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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只是合约恋人,没有任何实质性那方面的关系。”
“我——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方鹤宁在十几秒的静默后,状似随意地晃了晃酒杯,笑道:“怎么这么严肃地说这个?我们当然是朋友,放心,这个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听到方鹤宁的保证,宋棠松了口气,略微讪讪地笑了声,“以后这种话别随随便便说了。”
方鹤宁唇边保持着勾起的弧度,面上滴水不漏,没再继续说这件事,转而道:“小提琴放你这儿吧,我平时不用,以后有机会再演奏给你听。”
宋棠含糊地应了声,“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晚上还有点工作要处理,就先不贴贴了,你趁早回,路上注意安全。”
“确定不用?”
“嗯,没事。”
方鹤宁并不坚持,利落离开了公寓。
听到关门声,宋棠松了口气,表面上说是开玩笑,但实际上他们俩都清楚,这根本不是玩笑话,方鹤宁的眼神已经说得很明白,这就是隐晦的表白,他们两个只是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表面上的相安无事。
可在实质性拒绝了对方后,再贴贴,怎么想都觉得不合适。
他的视线一转,盯着旁边的雪山玫瑰,心里不由得烦躁,他没想到方鹤宁会喜欢他,怎么会喜欢他?喜欢他什么?
能跟方鹤宁成为朋友,不只是互利的协议恋人,他已经很满足了。
其他的他不敢想。
他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心情不断往下沉,他没办法接受,但更不想失去方鹤宁这个朋友。
然而今天之后他们会怎么样,他心里没底,挑明了的话没说出来,是不是就可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感情的矛盾与纠结,他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了。
付宗元和孟令前后脚到俱乐部,一块儿进门,还没看见人就听到了一阵连续的射击声,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走过去。
看着结束射击,撂下狙击的方鹤宁,对方的烦躁显而易见。
付宗元扫了眼一地的弹壳,清楚方鹤宁在这儿的时间不短了,他看向面色冷沉的人,问道:“怎么着,跟宋棠吵架了?”
方鹤宁走到后面的椅子边坐下,表情没什么波澜,仿佛冬日里结了冰的湖面。
他打开一罐儿咖啡,却被孟令一把拿走,他连眉都没皱,靠在椅子里,道:“没吵起来。”
孟令放下咖啡,“那是怎么了?都几点了还喝浓咖,今晚上还睡不睡了。”
付宗元想了想,猜测道:“不会是给宋棠表白被拒了吧?我是想不出来现在有什么别的事儿能刺激你,要换了其他的,你现在就是在宋棠那里,而不是大晚上把我们俩叫到这儿来。”
方鹤宁瞥了付宗元一眼,“偶尔装个傻不影响你一贯的精明形象。”
这就是默认了。
付宗元反问道:“你不是不着急么,不是要徐徐图之么,怎么想起来一声不说就表白了?你要是提前跟我们说说,还能给你出出主意。”
“主意?你是觉得花海跑车珠宝首饰奢侈品对他有用?”
见付宗元还想说,孟令赶忙道:“你先闭嘴,净添乱,马后炮有什么用?想想该怎么办才是正经的。”
付宗元沉默了会儿,看向方鹤宁,“所以你现在什么意思?”
其实他跟孟令对方鹤宁当初的决定很意外,依照他好友的性格,喜欢的、想要的,直接拿来就是,真喜欢谁了,大大方方、光明正大去追,可眼下呢?
面对宋棠,方鹤宁有不少顾虑,好像那是稍微磕碰一下就会碎掉的珍稀易碎品,正应了那句话,越是在乎就越是谨慎,生怕伤害到对方。
方鹤宁心里烦,半天没说话,这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了两下,他扫了眼,是宋棠。
他看了消息,薄唇边勾起一丝自嘲的弧度,“这是连见都不想见了。”
宋棠脸皮薄,今天这事儿之后大概是不好意思找他贴贴。
孟令又问道:“我们没跟你说的宋棠接触过,鹤宁,你说他对你到底什么感情?”
