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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次的事，他那巴掌不像是打在脸上，而是打在心里。她第一次有了想跟他同归于尽的念头，转念想到孩子，她又压下这个想法。
“真是个苦命的。”
“哎，要不有什么办法呢。”
院中的其他妇女，大都能体会到这种心酸。心肠软的已经开始跟着抹眼泪了。凡是成了婚的女子，遇到丈夫知道疼人的，没有婆母的在家中还能好过些，嫁为人媳，这个中滋味只有亲历者自己心里清楚。
楚娇娇把人扶到院内对着燕红坚定地说：“这只是一时，会好起来的，我们女人会过上想要的生活。我像你保证。”
院内的女人们上前拉人。
“别哭了，来做活吧。”
“对，赚钱要紧。别合计了。”
周围的人安慰不停，燕红感受到了久违的关心，心底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
不仅如此，东家更是没赶她走，反而亲手扶起她。
“嗯，我一定好好做活。谢谢各位。”
“气死我了，我要气昏过去了。世间怎么会有这种人。”四公主气得来回在原地转圈。
叶止希一把拉过她，把胳膊挎在她的肩膀上，“快别转了，我都要看晕了。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这种人还不在少数。”
“可是！可是你们不是说女人们会反抗吗。不是说会有变革吗。”四公主小孩性急半分等不住，只想敢快让那些男子倒霉。
“急什么，这才哪到哪。你放心，不平的种子一颗颗种下，早晚会长出一片森林。”叶止希安慰道。
“男子可以休妻，女子为何不能休夫呢。这太不公平了，人都成这样了，还不得不一起过下去。看着太难受了”楚娇娇质问太子，“你也认同现在的律法，认为女子不可提出和离吗？”
“当然不是。”太子立刻反驳。“男子连妻女都不养，已经枉为人了。牲畜都不如。这位妇人面对这样的状况依旧养着一家老小，实乃圣人典范。”
太子求生欲强烈，马上哄她，“这些天以来，我见到女子们不同世人所知的一面，看到她们做活半点不输于寻常男子。我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抹杀她们的功绩。我必定会让更多人知道这一点。日后立法第一条就是女子也可以提出和离。”
叶止希叹气，她想问问太子日后立法第一条可不可以立上‘关爱单身狗，人人有责。’
叶止希好像稍微明白怎么能完成任务了，任务是让女主得到幸福，而这位女主要的却不单单是一段完美的、不会受到伤害的恋爱。她从小通读政史和各种杂说。虽然外表看着柔弱，内心却有着坚毅不可撼动的一面，她想要的是一个更加完美的世界。
叶止希看着那边一直拉着太子衣袖而不自知的楚娇娇。从前楚娇娇内向，只是因为没遇到能聊得到一起去的人吧。
瞧瞧那二人，从古论今，各种前人如何做，现今如何安排，讨论个不停，互不相让。
太子虽说直男，可三观正，又肯听劝。自己可真是做了门好媒。
自太子与知府将这段时间榕城的变化上报后，朝中盛赞无数。
有不相信的甚至私下派人去榕城打听，收到消息后更是震惊。
一座不起眼的榕城，只是早先布料生产比别的城多些，可城中并不富裕。这么短时间内，让一整座城起这么大变化，可见太子治理能力极强，更甚当今。
实干派的朝臣各个摩拳擦掌，暗自盼望太子早日继承大统，自己好能做出一番事业，跟著名留青史。
皇上收到太子私信时，起初以为是太子夸大其词，在胡闹。
可查证是真的后，他非但不开心，反倒沉默良久。
他继位多年，北方边关有叶家，他放心得狠，西部一直是小打小闹，他从没放在心上。
这么多年，没有内忧没有外患，他在位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是风调雨顺。偶尔灾害出现，却从没闹大过，哪朝哪代都闹过灾，比他继位来严重得多。
