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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云南瑞丽一个非常偏远的小镇,紧贴着边境线,负责接待他的是当地公安局的局长。
这个年仅四十多岁的男人,脸上却有着和年龄不符的倦怠和苍老,见到他时,他没有说话,只是红着双眼递给他一本日记。
“看看吧,说不定里面有那小子留给你的话。”
……
12月6号,阴;
最近记忆力变差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抓毒贩的时候受伤留下的后遗症,张队建议我有空写写日记,年纪轻轻的总不能比他们几个记性还差。
我想了想,也行,其实我来云南之前就有写日记的习惯,只是这些年局里忙得很没顾得上,既然现在稍微有点空,那就顺手写点,记录记录生活。
……
12月20号,晴;
欸,一写日记就容易想起晚山,当初写日记的习惯还是晚山教给我的,没想到现在都十年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
1月11日,晴;
晚山,原谅我这么多年还是没能放下你。
我违背了当年的约定,还是执著着你我之间那段短暂的感情,不过我想,这是我罪有应得。
来云南这些年,我老是做梦梦到你。你成绩那么好,现在的你过得肯定比我强,说不定早就已经娶妻生子有了幸福美满的家庭。
我知道这一切都轮不到我来感伤气愤什么了,我也知道我没法把责任全都怪在许落星身上,弄丢你爸的警徽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草。真正伤害你的人是我,是我逼你逼得你太紧,非要让你承认你我之间的关系,你讨厌我恨我都是我罪有应得,事到如今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来云南,让你爸殉职后封存的警号重新活过来。
晚山,过去的我活得太失败,如果你看到现在的我,能不能为我感到一丝骄傲。
……
2月18日,晴转多云;
晚山,我发现我每次受伤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想到你。
这次的我很幸运,市里的医生说要是刀再往里头扎一公分就会割断大动脉。
张队被我吓了一跳,又开始劝我调到安全的岗位上去。
我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局里本来就缺人,这里又靠近边境,我要是走了,队里就只剩下几个四十多岁一身伤的老头子了。
我虽然也已经奔三了算不上什么年轻小伙子,但总归比那几个老头子强。
……
2月27日,大雨;
晚山,今天下雨了,我的腿和手都疼得厉害。
其实高中毕业后我有想去找过你,想和你解释当年的事。许落星没能瞒住我,我教训了他一顿让他在床上躺了一个礼拜,这是他应得的。而我也不想再这么逃避下去,我年轻时犯下的错应该由我来承担,我不会要求你的原谅,也不奢望我们的关系能恢复到从前。
晚山,我只是想再见你一面。
如果你已经成婚,那就当我是久别重逢的故友来和你道一声珍重。
晚山,我很想你。
……
3月15日,晴;
晚山,许落星说你现在还是单身,没有老婆也没有男朋友!
可恶,这狗崽子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不就意味着我现在还有机会吗?!
不行,我明天得找局长批半天假去市里的理发店剪个头发,争取给你留个好印象。
……
3月20日,阴;
明天就要和晚山见面了,这次任务结束后我得赶紧去市里的花店买上一束他最喜欢的山茶。
也不知道十年过后晚山变成了什么样,他会不会嫌弃我晒得又黑又壮。该死,我该在电话里多问问许落星的,只听到晚山现在还是单身我就忍不住给他打了电话,没头没脑地开口就说了一句想见面,还好晚山同意了。
许落星那臭小子还问我有没有变心,笑话,就算晚山现在变成了挺着啤酒肚的三十岁男人我也还是喜欢他,只要他不嫌弃我,我就和局长申请调到晚山工作的地方上班,以后天天照顾他。
真期待明天啊,希望今晚的行动也能安全结束。
……
这是余燃牺牲前一天的日记,所有的话自此到了尽头。
何晚山把日记本翻到第一页,又一次一页一页细细翻过,生怕遗漏了一个字。
余燃的这十年,他不曾参与,可这日记里,却处处写着他的名字。
