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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醒低头看着她,“出去走走。”
姜曜下意识看向身边的母亲,姜妈妈这才发现她神情上的不对,翻涌上来愧疚与懊悔几乎将心房填满,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去吧,是妈妈没考虑周全,本不应该让你再经历一遍这样痛苦的事情的。”
姜曜摇摇头表示不是她的错,但也起来了,朝门口走去。
其他人目送她单薄的背影离去,姜爸爸叫住了跟上去的傅醒。
“傅……小傅,麻烦你了。”
姜爸爸本想说更多,但看到傅醒认真的双眸时又觉得多余,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现如今,恐怕是他比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更懂得怎么跟姜曜相处吧。
“不麻烦,这是我应该做的。”傅醒客客气气地点了下头,跟着姜曜出门。
一离开公寓楼,冷风便呼呼地扑过来。
平安小镇里的人走了大半,此刻看起来很是冷清。
小镇内仍有特警驻扎值守,不过都远远地站在角落里,看到姜曜和傅醒出来也没有上前盘问,或许是现在不管了,又或许是早就接到了不用过问的通知。
姜曜一直走到广场才停下来。
她抬头,看着保留下来的排行榜。
自己的名字挂在第二位,黑色的底,猩红的字,看起来不是值得炫耀的战绩,更像被通缉了。
深深吸了一口外面新鲜的冷空气,姜曜回过头,和后方的傅醒面对面。
“你的家人呢?”
从昨天开始到现在,傅醒基本都在她的这个房间里,没怎么出去过,他的家人都不介意吗?
“先回去了,他们是老师,带毕业班,要上课,请假太长时间不好。”
傅醒的语气很平淡,只是单纯的回答姜曜的问题,没有埋怨也没有遗憾。
他都回来了,和父母面对面坐着也没什么话好讲,不如各忙各的。
今晚天上不见月光,也不见星星。
其实也不单单是今晚,绝大多数时候这片天空都是看不见星星的。
漆黑的夜空下,两人并排着在广场上慢慢散步。
姜曜问:“是不是每个人到了一定年龄之后,都会习惯自己一个人,没有家人陪伴也没关系呢?”
傅醒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刚刚回来,你的家人没有多陪陪你就回去了,你看起来也不难过。”姜曜回答。
这番话孩子气十足,带点她身上许久未见的天真。
傅醒听明白了。
姜曜不是在问他,而是变相地在问她自己,能不能习惯一个人,没有家人也陪伴也没关系。
他沉默数秒,回答:“不是的。”
姜曜看过去,傅醒很认真地回看她。
“只有本来就喜欢一个人待着的人才会习惯自己一个人,其他人无论多大年龄,都不会习惯。”
“我看起来不难过是因为我和我的父母一直都是这样相处的,我不需要他们陪伴我,他们也不需要我时时刻刻陪伴他们。”
“你不一样。”
“你很需要家人,你的家人也很需要你。”
姜曜停下脚步,嘴唇微微抿紧。
夜晚的风将沉重的衣角都吹得晃了晃,凌乱的发丝在她耳边乱刮,拂过眼睫,又落在唇边。
“总能习惯的。”姜曜试图证明自己可以一个人生活,“本来他们也会早一步离我而去,既然以后我的能习惯,现在也能。”
傅醒摇摇头,“那时候,已经有新的家人陪伴你接受他们老去了。”
他的语气很笃定,仿佛姜曜就是一个不能独自生活的黏人精。
姜曜深呼吸,闭上嘴巴,身体绷紧得更厉害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不再交谈。
当绕了一圈,回到通往南区的巷子口时,傅醒忽然往前走了两步,背对着姜曜蹲下来。
他的行为很突兀,语气却仍然是一板一眼的。
“要背吗?”
姜曜停在蹲下来的脊背前,垂眸看着他的背影。
头发还没来得及修理,发尾仍旧长长地拖在后面,因为穿着毛衣,一部分挂在脖颈上一部分被静电吸在宽大是高领上。
肩膀又平又宽,撑着没有拉上拉链的长款羽绒服,羽绒服衣摆半垂在地上,柔和地堆出一个“欢迎光临”的弧度。
他的举动打破了两人之间僵硬的气氛。
姜曜重新开口,接着之前的话题,语气有些冲:“你刚才的意思是,我可以找一个新的家人吗?只要有新的家人陪伴,以前的家人不要我了也没关系,是吗?”
