叹了口气，归根究底，还是得攒积分。
于是她将那些纷杂思绪暂且按捺下，言归正传。
“我倒觉得——”薛奚开口，“像之前那样，小陶就很不错。”
经纪人很快领会她话语中的拒绝意味，微微蹙眉：“她确实很有潜力。”
莫姐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是：让我想到了年轻时候的我自己。她咬住舌尖，把废话咽下：“但她只是个新人。——如果是因为赌气，没关系，可以慢慢来，想好了再告诉我。”
“很巧的是，我也是个新人。”薛奚如此说道。
经纪人话语里的妥帖劝解意思并没有让她升起多少波澜，薛奚半垂眼睫，把自己的态度表达分明。她也没有赌气的意思，刚才得知的那部分真相除了勾起心底些微共鸣以外，余下就不了了之了。
薛奚做下这个决定时，考虑得很简单。她认为与陶迎迎相处起来更自在，感觉也更安全。再加上经纪人与她爹之间那层沟通关系，让薛奚有些担心自己学得的那些没法*解释的技能，虽然有系统帮忙遮掩，但不如再隔上一层，更加保险。
而且从事业上考虑，虽说莫姐更有经验，人脉资源也都更广，但她如今慢慢转到幕后管理层，能在自己身上放多少心力，就不得而知了。
倒不如为陶迎迎多争取些话语权。与其让她退回到助理的位置上，不如还与之前一样，由她来代替莫姐对外行事。
总而言之，资源、人脉、经验这些因素再重要，也比不上安全苟到最后。这就是薛奚选择的首要出发点。
“……”莫姐也在斟酌，她迎着半分没打算退让的视线，然后应下，“好。”
“我很期待，”她补充道，语气里含着几分释然，“小陶那边，我会抽时间跟她聊一聊。原本我是想让她磨几年，然后再上手，现在想来，倒是我开始瞻前顾后了。”
“谢谢。”薛奚朝她露笑，同时也品出几分…陶小朋友好像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话说回来，”莫姐将话题及时从刚才快要走向抒情的氛围揪回来，边将自己面前一叠册子推到薛奚面前去，“这几个本子可以回去看看，具体怎么选择，包括试镜，我不会怎么干涉，就由你和小陶商量着来。”
薛奚伸手去拿过来，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