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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颜怯懦地藏在黎轩身后偷偷看她,老半天,才迟疑道,“你是云嬷嬷”
“正是奴婢。”云嬷嬷先前听说夕颜病得识不得人,如今见她竟能认出自己,心中很是欢喜,赶紧应了。
黎轩把夕颜从身后拉过来,“云嬷嬷现在是你院里的管事嬷嬷,往后你有什么事都跟她说,她自会为你办妥。”
“好。”她乖顺地点头答应,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在了奶娘怀里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儿身上。
景熠今天穿了件宝蓝色的连身小袄,一双葡萄般的大眼睛又黑又亮,越发衬得他粉嫩可爱。
只此一眼,心仿佛被狠狠地揪紧,五脏六腑都跟着战栗起来。
这是她的孩子,是她十月怀胎,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是夜夜哭声入梦,只盼她抱一抱亲一亲的孩子
“景熠”夕颜眼眶一热,不觉松开黎轩的手,向景熠快走几步,伸手就要抱他。
景熠这几天因为一直见不到宁若,夜里时常起来啼哭,这时候精神便有些不好,乍然见个陌生人伸手要抱自己,不禁吓得往奶娘怀里缩了缩,“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夕颜的手顿时僵在空中,呆呆傻傻地立在原地。
“大阿哥这是闹觉了,发脾气呢。”奶娘见状,忙轻轻哄着景熠,尴尬地打着圆场。
黎轩驾轻就熟地把景熠从奶娘手里接过来。“景熠,你看,这是额娘,知道么额娘”他一边说着,一边想把儿子递到夕颜手里。
“不是、不是额娘,”景熠瘪着嘴,粉嘟嘟的小脸上挂着泪珠,紧紧抓着阿玛的衣襟。“阿玛,呜不要她要额娘呜额娘没呃额娘没呃呜”
“我是额娘”夕颜眼圈一红,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她茫然无措地解释道,“景熠我就是你额娘啊”
黎轩的脸色瞬时阴沉下来。
“大阿哥困了,还不赶紧抱下去休息”
“是,是,是。”奶娘吓得脸色也跟着变了,忙从黎轩怀里抱过景熠,朝他们福了福身赶紧退了下去。
黎轩心里也不好受,只得勉强笑着解释道,“夕颜,景熠今天只是困了,他平时”
“我就是额娘啊我就是啊”夕颜好像根本没听到他的话,只是怔怔地望着奶娘抱景熠离去的背影,傻傻地重复着。
他心一紧,揽过她,柔声道,“夕颜,你听我说。你不在这一年,都是宁若在看顾景熠,他一时怕生也是难免的,你别多想,等再过段时日,自然就会好了。”
夕颜失神地依偎在他怀里,不住地喃喃,“我就是他额娘黎轩,你告诉他,我就是他额娘,我就是”
“好,好。”他低下头,轻声哄道,“我去跟他说,你别哭,也别激动,好不好”
夕颜迷蒙的大眼睛直直地转向他,“好,你告诉他你告诉他”她目光呆滞地点点头。
黎轩一遍遍应着,直到夕颜平复下来。
云嬷嬷和几个丫头默默站在一旁,趁人不备,都不由悄悄擦了擦眼角。
谁曾想到从前那个明媚如春日暖阳般的少女,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呢
第一百七十八章 相见
黎轩在一旁看着不免有些心疼
这回来才多点功夫,已经哭了两场了。
此时夏霜,采棋,采书等人都围着夕颜,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又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夕颜红着眼眶,勉强笑道,“我现在回来了,你们不是该欢喜么怎么反倒哭起来了”
“欢喜,”夏霜边哭边不住地点头,“奴婢实在是太欢喜了格格呜”
