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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三只觉得脚踝痒痒的,脸也红了,忙不迭的往回收脚,却被景奕一把拽住,好好地给他舒络了一番筋骨。
苏三到底是年轻,这么几道伤很快就好的差不离了,虽说还是隐隐作痛,不过已经不妨碍走路。
禁足期结束的这天,景奕刚好去了宫中,苏三试探的出了屋子,走了两步,见守在门口的蓝衣侍卫没有拦他,便放心大胆的去了后花园。
他许久不出来了,愈发觉得自由难得可贵,也愈发怀念这高墙深院外面的日子,那种不必担惊受怕,也不必讨好逢迎别人的日子。
可以上午去做个小工,买一包饭团子配上一些小菜,在谁家的屋顶上吃完再睡个午觉,以前还觉得这生活有些平淡清苦,可现在却是可望不可及的。
苏三就望着那白墙上的冰裂纹漏窗叹了口气,摇晃着秋千,抚摸着腰间的山茶花香囊,渐渐出神。
人走神的时候意识很沉,冷不丁身后有人叫了声苏公子,苏三吓得差点从秋千上跌下来,狼狈不堪的稳住身形,回头一看,来者居然是素无交往的金氏,锦玉在一旁侍立着,扶着金氏的纤纤玉手。
感念于锦玉曾帮他捎过小妹的香囊,苏三向她欠身行礼,“金夫人,锦玉姑娘。”
金氏矜持地点了点头,左右看了看,“怎么不见明月?”
“哦,今天小人想独自走走,就没让明月姑娘跟着。”苏三斟酌着回道,“夫人找她吗?”
“不是,她不在,我与你说话也方便。”金氏摸了下簪花的鬓角,轻声道,“苏公子,你的伤势如何了?”
“已没什么大碍了……”金氏说话绕来绕去的,不似王爷那样直接,令苏三有些茫然。
“那就好,王爷那样宠你,想来每日送来的药也是上品的。”
金氏提到王爷,苏三的眼眸不由得暗淡了几分,金氏敏锐的察觉到了,心说果然如此,于是便道:“王爷可是对苏公子不好?”
苏三摇了摇头,扪心而问,景奕对他是很好的,就算有时喜怒无常,但与别人相比已是很好了,只是……
“王爷很好,是小人不识抬举了。”
金氏探究的看着他,“苏公子可是和王爷处的不愉快?”
苏三叹了口气,四下张望了一番,小声道:“金夫人,我与你说了,你可别和别人讲。”
得了金氏的保证,苏三才又说:“其实我并不喜欢这样的日子,也无意于王爷的恩宠,小人命薄,王爷恩宠过盛,小人担当不起……”
金氏眉头一挑,慢步走到苏三身边,微微侧过身去低声道:“我知晓你想回家去,也有心帮你一次,不知你意下如何?”
苏三闻言心脏猛地一跳,金氏的意思难道是要帮他逃出去吗?这些天来他一直想方设法让景奕放他回去,却未曾,也不敢去想主动逃出去,这万一要是被发现了,岂不是死罪一条!
可是,心里有了这个念头后,苏三就无法忽视了,总是心里痒痒的,如果真的能逃出去……
“我后天要去山寺中礼佛,王爷那天也要去千安城私访,不在府中。”金氏顿了一下,仿佛是做了很大牺牲似的,“届时你换上下人的衣服,混进我的队伍里,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府。”
第二十七章 出逃
王府中苏三最信任的也就是顺子了,这天他悄悄的和顺子讲了自己的出逃计划,顺子一听,险些把手里正在擦拭的花瓶给摔了。
“……公子一定要如此吗?”顺子吓得心惊肉跳的,急忙压低声音问道。
苏三点了点头,这个念头起了就灭不了了,与其以后后悔,不如现在趁金氏肯帮他,先逃出去。
“这……这个……”顺子急的团团转,在屋里边如同困兽般打了几个圈,抹着额上的冷汗,“可公子啊,这要是被王爷抓回来了,还不被活活打死?!这,这太冒险了!”
“我下了决心,就已经把后事想清楚了。”苏三捏紧了拳头,沉声道,“从前我怯懦胆小,才总被他欺辱,士可杀不可辱,我也是后来才明白这个道理。”
“……”顺子忽然沉默了下来,良久之后才又说,“公子可用的着我?若是需要顺子一起逃,顺子也生死相随!”
