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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韫惊讶的问:“可是,你是怎么做到的?!”
怀安笑道:“随便招呼一下,你喜欢吗?”
“喜欢!”谢韫笑靥飞绽。
……
熙熙攘攘的大街中央,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被堵得仅能缓缓移动,最后索性停在路边,前车走下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正是许听澜,被繁华的灯市吸引,想下来走走逛逛。
韩氏也从后车下来,二人便相携逛起了夜市。今日建昌侯家有喜事,两家都去赴宴了,回来便遇到这样一番盛景,颇觉有趣——这才八月初,京城居然办起灯会来了!
沈聿和谢彦开也只好下了车,随机寻访一名百姓:“今天是什么日子?”
“不知道啊。”
“缘何这般热闹?”
“不知道啊。”
总之是一问三不知,两人只好一边说着闲话,一边拖拖踏踏的缀在后头。这个年纪的男人说起话来也无趣的很,不是聊公事,就是聊子女。
“怀安最近还是很安分的,每日读书读到很晚,文章也有长进了。”谢彦开道。
老丈人一旦夸起女婿来,多半是真的不错,沈聿感激的话语刚要出口,便见不远处人群中,有一对年轻男女的背影很是眼熟。
不是怀安和谢韫有是哪个?
谢彦开此时也看见了,两人默契的跟了上去。
谢韫拿着一盏兔儿灯,两人吃小吃、看杂耍、猜灯谜、套圈儿、放焰火,玩的差不多尽兴了,正在闲逛聊天呢。
她问怀安:“还是很想知道,这些是跟谁学的?叔叔婶婶平时也这样相处吗?”
怀安断然否认道:“我爹才不这样,虽然他对我娘也很好,但他没什么钱。”
沈聿已经开始撸袖子了。
谢彦开一把按住了他,将食指竖在嘴边,劝他稍安勿躁。
“我爹也不这样,还常惹我娘生气呢。”谢韫道。
这回轮到谢彦开撸袖子了。
谢韫忽然站住了脚步,谢彦开不及反应,险些撞上去。
“我总觉得后背冷飕飕的。”她说。
“有吗?”怀安说着,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正要披在她身上,这一回头不要紧,吓得“哇”的一声尖叫。
谢韫也回头看去,也是“哇”的一声尖叫,引来四下疑惑探寻的目光。
谢韫窘的说不出话来,怀安还敢嬉皮笑脸:“爹,谢伯伯……你们也来逛灯会啊?”
他知道他们的爹虽然不是什么浪漫的人,但一定是情绪稳定的人,这不,气的嘴角都开始抽抽了,也没在大街上发火。
“回家再说。”谢彦开沉着脸道。
……
二人叫人传话给两位夫人,有点小事亟需处理,让她们多逛一会儿,尽了兴再回来,转头将两人拎回家去。
回到家的谢彦开才叫傻了眼,他花费无数心思布置的轩敞古拙的前院,已经变成了一片花海,满庭芬芳。
“成何体统,啊?成何体统!你还有几天考试,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怀安将目光移向别处。
看着儿子把老岳父家里霍霍成这样,沈聿好半晌才缓过这口气来,攒眉质问:“你们在做什么?”
“求婚。”怀安道。
“……”
沈聿觉得自己考中探花的脑袋不太够用。
还得是考中状元的谢彦开一语中的:“西长安街的灯市,也是你搞得?”
怀安老老实实的点头承认,还不忘补充:“我向顺天府衙报备过了。”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谢彦开一脸不可思议。
“没做什么,是附近的商铺老板们都愿意给面子。”怀安谦虚的陪着笑。
无他,钞能力尔。
“铺张浪费。”沈聿道。
“劳民伤财。”谢彦开道。
怀安狡辩道:“鲜花长出来不就是为了好看嘛,百姓有钱赚,又有乐子看,算不上劳民伤财。”
谢彦开开口刚要反驳,忽然打了个喷嚏:“阿嚏——”
顿时,空中飘起一阵花瓣雨。
“阿嚏——”
又是一阵花瓣雨。
“阿嚏——”
又是一阵……
两个爹手足无措的站在一片花的海洋中,漫天的花雨纷纷扬扬,这场面连怀安都看不下去了。
“能不能让岳父大人别打喷嚏了?”怀安低声问谢韫。
这是他们事先约定的暗号,藏在墙头房顶的伙计们听到喷嚏声就会狂撒花瓣。
谢韫也急的不行:“我爹闻见花粉就会这样。”
“花粉过敏?”怀安忙道:“快,快进屋!”
