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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轩坐在窗边喝茶,外面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只有盏中渐渐升腾的热汽让他稍显清冷的脸上终于有了淡淡的暖意。
“往后您是这屋里的掌事嬷嬷,夕颜的一切还请您多看顾着些。”他淡淡笑道,“我知道她在这家里也一直是极信赖您的。”
“王爷放心。”云嬷嬷恭敬道。“奴婢一定尽心侍候格格,绝不敢辜负王爷嘱托。”
黎轩点点头,“夕颜如今身子很弱,精神也不大好,身边缺不得人,还请嬷嬷多多留意,给她选些本分可靠,手脚麻利的丫头在屋里伺候。”
“是。”云嬷嬷想了想,问道,“您看先前贴身侍奉格格的几个丫头,可是还要再让她们回来继续伺候”
黎轩看着碗里浮浮沉沉的茶叶,沉思了一会儿,才看似不经意地问,“你说的是”
“就是采棋夏霜两个。”云嬷嬷笑着回道。至于采书,早先有老福晋开恩,指给了外院的管事,等过了年成婚,便留在景熠屋里当个管事嬷嬷,也是极稳妥的好孩子。
黎轩拿茶盖捋着茶叶,轻描淡写道,“嬷嬷觉着这二人可用么”
“可用。”云嬷嬷肯定地说道。“夏霜这孩子虽跳脱些,可这一两年历练得已比从前沉稳老练了许多,且又是自幼就在格格身边服侍的,对格格最是忠心不二。至于采棋”
黎轩抬起头,缓缓道,“采棋如何我记着她先前是从额娘屋里出来的。”
“是。”云嬷嬷不知道黎轩心中所想,很痛快地回答道,“采棋是八岁那年被她母亲卖进来的,进府以后先是被分到药房做些杂活,后来老福晋见她机灵,就留在了身边。这孩子从小就能干,肯吃苦,又不计较,心肠也好,大伙儿都很喜欢她。同年纪的丫头里,再没有个比她强的。”
黎轩淡淡笑了笑,“听嬷嬷这话,对她的评价似乎很高。”
云嬷嬷不由笑道,“爷大约是看采棋性子孤冷,便以为是奴婢言过其实了想当初格格生大阿哥的时候,何等凶险,旁人都吓傻了眼,也唯有她临危不乱,始终在格格身边宽慰鼓励这丫头外冷内热,看似清冷,待人却最是热诚的。”
“听你这么说,她对夕颜倒也确实忠心。”他慢慢放下茶盏,“只是我前两天却听说了件事”
他信得过云嬷嬷,也相信她的判断。可那事到底有没有隐情时隔两年,当事之人死的死,疯的疯,他也的确需要个可靠的人给他些讯息。
“这”云嬷嬷听后,沉吟了许久,“奴婢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要说爷因此怀疑她,倒也不无道理只是她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呢要是她真的有心加害格格当初格格怀着大阿哥那会儿,她下手的机会又何止百次千次且当时那事被害的”云嬷嬷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谁都知道,真正因此小产并绝育的,不是夕颜,是宁若。
他沉默了。这些他不是没有想过。如果采棋是被宁若买通,那宁若从中又有何受益出了事她首当其冲,难不成为了争宠赌上一生子嗣断没有这样的道理。
至于其他人
他想了想,看着云嬷嬷道,“兴许是额娘那时候嘱托她做过什么”额娘插手夕颜院里的事,从前也不是没有过。若真是额娘有什么吩咐云嬷嬷应该不会一无所知。
云嬷嬷深深看了他一眼,半晌,才叹了口气,低低说道,“还请王爷恕奴婢说句逾越的话您对老福晋的误解,也未免太深了些。”
黎轩微微一愣,出神了片刻,才苦笑道,“若都不是,那便真是巧合了。”
而他,明显是不信这样的巧合的。
云嬷嬷想了想,“爷要是信得过奴婢,便把这事交由奴婢去问。奴婢活了这大半辈子,旁的本事不敢说,看人却总还有些准头。真话假话,一听便知。”无论如何,她是不信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会害人的。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嬷嬷了。”他微微点了下头。
她照实说便罢,不然,他也绝容不下这么个祸患。
一个时辰以后,云嬷嬷进书房禀报。
