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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枝,”恍惚间,她听见了一道声音。
像是他,又像是少年时的他。
额上,被轻轻一吻。
后面他说了什么,模糊地听不清。
***
卿母刘氏出身小门小户,但她眼光独到,一眼便相中了当时还是秀才的卿汝贤,嫁给他后为其生下二男二女。
嫡长子早逝却是人人提起都要竖起大拇指的名将,嫡长女又是家喻户晓的懿德皇后,卿汝贤位至首辅,少不了她这个贤内助在内宅打点。
刘氏这半生风光无限,一向是京中贵妇之首。
今日她和卿佳雪一同进宫,探望继后。
“是二姐求情,我们才能被放出来,”但凡进过诏狱那种地方就不敢再进一次,卿佳雪心有余悸。她打小娇生惯养,从没吃过什么苦,进了那地狱一般的地方差点吓疯了去。
“看来二姐还是念着我们的,还肯为我们求情,要是能把父亲和二哥都放出来,那就好了。”
卿佳雪悻悻道,她与刘氏亲近,什么话都敢说,“我本来听闻,先帝旨意要殉了二姐,是陛下网开一面,念着往日里的救命之恩,才留下了二姐……陛下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
嘀咕道,“却不知陛下生得什么模样?”
“慎言,”刘氏瞪她一眼,这个庶女从小被她养在身边,与嫡女没有什么差别,却也真是毫无眼力,当今陛下也敢议论。
那可是给他们卿家带来灭顶之灾的人!
刘氏不知陛下为何准允她们入宫探望。
毕竟直到今天,都没有继后被封为太后的旨意传出……柔枝是陛下的嫡母,无论如何,是有这一层名分在的。
但不知为何她总感到一股不安,她这个二女儿,虽也是她怀胎十月生下,却太不像卿家的人了,从小就是最打眼的那一个。
她长姐是人人称颂贤德的元后,容貌也不过清秀,二姑娘的相貌,却过于妖冶,是最不适合生在书香世家的。
她与卿汝贤从小就对她管教严苛,一举一动莫不符合氏族女子规范,长大一点,送她到长姐身边教养,就是希望她可以学到长姐的贤良柔顺。
还为她聘请女工师父,把她教养成了一等一的大家闺秀,甚至为她谋划了与兰家的亲事,那个自幼便负盛名的兰二公子。
可,还是出了大事!
想到那夜,那几乎毁了卿家的一夜,卿母的脸上便现出一抹狠色,可慢慢地,又被哀愁所取代。
如今新君御极,他们卿家全家的性命都握在那位新帝手中。
卿汝贤身为首辅,早年弹劾九皇子滥用职权触犯国法,都叫先帝含糊了去,当着她的面,卿汝贤不知发过多少脾气,对九皇子的厌恶不加掩饰。可谁又能想到,皇位最终会落到这九皇子的手里?君臣间的恩怨,她一个妇道人家又能如何?
不过,新帝下旨放了她们,还令她们进宫探望,瞧话里的意思,似是柔枝……生了重疾?
“母亲。”
卿佳雪忽然停下脚步。
一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前方。
刘氏亦是随之看去。
她们经过的,正好是坤宁宫的白梅园,只见那高大的白梅树下,一个年轻男人在为女子裹上厚重的狐裘。
细密柔软的毛领遮住女子的大半张脸,连声音都变得含糊不清:“哪有这么冷……嗯……你手好凉……行了行了。”
后面的话愈发含糊,不知是在哝哝絮语些什么,花枝掩映下,男人身材高大,玄黑色的袖口绣着龙纹,一只手精雕细琢,白皙修长,比那梅花枝还要好看。
为她整理毛领,男子举止之间的细致认真,是绝对装不出来的。
刘氏与卿汝贤恩爱多年,知道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上心是何模样,只见那只精美的手在狐裘的毛领处缓慢抚摸,忽然往上,托起女子的脸庞,俯身吻了下去。
镶嵌着宝玉的发冠碰到花枝,白色花瓣纷纷散碎,沿着他们纠缠在一起的发丝,往下簌簌直落。
唇舌纠缠的声音伴随着女子的嘤咛,情动至极,给这凛冽的寒冬增添了一抹旖旎春色……
如果不去细想他们的身份。
倒确实称得上是,郎才女貌。
刘氏却面色铁青,浑身难以遏制地发起抖来,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她最担心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卿佳雪脸色发红,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结巴道:
“母亲,那……那就是陛下,竟然……”
竟然这样的俊美。
可下一刻她的声音就变了。
“二姐?”
