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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酒词出神地望着身前的男子,尽管他们没见几面,但她却觉得自己认识了他很久,久到她愿意答应嫁给他。“好,我答应你,日落之前一定回来。”
忽地,胡霁出现,撞上霍酒词在此处也是一愣。他认出了霍酒词,却没在面上表现出,恭恭敬敬道:“殿下,皇上在御书房等您。”
“嗯。”裴知逸撇撇嘴,不舍地放开手,“小医仙,我先走了,忙完再来陪你。”
有外人在旁候着,霍酒词极为不自然,出口的声音细小如蚊。“嗯。”
*
御书房。
裴知逸急着回东宫陪人,匆匆忙忙赶来御书房,进门便道:“儿臣见过父皇,父皇有何时吩咐儿臣?”
这会儿,裴雍正在批阅奏章,头也不抬道:“怎么,心上人一进宫连父皇都不想见了?”
“儿臣千辛万苦才将她哄进东宫住下,心头悬。”裴知逸如实道。
裴雍好笑地哼了一声,轻轻放下狼毫笔,抬眸仔细看着自家的傻儿子。他还以为自己将他教得变了性子,没想他一抱得美人便傻了,“你啊你啊,就这么把人家姑娘拐回来了?她可是纪忱明媒正娶的妻子……”
没等裴雍说完,裴知逸冷声打断他,“纪忱也配?”
裴雍阖了阖眼皮,挑眉附和道:“纪忱不配,你配。”
裴知逸理所当然道:“确实,我配。”
觑着裴知逸如此自信的模样,裴雍忍不住笑出了声,揶揄道:“可朕怎么听说,她还没答应嫁给你?”
被裴雍一问,裴知逸的嘴角立时耷拉下去,“那是因为她忘了以前的事,倘若她想起了,定然会答应嫁给儿臣。”
“你上次回来说,自己要成亲,父皇便找人算了良辰吉日,请帖都写好了。结果人姑娘没答应,你打算怎么办?”裴雍将面前的奏章挪到一边,好整以暇地瞧着裴知逸。在他看来,女人跟奏章差不多,该解决就解决,而不是由着她。
儿子不够果断,还是需要推一把。
裴知逸沉思着,一字一字道:“儿臣不想用身份逼她。儿臣是希望她心甘情愿。”
“夜长梦多,最是要不得。”听得裴知逸的回答,裴雍再次摇头,“父皇教你,不管是人还是物,先下手为强总没错,人先娶了,至于想得起还是想不起,后面再说。”
对此,裴知逸不置可否,“谢父皇。”
“你赈灾做得不错,剿匪也顺利,朝中几位大臣对你赞赏有加。”裴雍先夸一句,再来一句,“不过你别忘了一件事,朝中的大臣,尤其是老的,都是些老古董,他们绝不会同意你娶纪忱的妻子。这件事父皇不会帮你,你自己看着办。”
“是,儿臣自己会处理。”裴知逸颔首。朝堂中会阻止他娶霍酒词的无非就是那几人,不是大哥二哥那一派,便是迂腐守旧的那一派。
*
裴知逸离开后便再没回来,霍酒词担心地紧,以为他因着自己的事被皇上罚了,问楚兼,楚兼只说“有事”。
夜里。
尽管裴知逸派了八人过来伺候,可霍酒词并不想与夕鹭分开住,近来她们俩都睡一床,她已经习惯了。
洗漱过后,两人躺在床榻上聊天。
夕鹭不可思议地感叹道:“原来姐姐跟与太子殿下是两情相悦,真好。太子殿下比纪公子强多了,姐姐就该早点离开侯府。”
霍酒词没搭话,反而问了夕鹭一句话,“夕鹭,你想不想嫁人?”
“嫁人?”霍酒词问得突然,夕鹭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她的语气随即低了三分,“不想。我如今是个残废,嫁什么人,去害人还差不多。”
“你这是什么话。”霍酒词厉声斥道,她最听不得夕鹭贬低自己,“我不准你这么想自己,任何人都有资格追求幸福,若是那个男人因此拒绝你,那便是他不配。”
夕鹭勉强扯起嘴角,苦涩地应了一声,“如今,我什么都不想,只要姐姐幸福便好。姐姐开心,我就开心。”
“不成,我不能耽误你。”霍酒词伸手拉起羡鸯的手,认真道:“来,你跟我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夕鹭诚实道:“不知道。”
不知道?霍酒词想起白日的事,语气带试探,“你觉得,楚兼这个人怎么样?”