何晚山把日记翻到了最后一页。
余燃的日记只记到了他来的前一天,照理说,这最后一页应该是空白。
可就这日记的最后一页,他却看见余燃用钢笔认真地写着一句诗。
他不知道余燃写下这句诗时是怎样的期待与向往,他只知道如今再看,这简简单单的十四个字,却让他泪如雨下。
「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何晚山颤抖着合上了手里的日记,天空的色彩此时寂静得像是一个沉酣的醉梦,树叶尽头滴落的光线,泪水一般滂沱而又清香冽人。
他在云南温醇的茶花香里回忆起过去,十年之前,十八岁的余燃也曾像这样,在他的日记本最后一页,张牙舞爪般写下过一句话。
“何晚山,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对我说一句我爱你。”
这句话,余燃问过他太多次,却从没等到过他的回答。
“余燃,你这个坏家伙。”何晚山狠狠地闭上眼,按捺住心里狂风暴雨一般的刺痛,然后竭尽全力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垂眸对着沉睡在灵柩里再也不会醒来的人轻声开口。
“余燃,我爱你。”
说时依旧,泪如雨下。
……
那一年,余燃29岁,何晚山28岁。
他在云南荼蘼缱绻的茶花香里,向他深爱的少年告了永别。
/
三日的葬礼过后,何晚山带着余燃的骨灰和遗物踏上归家的路。
余燃高中毕业后就和家里断了关系,家里人听闻死讯后也只是沉默,最后还是决定由他带走余燃的骨灰和遗物。
何晚山就像来时那样,安静地带着他永远不会醒来的男孩坐上了回家的客车。
他想他自此之后不再会对爱心存任何希望,莫大的哀痛促使着他订下了一星期之后飞往冰岛的机票,也许自此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会再愿意踏上这片土地。
逃避可耻,但却是治愈伤痛唯一的良药。
他会离开,就像十年前一样,他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最好人烟稀少。北纬三十七度以北,远离故土的异国他乡,寒雪与冰霜会把余痛难消的悲哀冻结成钝痛的遗憾,时间则会教会他遗忘。
但一切,都没有如果。
就像他没能猜到他和余燃尚未复燃的爱情,最终会是以这样的结局落幕。
离开云南的那一天,他乘坐的客车出了车祸。
正值傍晚,漫天炽烈的火烧云,晚霞水彩般凝固,天空是仿若焚烧一切的盛大。汽车从悬崖坠下的那一刹何晚山看见车窗外漫山遍野嫣红的山茶花。
他在呼啸的风声和急速下坠的失重感里闻到茶花温柔的甜,一瞬的恍惚,馥郁花香带着他的记忆回到十年之前。
那是家乡小镇尚未改造的时候,青山秀水中生着斑驳青苔的白墙黛瓦,庭院洋槐枝叶葳蕤树翻绿浪,那是他许久未归的家。
何晚山忘记了自己钻心的痛楚和对死亡的恐惧,他加快了脚步,催促着自己穿过狭窄的巷道,快步走上锈迹斑斑的楼梯,他看见有人迎着夕阳站在楼上,暮色时分微凉的风吹动那人耳畔的碎发。
“晚山!”熟悉的声音。
何晚山从没设想过这场横贯生死的重逢,但当那个熟悉的人看向他时,周围的一切光与景都悄无声息地崩塌暗下。
他看见那条漆仄的时光隧道里,冰雪筑成的壁垒被融化得彻底,如今的他早已不再是当初的青涩模样,可他惦念多年的人却还是当年桀骜张扬的少年。
“晚山,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少年走到了他面前,神情里糅杂着忐忑和羞涩,“我等你很久了,晚山。”
而目睹这一切的何晚山,却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
他知道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他濒死前的幻想,十八岁的他选择在十年前拒绝了余燃。
十年过后,他们的爱已入土,一切过往都在名为死亡的烈焰里焚烧成灰。
可如今梦境带他回到十年之前,十八岁的余燃还是像曾经那样,在他的家门口守了五个小时,只为等到他的回答。
“晚山,我等了你这么久,你总该答应我了吧。”少年难得的腼腆,放在身侧的手躁动不安地胡乱揪着衣角,“当然,你不答应也没事,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我……我会一直等你的!”