采棋跪在地上默默垂泪。先前因为换药的事,她一度以为会被王爷发落。却不想他不但放了自己,竟还肯让她回主子身边当差,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主仆几个哭了一会,夕颜方想起来,“春雪呢,怎么不见她来她可是也有别的差事”仔细回想,刚才似乎也只是说采书在景熠屋里伺候,夏爽和采棋仍跟着自己,竟没有提到过她。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
倒是云嬷嬷立刻接收到黎轩不动声色的一瞥,上前一步,笑着说道,“是了,您还不知道呢春雪那丫头去年得了老福晋的恩典,已经嫁人了。”
“嫁人了”夕颜一愣,喃喃道,“怎么这么突然”
“也算不得突然。”云嬷嬷笑道,“春雪侍奉您这么些年,出嫁时已经十九岁,可不小了呢。”
“啊是啊,她只比我小一岁”夕颜不由释然,“还是额娘想得周到不然可真的耽误她了”
“春雪嫁的是盛京一处田庄管事的儿子。”云嬷嬷试探道,“您看现在可是还要再叫她回来伺候”
“不用不用。”夕颜赶紧说道。“她既然已经嫁人,那自然要随着夫家才是。”说着,不免添了几分怅然,“只可惜那时我不在,不能给她添箱”
“格格一心念着春雪,难道其他人的嫁妆您就不管啦”夏霜擦了擦眼泪,故作天真地问道。
夕颜不禁被她逗乐,笑道,“你们几个我当然都要管的,如今难道连你这小丫头也已经许了人么”
夏霜脸一红,小声道,“奴婢说的可不是自己,是采书姐姐呢”
“采书也要出嫁了”夕颜诧异道。她才走了一年,原来错过好些事
“可不是转过年就要办喜事了。”云嬷嬷笑道。
夕颜听了心里十分欢喜,忙又拉着采书细细问了问男方的情况做些什么人品如何云云,采书也都红着脸一一回了。
黎轩几不可闻地出了口气,掌心早已汗水津津。
自此,春雪的事情总算遮掩了过去。
有些事她忘了就忘了吧他只愿她永远也不会再想起来。
老福晋派海嬷嬷来请黎轩过去时,他刚陪夕颜用过午膳,正看着她喝药。
“你吃过药好好休息,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他柔声叮嘱。
“我跟你一起过去,行么”夕颜仰起脸,期待地问。
他脸上笑容一滞。
“我回来还没给额娘跟宁若姐姐请安呢。”她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脸色,轻声说,“你放心,我现在很清醒,不会失礼”
“胡说什么。”他回过神,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我只是担心你刚回来,身子吃不消而已。你若想去就去吧。你离家这么久,额娘也很挂念你。”他顿了顿,复杂的神色在眼中一闪而过,“至于宁若她最近身子不好,去了别院静养,并不在府里。”
“宁若姐姐病了”夕颜怔怔道,“很严重么”听黎轩说她的孩子也没了,好可怜
“只是陈年旧疾,没什么要紧。”他神色淡淡地解释,忽然低头吻了吻夕颜的鬓角,“夕颜,你以后只管照顾好自己,旁的什么都不用操心。一切有我,知道么”
他说得情意缠绵,倒叫夕颜不好意思起来。于是轻轻应了一声,红着脸把药喝完,都不在话下。
午后阳光正好,柔和地洒向安宁清雅的静思堂,仿佛一如往昔。
不知怎么,心里一阵阵发紧,莫名就有些害怕。
身边那人大约也觉察到了,轻握了下她的手,关心地问,“冷么”
原来自己竟发抖了。
夕颜不觉歉意地朝黎轩笑笑,“没有,只是许久没来,觉着有些陌生。”是陌生吧,不然她也没法解释心里冰冷的异样。
他温和地笑了笑,“往后便熟悉了。”
是啊,会熟悉的。
“给王爷,侧福晋请安。”采琴见了二人,笑盈盈着上前福了福身,“老福晋请您二位进去呢。”
夕颜情不自禁拢了拢鬓角。见黎轩看她,只尴尬地笑了笑。
她还是害怕。
进到房里时,老福晋刚念完经。见他们来了,和颜悦色地招呼他们坐下。
“先前就听黎轩说要接你回来,这一路可顺利吧”老福晋笑吟吟问。
“都顺利,劳额娘惦记了。”
“几时回来的可用过午膳了”
“用过了。”夕颜有些汗颜,双手紧张地抓着衣角。“没马上来给您请安,是夕颜疏忽了。”
“都是一家人,怎么还说这么见外的话。”老福晋温和地笑道,慈祥地拍拍她的手,“回来了就好。已经见过景熠了”
