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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聊着走着,王术的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她掏出来查看,是李疏的来电。
“你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李疏劈头就问。
王术将手机挪开,再盯一眼屏显的来电人,确认确实是李疏,莫名其妙道:“……你是打错电话了吗?”
“你们俩在那小片地儿溜达半天了,”李疏解释,“我在楼上看到了。”
“……您费心了。”
王术遥遥望向锦绣大道另一侧的跃层公寓,并不清楚李疏具体住在哪一栋上。由上往下看分外清楚,由下往上看却很难明了。她叹息着向李疏解释了两人真的只是没事儿瞎溜达,很是无语地挂断他的电话。跟着一转头,便撞上钱慧辛“咱们彼此尽在不言中”的目光。
“可能就是放假无聊吧。”王术讪讪道。
钱慧辛一针见血道:“像这种特地打个电话说‘我看到你了’的行径,只有你这种人才能干得出来,他不应该。我上回就怀疑他喜欢你。”
“上回是哪回?”
“你在台上跟个神经病似地演胖丫鬟,他在台下面上带笑给你拍照时。”
王术极目往跃层公寓地高层看去,却仍找不到李疏的踪迹,也许他已经回房间了,也许他所在的位置她就是极目也看不到。她扯起嘴角笑了笑,灌下一大口饮料。
2。
因为花炮禁令执行得越来越规范严格了,王术和钱慧辛傍晚顺着青铜街溜达着返回秋粮胡同,一路都静悄悄的,没有哪家传出异样炸响——小孩儿手里那种小蝌蚪似的摔炮不在此列——要不是王术手里仍拎着祭灶糖,你都感觉不到这是小年。
两人在王术家门前分别,钱慧辛继续往里走,王术推开大门进了小院儿。
王戎正蹲在墙根儿下给杨得意擦拭电三轮儿。小年到元宵,杨得意将要休息三个礼拜,电三轮儿得擦擦用罩布遮好。她瞥见王术进来,起身倒掉盆儿里的脏水,奚落王术:“你是办了个签证出国买祭灶糖去了?我就知道指望你迅速回来帮把手是不大可能的。”
王术不甘示弱:“奔三十的人了,一点点活儿都得拉个垫背的,要不我跟咱妈都烦你呢。”
王戎露出假笑:“嗯,咱妈不烦你,咱妈可稀罕你了,我要有这么个眼里没活儿的睁眼瞎姑娘我也稀罕。”
“哗啦——”,杨得意面无表情从厕所出来,她对于两个女儿总是借她开枪已经非常麻木了,目不斜视从她们面前经过进屋。
王西楼回来以后,王家的饭桌就由空荡荡变得满当当了。一家四口吃着应景的饺子,开着电视,又各自刷着手机,偶尔互相呵斥“声音小些”。十分普通平凡又朝夕可见的场景。
王术在贾小玲小品的背景音里,嚼着蘸了蒜汁的饺子,随手点开朋友圈,检阅朋友们的生活状态。结果当先就看到李疏两分钟前发的一条。
李疏发的是一幅遒劲有力的毛笔字,下面是林和靖的评论,“砚台你爷爷送你了?从港市拍回来的那块?羡慕,想要。”
王术先是因为这句直白的“羡慕,想要”忍不住发笑,但是细一琢磨笑容就淡了,神色也逐渐变得复杂。爷爷能专门从港市拍回来一块砚台,这得是什么家庭啊,首先爷爷本人就得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吧,不然怎么舍得把钱花在这样的地方。
王术突然忍不住唾弃自己,她烦自己最近这样事事深想细琢磨的嘴脸……明明什么都没有。
杨得意瞥见王术再度停下咀嚼盯着碗里剩下的饺子发呆,忍不住道:“我就不催你,我看你能磨蹭到什么时候,反正今天你洗碗。”
王术耷拉下眼睫毛,臆想结合实际,得出最后的结论: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碗里这四五个黏在一起的饺子……和桌上及厨房里待洗的锅碗。
王戎懒得理会王术这个年纪的女生那些毛茸茸的小心思,她夹起一撮青菜塞进嘴里,翘着脚道:“我今天听到辛辛的小姨骂老太婆了,听得我神清气爽,她咋早不出来迎战?”
