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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初觉得她今天特别伤心,哭得他心揪成一团。
他想当然地以为,她受到了大惊吓,他想起来也觉得后怕不已,使劲搂紧了她,轻声在她耳边道:“没事了乖,没事了”
翻来覆去也只有这三个字。
清哑哭得不止,不仅有平安再见他的喜悦,还有之前那些人的死亡对她造成的冲击。这次的事和石寒天谋反刺杀的灾难又不同,她甚至不知如何去仇恨那些暴民想必在他们眼里,自己是为富不仁的地主老财和资本家当然,山匪是最可恶的。
方初渐渐恢复正常,使出温柔手段,一边安慰她一边亲吻她的耳垂,又低声说了许多贴心的话,总算让清哑镇定下来。
清哑止住哭声,抬起头,依然满脸是泪。
方初顺手扯了她的帕子为她擦泪,小声道:“我一回来就先进来看你了。听说希夷也来帮忙,还受了伤,我重色轻友,都没管他呢。等会还是要去看看,不然人家该说咱们不知礼数,不懂感激”
他明显感觉怀中清哑身子一僵,随即又恢复。
清哑低声道:“我刚才一直忙,也没去看他。”
方初道:“没事,我马上就去。”
他觉得,这大晚上的,妻子不见韩希夷是为了避嫌。
他又问:“听说他晕倒在墙根下差点冻死”
清哑心虚道:“听说是。我一直没见过他,不过听大夫说他没有性命危险。”欲盖弥彰地强调一遍,还小心地瞄了方初一眼。
她对韩希夷感到尴尬,不见他便没事,眼下却有了新的苦恼:方初一提起韩希夷,她同样觉得不自在,脑子里猛然跳出那吓人的一幕,顿时尴尬的很,恨不得失忆忘掉才好。
方初觉得,清哑眼下有些奇怪。
不过,他依然没有在意。
两人又温存一会,清哑叫人端上饮食来,陪方初吃饭。
方初说先去看韩希夷,还有好些事要处理。
清哑坚持要他先吃饭,吃饱了才好处理事情。
方初只得随她了,两人在炕桌边坐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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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4章 坦承
虽然时候不长,厨房人还是尽快收拾了十几样各色菜点,并紫米粥端了上来。鸽子汤是早就炖好的,配着透明的小水萝卜片,十分的清爽清甜。在这干旱后的奉州,这比什么山珍海味都更引人食欲。
方初在生活方面讲究惯了,又知道灾后的奉州肯定寻不出新鲜菜蔬,唯恐清哑受苦,故而来之前预备了许多食材,这小水萝卜便是从京城带过来的。其实京城也没有,是方家庄子上的暖房里种的,带了几十来斤,只够他和清哑吃。
清哑面对这些佳肴,忽然想起那个抓着馒头死去的汉子。
她发怔了一会,才帮方初舀汤。
吃罢,方初叮嘱清哑先歇息,说万事都有他;又叫她别等他,自觉先睡,他先去看望韩希夷,还要处置一些事。
清哑确实觉得力倦神疲,点点头。
方初便起身去了。
他步履沉稳,除了回来之前担心清哑有些失措,现在很镇定。身为大家族的一家之主,这品质是必要的,否则难当大事
今夜事虽大,但他心中已经有了处置对策。
一路上,他不断和人打招呼,并吩咐管事们:先让大家分班去吃饭;统计伤亡名单好生诊治抚恤;安排护院值夜,不可大意;命黑风追查山匪来历,看背后有无主使人,再有暴民来如何应对等等。
一项项传达下去,他的沉着冷静让大家都精神百倍。
若非出了大事,现在正是万籁俱寂的夜晚。
眼下方家几进院落却都灯火通明,下人们奔走忙碌。
人们虽警惕防备乱民,又为死者伤心,却没有颓丧,因为大爷和织女是他们的主心骨,主子镇定,下人自然也不慌张。
方初去见韩希夷之前,先去见了宋大夫。
宋大夫是济世堂的,跟明阳子一道来的。
明阳子让他留在方家并不是为了和清哑的师徒私人情分,只因方家等人家一直赈灾,留个大夫在这是为灾民治病的其他大户人家的赈灾地点也都有一个正好今晚派上用场了。
