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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夏-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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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正疑惑着,就看到有晶莹的液体顺着程倩的脸颊缓缓落下来,滴在她手里的钞票上。
  “小普,你是不是介意我,喜欢过陈哥。” 她低着头,眼里噙着泪水,“我,我当时是有点傻,给陈哥带来了困扰。可是,我现在真的没有这个想法,你不要误会……”
  “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贺璞宁喉咙发堵,像吞了颗酸涩无比的青果,连舌尖都带着苦意,“当时是我不懂事,说了很多冒犯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二人都是不善言辞的人。程倩看出贺璞宁的慌乱,她摇了摇头,眼睛轻轻一闭,泪滴就打湿了睫毛,又簌簌地滚落下来。
  “我知道我的钱不多,但好歹能应个急…… 你别嫌弃。”
  初到异乡举目无亲的时候,是陈安伸出了一只手,把她从那个脏污的菜市场牢牢地拉了起来。如今陈安躺在病床上,她却什么都做不了。那种对命运的无力感好像再一次席卷了她。程倩知道钱不多,但她只是希望能稍微帮上一点忙,一点点就好。
  “小普,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
  程倩哭起来没有任何声音,说话也轻得像自言自语,贺璞宁却觉得这句话如同一记闷锤,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胸口。
  贺璞宁看着程倩的眼泪,沉默良久,最终还是伸手把钱接了过来。
  只是他坚持要打欠条,去护士站借了纸笔和印泥,一笔一句地写下时间和金额,最后让程倩和他一起签字盖了手印。
  程倩一开始不想签,嘴里推脱着,不还也可以。
  她不想贺璞宁对这笔钱有任何的压力。
  “要还的。”
  贺璞宁用力握紧了手中的笔,,塞到程倩的手里,语气平静却笃定:“我一定会还的。”
  程倩微微怔愣,而后垂下眼,最终还是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突然意识到,其实他们两个没什么不同。只是在倔强又固执地维持着自己那一份微弱的、不起眼的自尊和良心。
  再回到病房的时候,粥只浅下去一小半。陈安实在是胃口不佳,吃下这么多已是尽了全力。贺璞宁也没再强求,直接就着陈安用过的碗勺,三两口将剩下的小米粥全都喝完了,算是解决了自己的早饭。
  他们并未有太多的休息时间,陈安小憩了半个小时,便有医生过来通知该做检查了。
  矿区总院比想象中大得多。各科室更是人满为患。几乎去到哪里都是漫长的等号和排队。
  时间渐渐逼近中午,日头当照,连带着医院里也闷热不少。走廊里的人实在太多,混着消毒水味的闷热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密不透风地将每一个人包裹住。陈安渐渐感到有些体力不支,他头痛欲裂,额头上渐渐冒出一层虚汗,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
  终于熬到从检查科出来,他突然抓住了贺璞宁的袖子。
  贺璞宁见到他面有异样,随即蹲下 / 身担忧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陈安摇了摇头,蓦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走廊尽头的方向。
  贺璞宁当下意会,立即推着他去了洗手间。
  连走到里面都来不及,刚走进洗手间,陈安便对着洗拖把的水池一阵猛吐。
  早饭喝下的粥一点没消化,反倒被他吐了个精光。陈安觉得自己的胆汁都要吐出来了,五脏六腑都在身体里翻搅,烧得火辣辣的疼。
  贺璞宁胸口绞痛,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陈安单薄的后背。他才突然察觉到陈安居然这么瘦,隔着衣服都能清晰感受到陈安突出的脊柱。
