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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容谨一脸了然,眉眼含笑,似乎知道她想做什么,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来回扒拉,还十分装模作样的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木樨顿时一脸戒备的看着她,但是碍于楚容谨,并没有什么别的动作。
豆子见自己撞到的人衣饰华贵,又看木樨刚才一脸紧张的模样,隐隐感觉到自己好像闯了祸,听见楚晚宁语气温和的问话,怯怯的看了木樨一眼,才小心的摇了摇头。
“下回玩耍时记得要看路,不然容易受伤,来,拿着东西和小伙伴一块分一分玩去吧。”楚晚宁伸出手摸摸他的头。
木樨一脸错愕的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神色温柔的楚晚宁,她没有生气怒斥,竟然还对豆子这么温柔,没有半点刁蛮任性的样子,反而平易近人的很…
错愕转眼就被一抹不甘替代,可是为什么,对他们兄弟二人做得这么绝,难道木冉的几句话就这么难以被原谅?
小孩子对大人的情绪感知很敏感,豆子能感觉到这个漂亮姐姐没有什么恶意。
但是看见眼前人身上干净的水绿裙摆已经被自己弄脏了一大块,不禁有些自惭形秽的往木樨后缩了缩,不敢去接。
楚晚宁见状,以为他还是在害怕,索性一把拉过他脏乎乎的小手,把东西轻轻的放在他手上,然后就径直站起来看向一直紧紧盯着自己的木樨:“快到了么?”
“不远了,前面再拐个弯就是。”木樨快速的垂了眸,把眼底种种复杂的情绪深深埋藏起来,沉着声音道。
楚晚宁毫不在意他话语中的冷漠,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拉着楚容谨的胳膊几步超前走去。
到了拐弯的地方,楚晚宁才装作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被一堆小孩子包围在中间的豆子,手里拿着东西围在一起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是每个人眼睛里都好像装着星星一样在发光。
楚晚宁不禁也舒展半日的眉头,随着他们的雀跃欣喜弯了弯眉眼。
木樨落在后面,从刚刚起就时不时地偷偷打量几眼楚晚宁,这一抹笑正好落进了他眼里,就像三月略过枝头的春风,让他不禁一怔。
木家兄弟住的地方大概都不能称作房子,只是有片瓦遮身而已,小小的院子被隔成十几间小屋子,每间屋子里都住了人家,大多数人都不怎么康健,有的咳咳喘喘,有的腿脚不怎么灵便,看起来过的都十分辛苦。
医者父母心,同行的大夫知道市集西区这一片是出名的贫户区,但是这里很少有人能付得起银钱请他来治病,也没有来过几次,见状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
木樨兄弟住在最里面一间,屋子阴暗潮湿,并不适合病人养伤。
屋子里简陋的不行,床榻上只有两床破旧的棉被,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正闭着眼趴在上面,面色灰白,后背上横横竖竖鞭痕纵横,伤口红肿的不成样子,有的地方甚至已经开始有腐烂的迹象。
楚晚宁看见伤口的时候不禁拧了拧眉,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正常的鞭伤即便下手再重也不会外翻的如此严重。
“这伤口上,有辣椒水?”楚晚宁靠近过去,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辛辣味道,惊呼出口。
“这不是四小姐特意吩咐下来的么,如今惊装模作样给谁看?”木樨见她惊讶的模样确实不像装出来的,但是又有点不可置信,如果不是楚晚宁还能是谁有这么大胆子。
“我?我确实罚了他三十鞭,但是绝对没有其他多余的嘱咐。”楚晚宁目光坚定地看着木樨,没有一丝闪躲。
这一点楚晚宁非常笃定,原主刁蛮不假,但是从来直接仗势欺人,并不屑于这些阴私手段。
但是她不屑,别的心怀鬼胎的人呢?
“木樨,我知道你还不信阿宁,可是这种事上,阿宁没有说谎的必要。”楚容谨斟酌着开口维护道。
楚晚宁在这种事情上说谎没有任何意义,即便是她吩咐的也不会有什么后果,又何必撒这样轻易就能被戳破的谎话。
莫非真不是她?