“你说,那些钱是夕颜给的”黎轩皱了皱眉。
“是。”云嬷嬷道,“她母亲走投无路,又没亲戚肯再借钱,只好来府里找她。当时采棋还在病着,是夏霜去见的。格格可怜她母亲年纪大了,哥哥又不成器,便给了她些银两和一套首饰。这些奴婢也问过夏霜,都是千真万确的。”
他点点头,不觉松了口气,“如此,倒真是我多想了。”
“那倒也不尽然。”云嬷嬷听了他的话不但没露出半分松快,反而支支吾吾起来。
黎轩一怔。
“采棋就在外头候着,她说有些话想亲自来跟爷说。”云嬷嬷低头道。
“采棋姑娘,爷叫你进去。”一会儿,小恩子出来唤她。
采棋冲他勉强笑了笑,才深吸一口气,跨过门槛。
屋子里很静。几乎能听见每一滴雨水打在房檐上,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响声。
似乎过了很久,才听到黎轩忽然沉沉地问道,“就这样”
“是。”采棋笔直地跪在地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他冷笑,面上如罩了一层寒冰,“你觉得,我会信么”
“不信。”采棋苦笑着摇头。“若奴婢是王爷,只怕也不会信。”所以这事藏在心里,说不清道不明,始终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你说,当时有两个根本不认识的丫鬟光明正大地在廊下说主子是非”
“是。”
黎轩怒极反笑,“你莫不是把我当成三岁孩童”
第一百七十二章 隐情
就算他再不过问后院之事,也知道下人房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像她这样的大丫头都是独居一屋,相邻的也是跟她一般的夏霜春雪之类,如何又进得了外人便真有外人,晨夕阁来来回回几个小丫头又岂有她不认识的道理分明是在信口雌黄
“过后细想,奴婢也知道事出有异,可当时奴婢来不及考虑这些”
“你说这都快过年了,侧福晋怎地还一趟一趟指使人往外跑呢今儿早上天还没亮,我刚起来打水,就见着春雪急匆匆出门去了。”另一名小丫头小声道:“上次我也碰着一回,是她从外头回来偷偷摸摸生怕叫人瞧着似的身上还有股子药味”
“药味难不成是出去抓药了可府里就有药房,怎么还得出去抓啊”
“谁知道呢”小丫头神秘兮兮道,“许是这药咱们这儿配不了呢”
那人奇道,“什么药这么金贵,咱们府里都配不了”
“不就是”那丫头似乎附在另一个耳边说了什么。
“你个死丫头,这也乱说”那人不好意思地笑道。
“我说的可是真真儿的不然你说干嘛每次王爷一宿在这儿,侧福晋就叫人煎药肯定是为了这个如今福晋有孕不能伺候王爷,侧福晋不是正好”
那两个丫头的声音渐渐远了,她却呆在原地,手脚冰凉旁人兴许不知道,可她就在侧福晋身边伺候,却是看得清楚的:主子不可能刻意求孕从她日常的言行举止之间,也感觉得到她在子嗣上并无丝毫期待,甚至还有些漠然。
那她偷偷摸摸服用的又是什么
可怕的念头一旦在心里闪现,就会生根发芽。她越想越觉得心惊胆战,坐立不安地注视着隔壁屋子的一举一动。她知道春雪回来了,接着又慌慌张张地出门。
快过年了,人人都忙,而她风寒刚愈,不用当值,没人去注意她。
溜进春雪房里时,她紧张得不行。她还从没做过这样的事。她甚至想,万一待会真发现了避子的药物,要怎么办呢她要怎么才能劝说主子打消这样的念头不管怎么样,孩子总是无辜的。
可即便一早就在心里做足了准备,在翻箱倒柜找到那包药材时,她还是被吓坏了她曾在药房打过杂,认得其中几味情况竟远比她料想的还要糟:侧福晋抓药不是为了避孕,而是绝孕用的
一瞬间,她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如果主子仅仅是想避孕,这事尚且能从长计议,可现在一旦用了这些,这辈子不就完了么没有子嗣的女人,下半辈子哪还会有什么盼头
她已经没时间去想更好的法子。
今天的汤药她还没喝原是看这几日大伙忙进忙出,不想再给人添麻烦,她要自己去熬的,现在那主意不知不觉就有了。
“事情便是这样了。”采棋神色平静道。
“照你的说法,”他声音有些颤抖,“其实夕颜的药一早就被你换了,根本没有问题”
“是。”
“那避子药呢后来又如何会换到福晋那里”
