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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妻夕颜-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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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暗示,此时听着沈大夫的话,黎轩也觉着这事古怪起来且不说那晚夕颜心情郁郁,他的动作轻之又轻,生怕弄疼了她,就只说那一个月除了洞房那晚,他们也不过只行过那一次房,怎么就会

    “王爷以为呢”沈大夫见这人目光迷离,好像根本没听进去似的,不由又问了一遍。

    黎轩回过神来。

    “你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他一脸沉重,声音沙哑地说道。“只要是我知道的,绝不隐瞒。”

    “所以,自小姐有孕以后,你们其实只行过一次房,她就见了红”沈大夫眉头紧锁。

    “是。”

    沈大夫思索了片刻,“小姐自嫁入王府,生活上可有改变饮食,习惯,或是其他什么。”

    “没有。”黎轩肯定地答道。“她从小就在王府长大,一切都跟先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沈大夫想了想,“草民可否见一见先前为小姐看诊的太医”

    “恐怕不行,”黎轩不由面露难色,“林太医年初时已经告老还乡。”

    “若是如此”沈大夫摇摇头,无奈道,“那么小姐的小产,草民只能想到两种解释。其一,便是小姐这胎确是不稳,所以才会在孕初便有征兆,后来更是难以保全。这类情形并不少见,多发生在体弱的妇人身上。其二”他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这胎本身无碍,而小姐又无故见红,那便只能是她有孕以后,曾接触过,或是使用,服用过什么对胎儿有害的东西,导致胎像不稳”他叹了口气,“时隔已久,草民也不敢妄加推断只是小姐小产之后,若能照着方子,细心调养,理应不致引起日后崩漏,命悬一线这事儿”他摇了摇头,“当真是难说得很啊。”嘴里说着难说,话里话外却隐约有了判断。

    “如果夕颜小产真是因为后者林太医会诊不出来么”

    “这个也说不准。若是症状不够明显,或是大夫的医术不够精湛,诊不出来,也是可能的。”沈大夫谨慎道。

    黎轩面色苍白,握成拳的双手上,清晰可见一道道青筋。

    他彻底沉默了。

    沈大夫看了看他,暗暗摇头。他就知道温少谦那小子让他去查夕颜脉案,肯定没安什么好心。名门大户那点子龌龊事他才不感兴趣,只不过

    沈大夫满意地往墙上看了一眼那小子的画倒还是值得收藏一幅的。

    现在他可不算无功受禄了吧,哈哈哈

第一百六十三章 追查

    

“爷。”小恩子见黎轩出来,忙亦步亦趋跟上。

    “你去做件事”他脸色苍白,声音飘忽地交代了几句话。

    小恩子听完,神色也郑重起来。“奴才记住了,爷请放心。”

    黎轩点点头,想了想,又嘱咐道,“夏霜,采棋,采书几个也不可全信。”

    小恩子愣了愣,“奴才省得。”

    “有什么你不好出面的,便让陈义去。”他疲惫地说道,“谨慎着些别惊动了福晋。”

    “是。”

    午后的阳光正好,如薄纱般丝丝缕缕照在身上,格外温暖。

    黎轩到杜家时,夕颜已经倚在榻上睡着了。

    一旁杜婶正轻手轻脚地把她手边的绣活儿放进笸箩,见他来了,也不意外,屈身正要行礼,却被他无声止住,于是只恭敬地低声说道,“小姐吃了沈大夫的药,精神有些不济,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黎轩点点头,温柔地看向夕颜,“她今天都做了什么”

    “小姐说想多学学蜀绣的针法,奴婢便教了她些。”杜婶憨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质朴的笑容,“小姐天资聪颖,什么针法都一学就会。”

    “是么”他轻轻扯了扯嘴角,笑容中不觉带上莫名的苦涩,“难怪她给景熠绣的衣裳都那么好。”

    “也亏了小姐喜欢做这些”杜婶叹息道,不知想起什么,眼眶微微红了,“不然卧床的那几个月,都不知有多难熬。”

    心口猛地揪紧,半晌,他才轻声道,“我听说她那时候,伤得很重。”