宋大夫对方初自然是实话实说。
他悄声告诉方初:韩希夷中了很厉害的情毒,好像曾与女子行房过,不过毒未解尽,因在雪地里冻着,才未酿出大事。
方初听了神色郑重,因为黑风说发现韩希夷的时候,他身边并没有其他人,那么,这个和韩希夷行房的女子是谁
他心里虽疑惑,却没有再问。
问宋大夫,是问不出来结果的。
带着这疑问,他去客房看望韩希夷。
韩希夷还昏睡着,方初进入暖阁内,命韩嶂等守候的人都出去,因为他想单独问韩希夷,不愿他中毒又和人行房的事外传。
韩嶂等人忙退出去。
韩嶂临去时把暖阁门给关上了,自己和一个方家护卫守在外间门口,不许人靠近,他想公子定有话和方大爷说。
方初坐到床前,且不叫醒韩希夷,望着他出神。
他从不怀疑韩希夷和他的至交情分,但每次清哑有事,韩希夷总是不顾一切相救,要说他心里没一点想法,那不可能,只因他不仅相信韩希夷的人品,更相信清哑,所以不做无谓的庸人自扰而已。
这会儿,他细细打量这好友容颜。
他无声问:“你还没放下她吗”
不放下,苦的是你自己。
屋里静悄悄的,为了怕灯光太亮影响病患,只点了一盏美人灯,且放在屏风后,光线只够看个大概影像而已。
忽然,方初听见轻轻的一声唤“清哑”
他一震,不由自主竖起耳朵聆听。
又一声“清哑”从韩希夷口中发出。
方初还不信,又凑近些,果然听见他睡梦中的呼唤。
方初脸色就难看了,只犹豫一瞬,便伸手去推他。
韩希夷醒来便对上了方初不善的面色。
他心一沉。
两人对视,各怀心思。
方初先开口,问:“你好些了。”
韩希夷轻声道:“没事。”
方初轻哼一声,道:“差点连命都丢了,还说没事。究竟是谁背后下黑手害的你现在没人,你说吧。”
韩希夷摇头道:“不知道。”
方初道:“你怎会不知道你做过什么难道都忘了”
他这么问,是觉得韩希夷一定和方家哪个丫鬟媳妇行房的,而这女子恐怕就是清哑身边人。只要找到她,总能问出些消息来。他将韩嶂等人遣开,也是想问明是谁再酌情处置。若是丫鬟,少不得让韩希夷纳了她;若是个媳妇子可就麻烦了,还需费一番手脚处理。
只是方初口气有些不善,这是气他刚才梦中叫清哑名字。
韩希夷心中有鬼,听了这话霎时脑子一片空白,不敢看方初。
好一会,他才艰涩地问:“你都知道了”
方初冷冷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一语双关,暗示他心里惦记清哑。
韩希夷奋力抬起身子,急切道:“清哑她”
方初目光陡然锐利,低喝道:“别提清哑”
睡梦中叫清哑的名字就罢了,当面还提她,当他是死人吗
韩希夷颓然倒下,道:“都是我的错,与清哑无关,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别怪她,她也是被害的”
他静静地留下两行热泪。
方初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问:“你说什么”将身子往前凑了凑,声音也变轻柔了,仿佛怕惊吓了韩希夷然后他就不敢再说下去一样。
韩希夷闭上眼睛,以慨然赴死的姿态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无能,中了人暗算,玷辱了她。她当时也中了暗算,昏迷着,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不断叫方初”
他将一切过失都揽在自己身上,连清哑中了迷药一事也代为隐瞒下来,还强调清哑迷乱中一直叫着方初的名字这证明清哑心里始终想的是方初希望方初可以因此善待清哑,不要迁怒于她、不要嫌弃她丢了清白。
他这么希望,是有依仗的。
当年清哑被卫昭掳去,所有人都认为她清白不保,可是方初依然坚持要娶她,丝毫不在乎她失贞。显然在方初心里,这种失贞行为和谢吟风对贾秀才的偷情是两回事。