方鹤宁垂下眼,半晌后轻笑了声,宋棠对他啊,或许比朋友更多一些,更或许是……喜欢而不自知。
他抬起眼,道:“没关系,他是想躲,我可没打算给他躲的机会。”
这么说,两人就明白了。付宗元饶有兴致地笑问,“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既然他说不见,就先不见,彼此冷静冷静挺好。”
方鹤宁眼里眸光微闪,无声地叹了口气,叮嘱了宋棠早些休息,没再说别的,然后分别跟乔央和梁英打了招呼,让多留意着宋棠的情况。
宋棠这边,给方鹤宁发完消息还是平静不下来,他又泡了个澡,出来后抱着垂耳兔窝在床上,翻来覆去大半个晚上睡不着,后半夜了才眯了会儿。
第二天早上他正常上班,装作若无其事,昨天晚上的事情他谁都不打算说。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方鹤宁,不知道怎么自处,所以目前最好的应对就是冷处理,暂时先别见面,免得见了面他尴尬、对方也尴尬。
从不欢而散的那个晚上后,他就开始了失眠,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又会做乱七八糟的梦,根本睡不踏实。
他试过看方鹤宁的作品,主演的配角的都翻出来看,却如隔靴搔痒,根本起不到真正的作用。他想见方鹤宁,想和对方贴贴,但真的不知道见了面怎么办,真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想想就尬得不行。
方氏集团这边,总裁办公室里。
孟令看向方鹤宁,试探着问道:“三天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方鹤宁向来有主意,尤其是在私人感情方面,他们从来不在这上面多说。
但现在不跟宋棠见面,方鹤宁本人的情绪都没好到哪儿去,虽然在公司,这懒散沉郁的心不在焉模样,还不如不在,工作效率都没之前远程办公高。
要他说,方鹤宁这回是彻底栽了。
方鹤宁无奈地叹了口气,宋棠真是让他一点辙都没有,说实话他有些担心对方的状态,不能贴贴,大概会陷入焦躁情绪,到底是舍不得对方为难,而且宋棠状态不好,他还担心出其他的岔子。
宋棠一时之间没办法接受,缓几天当然可以,但他不打算继续任由对方拒绝见面,他可以退一步,可实际上……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即便宋棠想逃避,可有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
下午三点,他把工作处理完,开车去宋氏公司,宋棠棠躲着他不见,他总不能由着对方躲,追人嘛,自然是要主动些。
然而,在路上他接到了梁英的电话,看到来电显示他就知道出事了,不是紧急情况,对方不会直接打电话。
听到那边的话,他顿时愣了,从楼梯上摔下来?
他没来得及细想,匆匆改了目的地赶往医院。
守在病房外的梁英看到方鹤宁时,饶是她一向冷静镇定也被吓住了,对方神色沉沉,让她猛得想起签订协议那天的一瞥。
冷僻、沉郁、偏执、暴戾、疯狂。
好像生来孤独的龙,面临着最爱的珍宝将要被夺走的危局。
方鹤宁不关心别人怎么看他,他只想亲眼见到宋棠,确认对方真的平安,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的人,他顿了下,随后快步走过去。
触摸到宋棠温热的手,他才慢慢平静下来。
好像溺水的人在濒临窒息时终于浮出了水面。
注视着宋棠苍白的面容,方鹤宁气恼中夹杂着自责,分开前对方的精神状态还好,才三天没见,没想到再见竟然是在医院。
而在他完全镇定下来后,察觉到了宋棠微微抖动的眼睫和略急促的呼吸——
这是在装睡。
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松开对方的手后站直身体,稳住声音问道:“醒着?既然醒着,为什么不敢睁开眼看我?”
这话宋棠自然听见了。
从楼梯上踩空摔下来后他就昏迷了一会儿,到医院时已经清醒了,而在方鹤宁进来的瞬间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不是故意想装睡,就……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
被直白地戳穿,方鹤宁的声音又平稳到有些微的冷意,他慢慢蜷起手指,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
却直直盯着天花板。
方鹤宁凝视着宋棠,看着对方的眼睫抖啊抖,终于睁开眼了可又不看他,更没开口的意思。
他心情复杂,但那点气早就没了,更多的是心疼和自责,如果不是自己暗示的表白让宋棠心绪不宁,也不至于好好的能在三四级台阶上踩空。
想到这儿,他哪里还舍得说什么训斥的、数落的话。
他握住宋棠露在外面的手,神色柔和下来,庆幸道:“还好,还好只是三四级的台阶,万一……”
他说不下去了,来的路上他设想了种种,直到看见宋棠后那些纷乱的思绪才消散,继而就是庆幸,还好、还好。
宋棠本来以为方鹤宁会指责他不小心,没成想听到了这样的话,对方的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担忧与后怕,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方鹤宁握紧了宋棠的手,看着那双琥珀棕的双眼,轻声问道:“脚还疼吗?”