惊骇瞬间铺满眼瞳,她的嘴叫刘氏一把捂住。
……
自从她为他落了先帝的“孩子”之后,褚妄对她的亲昵便达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
卿柔枝甚至无法把他,与前段时间那个冷酷凉薄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眉骨眼睑都漫着一层薄红,一个吻便勾出全部的欲念,看着她的眼神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吞进肚腹。这样冷漠克制的男人,露出这种神态,竟是性。感诱惑到极致。
可他除了那个吻便没有了其他举动,只抬手紧了紧她身上的狐裘,确保不会受寒风侵扰,方才哑声道:
“朕忙完来看你。”
他眼底那种热切和粘稠的爱意,让她有一瞬感觉自己如同那蜘蛛网上的蝴蝶。
就算折断了双翼,都永远、永远无法逃脱他的掌控。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26】
褚妄走后; 卿柔枝掀开袖子一看,果然手臂爬满了密密的鸡皮疙瘩。
她不禁有些发怔……自己好像发现了褚岁寒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褚妄走后没多久,卿柔枝一抬眼; 便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面容温婉的妇人立在廊芜之下,不知往这里看了多久; 表情极为阴郁。
“娘……”
一瞬间; 卿柔枝浑身的血液如被冻住。
刚才……都被看见了?
刘氏并未理会,转身便走。
卿柔枝快步追上:“娘!”
她顾不得什么仪态和规矩; 一如当初那个伏于母亲膝下的少女,有种即将被抛弃的慌张和无措。
谁知一个耳光扇了过来。
刘氏铁青着脸; 脸部肌肉隐隐抽搐,用过力的手腕颤抖着; 双唇也在不住地震颤。
“娘……”卿柔枝怔怔地抚上脸颊。
卿佳雪呆呆地看着二人; 突然之间,打了个哆嗦。她双膝一软,“噗通”跪了下去。
“母亲您怎么……”
二姐是卿家二小姐没错,可她也是继后呀!是嫁进皇室的女人!
母亲怎么能,对她动手……
刘氏也立刻后悔了。
可她依旧死抿着唇,眼睛喷火,紧盯着女儿那张过分娇艳的脸蛋。
她低声道:“你父亲说你背叛了卿家,我还不信。刚才你跟新帝……你说实话; 是不是在出城的时候,你、你就……”
就上了临淄王的床榻。
这后半句话,实在是难听。
她牙齿打着战; 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她养了十七年的好女儿、这就是她乖巧懂事的好女儿!
难道、难道真应了那道士的批命吗?
她卿柔枝; 注定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孽?
“一次不够、还要第二次是吗?”刘氏流下眼泪; “你非要毁了我们卿家的百年清名; 是吗?”
卿佳雪怔愣地跪在地上,以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二姐的眼神突然没了光彩。
像是一个被抢走了糖人的小姑娘。
自从二姐当了皇后,她便没在二姐脸上见到过那样的神情了。
或许是有的,七年前,二姐跪在父亲面前便是这样,眼中毫无神采如同一潭死水。
她听见二姐问:
“母亲不关心我生了什么病么?”
她声音带着淡淡的涩意。
卿佳雪连忙打圆场道:“是啊是啊母亲,我们进宫不就是来探望二姐的么?二姐身子不好,还是莫要在外面吹风了,我们……进去吧?好久没见到二姐了,一家人好好坐下来聊一聊。”
率先说话的却是卿柔枝:“不必了。娘,我们就在这里把话都说了吧。”
卿佳雪从没听过二姐用这样冰冷的声音对母亲说话。
以前在母亲面前,她总是轻声细语、小心翼翼,仿佛在惧怕什么、又仿佛在期待什么。
但一切似乎被那个耳光给打碎了。
她不禁有些埋怨母亲,非得这么决绝么?万一二姐不肯救爹和二哥了怎么办,她们以后不就彻底没了倚靠?