“嗯。”夕颜神色一黯,想起景熠对自己的排斥,勉强扯出一丝笑容,“他有些怕生,不太喜欢我。”
“你一年没在他身边,他不认得你也是难免的,往后相处久了就好了。孩子都是这样。”
“嗯。”夕颜老实地点头答应道,“黎轩也是这么说的。”
老福晋微微蹙了蹙眉。这称呼有些放肆了。
她想了想,终究还是决定放下这事,又笑着对黎轩道,“我瞧夕颜这一年又清减了不少,如今回家了你可要好生给她补补。”
“是,额娘。”
老福晋又笑着跟夕颜寒暄了几句,便让她回去休息。
“你先回去,我还有些话要跟额娘说。”他细细叮嘱,招手叫来采琴送她。
“好。”她听话地答应,甜甜地展颜。
“我听说你把宁若送到了乡下的庄子”等身边的丫头嬷嬷全数退出门外以后,老福晋才开口问道。
第一百七十九章 额娘
“是。”他平静地回答。
“她说了奸夫是谁了么”老福晋恨意难平,“那”
“额娘,”他直接打断,生怕额娘又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来,“此事儿子自会处理。气大伤身,还请您莫要管了。”
审小蝉时他没瞒着云嬷嬷,也早料到了今天额娘会知晓内情。这样也好,不然他还要再费心解释。
至于其他的他攥紧了拳头。
他不想再让别人知道。
老福晋见他表情哀默,也明白此时最难堪最痛苦的莫过于他,语气不觉也软了下来。
“那宁若呢,你准备如何处置”
黎轩沉默不语。
“你真打算,借着病重的幌子,让她在乡下待一辈子”
“不然,”他沉重地抬起头,“额娘以为该如何”
他不是不明白母亲的意思。可
就算不提宁若变成这样,他们家究竟要付多大责任,便只是念在一同长大,又结发多年的情分上他也不可能再做什么。
“我若说了,你会听么”
“额娘”他没再说下去,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许久,才听老福晋长叹了一声。
“罢了,”她无奈地摆摆手,“我老了,也管不了你的事了。你既然已有打算,就按你想的来吧。”
只是福晋的位子,绝不可能让一个伤风败俗的女人占着
母子俩一时竟无话可说。
过了好一会,她才再度开口道,“你说想要夕颜,要接她回来,额娘也都由着你了。可这往后的路,你自己个儿也得想明白了。我瞧那孩子刚才跟我对答虽不糊涂,却对先前的许多事都记不清楚了。”
“是。大夫说她受了刺激,记忆有些混乱”
“以后也再记不得了”
他沉吟了片刻。
“或许吧。”
老福晋叹息道,“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要是都忘了也没什么不好。”她想了想,微微心安道,“虽说她现在没名没分,不过你若想要她,倒也算不上个什么。”
怎么也比不近女色强。
要是能再生养个一儿半女,就更好了。
他没有说话,心里却认真思索了起来。
身份要如何给她一个身份
只是他想给的,就真能给得了么
心里一时也是百转千回,惆怅不已。
晌午天空飘起鹅毛大雪,到现在,地上已积了厚厚的一层。
夕颜抱着景熠站在廊下看雪,耳边都是女孩儿们银铃般的欢笑声。
一群小丫头正在院子里打雪仗。夏霜半跪在地上堆雪人,忽然不知被哪个的雪球砸到脸上。雪花顿时溅了一身,有的还顺着领子钻进衣服里,把她气得吱哇乱叫,满院子追着人“报仇”。
夕颜弯唇浅笑,不时逗弄着怀里的景熠。
相处了两个多月,景熠早不像先前那般怕生,忽闪着黑亮亮的大眼睛,兴高采烈地指着雪地里的梅花树,“额娘,探,花花。”奶声奶气的话语,听得人心都化了。
“景熠想要么”夕颜柔声笑问。
“嗯。”他点点头,拍拍肉呼呼的小手,“要,你要。”
他年纪尚小,分不清“你”“我”,只一味地乱用一通。
夕颜亲亲他的脸颊,心里满足极了。
“咱们去折几支,待会儿放在景熠屋里,好不好”
“好”浅浅的梨涡,甜美得不行。
他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枚红色的小人儿挽起裙摆,踮着脚尖去折枝头上的梅花。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