呃,很自觉地溜走,也别求什么票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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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5章 下杀手
韩希夷自觉罪该万死,却希望清哑能逃脱生天。
若清哑因此和方初离心离德,他
他简直不敢想象那结果,一想就恐惧得发抖。
为此,他愿接受方初任何怒火和惩处
方初好似被抽掉了脊梁骨一样,浑身虚软无力。
他还不能相信,自语般询问:“你说什么”
不等韩希夷说话,他忽然暴怒地伸手掐住韩的脖子,咬牙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敢再说一遍她说了,根本就没见过你你敢诬陷她你说,这不是真的,都是你妄想”
韩希夷惊愕地看着他,原来清哑没有承认这事
那方初是从哪得到的消息
韩希夷此时后悔万分,想要改口也来不及了。
他刚才说的太详细了,若改口反被方初疑惑。
果然,方初嘴上为清哑否认,脑海里却浮现之前清哑见到他时的伤心痛哭,还有他提起韩希夷时她身子一僵,还一再向他强调她没见过韩希夷的心虚神色
除此外,韩希夷的惊愕神情也使他绝望
那是不小心说漏了嘴的后悔莫及
刚才韩希夷以为他知道了真相,才向他忏悔。
韩希夷有诸多缺点,但绝不是卑鄙的小人,若他没有和清哑做过那件事,或者不能确定是清哑,他不会对方初忏悔。
明白这点,方初疯狂了,一双凤眼迅速充血,手上力气加重加强,低吼着逼问:“这都是你妄想的是不是”
他忘记了,他正掐着韩希夷的脖子,韩希夷连气都快没了,哪里还能回答他,之前说了那么多,又如何能否认
韩希夷任凭他掐着,双眼悲伤地看着他。
方初被那绝望的目光击溃,彻底失去理智。
他手下更加用力
韩希夷眼中光芒渐暗淡,最后熄灭。
方初陡然惊醒,烫了一般松开手。
他颤声叫:“希夷希夷”
韩希夷安详地闭着眼,好像睡着了。
方初伸出食指在他鼻下探了探,心顿时沉入谷底,还惊恐就算恨他欲死,可是也不能就这样公然杀了他,更不能让他不明不白地死在方家,到时再牵连出清哑怎么办
不能牵出清哑
绝不能牵出清哑
他用大拇指指甲狠狠朝他人中掐下去。
掐了两道深深的月牙印,韩希夷还是没声息。
方初颓然放弃,跌坐在床边,开始思考善后。
他杀人了,杀的还是多年的至交好友。
最坏的结果已经出现了,方初不再恐惧和慌张,很冷静地筹划如何才能掩盖杀人真相。想了几种可能,都在目光触及韩希夷脖子上触目惊心的掐痕时放弃了这个实在不好掩盖。
怎么办呢
他蹙眉深思。
忽然,一声轻微的咳嗽传来,他吓一跳,顺声看去,心中狂喜,不由露出笑来。笑完又觉得不对,接着把脸一沉,嫌恶地瞪着那微微张开的星眸道:“你这命还真硬呢,这都死不了”
韩希夷艰难道:“一初,不要怪清哑”
方初听他提到“清哑”两个字,就如火上浇油。
他再不想理他,起身打开门,吩咐请大夫来。
很快,宋大夫来了,韩嶂也进来了。
方初无视韩希夷脖颈上的勒痕,镇定自若地向众人解释道:“刚才他告诉我被人偷袭的事,太过气愤,一下子晕过去了。我一急,又是掐又是摁,好容易才把他弄醒过来。大夫瞧瞧他怎么样了。”
众人居然信了他,只觉得他手重了些,也没怀疑旁的。
这不怪他们粗心,有什么好怀疑的呢
方初和韩希夷是至交好友,好好的能害他
要害也不会在方家害,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至于韩希夷脖子上的勒痕,他们自动做了想象:韩希夷晕过去后,方初手忙脚乱地右手掐住他脖子固定脑袋,左手指甲掐他人中因为他左手残疾不好用力嘛慌乱之下手重了些,所以脖子上才留下勒痕。
所以说,这世上大多事真假难辨。
说真话没人信,假话反而容易被人信,因为真话往往漏洞百出经不起推敲,假话才会编的滴水不漏,符合人们的推理和想象。
只有韩嶂抱怨道:“方大爷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