    “是啊,”杜婶低低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当初要不是被庵里洒扫的师父发现,小姐只怕”她不由哽咽,“也好在济玄师太精通医术又连夜派了人下山送信您是不知道,阿仲把小姐接回来的时候,她那个样子连哭一声,都疼得全身发抖,每天只会呆呆地掉眼泪慢慢儿的,人也变得痴痴傻傻,谁都认不得了哎那些日子真是不敢回头想啊”

    杜婶难过地说完,才意识到一旁黎轩失魂落魄的表情,赶紧抬袖子擦了擦眼角,勉强笑道,“如今,最难的日子总算熬过去了自从大少爷找了沈大夫给小姐医治,小姐的身子一天好过一天,人也比先前精神多了。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往后啊,小姐一定都顺顺当当,平平安安的”

    “是啊,都会好起来的”他无意识地重复着,手轻轻拂过她的秀发。

    夕颜忽然不安地抽搐了一下,眉心也皱了起来。

    “不怕,不怕”他哄孩子般低语。

    她轻轻嘤咛了一声,似是放松了下来,身子却又不自觉地往内侧缩了缩,又变成小小的一团。

    他低着头看她,面色沉重而悲凉。

    恍惚间记起年少时带她跟宁若出门游玩的情形鹅黄浅碧,宛如双生花般耀眼明媚。

    如今

    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如果沈大夫的推测都是真的宁若一定脱不了干系。

    可不管宁若是不是曾做过什么,都是他毁了她。

    那样的疼,那样的绝望

    都是他给她的。

    如果他在她被人设计的时候保护过她,如果他在她被人诬陷的时候相信过她,如果他在她几乎被玷污的时候解救过她那她今天,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是他,把她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微凉的指腹小心翼翼滑过她颊上光洁的肌肤,感同身受的无助与悲哀,好像随着血液蔓延到了身体的每个角落

    这些日子,夕颜睡意颇浓。因不像往日那样,想睡又睡不着,或是睡着又总被噩梦惊醒,因此哪怕小睡都能睡上一两个时辰。醒过来人也有些懒散,跟个孩子似的赖在床上不爱动,只拿了绣活儿倚在床头做。

    中间“李大夫”又来过几次,每次不是她睡着了,就是她不愿意见人,反正总被她以各种理由打发。

    说不上什么原因,她就有些怕他。

    或许也不能算是害怕,只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想起那天,他跟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叠在一起,那种欢喜中夹杂着浓浓绝望的感觉

    她不喜欢。

    她不能消极,不能伤心,她要赶紧好起来。

    午后,夕颜睡了半个多时辰,才懒洋洋地爬起来。

    她有些迷糊,怔怔地坐着出神。

    抬手掀起床幔,想叫人伺候梳洗,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远处的案前,有人低头在画着什么。

    过午的日光透过窗棂子洒在他身上,将周围的一切都衬得黯淡下去,只觉得这人清冷高贵如神祇一般,美好得好不真实。

    她不由望着他发起呆来。

    一时之间,她竟完全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她房里,尤其是她睡着的时候。

    仿佛一切都再自然不过他喜欢在这样的午后安静地坐在案前读书写字,她有时玩心大起,蹑手蹑脚绕过去想吓他一跳,却每每还没到跟前,就先被他发现,一把扯到怀里。两人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就好像藤缠绕着树一般

    他说,“夕颜,咱们一直像现在这样,多好。”

    是啊,多好,两情缱绻,生死相依。

    可为什么他言而无信

    为什么明明说好厮守下去,最后抛给她的却只是一纸休书

    她失神地想着,仿佛有无数个画面排山倒海地涌上来。

    “既然拉了我的手,”他的嘴角微扬,反而把她握得更紧了些。“以后可不准再松开了。”他笑得温柔好看,好像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个

    他把她重重丢在床上,“爷不过就是可怜你,逗你玩玩罢了”他粗暴地撕扯她的衣裳,她疼得整个人都像要被他撕裂了

    “夕颜,给我生个孩子吧。”他在她耳边轻声喃喃,“男孩女孩都好。若是女孩,像你一般天真烂漫,一定可爱得紧。要是个男孩男孩也不错,我亲自教他骑射书画,你说好不好”

