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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婳眼底泛起点点疑惑,歪着脑袋,神情认真地问道:“她不也是、你的青梅吗?怎么能光算是、主上的?”
燕三闻言呆了呆。
楚婳定睛看了会他的表情,忽然噗嗤抿嘴一笑,她踮起脚转个身,又轻快地脚跟着地后,然踩着‘嘎吱’作响的木地板回到药炉边,拿起竹扇轻摇炉火,摇着头,语气嫌弃:“这关系、你都分不清。燕三,你好、憨呀哈哈。”
燕三回过神来,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被调侃了,面色一怒:“小结巴!”
他话音未落,肚子就忽然咕叫了一声。
“……”
他一大早就在院子里逗鸭,到现在都还没有用过早膳。
楚婳眨了眨眼。
燕三耳尖微红,撇过脑袋,哼了哼,坐回榻上给自己抹药膏,就一声不吭了。
楚婳煮完药汤,端给他,少年闷闷道了谢。
燕三喝完药,脚步飞快地冲出了药铺,好似身后有什么虎狼恶鬼。
楚婳慢悠悠地走出来,关上药铺柴门。她转头就发现少年正坐在栏杆上,目光亮亮地盯着篱笆院里的四只肥鸭们,馋得舔了舔嘴角。
“楚婳,你说它们都养这么肥了……”燕三话未说完,就被楚婳拿着木扇打了脑袋。
“想、”小姑娘眯起眼,将霍时洲的神情学得有模有样,“都别想。”
语罢,她转身回了后院闺房,徒留燕三一个人饿着肚子和四只肥鸭干瞪眼。
燕三无聊地拿着狗尾巴草逗弄肥鸭们。
鸭鸭们困倦地缩着脖子,打起瞌睡了,压根不想理他。
燕三狠狠地瞪它们,骂道:“真懒死你们!”
不一会,脚步声传来,他抬起头,见楚婳一身书童打扮从后院走了出来,抱着几卷书,她只是闲闲地看了一眼燕三,没有跟他说任何话,而是径直走出院落去推开柴门。
燕三忙跟了上去,“你做什么去?”
楚婳道:“去、书院。”
燕三皱起眉头:“你怎么老想着见那墨先生?别出去了,今日好好待在药铺别给主上添麻烦行吗?”
楚婳侧眸瞥他,脚步不停,“你、腿早好了,骗子。”
燕三走得顺畅的脚步猛然顿住,这时想起来自己似乎忘记了装瘸,难怪适才总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劲。
他懊恼地摸了摸后脑勺,回过神来时发现小姑娘已经走远了,连忙小跑跟了上去。
楚婳抱著书卷,目视前方,白皙的小脸上面无表情。
燕三目光落在她的男式玉簪上,忽觉这簪子有些眼熟,正要开口询问,但脑中转一圈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巴。
他直觉,她在生气。
他好像,得罪了她。
莫非是因为他提起了主上的青梅?
燕三眉头褶皱更深,见小姑娘紧紧抿起唇,侧颜紧绷,神情是她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不开心,平日里软乎乎的娇人儿似乎拧巴着一股劲。
啧,醋劲这么大?
那主上以后该怎么满足她?
燕三觉得霍时洲将来定会平定九州,为霍家满门报仇雪恨后,登上那万仞之巅的位置。
到那时,主上后宫佳丽如云三千若水,怎么可能只取一瓢。
小姑娘醋劲这么大可不行啊。
燕三的心思绕绕、想法歪歪,一路难得的安静。
他跟着楚婳身后,回过神来后发现她并没有先进城去雅正书院找墨先生,反而来到了杨氏早点铺子。
燕三闻到了生煎包的香味,眼睛一亮。
楚婳走进铺子,听到身后的少年肚子咕咕叫了几声,不用猜都知道他肯定害臊地闹红脸了。她勾起唇瓣,就要看燕三吃瘪,让他嘴里吐不出好听的话来。
莫名有点气。
小姑娘鼓起脸颊,想起主上与自己说过,他有位很想念的青梅,他连谈起青梅时的模样都比平时温柔几分。
莫名更气了。
楚婳心中郁结,小手一挥,将钱袋放入柜台,“四盘子、生煎,三份、甜豆花!”
化悲愤,为食欲。
杨二娘正好刚出炉了一锅生煎,闻言笑道:“好嘞小郎君!您等着。”
燕三抿了抿嘴,试图提意见,“能来碗咸豆花吗?”
“姑苏人、爱吃甜,你、入乡随俗。”楚婳坐下,将书卷放到一侧收好,抬起头看他,弯了弯眸子,月牙般可爱,嗓音软软糯糯,“懂?”