“唉,太晚了。”三个人还在对峙的时候,老医师已经尽职尽责的去给木冉把脉了,又翻了翻他的瞳孔,眼白已经有些浑浊,立在床边深深地叹了口气。
“怎么样,还有没有办法救?”闻言木樨立刻紧张的死死抓住老医师的袖摆。
老医师摇了摇头,沉吟了半晌,“十多天,伤口都脓的不成样子,老朽医术不精,只能用名贵的药材吊口气,不过哪怕如此,恐怕也活不了太久。”
木樨闻言神色有些颓然,又有些不甘。
凭什么。。。他们的性命难道就如此无关紧要!
楚晚宁前世被认定是家中最有天赋的人,最有希望继承爷爷杏林衣钵的,从爷爷学了小半辈子中医,虽然她一直梦想当编剧,但是从来没有因此轻率对待过学医之事,不然也不能二十出头的年纪就成为国家科研所的教授。
闻言,果然见楚容谨和木樨都惊异的看向她。
“你在开什么玩笑!这可是活生生一条命,不是你试验的玩物!”
第六章 医者
她对自己的医术自然是有把握的,但是原身却从来没有接触过,迟疑半天就是有些怕被身边的人怀疑这个壳子里面已经换了人。
但是眼下人命关天,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如果为了掩饰身份而置一条性命于不管不顾,才是辜负了自己学医二十载。
“阿宁,你可有把握?这种性命攸关的事情可不能胡来。”楚容谨从来没听人说楚晚宁什么时候对行医感兴趣了,生怕她只是一时冲动。
“三哥,我之前看过些医书,里面有提到过应对这种外伤有效的治疗,现在木冉已经药石无灵,不妨让我试一试。”楚晚宁说着已经从老医师打开的药箱里拿捡了趁手的工具。
“木樨,三哥,一会儿你们帮我紧紧按住木冉,千万别让他乱动。”楚晚宁驾轻就熟的取过蜡烛,熟练地把工具在火苗上轻轻翻烧。
楚容谨看着她的动作,犹疑了一会上前按住木冉两只胳膊。
楚晚宁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只因为这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支持。
看见木樨怔愣的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弹,楚晚宁见状不仅催促道,“三哥一个人力气不够,你快过来帮忙啊。”
木樨在连声的催促中,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就顺从的走了过去。
楚晚宁在木冉嘴里塞了一块方巾,以防他把自己咬伤,下刀的手又快又准,尽量减少木冉的痛楚,可是到底是没有麻药之类的辅助药物,割骨剜肉之痛有哪里是这么简单的。
木冉是练武之人,即便是在昏迷之中,身体的反应也相当强烈,即便有两个人死死的制住他,可还是有好几次差点让他挣脱开。
越是如此,楚晚宁越是不敢耽搁,快上一分,则少受一分的苦楚,等到把外创药撒到剔除了腐肉的伤口上,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好了,松开他吧,现在应该没事了。”楚晚宁甩了甩头,一直紧绷着神经不敢放松实在是有些许累人。
木冉这一条小命就算保住了,只要照看仔细些,伤口别再发炎,痊愈也只是时间问题。
环顾四周没有看见纸笔,楚晚宁眨巴眨巴眼睛只能看向了跟在一旁已经看的有些呆愣的老医师。
从人家手里讨完工具,连纸都要讨两张,这病看的实在有点糗,楚晚宁偷偷吐了吐舌头,走到矮桌前快速写下一副药方。
“姑娘这药…”老医师回过神来走到她身旁,看着她写的药方子沉吟道。
“先生可是觉得哪里不妥?”木樨未等老医师说完,就十分紧张兮兮的拿过药方细细审视一遍。
虽然楚晚宁虽然刚刚处理外伤确实手法熟练,但是谁知道她是不是真懂医理,万一胡乱开方可怎么办。
像她这种不知疾苦的侯门小姐,一时任性赔上的便是他们的性命。
“不不不,姑娘面前不敢称先生,我从未将这首二味药材搭在一起过,一时惊异但是细想之下怕是对这种外伤效果要更好,老夫受教了。”老医师连忙摆手恭谨道。
“先生无需如此,都是医者,为了救人而已,哪里谈得上不敢。”旁的不说,楚晚宁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着无比自信的,但却并不自矜。
对于楚晚宁这个恶名在外的郡主刮骨疗伤面不改色,手不迟疑的医术已经足够让老医师既惊艳又惭愧,但是拥有如此医风才更是难能可贵。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如传闻中那样横行霸道,蛮横无礼,再瞧刚刚几人对话,这其中分明是有所误会!
当今天下的杏林新秀里面,他所能想起与之比肩的也就只有自家的少东家了!