    一个孩子,一个像他的孩子

    那人似乎已经画好了,搁下笔,只是凝神望着,若有所思。

    好半天,他回过神来,抬头朝她的方向看去。

第一百六十四掌 复苏

    

床幔静静地垂在地上,她仍在里面安然睡着。

    他脚步很轻地走过来,在她床头坐下。

    “夕颜,我需要回去几日,把些事情搞清楚”他顿了顿,“等下次来,我带上咱们的景熠,好不好出来这半个月没见他,我心里都觉得想念得紧。你一定也很想他,是不是”

    回应他的只有她轻轻的呼吸声。

    他低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医好你就算你再也记不起我来”床幔被他小心地撩开,露出她苍白的小脸,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他怔了怔。

    刚才,是又做噩梦了吧

    “都过去了,夕颜。”他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以后我决不让任何人伤害你,谁都不行你不用怕,再也不用害怕任何人”

    夕颜睫毛微微动了动,低低“嗯”了一声,好像无意识地挣脱他的手,转过身去。

    他苦涩地扬了扬唇角,细心地为她把被角掖好。

    “从前答应过要为你画幅画像先前的那幅”他无声笑了笑,“我收起来了。再重新给你画一幅,可好”

    她紧咬着下唇,手死死抓住身下的被褥。

    他又静静坐了一会儿,却没有再开口。

    不知道就这么过了多久,脚步声终于再次响起。

    接着,是轻掩房门的声音。

    她立时坐起来,喘息得厉害。

    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说她记不起他来。

    她要记得什么

    记得他就是那个人就是那个抛弃她的人么

    那他现在在做什么

    在忏悔么他后悔了后悔丢掉她了

    他说,咱们的景熠

    景熠是她的孩子么

    是梦里那个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憋着嘴,委屈地哭着只盼她抱一下的小孩子么

    是么是么

    眼泪像是决了堤的洪水,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她越是擦拭,就掉得越快,夕颜却好像赌气一般,手下更用了十足的力气,只恨不能搓下一层皮来。

    白皙的脸上,瞬间出现大片的红痕

    她赤着脚跑下床,冲到书案前头,抽出那张宣纸,紧紧抓在手心里,几乎要揉碎撕烂。

    谁要他的东西,谁稀罕他的施舍谁稀罕

    她哭得越发凶了,连手都在发抖。

    她恨死他了,恨死他了就那样把她抛下,就那样由着她任人糟蹋

    现在她都成了这个样子,他还来做什么,他还想再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头疼得厉害,心也疼得像刀尖在上面一道道划过,五脏六腑都跟着颤栗起来。

    夕颜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宣纸缓缓地飘到脚边。

    那纸已经被揉搓得不像样子,只隐约可见上面画着个身着淡粉色衣裙的少女,正站在落英缤纷的树下,裙摆随风摇曳。

    少女鬓间别着一朵小小的海棠花。

    言笑晏晏,梨涡清浅。

    是夜,黎轩一行人回了王府。

    管家福伯带着几个小厮提着灯笼迎了出来。

    “奴才给爷请安。爷路上辛苦了。”

    “都起来吧。”黎轩翻身下马,把缰绳丢给一旁的小恩子,大步往门里走。

    “额娘和福晋已经歇下了”他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福伯亦步亦趋,“可要奴才派人去通禀各位主子”

    “不用了。”黎轩摆摆手,“明日再说吧。”

    福伯连忙应了,又问,“爷可用过晚膳了”

    “还不曾,”他边走边道,“你且叫厨房备着,我去看看大阿哥。”

    “是。”

    大阿哥房里,几个奶娘和丫头正围在一处做着绣活儿。见他来了,几人忙各自散开,齐齐就要行礼,却被他无声止了。

    景熠安安静静地睡在小床上,白里透红的皮肤如羊脂玉般细嫩光滑。浓密细长的睫毛静静地垂着,跟小扇子一般。才十几天功夫,这孩子好像又长开了些。眉宇间他额娘的影子越发淡了,更像极了他。只见小家伙睡得正香,粉嘟嘟的唇瓣轻轻抿着,大约是做了什么好梦,竟咯咯咯笑出了声,口水顺着嘴角慢慢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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