“楚兼?”这个名字入耳,夕鹭的脸微微红了,是气的,“他是木头,讨人厌的木头,谁嫁给他谁倒霉,谁嫁给他谁不长眼,谁嫁给他……”
霍酒词静静听得,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我怎么觉得,你也不是很讨厌他,”她直接戳穿了夕鹭的话,“你要是真讨厌他,为何不JSG让他继续掌嘴?”
“那是,那是,我不说了!”说不出话,夕鹭索性不说,闭眼装作自己睡着了。
“好好好,你睡吧。”
霍酒词侧过头,外头点着几盏风灯,有昏黄的光亮。她试图回忆儿时的事,有些事倒是能想起来,而有些事,确实是想不起了,尤其是关于裴知逸的。
只有那一幕,他在身后喊她的那一幕。
这边,霍酒词绞尽脑汁找回自己失去的记忆,另一边,裴知逸摘了蛊玲,轻手轻脚地来了房门口。
他自然晓得霍酒词与夕鹭同睡一张床榻,心头酸得不行。原本,该是他跟她睡。他暗自思量着,得尽快将夕鹭嫁出去。
“楚兼。”裴知逸后腿几步喊人。
“属下在。”楚兼从屋檐上跃下,轻飘飘地落在裴知逸身侧。
裴知逸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问:“你想不想娶亲?”
楚兼不明裴知逸的意思,迟疑了一瞬,简单吐出两字,“不想。”
“你年纪不小了,比我还大,该想想了。”裴知逸伸手拍了拍楚兼的肩头,语重心长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知不知道?”
楚兼沉默,不确定道:“属下家里没人。”
裴知逸咬牙,按着楚兼在石阶上坐下,又问:“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姑娘?”
楚兼脱口道:“没有。”
“那你知道喜欢是怎么一回事么?”裴知逸又问,他还不信了,自己会撬不开木头。
楚兼利落地回道:“不知道。”
几个问题下来,裴知逸开始自我怀疑,主动把手收了回来,“你喜欢男人?”
这一下,楚兼面上终于有了点表情,嘴角抽出,“不喜欢。”
“那还有的救。”裴知逸松了一口气,蓦然,他想起一件事来,“有人今晚一定会做点动作,你去查探查探。”
“是。”语毕,楚兼起身便走。
裴知逸独自一人坐在石阶上,仰头欣赏夜色。今晚的夜色真美。她来了,他的心安定不少。
第46章 强抢民女
翌日。
霍酒词到点睁开眼; 夕鹭并不在旁,她有些疑惑,刚下床便看到了一桌子的东西,不仅有钱; 还有衣裳和平日用的胭脂水粉甚至连那几张作废的画稿都拿回来了。
昨天她只说拿钱; 结果裴知逸什么都拿了,想得倒是周到。
她轻移莲步行至桌前; 只见放银子的小箱子上放着一张合离书; 合离书上盖了官印,以及纪忱的签字和手印。
这就是他们大胤的合离书?霍酒词仔细瞧了瞧; 合离日子是上月底。许久之前,她听人提过; 府衙一月只办两日终身大事,月中证婚; 月末合离; 而昨日显然不是办合离的日子。
真真讽刺。那时,她都没想过自己会与纪忱和离,全当笑话听了,更没想过,自己和侯府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如此想来; 裴知逸昨日离开后没回便是去办这事了,也不晓得他是如何让纪忱签字的。昨日办事之人不当值,他怕是花了许多心思在里头。
没合离书; 她总觉得心里存着个疙瘩; 还打算月底去府衙一趟; 没料他已经办好了。
也好。
霍酒词拿着合离书去了书案前; 提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再按手印,简单利落。
至此以后,她同纪忱再无瓜葛。不对,不能这么说,他们侯府还欠了她三万两银子。等他们将三万两还完了,他们才算再无瓜葛。
自然,这里头的关系大相径庭。
“姐姐醒了么?”忽然,夕鹭从外头滚着轮椅进入内室。
“醒了。”霍酒词抬眸看向夕鹭,她今日的气色比在侯府时好多了,嘴角带笑,眼神有光,整个人明媚不少。“你怎么起这么早,为何不喊我?”
夕鹭撇撇嘴,“我看姐姐睡得熟便想让姐姐多睡会儿,再说,宫女姐姐们抱得动我,我不想姐姐辛苦。”说着,她像是记起了一件事,又道:“姐姐,太子殿下上朝前交代过一句话,说是马车已经备好了,姐姐想出宫随时都能出宫,不过姐姐手中的那张合离书得留下,他有用。”
“他有用?”霍酒词跟着问了一句,心思几转,难道是他上朝要用?