“不必不必!”苏三连忙回绝,尔后又细细叮嘱道,“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一声,我出了都城会一直往西走。”
他对上回顺子被严刑逼供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所以才给顺子想了条后路,“我走了,要是王爷为难你,你就把今天的谈话都坦白给他……就算他知道我往西走,也不一定能抓到我,所以千万别忍着,别让人打你了。”
“公子……”顺子忽然哽咽,毫不犹豫的竖起右手,指天发誓,“顺子绝不会背叛公子的!”
“你……”苏三心里一股暖流,伸手拍了拍顺子单薄的肩膀,“总之,你在府中一切以自保为主,别忤逆王爷的意思。”
这话说到这儿就算结束了,两人都心事重重的去做自己的事。
苏三是个心里有事就藏不住的人,所幸这两天景奕被宫里的事儿绊住了脚,并没有闲心来揣摩苏三的心思,居然也就这么让他混过去了。
金氏出府礼佛的日子很快就到了,临走的时候,苏三把景奕送他的月白玉佩压到了床榻底下。希望王爷回来能看到吧,毕竟这玉佩对他似乎很有几分重要。
等到王爷的马车去到千安城,苏三才依照前言换上粗布衣服,混入了金氏的车队之中。
过大门的时候,苏三心惊肉跳的,冷汗出了一身,幸亏侍卫们只是和金氏寒暄了几句,便开门放行了。
金氏的车队一路上不敢停,浩浩荡荡的奔到香山脚下才停住了脚。苏三就此与金氏告别,深深的拜了一拜,“金夫人大恩大德,苏三没齿难忘。”
金夫人从车窗处露出半张脸来,“行了,快走吧,你得赶在天黑之前出城门。”
“是,夫人。”苏三不敢久留,背着包袱加快脚步走了,很快就消失在了开的红火的枫叶林中。
这时正是深秋,漫山遍野的枫树红得耀眼,却是彻骨的寒冷。
锦玉端着小手炉凑近金氏,不解的问:“夫人为何不趁这个机会,干脆把苏三结果了一了百了,直接埋在这儿谁也不会发现。”
金氏浅浅一笑,“苏三私自出逃,就不敢再回来,回来也是死路一条,犯不着在此脏了我的手,白白招惹麻烦。”
锦玉想了想明白过来了,不由得赞叹道,“夫人真是聪明,如此一招,不但得了苏三的感激,而且也除了这个隐患,更不会被王爷为难。”
金氏抚摸了一下手上的金指套,“时间不早了,去寺里吧,本夫人要好好地求一个上签呢。”
都城繁华似锦,苏三却一直没有好好看看,此时得了自由,也不敢错眼去看,只是埋头赶路,终于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到了城门。
守门的几位大哥并不在意这个穿着粗布衣裳,一点儿也不打眼的小子,苏三低着头赶紧溜了出去,没敢停,一口气走了几里地,走得膝盖发疼,直到遥遥的看见了另一个县的大门,他才松了口气,扭头看向自己的身后。
他在酡红如醉的夕阳下站立了良久,单薄的像个黑色的剪影,又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他终于是逃出来了,脚底下是冰冷坚硬的土地,身边摇曳着长长的野草,冷风从头顶刮过。
很久之后,苏三才慢慢朝着都城的方向跪下了,恭敬地磕了三个头,低声道:“对不起,王爷,您的厚爱,苏三实在是不敢承受,也承受不起。”
如此大礼,算是还了景奕这么些天的错爱。
与此同时,远在王府中的平氏收到了一封信,这是苏三临走前,托付顺子交给她的。
打开一看,里面一张纸只写了一半,苏三用拙朴却诚恳的语句表达了自己的歉意,为那个木头娃娃的事情道歉。
平氏看完之后,将信纸放到一边,忽的又感到信纸里还有东西。往外倒了倒,一个栗色的小东西滚落到了掌心中。
那是个拇指大小的木雕,姑娘模样,雕的十分细致,连头发丝都清晰可辨。木头姑娘身上缠着一根小布条,上面是苏三的亲笔:“苏三拙作,聊表赔礼。”
平氏忽然就笑了,边笑边摇头。这个苏三还挺有趣,改天倒是可以去拜访一下。
而此时的平氏并不知晓,苏三已经背着行囊,踏上了未知而遥远的路途。
前方天寒地冻,远处路遥马亡。