他一直认为这是因为他治理有方，可太子这一番作为，就像是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他这才稍微意识到，他其实是平庸。
他父皇把江山交到他手中时是什么样，如今就是什么样。几十年中……没有任何变化。
他确实想让太子继承大统，可这不应该发生在自己还尚在壮年的时候。
第29章
◎皇上不满◎
朝中群臣的夸赞在他耳中越发刺耳。
每次有人说太子是奇才； 治理有方时，他都会想，他们私下会不会想自己治理无能呢。
太子就像是个对照组； 时刻衬托着他的无能。
“臣提议，不如派太子殿下去其他城镇； 一城又一城的改造后； 大夏必定会更加强盛。”
“臣等复议。”
“不可。”皇上忙呼。说出口后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在上朝，刚刚自己走神了。
他连忙找补说道：“马上就到九月九； 万佛寺的盛典。太子必定是要回来，同朝中一起庆典。深秋过后就是寒冬，寒冬腊月能做什么。等开春再派太子出去历练也不迟。”
“还是皇上想的周全。”
“臣等遵旨。”
皇上下朝后，来到苏贵妃的住处。
皇后是个冷淡的，太子又太过出众。万贵妃是个没脑子的； 老二又野心十足； 只有三皇子年纪尚小。
“皇上今日怎么来了，妾身都还没做好准备。”
“难不成你这永安宫，朕还进不得？”
“皇上净会打趣妾身。”苏贵妃娇俏一笑。对着贴身宫女使了个眼色。
不多时，一个小胖墩跑进来。
“父皇。”
“朕瞧着老三又壮实了不少。”
“父皇，儿子想您了。”小胖墩一头撞进皇上怀中。
皇上听着这句儿子； 一时还有些怔愣。
每日前朝听得都是老大老二成日里儿臣儿臣的。
老三还小，是儿子； 不是儿臣。
想到这儿，他凭空生出了许多爱怜之情。
“近日里功课怎么样啊。”
“他呀，平日里就知道混玩。”苏贵妃娇嗔一句。“赶明儿个让你父皇亲自教你，看你敢不敢不好好学。你父皇当年； 博学多才； 你多跟你父皇学着点。”
皇上揉了把三皇子的大脑袋； “成，朕亲自教你，朕当年的策论在一众兄弟之中一直是第一名。”
“哇，父皇好厉害。”
在苏贵妃和三皇子的吹捧下，皇上找回了不少成就感。
皇上连续几日都宿在苏贵妃宫中，万贵妃又砸毁了一批瓷器。
皇后淡定依旧。她与皇上自小就熟悉，了解他是什么货色，知道他又开始自尊心作祟，受不得别人比他强了。
她想起那日与叶逸骞的对话，那是夷狄求娶四公主，被叶逸骞解围后，他召见叶逸骞，问他为什么趟这场浑水。
“喜欢。”
“喜欢是最廉价的东西，你能给芊儿什么。”
“一生一世一双人。”
皇后并不怀疑这点，叶家家训，不得纳妾。叶家老一辈吃过战场上亲兄弟构陷的亏。这世间每个人嘴上虽不说，却内心一致的认知：不是一母同胞，算什么亲兄弟。
皇后私下问过四公主几次，对叶逸骞是什么看法，每次问，四公主都羞红一张脸。不是反感，她才定下心。自己吃过的苦，她不想让女儿再吃一次。
皇后想着想着，摇头笑着轻叹，她没有芊儿的这般好运。
榕城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收到消息后几人准备回京。
两座工坊已经进入状态，现在只差没有训练些女孩学武，上次的闹事让众人认识到，工坊欠缺武装力量。若是让男子管理这么多女人，恐有不怀好意的男人做些什么。
叶止希犯了难，普通人家是不可能让自家女儿去学武的，只能寻些孤儿。
“我手底下可没人，上哪找那么多小女孩。”
“孤差人去寻。各城各县的孤女都可以寻来，城内乞儿也一并带来。”
“边境城镇，有许多孤儿，我也递消息过去，寻到人统一送到京城。”叶逸骞也跟着说。
“这……这不算养私兵吗？”在京城里训练武装力量，叶止希直觉不好，不说皇上能不能同意。大臣们不参她就怪了，本来这群人就看她不顺眼，觉得她有伤风化。
“只训练小女孩应该不会影响太重吧。”
叶止希无奈地看着天真的四公主，以这几个人的阶层背景来说基本上做什么事都不算事，全看上面那个想不想计较，要是真想计较，一点点漏洞都会被抓住放大。