第197章
怀安和谢韫扶着谢彦开回到堂屋; 又叫人去请郎中。几人忙出一身热汗,怀安抄起一把折扇给老岳父殷勤的打着扇子。
谢韫的二哥三哥闻讯赶来,齐齐朝着沈聿行礼; 却见谢彦开拿着帕子正在“涕泗横流”。
谢韬道:“二哥,你看咱爹,感动的都哭了。”
谢韫直朝他挤眉弄眼,谢韬丝毫没有领会; 接着道:“爹,您不要难过,即便小妹出嫁了; 也会经常带怀安回来小住的。是吧怀安?”
“是是是。”怀安忙道。
谢彦开随手抄起一个石榴朝着三儿子扔过去; 咕噜噜的滚了老远。
谢韬眨眨眼; 愣头愣脑的问:“为什么打我呀?”
……
许听澜和韩氏回来时; 只见前院铺满了时令鲜花,前院的小厮仆妇正在一捆一捆的清理。
“这是干什么?”韩氏问。
仆妇道:“回太太,是姑爷摆的; 说要向大小姐求婚; 老爷命我们赶紧清掉。”
又将方才发生的场景原原本本的复述一遍。
两位夫人都笑了:“这孩子,跟谁学的?”
“这得一整船鲜花吧?”韩氏道:“别收,摆到不碍事的地方去; 别瞎了这么好看的花儿。”
“老爷闻见花粉就喷嚏流涕……”仆妇为难道。
韩氏一想也是:“那就送到后宅去; 这几天让他住前院。”
“是。”
言罢,引许听澜往二门去; 两人一路还在谈论灯市上的所见所闻。
回到内宅; 便觉得气氛不对; 郎中恰好背着药箱离开,兄妹四个站成一溜儿; 还有个女婿站在另一边,点头哈腰的听着老岳父训话。
老状元和老探花你一言我一语,正给他们讲道理——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败由奢……为什么求婚,重金买下三大车鲜花,还搭起一个灯市提前过中秋,如此铺张浪费可不是兴家之举云云。
韩氏进屋就叫人摆了食案进来,厨下蒸好的三丁包子,白嫩嫩晶莹剔透,叫儿媳和孩子们一起来,给大家当宵夜,还叫谢韫去给未来婆婆泡茶。
谢韫用胎菊百合干雪梨泡了一壶润肺降火茶,也不知是给婆婆泡的,还是给亲爹和未来公公降火气的。
许听澜直夸谢韫心灵手巧,怎么看怎么欢喜,两家人热热闹闹的围着食案喝茶吃包子,直将那两个啰嗦的“老头儿”冷落成了两尊石雕。
谢彦开知道妻子有意转移话题,无奈的拿着手帕擦眼泪、打喷嚏。
……
次日谢彦开便搬到了前院,一是后宅到处插满鲜花,二是许听澜常来走动,和韩氏一起为两个考生准备考箱,和考试用具。
作为家中老小,怀安和谢韬自然用不上新箱子,而是继承哥哥们用过的二手箱。
怀安压根没想过自己也有今天,也就没仔细观察过哥哥们的考具。
一看就惊呆了,这哪是去考试啊,是要去过日子呀。
市面上的考箱结构都差不多,上下分三层。
第一层自然是笔墨纸砚等答题用具,还有防水的试卷袋,蜡烛的防风罩等等,另有钉子、锤头、浆糊等等修补号房的工具。
第二层则是第一场考试的吃食,也就是三天的口粮,临进场前,会放进状元糕、荷叶饼、酱牛肉、酱黄瓜一类的熟食。
第三层是一个巨大的抽屉,放着考帘、铺盖,夜里防寒的薄毛毡,铺盖在号板上睡觉用的。
另外各放了一个精致的小铜炉,是许听澜特意送来的,韩氏手把手的教他们用小炉子煮腊肉粥、煮阳春面,不然用怀安的话来说:“吃上九天的干粮,人都要干巴了。”
谢彦开只要看见,就是一句“慈母多败儿”,然后将一儿半子拎回前院去继续用功。
……
八月初八,秋闱日。
三场考试的开考时间分别在八月初九、八月十二、八月十五三天,但每场需提前一天入场,是以八月初八这日一早,就要去贡院排队、点名、搜捡。
初八凌晨,窗外还是漆黑一片,怀安就被长兴叫醒,换上一身簇新的邓绢圆领袍,睡眼惺忪的对照清单再次检查考箱,一应考具没有缺漏,怀安在额头上束了一条发带,上头写着四个大字:金榜题名。
谢韬看着不错:“还有吗?给我也来一条。”
就被谢彦开拧着耳朵拎到院子里,怀安的发带也被一并没收,给他们戴上崭新的四方巾。
