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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烨霖来了?”谈翊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和助理平时做出来的味道并不一样,口感香醇,但甜了一些,是他年轻时喜欢的甜度。
“是的,庄先生等您一起用餐,来了大概有十分钟,现在在会客室看杂志。”
“好。”谈翊随手翻看了一下桌面上堆叠的待审批的文件,没有带红色标注的急件,于是起身穿上了外套。
看到谈翊出来,正在翻看时尚杂志的庄烨霖立刻站了起来,他学过芭蕾,体态很好,坐立都是腰身笔直,下巴微微抬起但并不倨傲,有一种优雅自信的气度,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贵气,像个小王子。他从小就如此,谈翊也爱极了他这个样子。
有些人,虽然像他,但终归没有这样的感觉。
谈翊撇去不相干的人和事,对庄烨霖说:“等了很久吧。”
庄烨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红红的小痣格外生动:“没有啊,我刚过来。”
他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两声,庄烨霖低头看了一眼屏幕,形状美好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狠戾,但再抬起头,又是干干净净的模样,“我们去吃法餐好不好?”
“好,都听你的。走吧。”
第五章 他这是在杀人
氛围浪漫的法餐厅中淙淙流淌着悠扬的乐声,餐桌旁是怒放的玫瑰和垂落下来的藤蔓植物,复古风格的装饰品工艺繁复瑰丽。
谈翊为庄烨霖拉开座位,两人相对入座。侍应生将写满法语的菜单放在他们面前。庄烨霖熟练地报出餐品,谈翊听完,不禁问道:“我记得你不喜欢搭配青提的奶酪。”
庄烨霖将菜单递了回去,“这么多年了,人的口味总是会变的。”
就像谈翊,比起大学时更喜欢深度烘培少奶少糖的醇厚口感的咖啡,而庄烨霖,也吃起了少年时从不入口的青提奶酪。
“但是有些东西永远不会变,不是吗?”庄烨霖朝他笑了笑,桃花眼弯成漂亮的弧度,恍惚间依旧是二十出头的模样。
“嗯。”
午餐的时间很短,谈翊下午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两人在公司楼下作别,司机送庄烨霖回家去。临别之际,庄烨霖降下车窗,笑吟吟地看着车外的谈翊,“能要一个吻吗?”
谈翊微微弯腰站在外面,从这个角度俯视下去,庄烨霖和季淮相似度实在是太高,他们两个的桃花眼和泪痣如出一辙,使得谈翊不可自抑地想起了一段往事。
那次谈翊要去国外参加一次重要的技术峰会,时间至少要半个月,算是一次很长的出差。飞机订在上午十点,季淮特地请了假送他上飞机。因为候机厅里还有其他公司高层,他没有让季淮下车,只送到了航站楼外面。
当时他下了车,助理在后备箱拿行李,季淮也是这样趴在车窗外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但张了几次口都没说出什么。航站楼外的路上不允许长时间停车,所以在助理拿好行李箱之后,谈翊打断了季淮好不容易说出口的那一句“先生”,直接对他说,“我走了,回去吧。”
现在想想,那时候,季淮或许也是想要一个吻。不,他胆子小,又怯懦,大概是不敢向他索吻的,让他落地之后回个消息可能性更大一些。
怎么又想到他了。谈翊微微皱了下眉,但他很快将眉头舒展开,不想让庄烨霖捕捉到他的走神。
他俯身,轻轻吻了下庄烨霖的前额,“回去吧,路上小心。”
庄烨霖露出一个笑,他目送谈翊进了大厅之后,才靠回座椅上,升起了车窗。
司机问道:“庄先生,那我送您回家?”