燕三:“……”
这小姑娘别的没学好,倒是把主上的神情学得有模有样。
杨二娘在厨台灶锅里盛好生煎,让杨土豆送过去。
小孩依旧一脸不耐烦,但倒是比之前懂事了点,开始学着帮忙打理生煎铺子的生意,端盘子招待客人。
“客官慢用。”杨土豆将小书童那一桌点的食物端过去放下,抬起头就看到楚婳那张熟悉的童颜,不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
楚婳竖起食指“嘘”了一声,轻轻朝小孩眨眼,小小声道:“别惊动、杨二娘,我、吃完早点、就走。”
杨二娘在灶台忙活,中间有着一层帘子挡着,她看不清铺子里进食之人的长相,只能隐约看见客官们的服饰发髻,所以她并未发现楚婳来了。
杨土豆撇了撇嘴,摸一下她的书童衣袍,翻白眼:“你又是这身打扮,做什么去啊?”
楚婳随便说了个理由:“进城、采购”
杨土豆“哦”了一声,转头看向狼吞虎咽吃着生煎的燕三,皱起眉道:“这是谁啊?还挺眼熟?哦,我想起了,你是小婳姐家药铺里的伙计吧?你说你一个伙计吧,为什么都把小婳姐的早点吃完了?”
燕三差点被噎到,倒茶喝完喘了口气,眯起眼盯着这拽气的小萝卜头,心中莫名不爽,翻了个白眼:“小屁孩,关你什么事情?”
杨土豆也翻白眼:“小伙计,真能吃,猪啊?”
楚婳抿唇一笑,梨涡浅浅:“谢、谢土豆关心,我够、吃的。”
杨土豆转身用屁股对着她:“谁关心你了,你们吃完赶紧走。”
楚婳看着小孩手上的五色丝线,软乎乎地笑着抬手摸了摸小孩的辫子,换来她转头红着脸一瞪。
燕三“啧”了一声。
楚婳吃完早点后出了生煎铺子,临走前被杨土豆别别扭扭地塞了一个食盒,拎不动就让燕三帮忙拿着。
小孩瞪着吊儿郎当的少年,“不准偷吃。”
燕三给她翻了一个白眼。
离开生煎铺子后,楚婳又去张大爷的糖人铺买了根糖人。
顺道问了问少年:“你、吃吗?”
燕三看着那甜腻腻的糖浆,胃里还翻滚着适才吃的甜豆花,甜齁的要命,“你想谋杀我?”
楚婳轻哼,自己欢快地吃糖人。
不吃就不吃,说不定以后你还吃不到了。
想着想着,她突然有些怅然起来。
杨二娘的生煎铺子,张大爷的糖人铺,阮绣娘的刺绣店,张郎中的药铺,山塘镇的烟雨,小桥流水人家,她即便离开了这里,跟霍时洲去了中原,也会记得这里的人、这里的事,一辈子。
这是她的故乡她的根,这里有着她和阿娘的回忆,她和土狗的一点一滴,她和儿时伙伴的相识相交。
楚婳在山塘镇慢悠悠地逛了一个时辰。
燕三跟在她的后面,烦躁地跺脚,“你是太久没出来了吗?这里有什么好逛的?”
楚婳摸了摸狸猫石像,踏上青石台阶,走上石桥,垂眸望着河中的一片乌篷船,喃喃道:“姑苏的桥水、以后去了、洛阳,就很少能见到了。”
她的语气莫名有点伤感,含着不舍和愁绪,燕三听着心里不大是滋味,觉得自己是个大老爷们儿没法和小姑娘共情,于是抿了抿唇,哼道:“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我会记得?”
“姑苏的食物、姑苏的景和人。”楚婳转身,垂眸看向桥下的红袍少年,粲然一笑:“姑苏的、所有,你都会、记得。”
燕三微微一怔,站在柳树荫凉下,望着眼前的少女。她站在暖阳洒落的石桥上,眉眼弯弯,月牙般灵动,唇红齿白。
很多年后。
燕三从寒山寺回到朝廷,掩身于百官之中,仰望着九层阶庭之上的皇后娘娘。忽然想起今日,他也是这般抬头望着她,不过是一丈距离,却横着他跨不过去的沟壑。
只是彼时,早已物是人非。
清风拂来,吹起楚婳的鬓丝,她抬手捋到耳后,蹦蹦跳跳地下了星桥,往药铺方向走去。
燕三蹙了蹙眉,踏上石阶跟上,疑惑地问道:“不是去雅正书院吗?”