前厅摆了一桌清淡没有荤腥的早饭,软糯的白米粥,细白面皮的素包子,下饭的酱菜等等。
谢彦开趁着上朝之前,喋喋不休的强调考试时的禁忌、避讳、格式等等。
非但谢韫起了个大早,连芃姐儿也早早赶来送考了。
两人说了一堆的吉利话,可算把谢老师带来的紧迫感一扫而空。
吃过早饭,考箱已经被装上马车。大伙出门一看,全都愣住了。
只见白马月亮被披上了大红花,特意牵来打头阵送考,不用问,肯定是芃姐儿装扮的。
再往后看,是花伴伴和刘伴伴,带着几名东宫太监和宫人,高举一条横幅,上书“金榜题名,蟾宫折桂”八个大字。
花公公一脸喜庆的笑容:“公子,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出不来,特意派咱们来给公子送考!”
怀安忙朝他们作了一揖。
然而还没结束,后面是孟老板和何老板,他们也高举着一道横幅,上书“连登黄甲,旗开得胜”。
孟老板依旧大腹便便,急得满身大汗:“公子,我们特意跑到沈家去,那边的门房说您在这里,好险赶上了!”
再往后,是孙大武和姚翠翠带来的书坊代表队、皂坊代表队、女工会成员代表队……怀安还在队伍里看到了兰新月的身影,她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眼底又重新亮起了光,听说还想攒钱去雀儿山书院读几年书呢。
怀安感动极了,也朝他们团团作揖。
怀安和谢韬乘第一辆马车,芃姐儿和谢韫乘第二辆。
“出发!”
月亮带着大红花,买着骄傲的步伐打头阵,后面是一队队打着横幅的亲友团。
庞大的送考队伍招摇过市,偶有几个路人纷纷侧目:“这是谁啊?还没考试就这般招摇?”
怀安丝毫不觉高调,身边的谢韬却在瑟瑟发抖:“这要是考不上呢……”
“考不上再说考不上的话呗。”怀安心态好,永远活在当下。
马车一路行至贡院外的街口,便走不动了,整条街道熙熙攘攘挤满了生员,只能被迫下车,步行进入。
这时才发现堂姐堂兄表哥也都来了,顾同姐夫因为要上朝,只能托怀薇带来两支上好的湖笔送给他们聊表心意。
顺着拥挤的人群进入贡院街,写有各府府名的旗子在贡院栅门外的广场上招展,他们要找的是顺天府大兴县的旗帜。
怀安是三品以上京官子弟,又是国子监生,虽然户籍不在北直隶,但可以留在京城应试。
怀远道:“咱俩命好,赶上了好时候,不用像大哥那样回老家参加乡试。”
怀安叹口气:“咱俩要是命好,还用得着遭这罪?”
“不要这样消极嘛。”
怀安看着黑压压的一片生员,两眼不禁发黑,密集恐惧症又又又犯了……
“这是多少人啊?”
“我专门替你问过了,这一科是三千三百多人。”怀远道。
怀安两腿一软,被亲友团一把接住。
三千三百多人,录取一百人,他终于体会到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感觉了。
正说着话,栅门外三声炮响,三千多名考生随着引领的官员缓缓进入,再以府为单位点名,方能进入仪门接受严格的搜身检查,再入龙门,依号就坐。
轮到怀安时,龙门的官员问道:“姓名?”
“沈怀安。”
“父讳?”
“沈聿。”
对方听到沈阁老的名讳,抬了抬头。
“祖讳?”
祖讳?怀安双目圆睁,他对祖父的印象太浅了,报名时随便扫了一眼,没往心里去。
伸手想去拿他的考牌,却被那名官员一把按住,戒备的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冒名顶替的舞弊犯——哪有人不知道自己亲爷爷叫什么的?
“沈……拆?”
怀安依稀记得祖父叫沈拆,可哪有人叫这种名字?
官员的面色越发凝重:“来人。”
好在龙门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