“不是。”
否定答案。
姜曜再次抿起唇。
“我的意思是,你不需要去习惯一个人。”
背对着她的声音说得很慢很清晰。
“姜曜,异次元的一年时光对你来说才是意外,它只占你人生中很小很小一部分时间,这样短暂的一个意外不能抹除你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十七年。”
“十八分之一,就算它再不堪,也只是涂黑了你人生中的0。05。”
“等你十九岁,它还会变成十九分之一,二十岁时会变成二十分之一,三十岁会变成三十分之一……等到人生尽头,它早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异次元的一年,不足以否定姜曜这个人。”
“也不能抹杀那么多年的感情。”
一小部分。
十八分之一。
可以忽略不计……
半分钟后,属于姜曜的重量终于压了下来。
傅醒稳稳托住她的大腿,直起身来。
姜曜环住他的脖颈,将脸埋进他大大的高领毛衣里。
毛衣被眼泪浸湿一角,贴在后颈上冰凉一片。
低低的呜咽声从耳后扎进傅醒的心底。
“我怕他们失望……”
她将所有的害怕和恐惧都说了出来。
“我做了好多坏事,我会让他们抬不起头的……”
“我妈妈是警察,工作一直特别努力才升到副局,现在她的女儿杀了这么多人,如果上面的人要她辞职怎么办……”
“还有大哥哥,他受了好多伤才挣到现在的军衔,要是因为我影响了他的晋升怎么办……”
“还有爸爸,本来工作就很辛苦了,好多人都盯着他,要是有人用我做的事情攻击他怎么办……”
“还有爷爷奶奶,他们该怎么样为难地面对我,身体本来就不好了,要是再因为这件事思虑过重怎么办……”
她哽咽着,像只即将无家可归抽抽搭搭的小狗。
她的的确确在害怕,害怕家人因她受伤,也害怕被家人抛弃。
傅醒都懂,他现在很知道姜曜在乎什么了。
托着她的双手往上掂了掂,将微微下滑的人抛回到最舒服的位置,傅醒背着她,脚步平稳地朝前走,声音和他的性格一样平和又有力量。
“正如你爱他们,他们也很爱你。”
“所以没关系的,姜曜,不用害怕。”
“你不会失去任何东西。”
“从今天开始的每一天,都会像你进入异次元之前的每一天。”
话音落下,姜曜的哭声更大了。
她扒拉着傅醒的衣服哇哇大哭,眼泪彻底打湿了高领,开始传来来不及被速冻的温热触感。
姜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停下的时候,已经快到南区了。
她狠狠地吸了吸鼻子,重重拍傅醒的肩膀。
就在傅醒以为她要说一些打起精神来的话时,只听她纠正道:
“十八分之一换算成两位小数是0。06,四舍六入五成双,无论五前面是奇数还是五后面还有小数,这两种情况都是要入一的,记住了吗?”
傅醒:“……记住了。”
虽然他说零点零五的时候就是随便取了个整,但四舍六入五看情况这个知识,是真的学到了。
嗯。
是学到了。
两人回到公寓楼时,还没到房间就在走廊上听到了争吵声。
“好,那就当这个视频是真的,那又怎么样呢?”姜大伯母神色疯癫,“姜曜不是没死吗,她那么聪明为什么不能原谅她哥一次,为什么不能?!明明以前多疼她啊,她就不能看在以前的份上圆脸他一次,为什么要把明明也带上,她就是恶毒——”
啪。
狠狠地一巴掌掴在姜大伯母脸上,震得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下一秒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姜大伯母的另一边脸也被掌掴,高高地肿了起来。
众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动手的姜妈妈。
姜妈妈眼中含泪,神色竟比姜大伯母还要疯狂,抬手又是一巴掌落在她的脸上。
“李秀珍我忍你很久了!”
“你当真以为我对你们家一点怨言都没有,当真以为我多喜欢姜明吗?!”
“你儿子跟你们两个一模一样!给了一颗糖能心安理得拿回一百颗糖!阳阳的零花钱都给谁用了你心里没数吗?!他借阳阳的口跟我们要了多少东西你真的不知道吗?!”
