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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采诗泡了杯浓茶,慢慢喝着。预感到马上会大祸临头,她却分外平静起来。
他们会招出她么她的嘴角现出一抹清冷的笑意。
她从不寄希望于任何人。
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要在这里好好活下去,只有自己可以依靠。
姨母表哥
不,她只有自己。
夕颜还屁颠屁颠跟在黎轩后头,一声一声哥哥哥哥叫着的时候,她就明白,如果她想要得到什么,只能靠自己争取。
黎轩是清晨来的。
看得出,他这一夜过得也不怎么好。下巴上长出青青的胡渣,眼里也布满血丝。
她看着他一步步走向她,心里忽然有些难过,也有些想笑。
难过的是,即使到现在,即使明知眼前这男人的全部情爱都给了另一个人,她还是喜欢他,看到他这么难受,她还是会跟着难受。好笑的是她为自己觉得好笑。费劲心机地嫁给他,在内宅里消耗所有的热情与憧憬,最终,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美梦。
从前,她也曾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用心待他,总有一日,他会忘了那个人,忘了那场少不更事,不值一提的相思。她努力做个好妻子,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关心他的点点滴滴。而他对她,也是真的好:呵护备至,洁身自好。即使婚后他们一直没有孩子,他也从来没有流露出一丝不满那样的日子,她是知足的。举案齐眉,情投意合,也不过如此了吧。
可这一切,只因为夕颜的回京,就都改变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义绝
“都下去。”他寒着一张脸冷冷说道。
“是。”几个小丫头心惊胆战地答应着,朝他飞快地福了福身,赶紧退了出去。
采诗深深朝宁若看了一眼,也跟在她们后面走出屋子。
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
“昨晚几时回来的瞧你脸色这么难看,是没休息好么”她笑盈盈地问道,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昨夜的事,想来你已经听说了吧。”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她许久,才淡淡开口。
宁若脸上仍挂着温柔的笑容,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叫人把采画带走了。是出什么事了么”
“你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吗”他缓缓问道。
宁若无辜地摇摇头。
“宁若,我本可以不用来问你可我还是想听你亲口说。”他叹了口气,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所有的事都是你支使的,是不是”
宁若一脸茫然,“你在说什么什么是我指使的”她笑了下,“我怎么完全都听不懂啊”
“我说”黎轩紧盯着她,一字一句道,“用香料害夕颜小产,又在她补药里动手脚使她不孕,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是不是”
宁若回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好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她冷冷笑了一声,“黎轩,你今天怎么了一回来就说些奇怪的话。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且不说夕颜已经被你休了,她从前如何根本无关紧要,但只说三年前,夕颜小产那天太医是怎么诊断的,你就在跟前,难道还不清楚么至于下药令她不孕,这话又从何说起夕颜不孕了么若是不孕,景熠又是谁生的你莫不是听了别人几句谗言,便连我都要怀疑了”
他冷眼看着她,许久,才道,“我以前竟不知道,我的福晋原来有这么好的口才。混淆是非,颠倒黑白,也能心安理得。”不等她回答,他又继续说道,“我不妨老实告诉你,晨夕阁浆洗的婆子,厨房的管事,已经都招认了,你”他的目光射过来,冷得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还要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过么”