*
早朝。
“众爱卿可有其他事,若是无事,退朝。”裴雍扫了眼蠢蠢欲动的几人,不慌不忙道。
纪忱站默然站在人堆里,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他满脑子都是自己昨日签的合离书。直到此刻,他都不大敢相信,自己身上会发生这么多事。
同样,他也不晓得,霍酒词是何时跟裴知逸扯到一处的。说起来,他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这时,工部尚书刘几瓒站了出来,“皇上,老臣有事启奏。”
裴雍淡淡一笑,眸中闪着看戏的光,“准。”
“昨日,光天化日之下,太子殿下私闯绥安侯府强抢民女。”刘几瓒说得义正言辞,字字有力。
闻言,纪忱颤了一颤,不可思议地望向刘几瓒。他为官时间少,与朝中大臣关系大多一般,但他也晓得,这些人是各自站队的。他不喜站队,即便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也没过多往来。
刘几瓒忽然来这么一出,他心里头多少有点五味陈杂。
裴知逸岿然不动,面上神色也不变,他就晓得,这些人要在今日早朝唱戏。
“岂有此理。”裴雍沉下脸,不悦地看向裴知逸,问道:“太子,尚书大人所言是否属实?”
裴知逸出列,挺着身板道:“回皇上,刘大人所言有误。”
“太子殿下!”刘几瓒重重喊了一句,正色道:“抢都抢了,为何敢做不敢当!昨日,石丰街上的人都瞧见了,老臣也是其中之一。纪夫人明明与纪大人恩爱有加,侯爷与郡主对纪夫人更如亲生女儿一般,太子殿下将她强行抱走,这不是强抢是什么?皇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刘大人。”裴知逸冷声打断他,“即便刑部给孤定罪还得讲人证物证呢,你一面之词算什么。”
刘几瓒转向裴知逸,回道:“纪大人便是人证。”
“他也算?”裴知逸挑眉嗤笑,他侧头道:“好,刘大人说纪忱大人是人证,那纪大人便说说,你与夫人是否恩爱有加,侯爷与夫人又是如何待她的,再说说,昨日孤去侯府是不是强抢民女。”
纪忱狠狠捏着玉简,恨不得将它捏碎了。
他不开口,刘几瓒急了,忙道:“纪大人,你倒是说话啊,你平日不都说自己与夫人恩爱有加么?还说内子聪慧,两老都十分疼爱她。”
听得这话,纪忱只能将脑袋垂得更低。
见状,有几大臣便以为纪忱是怕裴知逸,陆陆续续开始为他说话。
“纪大人,不必在意太子殿下,如今皇上在,你尽管将自己的委屈说出来。”
“纪大人,兹事体大,倘若太子殿下真强抢民女,你就应该说出来。”
“纪大人,你说吧。”
……
任由他们如何说,纪忱依旧缄口,一个字也不说。侯府里怎么对霍酒词的,他哪里说得出口,昨日之事他更是受了奇耻大辱。且他素来心高气傲,哪儿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自己的遭遇。
裴知逸嘲弄地哼了一声,他倒是要看看,纪忱能说出什么好听的笑话来。一想起昨日纪忱签字时的心痛样,他便觉畅快。
龙椅上,裴雍是半句话都不插,纯粹看戏。
几人说得起劲,奈何纪忱就是不肯开口,终于,刘几瓒忍不住了,“皇上,纪大人面皮薄,怕是说不出口太子的恶行,老臣恳请传石丰街上的人进殿作证。”
裴雍点头,“传。”
语毕,裴雍侧头瞥了胡霁一眼,胡霁点头,悄然退出大殿。
*
此时,霍酒词刚洗簌完毕,宫女们立马送来了早点,满满一桌。她坐下身,筷子都没动,胡霁便来了。
“霍姑娘。”
闻声,霍酒词侧头朝来人看去,这人她见过两次,一次是封桃夭布庄,一次是昨日,他来找裴知逸。“敢问公公找民女有事么?”
胡霁进屋,规规矩矩道:“老奴是宫里的大总管,霍姑娘唤老奴胡公公便可。”
“胡公公。”霍酒词礼貌地喊了一句。
“霍姑娘,殿下这会儿正在上早朝,遇上事儿了,霍姑娘可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