苏三望了望开阔的天空,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继续往前走着。他应当是一只白鸟,不是被囚在金丝笼中的,而是该飞舞在世间的,随处可栖。
……
景奕在千安城呆了一日,第二天才启程回都城。
办完了那些个糟心事,景奕的心情少见的好了起来,马车行驶在闹市上,景奕从车窗里瞥见外面有卖糖葫芦的,想起上回苏三还闹着要吃,便叫汪公公去买几根带回去。
开了这个头,后面就刹不住了。这回王府的一路上,景奕又买了许许多多有趣的小玩意,想着这个苏三大概会喜欢,那个苏三也许会感兴趣,最后居然是杂七拉八的装了一大箱。
民间的小东西也不值几个钱,只是件件都是景奕亲手挑选过的,连个陶瓷鸟哨他都要挑个苏三喜欢的花色,半分也不肯委屈了他。
汪公公就在外面打趣,打马凑到窗边,“王爷真是惦记着苏公子,什么都想给他。”
景奕也不恼,笑了笑,“一天不见了,就想着送他点儿东西,也不知道他昨天过得如何。”
汪公公又说:“昨天见不到王爷,想必苏公子也想念着呢,哪儿会过得好,这会儿估计正盼着王爷回府呢。”
景奕嗤笑了一声,“他会盼着我回来?他巴不得我永远不回来呢。”话虽是如此,眼神还是宠溺非常,一汪春水简直要温柔得将人溺死。
想着王府里的人,就觉得心里很暖和,就算是深秋寒天里,也不觉得冷。
然而景奕的好心情在回到王府后便戛然而止了。
王府这时候已经乱作一团,张管家看见王爷回来,赶忙上前,忧心忡忡地禀告:“王爷,大事不好了!苏公子他,他不见了!”
汪公公心里一惊,扭头看向景奕,就见那本来还不错的脸色,霎时间阴沉得如同狂风骤雨,周遭的空气一片死寂,仿佛降到了冰点,冷若冰霜。
“怎么回事?!”这四个字简直就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充满了咬牙切齿的味道。汪公公心惊胆战的感觉如果苏三现在回来的话,几乎会被抽筋剥皮,活生生的给撕了。
张管家赶忙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最后又说,“公子从昨天起就不见了,下人们都把王府找遍了,也没找到他,想来是……已经离府了。”
景奕的眸子愈发冷穆,刚才的温柔已经半分也无,只剩下肆虐的风雪与肃杀之意。
自己待他还不够好吗?为何还是一心想逃?
他闭了闭眼,一字一句的说着,字字冰冻三尺,“传令下去,凡是和苏三沾亲带故的,不论是父母还是兄弟,全都给本王抓来!放出风声去,苏三一日不回来,本王就杀一个,苏三两日不回来,本王就杀一双!”
第二十八章 夏玲儿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皆是一紧。时至多年,康靖王果真又要大开杀戒了吗?跟着景奕多年的那些老人们不禁回想起了几年前扶持新帝登基,那被鲜血染的殷红的地皮。
景奕盛怒的时候,也就只有汪公公敢再劝一劝了。他诚恳的开口:“王爷,这个命令若是真的下了,您与苏公子之间就再无和好的可能了啊!到底是自己的枕边人,实在无需做到如此地步。”
景奕咬牙冷笑,目光尽是森然之意,“他都与本王撕破脸了,本王为何还要照拂他的颜面?”
“这……”汪公公一边迟疑一边在心里暗骂那私自出逃的傻孩子。这孩子心里有什么事儿不能和王爷说啊,非得愣头青似的往外跑,惹怒了王爷谁担的起?最后伤的不还是自己?
“老奴斗胆,王爷心里也不愿意和苏公子闹僵……”汪公公凑近了低声道,“王爷想要苏公子回来,老奴倒是有一个办法,不必兴师动众,只需如此这般……”
……
苏三这会儿过得很艰难,他本以为自己离那个不知名的小县已经很近了,可走了许久,那隐隐约约的城门仍然远在天边。
他的腿还不能适应这样长时间的走动,早在那会儿和金氏告别的时候,旧伤就已经崩开了,此时血水顺着小腿流下来,疼得厉害。
苏三喘了口气,坐到地上解开自己的包袱,想找几根布条先包扎一下,不曾想却在里面看见了一个小药瓶,正是那天顺子要给他,却被景奕扔回去的那瓶药粉。
看来是顺子给他收拾包袱的时候,悄悄放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