“本来就是点钱的事情我也懒得跟你们计较,毕竟是阳阳自己乐意,可现在姜明怎么对阳阳啊,啊?!他要是真把阳阳当妹妹,他最开始就不会让阳阳跟他一起进那个狗屁副本受那些委屈!”
“姜明他该死!你儿子就是该死!就算他活下来了我也会杀了他——”
姜曜不在何尝不是给姜妈妈解了禁,有些不能够在女儿面前展露的,此刻都发泄了出来。
难道就只有姜大伯母一个人痛吗,她也恨啊,她恨得想让姜修谨一家都去死!
什么风度,什么修养,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被姜明犯下的罪折磨成这个样子,她还要那些东西干什么!
要不是刚才阳阳在,她早就一巴掌扇在这家子人面兽心的禽兽身上了。
他们凭什么啊,凭什么指责她为堂哥赴汤蹈火的女儿,凭什么啊?!
姜爸爸的声音紧随其后:“兄弟不用做了,这门亲戚就到这里断了吧,到此为止看在爸妈的情面上我也不追究什么了……”
他顿了一下,加重语气:“但如果让我知道你们在外面胡言乱语,姜明连个空坟都别想立住!”
姜衡一没有说话,无声地站到养父母身前表明态度。
“老大啊……”姜奶奶眼睛都哭肿了,苦苦哀求,“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明明是咎由自取,你们可别再踏上他的老路,别再闹了……”
姜爷爷带着呼吸机,声音断断续续:“我和你妈……的情面……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不要一错……再错……阳阳……是……我们对不起……她……”
虽然模糊,但每一个字都落进了姜曜的耳朵里。
是真的。
她爱的人,都不怪她。
姜曜的眼睛里再次盈满泪水,脸上却露出笑容,还朝傅醒举起了一只手。
傅醒会意,同样举起手掌。
两只手掌相合。
啪。
“傅叔叔,恭喜回归现实!”
“同喜。”
第339章 番外之异次元还乡人
(感情进度100%)
雪花纷纷扬扬落下, 一点苍茫的白色才将刻意清扫出的花岗岩台阶染上纯色,下一秒便被拾级而上的人们碾碎。
只穿黑白两色衣服的人群排成一条长龙,从山脚一直蜿蜒至山腰上刚刚落成的特殊墓园, 缓缓向上移动。
今天是所有被第三害吞吃后没能回来的玩家立衣冠冢的日子, 也是为这一场“天灾”暂时告一段落立纪念碑的日子。
人们一手举着被雪覆白的黑伞, 怀中抱着各色的花束, 神色肃穆地朝着纪念碑鞠躬,将花放在一块又一块小小的墓碑前。
人活着时住五六十个平方的房子都觉得转不开身,死了倒好,有一个平方都绰绰有余。
无人机飞远将镜头也拉远,几千个一模一样的墓碑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层层起伏的墓园里,白雪纷飞, 一片一片将壮烈的昨日掩盖。
在比赛中牺牲七人的墓碑不在墓群之中, 他们的碑要更大一些, 被立在纪念碑的前方,卫士一般环成半个圆。
扑面的寒风刺骨,碑前花团锦簇。
“妈妈,妈妈你不要不管我——”瘦小的女孩跪在一座碑前嚎啕大哭, 在她身后给她撑伞的青年女子同样泣不成声。
雪花飞舞间,露出墓碑中央的名字——李淑眉。
墓碑右下角刻着一行小字,是墓志铭。
——孩子, 别慌, 也别怕。
献花的普通市民看着孩子在雪地中痛哭也是潸然泪下, 低声劝一句, 跟着人群继续往前走。
刘丰年的家人也在。
他的儿子早已成年, 穿着黑色的西装搀扶着满头银丝的母亲静静站立在墓碑前, 声线沉稳。
“我毕业了, 虽然不是什么一流大学出来的,但继承了一点你的天赋,现在也搞机械。目前工资不是很高,不过养活我和妈也够了,而且你也说咱们这行越老越值钱,所以你就放心地先走一步吧……”
中年女人弯下腰,轻轻摸了摸刻在碑上的丈夫的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