“这样如何，京郊我有一处宅子。对外以训练绣女的名义培养人手。虽说瞒不了太久，可到底全是小女孩，不会让人起太大威胁心。”
“行吧，哥你顺便从边境叫来个教武的师父，我没什么专业教人的经验。”
叶止希怎么想都觉得这么安排会出问题，但是没办法，她不下地狱谁下地狱，谁让她得完成任务回家呢。
几人回京后，皇上召见让他们直接进宫。
陪着皇上皇后一起的还有苏贵妃，苏贵妃与皇上的互动比从前亲近许多，在叶止希印象中，以前哪怕苏贵妃在的场合，皇上都想不起看她一眼，想必是他们不在京城这段时间培养的感情。
如今这皇宫中，真正对他们回京感到高兴的只有皇后一个人罢了。
“朕记得，你说去民间探查民情，如今民间如何，可如奏折所说？”
皇上边喝茶边问，拿起茶杯时，眼神丝毫没看茶杯，一直没从太子身上收回，像是要看清太子每一个细微表情。
“回父皇，儿臣沿途所见，底层百姓大多只能达到勉强生活，衣衫褴褛，大多打着补丁。虽说不至于饿死，可一年到头也沾不到一丝荤腥。孩子们瘦弱的不像是应当的年龄……”
太子侃侃而谈，叶止希看到皇上越来越绿的脸色，心想大哥你可快别逼逼了，你爹脸都快绿了。
皇上的茶杯举起放在嘴边，维持这个姿势好半天。
“这么说，朝臣们说百姓安居乐业都是假的？”
皇上面露愠色，撂下茶杯，最后也没喝上一口。
“儿臣所说句句属实，底层百姓过的生活，确实不如我们所想中好。儿臣也是亲眼见到才体会到。”
皇上沉寂不语，苏贵妃开口道：“过得好不好要看以什么标准来看。”
皇上听她这话，脸色更难看了。这是说他标准低？
苏贵妃接着说：“要是让妾身来看，整个大夏百姓万万，哪还能各个过得奢靡无度，普通百姓有吃有穿已经是很好了。其他的朝代，旱灾水灾甚至是人瘟。百姓们死得不计其数，更有甚者易子而食。我们夏朝在圣上的治理下百姓有吃有穿，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普通百姓，总不能过得像皇家一样尊贵吧。”
皇上听了她的话，觉得有道理，心头舒展不少。
还是太子把标准设立的太高了。
皇上故作高深，“允宸啊，你太年轻，浮而不实。还需多历练。等你经历得多了，就知道你现在的想法多天真。”
太子也看出皇上并不是真心想了解民情，只说了句：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就不再开口了。
“叶逸骞和叶止希，你们兄妹俩这次与太子一起出行，怎么看百姓的生活。”
“臣与太子殿下的看法一致。”
行吧，叶止希心想，就知道逃不过这种死亡命题。
“止希，怎么走神了。”皇上又问一次。
“啊。臣女在想上次那个宫里的流心千丝糕。榕城的饭菜实在不合口味，臣女这次瘦了一大圈。”
“朕问你榕城百姓，你怎么想什么糕点。”皇上佯装作怒。
叶止希仗着原主无脑的形象深入人心，继续装傻，“这……臣女除了打架，就好一口吃，没太留意，臣女只注意到榕城厨子都不怎么样，比不上宫里的，”
苏贵妃笑道：“你这话说得，全天底下最好的自然是在宫里，只有最好的厨子才配服侍咱们圣上。”
“所以臣女才说想这一口啊。”
皇上笑道：“我看你就想‘骗’一顿宫里的吃食。”
叶止希挠挠头，“让皇上您发现了。”紧接着摆出水汪汪期待的眼神看向皇上。
“行，你们兄妹俩这次陪着太子公主辛苦了。午膳就留在宫里吧。”
“谢皇上。”
“谢皇上。”
兄妹俩齐声道谢。谢完叶止希还不忘嘱咐正准备去通传御膳房的太监，别忘了流心千丝糕。
皇上笑骂：“你个小饕，放心吧，少不了你这口吃的。去，告诉御膳房，新出的糕点都给她拿来尝尝。”
午膳上，众人各有心思，只浅尝几口。
只有叶止希一个人，吃了个饱撑。
皇宫的吃食，比起现代差太远，可在这个世界，已经是巅峰了。
她在原来世界就爱好吃，这古代除了宫里和大户人家，基本没什么现代人能入口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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