楚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燕三仿佛从她的眼神里面看到了一丝嫌弃:你好憨。
他猛然想起楚婳和墨先生书信来往时定也是约了讲学的日子,而墨先生又那般忙碌,今日去书院未必会能见到。
这不过只是楚婳在药铺家中憋了太久,而找了个借口出来玩。
燕三无语凝噎,那她还换什么书童的衣服?
楚婳咬着糖人,乌溜溜的杏眸里笑意嫣嫣。
不会有人知道她换男装是想戴一戴主上的玉簪的。
“既然你今日想玩,那不如玩个痛快。”燕三转了转眼珠,想起了一件事,心里忽然有些痒痒,他搓了搓手,一手拎着食盒,一手去扯住小姑娘的衣袍,语气神秘道:“走,带你去个地方。”
楚婳疑惑地抬眸:“什么、地方?”
燕三快步走到她前面,回头对她扬眉一笑,露出锋利的小虎牙:“能让你长长见识的好地方。”
半个时辰后。
楚婳站在姑苏城中心的一座赌坊前,望着眼前的灯红酒绿,神情有些愣愣。
人群往来,酒楼、茶肆、妓馆矗于街上,身处街巷,便能听到楼台里传来歌舞声喧,人影在窗边交叠而动,扑面而来的纸醉金迷之味,这里是一片烟花地。
楚婳眨了眨眼,从未见过这般场景,神情呆呆的:“这是、哪?”
燕三神情却有些兴奋,“销金楼。”
销金楼是座赌坊,在里面玩赌,便是千贯钱进,一文钱出,简直雁过拔毛。但若是赢了,那彩头可是够寻常人家三代人吃穿用度的,所以即便冒着风险,也有人挥旨千金,豪赌一场。就连有些市井之人也愿提起裤腰带,加入赌场一博。
燕三从前在洛阳城里就见过,还曾去试着与人对赌一番,后来兵营训练,他编入霍家军后就再也没进去过了,霍远大将军治军严谨,从军做将士是为忠君报国,开疆拓土,不允沉迷这些吃喝嫖赌之事。
销金楼有两层,赌坊在二楼,楼下开置肆,有少年人中年人数辈聚于此地玩赌。
燕三侧眸低下头对楚婳道:“主上在这里,不过历阳王不在,你可以放心。但我偷偷带你来,你可别乱跑。”
他知晓霍时洲每日的行程,心中按捺不住痒意,是真不想错过主上一展风采,挥毫指点赌场时那意气风发的模样。
毕竟霍时洲在姑苏设局,可不止是为了吃掉历阳王这颗帅棋。
销金楼背后的主人富甲天下,赌坊遍布九州,若是能将其成功收服,那霍家军就等于掌握了半个天下的信息网,还有取之不尽的金钱。
燕三在山塘镇憋了几日,实在忍不住就跑来赌坊看看了。
楚婳不知这些,但她听到霍时洲在这里,眼睛一亮:“主上、在哪里?”
小姑娘先前像只茫然的兔子徘徊在陌生的环境里,此刻又宛若找到了兔子窝、见到了胡萝卜般依恋而欣喜。
燕三翻了个白眼,“跟紧。”
楚婳点点头,“嗯嗯。”
销金楼内虽然人流如潮,但还算有序,走进最里头,一蒙着面具的中年男子坐在长桌尽头,一群人围在桌子边吵吵闹闹。
楚婳好奇地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燕三道:“骰宝。”
骰宝是用骰子赌玩赢得金钱的一种法子,最简单的规则是赌大小,由各位闲家向庄家下注。他和楚婳解释完骰宝后,小姑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蒙面人便是庄家,他将三颗骰子放在有盖器皿内来回摇晃,盅盖与盅座牢牢系住,动作行云流水。
许多人都往前挤,楚婳和燕三被挤到了边上,燕三虽然也想参与赌玩,但今日主要还是看别人玩,于是他将小姑娘拉到桌上,两人在人群中于高处站起来,探头探脑。
四周喧哗。
“销金楼楼主亲自做庄,让开让开,本大爷今日要一睹为快!我压一百两!”
“四十两!”
“六十两!”
“操,别挤着老子,先来后到懂不懂?”
庄家笑呵呵朝众人作揖礼,像只笑面虎,眼里有着商人的精光,询问道:“各位赌友可是下注完毕了?”
他话音未落,楼上包厢忽然传来一阵低笑,那笑声低沉,似乎带了内力,不低不响,却莫名地有着一股压迫感,让这张赌桌的人们都能听得情绪,人群瞬间安静了许多。
赌坊的包厢都是半场开,留给尊贵的客人休息,以便能看清赌场中的局势、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