王西楼早在下班进门时就听过杨得意“今日见闻”的汇报了,他说:“今天估计也是借着辛辛不在家才能出来的,毕竟那是辛辛的奶奶。再说,老太太这把岁数,真说不好前天夜里脱下的鞋第二天早上还能不能自己个儿穿上,没必要跟她置气。”
杨得意也跟着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她时不时地来闹一闹撒撒泼老邻居就评她有理了?大家就听个响儿热闹热闹而已。”她点了点王术的饭碗,让她别只顾着听赶紧吃饭,转头继续道,“淑凌今天是真没藏着,她以前确实就跟我说过,‘我下不去手,但我很愿意替我大姐去坐牢,这事儿可她妈结束了’。”
王戎听完父母的感慨,突然好事儿地问王术:“辛辛长这么漂亮,大学应该不少人追吧?男人都可会伪装了,可得让她把眼擦亮。”
王术横眉毫不留情地唾她:“管好你自己!”
杨得意却因为王戎脱口而出的这句‘男人都可会伪装了’上了心,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问:“戎戎,男人会伪装这个结论是取自你哪段不为人知的感情经历?是因为这样你一直没有男朋友?”
王戎露出面瘫脸:“……不,我纯粹是嘴贱。”
第 12 章
1。
转瞬就到了除夕。
然而即便是除夕,也仍旧没有花炮声,不过大街小巷红彤彤的春联儿和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到底把年味儿给造出来了。
王家的年夜饭不如电视里的丰盛,也就比平常多了一盘饺子两道菜。但是一家四口放开肚子使劲儿吃,也仍旧是剩下不少。如往年一样,剩下的这些要收进冰箱里下顿配着吃,下顿要是也有剩的,还有下下顿。
结束年夜饭,王西楼躺在沙发上哼着小曲儿看春晚,杨得意出门跟人打牌去了。王术瞧她姐姐王戎不顺眼——因为王戎不肯借她戴发箍,早早回卧室了。没有哪个年轻人甘心在夜里十点以前睡觉的,王术也不甘心,所以虽然人躺进了被窝里,心思却仿佛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一刻不得安生。王术最后耐不住,仍是打开“一日”APP,在日记页面留下几个字。
“一日”是个带有日记本、记账本、计划本等功能的综合性APP,它可以单独设置密保,比带锁的笔记本可安全多了。
“叮——”新消息到。
王术退出“一日”,点进微信页面,看到李疏发来的信息:你家有碘伏和纱布吗?
王术一愣,立刻回他:有。
王术盯着“有”这个字,感觉自己的回复有些干硬,她正琢磨着是不是应该问问为什么需要碘伏和纱布、出什么状况了、严不严重,李疏的新消息就到了。
李疏:你能给我送来吗?
当然能!为什么不能?他们首先是朋友,其次……没有其次。
王术问清楚了李疏住在哪栋哪层,当即就爬起来拎着东西出门了。嗯?为什么只问到楼层?因为东区这几栋都是单层单户,电梯直接入户。
王术在李疏的电话指导下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他家所在的楼层。电梯门打开,李疏正坐在门口鞋凳上打着盹儿等她。王术借着玄关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其他地方被衣服遮着看不到,胳膊里侧有个指长的斜长伤口。
“你自己在家?”王术问,“怎么里面的灯都没开?”