  不知过了多久,陈安才终于扶着墙,艰难地抬起了头。贺璞宁急忙将早已备好的矿泉水放在他手上,陈安大抵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他摸着瓶身,却半晌没握住。贺璞宁不做他想,干脆将瓶口拧开,小心翼翼地扶着陈安一点点喝下去漱口。
  等陈安终于缓过点神,贺璞宁也不忍再带着他继续做检查,便推着他到医院楼下的院子里透透风。


第37章 
  医院楼间的空地不大,不过被打理得还算不错,种着一些北方常见的白杨、垂柳之类。倒令人意外的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居然藏着一颗枣树。
  几日前过了处暑,花瓣已经悉数掉落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串串青涩的果子,细细密密地在一起,像许多绿色的小灯笼,一眼望去活泼好看,把树枝都压弯了不少。
  路过的小孩子觉得新奇,看到那颗长着果子的枣树,便蹦蹦跳跳地想去摘。又被一旁的母亲柔声制止着抱了出来,说这是公家的东西,想吃妈妈带你出去买。
  陈安一动不动地坐着,望着那对母子渐行渐远。
  “小时候,我家门前也有两颗枣树。”
  他冷不丁地开口,嗓子如同被砂砾纸摩擦过一般沙哑。
  贺璞宁随即转向身旁,陈安却没看他,对着不远处的那颗枣树继续说:“那两个枣树长势喜人,每年都要结不少果子。日子差不多到了十月,看着小枣变大变红,就能去打枣了。”
  “每年我都抢着打枣,快活的很。” 陈安说着轻声笑了笑,大抵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画面,“就拿一根长长的竹竿爬上房顶,家里大人扯了床单在树下接着,竹竿一敲,红枣就像下大雨似的霹雳啪啦落在床单上。最大最新鲜的就拿衣服擦擦直接吃,有些品相不好的,就用大铁锅蒸熟了做成枣泥。剩下大部分吃不完,就晒成枣干,过年时候蒸花馒头。”
  贺璞宁一声不吭地听着。
  陈安说的很慢很安静,像是某个被拉得很慢的长镜头,长镜头拉完就会一下子跳到几年后的圆满结局。
  “不知道今年,还有没有机会看到这树上的枣变红了。”
  陈安说完这句话,便察觉到贺璞宁几乎是带着仓皇,立刻用力抓紧了自己的手。
  陈安不自觉地笑笑,觉得贺璞宁还是少年心性,不管表面装得多么冷静,内心到底还是有些沉不住气的。
  他其实并不是没有预感。
  小半个月前在食堂遇到许明辉,那小子就怀疑他脑子里长了个东西。但他并平时没感觉身体有什么异样,面馆日复一日的忙,他便又无意地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直到昨天晚上在厨房晕倒。
  那种铺天盖地的眩晕感如潮水般瞬间把他打垮了。陈安迷迷糊糊地,也不确定当时是真的看到了还是在做梦,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的脸上,贺璞宁似乎跪在他旁边不停地掉眼泪。
  他想伸出手去擦,让贺璞宁不要担心,眼皮却重如千斤,怎么也抬不起来,意识也逐渐涣散。
  陈安不知道自己昏迷的这一晚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感觉身体好像开始渐渐地失去控制。拿着勺子的手指忍不住颤抖,甚至握不住贺璞宁递来的矿泉水瓶。
  贺璞宁还在紧紧抓着他的手,陈安已经使不出力气挣脱了。
  他突然感到一阵彷徨和无力,于是轻轻拍了拍贺璞宁的手背,语气平静地问:“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我到底得了什么病吗。”
  他话音刚落,身边的人蓦地僵硬了一瞬。阳光在那一刻像是变成了钉子,把贺璞宁用力钉在了木椅上。
  贺璞宁低着头,看着两人交叉在一起的手指。良久,他才像下了巨大决心般地抬起眼。
  他不敢看陈安的眼睛,于是望向远处的天空,逃避似的说:“昨天做了核磁,似乎是脑瘤。”
  陈安的反应却比贺璞宁想象的要冷静许多。没有魂惊胆颤,也没有声嘶力竭。不知道是不是头还在疼的原因,就连反应也变得很迟钝。他只是很缓慢地深呼吸了几下,然后喃喃了一句:“这样啊……”
  陈安没问他病情发展到了什么程度,后续该如何治疗,紧接着再问的却是:“那,要花多少钱啊?”