“奴婢也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岔子。”采棋黯然道,“当时时间紧急,奴婢没机会处置,又怕叫人发现只得把药包偷偷埋在屋外的花园里,想寻了机会出去丢掉。可当天晚上,福晋忽然出事,整个晨夕阁的人都被带去问话奴婢心里忐忑,生怕那药被人发现,到时候越发说不清楚,反倒会牵连主子不过万幸的是,当时并没有人搜到待奴婢回来,又去了藏药的地方,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把它处理掉,免得再生事端”她咬紧下唇,半晌,艰难地说道,“却不想那药竟不翼而飞了。”
黎轩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不翼而飞,是什么意思”
“药包找不到了”采棋茫然地摇摇头,“奴婢只当是自己病糊涂了,记错地方,第二日趁天没亮又重新翻找了一遍可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哪里、哪里都没有”
“那天是谁带人去抄检的”他阴沉着脸问立在一旁的云嬷嬷。
云嬷嬷仔细回想了半天,才轻声道,“是,是福晋屋里的小蝉”
他脑中一片空白。
这些都说明什么
“你既然一早就知道夕颜是无辜的,为什么直到今天才说”
采棋苦笑,“那时福晋刚刚您正在盛怒之下,奴婢人微言轻,就算说了,又有谁会相信况且主子当时神智已经有异春雪已逝,夏霜采书年幼,若是奴婢也因此获罪不能在她身边服侍”她摇摇头,“奴婢自知有罪,也从不曾想过要侥幸逃脱,只是当初主子临走时曾嘱咐奴婢照顾好大阿哥,奴婢万万不敢违背如今主子平安归来,奴婢心中也再无牵挂。便是王爷不请嬷嬷来问,奴婢自己也是要主动招认的”她说着,恭恭敬敬地给黎轩磕了个头,“过往知情不报之罪,还求王爷责罚。”
“你的意思,所有这一切都是福晋指使人做的”半晌,他听到自己艰涩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奴婢不知道”采棋迟疑了片刻,“奴婢事后也曾反复想过如果是福晋做的,她为什么要害自己可若不是因为这事主子当初也不会被王爷赶走”她摇摇头,“奴婢真的说不清楚后来奴婢跟着大阿哥,也曾特别留心,怕福晋会暗自加害可福晋对大阿哥是真的疼爱奴婢很难相信,她会为了害人,杀死自己的孩子。”其实直到现在这一刻,她依然懵懵懂懂,她本意是想救人,可怎么就莫名其妙害了人呢她甚至搞不清楚,春雪的死到底是不是自己造成的。两年了,她不知道该跟谁说,该怎么说。她甚至都不知道该去怀疑谁。
没有任何人从中得益,却几乎所有人都受了伤。
第一百七十三章 算计
屋里再次沉寂下来。
彻骨的冷意从心底传上来。
是啊,为什么,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虎毒不食子
她是王府最尊贵的女人,又怀着嫡子,恩宠无二,真会拿自己一生为注,宁可玉石俱焚,也要毁了夕颜么
武后杀女为了争宠夺权,她又为了什么她得到的还不够多么
难道她对夕颜有那么大的怨恨,大到就算以自己的孩子为代价,也一定要至她于死地
会么
外面的雨,似乎下得越发大了
这些日子,宁若一直病着。
她本来身子就弱,如今添了心病,竟卧床不起,每日昏昏沉沉,睡着的时候比醒着还多。身边几个有头脸的丫头知道主子大势已去,再者看采画下场悲惨,于是人人如惊弓之鸟,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会是自己。
这日,小蝉刚送走了看诊的太医,去厨房给宁若熬药,正遇到老福晋身边的采琴。
“姐姐这是”采琴看看她手里的药包,“福晋这次病得可有些时日了。”
“是啊。”小蝉勉强笑了笑,“福晋身子弱,每年这时候总要病上一场。”
采琴点点头,拉拉小蝉衣角,小声道,“姐姐已经知道了吧爷要送福晋回盛京老家养病呢。”
“什么”小蝉一惊,忙问道。“你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事莫不是你听差了”
“这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