卿柔枝唯有一句话嘱咐:
“你们带着绵绵,尽快离开宛京。”
绵绵是卿家最小的女儿,也是最无辜的,不该被卷进这场灾厄之中。
卿佳雪怔怔地看着卿柔枝,二姐好像一瞬间,变回了那个有距离感的皇后。
情绪淡到没有,唯有嘴唇红润鲜艳,是被男人狠狠疼爱过的色泽。
“无论谁让你们留下,都别留下。哪怕那个人自称是我所派,也不要相信。”
刘氏沉默着。
更准确地说,她在愣然,因为卿柔枝从未用这样的神情、语气同她说话。
就好像她们不是母女,而是陌生人一般。
“二姐可不可以求求情,让陛下放了爹和二哥……”
卿佳雪跪得膝盖酸疼,见卿柔枝说完便要离开,立刻起身叫住她,犹犹豫豫道:
“陛下对二姐好……若是二姐求求情,一定可以救出爹和二哥的。”
卿柔枝慢慢将目光转向这个庶妹。
她被困在后宅十多年尚未婚嫁,对朝局一无所知。
所以她并未责怪,只淡淡道:“卿家与东宫是什么关系?”
卿佳雪愣了愣:“太子殿下是……是长姐所出,爹亦是一心支持太子殿下……”
她猛地醒悟过来。
他们卿家可是储君的后盾!
正统的势力!
当今陛下是怎么坐上皇位的,哪怕是稚子也有所耳闻,他在战场上毫不留情地杀死了亲哥哥,更是率数十万大军,踏破宛京的城门,进宫第一晚便屠了东宫,震慑文武百官,手上所沾鲜血无数!
他是铁血无情的反贼,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可卿佳雪却无法将这样的形容,与方才见到的那个如同天神般俊美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陛下对、对二姐,”
想到在白梅园中看到的场景,卿佳雪无端有些脸热,她甚至在幻想,要是陛下能这么对自己……
“只要二姐开口……”
卿柔枝却打断道:“我为了保住卿府女眷的命,甚至不惜勾引新帝,背负母。子乱。伦的名声。你们还要我做到何种地步?”
方才刘氏不肯说的话,她竟然一字不落全都吐出,只是她的表情一派平静,再也没了当年的羞。耻和慌张。
刘氏与卿佳雪俱是一震!
尤其卿佳雪,更是瞪圆了眼睛,随即慌乱地张望着四周,唯恐这番话叫人听去,惹祸上身。
“我救你们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今后你们如何,都与我无关,”卿柔枝淡淡道,“如果不想死于非命,我劝你们,早些离开宛京。淮筝。”
她轻唤一声,一早就候在一旁的淮筝立刻上前,将一个包裹交到卿佳雪的手中。
“这是我能为卿家做的最后一件事。”
那包袱里,是她为她们准备的盘缠,足够她们下半生衣食不愁。
卿佳雪还要说什么:“二姐……”
刘氏却道:“住口。”
她一双年迈的眼里,慢慢沁出泪水。看着女儿微红的侧脸,想要伸手,又慢慢落了回去,只道:“疼吗?”
卿柔枝眼眸一闪。
刘氏继续道:“方才,是母亲冲动了。母亲相信,你是不会作出那种事的……定是陛下他强迫于你……柔枝,你受委屈了。哪个做娘的见到女儿这般,会不心疼呢?
你在宫里这么多年,娘都没来见过你几次……是娘亏欠了你,但无论如何,你爹和你哥哥生死未卜……你二哥是卿家唯一的男丁啊,就算不为我们,也为你那早早战死的大哥想想……
他若泉下得知我们卿家遭此大难,也定然悲痛万分、魂魄难安。你、还请你多想想办法。”
卿柔枝一默,颔首道:“女儿尽力。”
她看向淮筝,淮筝便对二人道:
“请。”
刘氏叹了口气,只好带着卿佳雪,跟着淮筝离开了。卿佳雪却有些不大情愿,时不时回头张望,似是在寻觅什么人。
卿柔枝低着头,并未注意到庶妹可疑的视线。
……
脸上的印子,卿柔枝用脂粉盖了又盖,她体质容易留疤,身上弄的痕迹尚且能留三天三夜,指印在脸上,更是怎么都消不下去,不免微微叹气。
身后脚步声响起。
卿柔枝立刻垂下脸,借用发丝挡住。
那人却直接从后弯身将她圈抱,这样的亲近,让她有点透不过气来,耳垂到脖颈都红了一片,他便垂着头,沿着那优美的线条细细亲吻。
直到她指甲陷入他坚硬的小臂,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