宋棠往自己脚的方向看了眼,又慢慢把视线转回来,“不怎么疼,就是轻微骨裂,休息休息就好了,不严重……你别担心。”
方鹤宁叹息了声,用另一只手帮宋棠理了理额发,“怎么可能不担心,这次说实话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说了那些话,你也不会拒绝跟我见面,更不至于因为昨天没有贴贴今天状态不好,自然就不会发生今天这件事了。”
对方的手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宋棠的额头,他推避开了方鹤宁的手,顺带着撇开了视线,道:“感情这种事情很多时候没有对错,我……”
他有些不知道怎么说,感情的事是没有对错,可是在刚拒绝了方鹤宁之后,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若无其事地去相处……还是那么亲密的贴贴。
方鹤宁了然,宋棠的回避跟社恐有关,但又不仅仅是因为社恐本身,而他越是清楚,就越是心疼。
宋棠对感情的回避错不在对方,根源一定在更早的时候就埋下了,只是具体的他现在还不清楚。
他开解道:“就像你说的,有时候感情确实没有对错,被喜欢的人不用为拒绝而抱歉,这是你的权利,棠棠,你值得任何人的喜欢。”
方鹤宁的声音徐缓而温柔,很好地安抚了宋棠紧绷的情绪,他看向对方,猝不及防撞进了一汪柔和的湖水里。
宋棠沉默着,方鹤宁却从对方这一眼里感觉到了很多。
这一眼包含着太多东西,有不知道这么面对现在局面的无措,也有一周多没见面没贴贴而产生的些微焦躁,更有……潜藏着最下面不易被察觉的委屈。
他轻笑了声,依旧带着安抚的意味,略带着轻松的调侃,“你酒量不好,并不喜欢酒,结果宁可自己去喝酒,还喝那么多都不愿意见我,我是洪水猛兽还是什么?宋总——你这样我很受打击的好不好。”
方鹤宁的语气带着些微的幽怨,宋棠抿了抿唇,到底没忍住翘起了嘴角,焦躁不安的情绪彻底被安抚了下来。
缓了下,他坦白道:“我……我是有点儿迈不过心里那道坎。”
他想问方鹤宁为什么要喜欢他,为什么要打破现在的稳定与平衡,但问不出口,就算真的问了又有什么用呢?
方鹤宁说被喜欢的人不用道歉,同样的,喜欢本身不是丢脸的事情——如果对方真是喜欢他。
听出宋棠语气里的彷徨无措,方鹤宁止住了叹气,他叮嘱过乔央和梁英多留意。
但都没发现太大的不对劲,只能说他暗示的表白对宋棠的影响似乎比他想的要大,而这个人也比他预想中的更压抑自我,遮掩不过是驾轻就熟的寻常事。
他弯下腰凑近了些盯着宋棠的双眼,不再说什么喜欢的事儿,而是轻声问道:“你是觉得从楼梯上踩空了这件事本身丢脸?还是在为离开我之后没办法保持稳定情绪而羞恼?”
宋棠的眼神一愣,没想到方鹤宁会这么问,对视了一分多钟后,他才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在给两人找台阶下。
他早就知道方鹤宁这人通透,体贴又识眼色。
他抿了抿唇,语气有些僵,顺着对方的话道:“都有……你知道就行了,别、别说出来。”
多大人了,就算精神状态不好,但好好走着居然一脚踩空直接摔出了骨裂,反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确实丢人。
但更深层次的,就像方鹤宁说的,好像离开了对方他真不行一样。
这样非对方不可的必须和依赖才更让他无措。
这么近的距离,宋棠眼底的倦怠一览无余,方鹤宁看着对方苍白到毫无血色的面容,叮嘱道:“自己酒量不行,再遇到事情别喝那么多了,即便没有那份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