李疏揉了揉脸,起身“啪”地开灯,给王术拆出一双新拖鞋,温声回答她:“我妈和成玥去海市我外婆家过年了。我也刚进门没多久,没往里走。”
王术低头瞧着李疏送到自己脚边的粉色拖鞋,意识到这个空间里只有李疏和自己,面色渐渐转红,就连呼出的气都炽热了两分。她忙不迭地把自己带来的塑料袋放到墙角的斗柜上,故作自然地催促他“你赶紧用纸巾压住,血要滴下来了”,两脚蹬掉自己的鞋,踩进拖鞋里。
王术给李疏消毒包扎时,问起他伤口是怎么来的。李疏沉默片刻,说是替他爸爸的女朋友挡的。王术得知李疏爸爸的女朋友就是同校大几岁的学姐,一时没忍住,露出没见过世面的震惊表情。
……
在胡泊的软磨硬泡下,李道非到底没坚持住,在大年三十将她带回李家,并将之正式介绍给全家老老少少三十来口人。
李疏的爷爷本就因为李道非不打声招呼就带人回来的行径十分生气,饭后又听闻李道非在花房里与胡泊争执,言语间提起胡泊在学校那句不过脑的话——“他的父亲是我男朋友”,当即要撵胡泊走人。
胡泊脾气犟,当然不肯走人。她说自己当时喝多了,那句话没过脑。转而又愤愤不平,质问李疏爷爷,自己正正当当与李道非交往,又不是偷人,为什么要藏着掩着。
李疏爷爷的笔架本来是要砸李道非的,意思是“你看看你给我带回来个什么人”,结果砸偏了,奔着李道非后头胡泊的方向去了。
李疏反应极快地替胡泊挡住了笔架,给爷爷挽回了颜面。
——人家顶撞归顶撞,可不兴伤人,不是故意的也不行。
总之这场突发事件以后,李疏觉得没意思,借着去洗手间趁人不注意就回来了。爷爷稍后给他来电,倒也没说什么,只说让他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李疏因为跟着成荟长大,与李道非这边的亲戚基本都是有感情没交情的状态,十分生疏。也就跟两个同辈的双胞胎堂姐偶尔互相问候一下,但那也是因为曾经跟堂姐在同一个初高中上学。
“要是真砸她身上了也不冤,”王术懒得去找剪刀,索性直接用自己的利嘴撕胶布,她替他愤愤不平道,“虽然是她的事儿,但是也是你的事儿,我是指在学校里。她不介意别人知道她跟个年长她二十多岁的男人交往,但你不一定不介意别人知道你有个学姐小妈。”
李疏不大喜欢“小妈”这个称呼,但是抬眼瞧着因为这件事儿而生气的王术,就不大想去纠正她了。
“你怎么会给我发信息?林和靖住得远?”王术又问。
“……对,他住得远。”李疏沉默片刻,说。
此时时间尚早,街灯仍亮着,也包括“三秋”区域的昏黄街灯。
成玥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了,是电影《哪吒之魔童降世》里小哪吒的俏皮打油诗,“我是小妖怪,逍遥又自在,杀人不眨眼,吃人不放盐……”
李疏跟王术说了句抱歉,循着铃声去了自己卧室。李疏也不知道成玥的手机怎么会在自己的卧室里,他明明听到成荟昨天在临行前吩咐他塞进背包里。
成玥的手机落在床与床头柜的夹缝里,且在极靠下的位置,并不容易勾取。李疏试了两番儿仍然不行,正准备直接挪开柜子,听到王术在门口说“要不然我试试?”
——王术听了四遍“我是小妖怪”,不见电话被接起,没忍住好奇跟过来了。
王术手小,伸手就把手机给掏出来了,简单得仿佛囊中取物。
电话是成玥打来的,目的有二,一是确认手机没丢只是落在家里了,二是向他哥哥告状舅舅家的烦人表弟欺负他。李疏耐心地倾听成玥的委屈,目光落在王术身上。
王术帮忙掏出手机,原本要退回到客厅里,一抬眼瞧见落地窗外的宽阔阳台,便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了。他上回是站在那里看到的她和辛辛吗?
李疏留意到王术注视着某个方向很长时间一动不动,匆匆安抚了成玥,来到她身后。
“你在看什么?”他问。
王术如梦初醒,她长长地“啊”一声,伸手缓缓指向东边较远处那片破旧的平房区——晋市有名的老破旧“三秋”,轻声说:“原来站在这里能看到我家的院子。”
王术原本好奇他卧室阳台的这个方向是不是能看到锦绣大道——她不辨方向,在这片公寓楼群里转了两圈就不知道哪是东哪是西了——结果却突然发觉不但能看到锦绣大道,还能看到“三秋”胡同里她家的院子和院子里捉襟见肘的苟且生活。
李疏不太能理解王术这句话的意思,但他没有贸然开口,因为敏丨感地察觉到王术突然低迷的情绪,这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王术有些无聊地扳了扳脖子,把自己以前的臆想当做个笑话讲出来。
“我家是因为突然破产搬过来的,嗐,我家那点家底儿都配不上‘破产’这俩字。”王术说,“总之从小住到大的房子没了,街坊邻居朋友也没了,生活突然出现大的震荡,令我哪儿哪儿都特别……不舒服。我们刚搬过来的那个雨夜,我半夜起来上厕所,不经意往公寓楼群这边瞧了一眼,当场被震撼住了。当时是凌晨两三点的样子,整个这片区域路灯和光效灯都灭了,四下里黑峻峻的,楼群极高的楼层有两个房间没熄灯,从我家的小院儿望过来,不见下面的楼体,只见浮在半空的模糊的光,就跟天上的仙府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