只可惜,如此惊才绝艳的医者,竟然为恶名所累,老医师心下一阵叹惋,从来流言蜚语最是害人,万幸楚四小姐是楚王爷的掌上明珠,不然若是因世人愚钝而蒙尘,是多大的一遭不幸!
“郡主好气度,老朽拜服。”缓缓拱手一拜,这一礼,他心服口服。
“先生多礼了!”楚晚宁一惊,没有料想到老医师会这番举动,不禁暗自咋舌,怎么动不动就行礼,连忙伸手将人搀住。
楚晚宁回身又在楚容谨的袖子里摸走了荷包,数了数,交给老医师,“对了,这里是二十两银子,在木冉的病好起来之前就劳烦您多多看顾了,药材钱若是不够便尽管去安王府去取便是。”
“郡主请放心,老夫分内之事而已。”老医师也没推辞,“那我现在便先回去配药,一会让小童送过来,莫要耽误了时间。”
老医师没少去京都深门之中看诊,十分有分寸,见状颇有眼色的请辞离去,侯门里多的事不能明说,比如眼前这桩没理清的乱麻。
“多谢郡主。”木樨硬生生的憋出来一句 ,楚晚宁为他们连以后的会遇到的困境都考虑周全,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救木冉一命,这个情他领了。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毕竟因我而起,虽然不清楚为何会到这番地步,但是该我的责任也不会推脱,”楚晚宁淡淡看他一眼,心中并不快意。
她不是个泥菩萨,纵然之前多有骄纵,但也未曾有过大错,却平白背上这样的黑锅。
费了半日功夫,也不求他二人如何,以为至少会改观一二,可以与她静下心说一说事情原委,却只等来这么这不情不愿的一句话,更像平白给她添堵。
“这声谢,若非真心,还是算了吧。”楚晚宁声音不大,语气轻描淡写的却叫在场几人都听了个入心。
谁都不是傻子,话到这里,点的足够清楚明白了。
木樨抿抿嘴,没有出声,但他不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只是有些事哪有这么容易释怀。
楚容谨是个什么样的人精,见气氛不对,适时的把话题引回了正事,“有些事来日再谈也不急,既然今日遇见,我只想弄清楚一件事,你们兄弟二人出府之后发生了何事,怎么会落魄至此?”
不料,本来已经缓和下来的木樨,一闻此言,突然满眼怨憎的看向了楚晚宁,紧咬的牙关不禁微微抖颤。
第七章 齐若谷
楚晚宁被木樨突然变得狠厉的眼神,吓了一跳,莫非这事也与自己有关系不成,可她千真万确的未曾写过这段剧情。
“你不说出来,便是再怎样盯着我也于事无补,”楚晚宁皱了皱眉,看来是又有人借着她的名号作威作福。
楚晚宁的恶名从来非只她一人之力造就的,只是她向来在安王府中受尽娇宠,从来只随性作为,不在乎外界种种,所以不少人狐假虎威也就肆无忌惮起来。
“那日,木冉挨打,二公子宽仁,为我们寻了一处小院付了一月租金用来养伤,还给我们留下了一些银钱,”木樨心知楚晚宁并未说错,强自按捺住心中怒火,娓娓将那之后的事情道来。
“可是转过来第二日,就有一群地痞无赖找上来,拿着郡主的玉佩对我们二人大肆羞辱。。。。说我们贪墨中馈,奉命要收回王府的府宅和银两,”木樨撇过头,似乎有些羞于启齿,“我们兄弟二人,便是再落魄,也决然做不出这般。。。这种偷鸡摸狗之事。”
“地痞无赖?他们说你就信了?”楚晚宁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他,这木樨看着也不痴不傻,脑筋简单至此是她没有想到的,她不是写好的稳成持重么?
“是啊,王府护卫难道还不够多,什么时候用得到一群地痞子办事了。”楚容谨附和道,自家小妹什么时候能聪明的养几个府外人办事,也不会把名声弄得这么坏了。
“可是,他们确实有郡主的玉佩,我曾在府中亲眼见过的,”木樨抿了抿唇。
“呵,”楚晚宁不禁翻了个白眼,语气略带了几分嘲讽,“我堂堂一个郡主,配饰多的不计其数,随便拿一件送人也是常有的事,丢了都不一定能发觉,便都成了我的心腹不成?”
“你要如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