她脑子飞快转着,面上却冷笑道,“招认招认什么说我指使她们谋害夕颜王府里数百人,连这两个人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要如何指使”
“你认不认得她们有什么要紧这些事你只需对采画稍加授意,她就会给你办得妥妥帖帖”
“哦,原来是采画。”她点点头,嘲讽地笑道,“那你现在就叫她过来,当面与我对质。我倒要问问她,我素日待他不薄,何以今天要这般栽赃嫁祸我”
“对质”他怒极反笑,“你要对质好,好,我告诉你,你养了个好奴才,宁肯咬舌自尽,也不透露半句”
宁若的表情微微一滞,心里偷偷松了口气。她果真没猜错他说了陈婆子,说了孙管事,却独独没提采画。她也不过是孤注一掷。想不到那丫头竟真没出卖她。
“可你以为这样你就能装作无辜么事到如今,你认或不认,你以为还会有区别么”
“我的话你既然不信,又何必再来问我”宁若自嘲地笑起来,直到笑红了眼眶,“前几天听人说瑞亲王另结新欢,在外置了宅院,比邻而居只为博红颜一笑,我还当是有心人故意编排,原来竟是真的可这新人还没进门,王爷就已经想着法子治我的罪,要叫我腾位子了么”她知道了,她早知道了,她只是不想说,不想点破,可他为什么要逼她,为什么连最后一点装模作样的“相敬如宾”也不给她
“砰”他一掌重重地拍在桌上,“到现在了,你还要强词夺理”
“究竟是我强词夺理,还是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直视着他,“难道你敢说你不是一心想给那人正妻之位,你敢说你不是时时刻刻在后悔娶了我你口口声声说我害她,那好,我问你,如果我真想害她,她能平平安安地生下景熠如果我真想害她,她能够活着从这里出去如果我真想害她,她能到现在还把你勾得神魂颠倒可她呢,她又是如何对我的是谁让长工闯进我屋子差点毁我名节是谁让人换了我的安胎药害我骨肉,使我终身不育凭什么她出事时你次次替她开脱,我却要为你莫须有的罪名承担罪责难道说,你如今后悔了,想再得到她,我便活该被拿来做筏子哄她高兴么”她冷笑,“黎轩,你还真是无情你既然是这般想的,我也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默默地看了她很久很久。也不知是痛心,还是愤恨,只觉得眼前这人陌生又可怕,同床共枕这么些年,竟然从来没看透过。
半晌,他才沙哑地说道,“昨夜,我本来在书房已经写好了休书可到最后”他自嘲地摇摇头,“我已经害了夕颜,终究不忍心再害了你”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我一直在想你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如果当初如果我没有玷污过你的清白,为你选个好人家嫁了,你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是我毁了你也负了夕颜可宁若,我真的尽力了,我努力地对你好,真心想要补偿你但你为什么就容不下她”他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她,深深叹了口气,“你说得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对你,对夕颜,我都是个罪人至于那些事你认也罢,不认也罢咱们的夫妻情分,已然是尽了我也再不想见到你往后,你就在这个院子里,好好过活吧。”
他话一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
她如虚脱一般滑到地上。她终究还是
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里。还好采画什么都没说就算他心里对她有怨有恨,就算他此生再不见她他也总还怀着些愧意
随他怎么样吧,其实她早就计较不动了或许,她已经连爱恨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癫狂
小恩子紧跟着黎轩出了朗风堂。
“爷,温大人一早就派了随从来,怕是格格那儿有什么”
“蠢货”黎轩抬脚就朝他踹去,恨恨道,“怎不早说”
回头就往外院去。
小恩子疼得呲牙咧嘴,又不敢言语,只得满心怨念地跟在后头。
这事能怪得了他嘛
赶到杜家时,温少谦已经早就来了。他似乎是特地在厅里等他。
“夕颜怎么了”黎轩焦急地问道。“听来人说”
温少谦点了点头,“是,她记起来了。”黎轩还来不及高兴,就听温少谦沉重道,“只是,夕儿的记忆已经完全错乱了”
他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您且去劝劝她吧。或许,您的话她会听得进。”