  贺璞宁觉得心脏都被抓紧了,比陈安在自己面前失声痛哭还要更难受。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 他突然无比笃定地说,“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陈安并没有被这番话感激涕零,他只觉得有些好笑:“你是大款还是神医啊,许明辉都不敢这么打包票。”
  “反正…… 你就安心治病,剩下的都不用管。” 贺璞宁有些倔强地回他。
  好一会儿,陈安才抚上他的手腕:“你别干傻事。不该动的别动,不该拿的别拿,知道吗。我在银行还有些定期存款,你明天去取出来,密码是我的生日。还不够的话,熟人凑凑也能借点钱。实在不行…… 这不是还有个店面呢。”
  贺璞宁却像是一下子就慌了:“你不许把店卖了。”
  “傻不傻。” 陈安说他,“反正现在我这个样子,一时半会也开干不了了。要是后续能治好,大不了慢慢攒钱再开一家。要是就这么死了,留着更没用了。”
  “什么死不死的,别瞎说。” 贺璞宁生气地打断他。
  “那你也听我刚才的话。” 陈安像是意有所指,如同叹息般地说,“小普,没有什么比你好好地待在我身边更重要。”
  许久,贺璞宁才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各项检查都做的差不多,陈安的手术时间定在三天后,许明辉约了省里的专家来亲自主刀。
  脑瘤手术需要开颅,手术前一晚,陈安把头发剃光了。
  他没去理发店,直接让贺璞宁借了把推子。夜晚的病区很安静,只有电推嗡嗡地响着,越来越多的头发丝顺着震动声簌簌地落在地上。
  陈安自己觉得没什么,就是头皮吹得有点凉还不太适应。身后的贺璞宁和程倩倒是齐刷刷红了眼睛。
  他摸了下光秃秃的头顶,笑得有些局促:“是有多难看啊,把你们都吓哭了。”
  程倩被他逗得破涕为笑:“瞎说什么呢。”
  贺璞宁收了剪发工具,在他耳侧偷偷讲:“整个矿区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看的。”
  程倩站得远没听见,一双大眼睛好奇地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滴溜溜地转。陈安坐得一本正经,憋了半天对着贺璞宁得出结论:“你才是真的瞎说。”
  趁着病房熄灯前送走了程倩。这天晚上,贺璞宁却一整夜没合眼。
  他坐在床头,一眨不眨地看着床上的人。
  窗外万籁俱寂,连风都静止了。贺璞宁深深地望着,用眼神一寸寸描绘着陈安的睡颜,从眉间到眼尾,从鼻梁到下颌,像是要他刻在自己的心里。
  静默许久,他忽然唤了句对方的名字:“陈安?”
  陈安没有作答。他的输液药水里有安眠的成分,此刻睡得很宁静,呼吸均匀。
  黑夜里,贺璞宁缓缓地站起身,像是用光了身上所有的力气一般,颤抖着将自己的嘴唇,附在了身下人那两片干燥的柔软上。


第38章 
  作者有话说:补充一下~ 本文时间设定大约在十几年前,2005 年左右。
  贺璞宁感觉自己度过了人生最漫长的五个小时。
  “手术中” 三个亮着灯的血红大字,像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刃。他闭着眼睛,呼吸沉重,掌心已经出了全都是汗,感觉心跳像是随时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直到上方的灯光终于熄灭,手术室的门被缓缓推开。他起身得太急,甚至产生了一阵眩晕,慌忙扶住了墙才站稳。
  从手术室出来后,陈安就直接被转入了重症监护室。贺璞宁进不去,只能和其他家属一道在医院的走廊打地铺,以便随时应对护士的传唤。ICU 病房区需要保持 20 度左右的恒温,饶是程倩拿了两床被褥过来,仍是难掩地面瓷砖的冰凉,像是深入到骨子里一般令人发寒。
  程倩担心他一个人受不住,原本想和他两个人换班,却被贺璞宁以男女不便为由给劝了回去。这里全靠他一个人撑着,几日下来,贺璞宁已经难掩憔悴,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等到第五天,他才接到了可以转去普通病房的通知。
  贺璞宁终于见到了陈安。
  陈安的头上还裹着纱布,氧气面罩下的脸毫无血色,呼吸一下都像是用尽了力气,在面罩上留下一层浅淡的水雾。
  五日未见,四目对视,竟有种白云苍狗之感。
  陈安见到他,委顿无神的眼睛才难得亮了几分,嘴唇艰难地上下开合,像是想要说些什么。
  贺璞急忙俯下身,侧脸贴在他的嘴边。
  陈安的声音轻得像是随时要被风吹走,贺璞宁几乎和他脸贴着脸,才听见他对自己说:“这段日子…… 辛苦你了……”
  贺璞宁蓦地感到眼眶发热。
  他抹了把脸上的湿润,又无比轻柔地拭去陈安眼角的泪水,毫无力度地 “威胁” 着:“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
  原本以为手术算是结束,结果却只是新的开始。
  许明辉很快拿来了术中的病理结果,并带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陈安的肿瘤发现的尚且不算太晚,暂时仍在可以救治的范围。坏消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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