“嗯。”很轻很轻的回答。
何晚山抬起头正视着少年眼里直白热切的爱意,声音哽咽着回答。
“我答应你了。”
余燃,我答应你了。
“真的?!”少年脸上的神情瞬间明亮了起来,有一些他不曾见过的情愫,在那双眼里游动。
下一秒,余燃的吻落在他的唇上,这是他们的十八岁从未有过的深情与热烈。那双望着他的眼里,爱意温柔且盛大。
“晚山,跟我走吧。”十八岁的余燃向他伸出手,“我们以后不要再分开了,我会好好守着你一辈子,好不好。”
何晚山按捺住心里撕裂一般的钝痛,颤抖着伸出手和对方十指交握。
面前的人眉眼依旧,望着他温柔轻笑。他刻意遗忘十年的记忆就这样化作一盏滚烫的烈酒在心口浇下,一瞬间的刺疼痛得他泪如雨下。
“好。”
“余燃,带我走吧。”
作者有话说:
好久不见。
注:「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出自黄信然《和花和月长少年》章节目录下一本《极度成瘾(重生)》,对虐渣火葬场有兴趣的可以收藏一下——
温柔深情攻X敢爱敢恨受 年龄差七岁;
为了报答幼时的救命之恩,父母双亡的舒然成了陆家小少爷的仆人。
他给了这个人所有耐心和容忍,他以为自己是爱是报恩,所以他委曲求全一再退让,可一切深情最后换来的却只有一次次轻蔑的侮辱和无视。
于是他心灰意冷不想再受折磨,日日夜夜想着偿还一切后离开,因为车祸在病床上弥留之际却发现当初救自己的另有其人。
一梦之后重生回到十八岁,他在学校厕所的隔间里醒过来,额角滴滴答答地淌着血。
他抖着手拨通了自己上辈子从来没有拨通过的电话,对面的人声音温柔地喊他,一声舒然让他泪如雨下。
“苏先生,您当初问我要不要跟您走。”他哭得抽噎,“您现在还要我吗?”
“您要是要我,我这辈子就陪着您,您要是不要我,我就离开这里回南方。”
——
离开陆家的第三个月,陆言之登门求他回去。
彼时苏凌朔已经把陆家的产业吞噬了大半,手段之狠辣前所未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铁了心要让陆家陷进泥里不能翻身。
圈里所有人都在传让苏凌朔亲自动手的原因是陆家小少爷伤了他的心上人,冲冠一怒为蓝颜,所以如今才如此不留情面要赶尽杀绝。
陆言之上门的那天窗外下着雨,舒然撑着伞走过庭院,最后停在那个跪地求他原谅的男人面前。
“你说你喜欢我?”他弯下腰笑得放肆,“可我不喜欢你啊。”
“陆言之,我对你好只是我以为八年之前在那场车祸里救我的人是你。我受够了你的羞辱和践踏,现在你说你爱我,求我原谅你,你就不觉得恶心吗?”
第2章 与君初相识
与君初相识
何晚山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阁楼的地板上。
三暑过后,天气愈发炎热,院子里的洋槐树上,刚从泥土里爬出来不过半月的夏蝉声嘶力竭地聒噪着酷暑。
房间里热得厉害,照在地板上的阳光堆叠得像是撒着一层糖霜的生奶油。
何晚山盯着天花板上反射的光线愣了愣,等到意识回笼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似乎是陷进了一个漫长的梦。
是什么梦呢?何晚山手撑着地面费劲地坐到床边,双眼放空地望向窗外。
院子里洋槐树影潸然,阳光在浓密的枝桠间被浸染得纯粹,像是漂浮于一片翠郁的深海之上,满眼都是潋滟温柔的水纹。
大概是一个很长也很悲伤的梦吧。
他不记得梦的具体内容,只记得梦的结尾有谁牵着他的手说要带他走,他心满意足地答应了那个人,眼里的泪却止不住地落下。
也许是因为梦中经历的一切太过真实,大梦初醒的他看着窗外再熟悉不过的白墙槐花,内心深处却有种恍然隔世的迷惘,像是冻结太久的冰块在日光暴晒下一点点碎裂融化,刺痛破败且迟缓。
何晚山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他早就过了会因为一点小事伤春悲秋的年纪,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时间更没精力耗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