房里拉着厚重的帘子,只有几缕阳光偷偷顺着缝隙溜进来。
“王爷”紫玉的眼睛已经哭肿,见他来了,如同见着救星,“王爷您快去看看格格吧。她整整一宿都没合过眼了不吃不喝,谁劝也不听沈大夫也说”她忍不住哭出声,“没有办法了”
听到他的脚步声时,夕颜没有回头,仍一动不动地趴在床前,表情专注而平静。
“夕颜”他轻轻地走近。
“嘘”夕颜紧皱着眉头,被布一层层包着的手笨拙地抵在唇边。“他睡着了,你不要吵他不要吵醒他。”
虽然知道她现在神志不清,黎轩还是本能地往床上看。
除了被子,什么都没有。
“夕颜,你”
“我叫你不要吵”她也不知怎么,心里好像有只困兽挣扎而出,完全不能控制地狂躁起来,不由分说就使足全力去推他。
黎轩没设防,不禁一个踉跄。
“不要吵他,不要吵”她气红了眼睛,歇斯底里地尖叫,“你们都不要过来不许靠近我们”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转过身,很小心地跪在床前。“黎轩,你别怕,我把他们都赶走,不让他们打扰你”她跟刚才好像变了个人,轻声低喃,“太医说,过了今晚,你就会好了很快就好了你别怕”
他怔怔地站在身后,明明有千言万语,却好像被什么哽在喉咙里,连说话的能力都没有了。
她的声音软软地传进来,像针扎一样。“你是不是很疼我知道咱们孩子掉的时候,我流了好多好多血,也很疼”她对着空空的床柔声细语,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你不要怕,什么都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等你睡醒了就不疼了”她轻轻笑着,空洞的眼睛蒙上一层晶莹的水汽,“就算他们真的医不好你,也没关系黄泉路上,我也跟你作伴,你说好不好”
鲜血顺着白布渗出来,她却毫无痛感,托着脸,天真地说,“可你不许嫌弃我,也不许赶我走,要让我跟着你,行么”她笑着笑着,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我要跟你在一起,你去哪我都要赖着你。你别想甩开我”
他终于忍无可忍,大步走上前,紧紧把她箍在怀里。她气得发狂,不停地捶打他,却被他束住双手,她张嘴咬在他的手背上,浓浓的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让她几欲作呕,他却纹丝不动。
血,又是血铺天盖地的血,满心满眼都是
夕颜绝望地惨叫一声,瘫软在他怀里。
黎轩提出要带夕颜走时,沈大夫刚诊完脉。她的情况不好,先前明明有了一些恢复的迹象,可是这次发病似乎让一切又退回了原点如果还没有变得更糟的话。
沈大夫是认同黎轩的做法的。对夕颜这种病患来说,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可以减少她的恐惧,让她慢慢回忆起那些被她遗忘的时光。
“那您有没有想过,夕颜以什么身份再回去”温少谦没有立刻表态,只是在他说完以后,语气淡漠地问道,“福晋侧室亦或是一个没名没分的侍妾”幽深的眼睛里带着淡淡的嘲弄。
黎轩狠狠攥紧了拳头。
如果他愿意,他尽可以网罗无数饱含深情的语句,滔滔不绝地诉说他对她的情愫,让每个听到的人都对他多年来爱而不得的痛苦与压抑感同身受,让所有人都对他的一往情深心碎动容。
可,他不愿意。
再多的甜言蜜语,在事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给不了她福晋之位,这,就是事实。
在他恍惚之间,只听到温少谦继续说道,“就算不计较名分以夕儿现在的状况,她又要如何在王府立足且不说她如今的心智连个七八岁的孩童尚且不如,需要人小心翼翼地照顾,即便是您真的能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又有谁敢保证她不会再突然发作,伤人伤己您现在或许会有医好她的耐心和希望,可是十年以后呢,二十年以后呢甚至,如果她永远都不会恢复了呢您又有没有想过”
“我懂你的意思”他缓缓地说道,“你放心,不管夕颜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守着她。”声音沙哑而坚定。“我不会再让她受伤了。”
“不,您并不懂。”温少谦淡淡看看他,笑着摇摇头。
“夕儿刚被救回来时,跟着杜叔杜婶住在乡下。她那时候很安静,每天不是坐在窗边发呆,就是不停地做女红。她的胆子很小,怕人,怕声,任何一点小小的动静都会让她害怕她甚至连房门都不敢出可就是这样的她,有天下午,却趁着杜叔杜婶不留神,偷偷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