庄烨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是社交软件的往来聊天记录,他将对方发来发的“都安排好了,他答应了”来回看了几遍,慢慢打出一行字,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跳动,如同在黑白琴键上一样优雅。
“把人看住了,一定不要出任何差错。也不要让医院的人查到他身上。”
接着他长按删除对话,对司机说,“回家吧,我要换身衣服,晚上还有晚宴要参加。”
黑色的路虎从辅路上汇入大道,朝着湖滨别墅区驶去,途经A市中心医院的时候,庄烨霖侧头轻飘飘地看了那里一眼,冷嘲一声,“赝品。”
“什么?”司机问道,“庄先生,我没听清。”
“没什么。”庄烨霖回过头。
此时中心医院血液科,季淮的无菌仓外。
正是探视时间,今天来看他的是季暖暖,她趴在小窗口,能看到病床上躺着的人,前几天季淮还能坐起来和他们打招呼,但是昨天起他就没有力气再动了,只能躺在床上,各种仪器连接在他身上,显得他愈发渺小而脆弱,像是马上就要消失掉了一样。
季暖暖揪着心,和程宥晟反复确认:“他这样真的正常吗?他不会有事的吧。”
“是正常的,”程宥晟安抚道,“今天供髓者就会安排捐髓了,等那边的医院做好前期处理,明天就能完成移植,后面会好起来的。”
季暖暖咬着嘴唇,并没有被安慰到多少。
“放心吧。”程宥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探视时间到了,你回去吧。”
季暖暖又看了病房里的人一眼,才吊着一颗心离开了。
季淮来到孤儿院的时候已经三岁了,有些模糊的记忆,因此格外的孤僻,朋友很少,也不讨老师的喜欢,只有白玫心疼他,总是留意着他。有一次季淮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白玫让她帮忙找人,她一双小短腿把孤儿院里犄角旮旯的地方耙了一个遍,最终在库房里把人找到了。
一根木棍横放在两扇门的把手之间,这样一来,里面的人就打不开了。
她抽掉木棍,打开仓库门,就看见小小的季淮蜷缩在跳高用的的垫子上,像一只可怜的小狗崽。
那个时候,季暖暖也是非常心疼的,就像现在一样。
她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电梯。
程宥晟查房完毕,换好衣服准备去吃个午饭,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程宥晟莫名地有些不祥的预感,摸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是科室主任,“高主任。”
“程医生,有个事情我要跟你谈一下,你来我办公室。”
程宥晟握紧了手机,掉头往楼上走去。十分钟后,办公区爆发出一声怒吼:“他这是在杀人!”
程宥晟出离愤怒了,他站起身,双手撑在主任的办公桌上,alpha高大的身躯给年过半百的主任造成了很强的压迫,高主任不由往后退了半米。
“病人现在已经清完髓了你知不知道?!现在一场感冒就能要了他的命!你现在告诉我他悔捐了,他早干什么去了,啊,他不想捐为什么不早点说!”程宥晟额前青筋暴起,声音都嘶哑了,“我给了他一个多月的准备时间!如果他在进仓之前反悔,我什么都不会说,那时候一切都来得及。但是现在,不行!”
高主任抬起双手做了个往下压的手势,“宥晟你冷静一下,这些我都知道,我也是医生,但是……”
“没有但是,”程宥晟无法自控的释放出了压迫信息素,“我不能接受但是,病人不能,家属也不能,主任,你也是医生,那你告诉我我怎么和病人跟家属交代?我怎么去告诉他们供体在手术前一天悔捐了?我怎么告诉他们现在他们只有等死这一条路,啊?主任?你说话啊!”
“你冷静一下!”高主任脸色也难看起来,“这不是我能说了算的,捐献与否秉持自愿原则,我们没有办法!”
程宥晟吼道:“我没办法冷静!你把联系方式给我,我要去问他为什么悔捐!他这种行为是在杀人!”
他并非没有经历过自己名下患者的死亡,但这次不一样,季淮不一样,季淮是他亲手从死亡线上一点点拉回来的,他看着季淮毫无求生欲的样子一点一点变成今天,他给了他生的希望。程宥晟没办法接受亲手掐灭这一丝希望。
“不可能,”高主任说,“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就算有,我也不会给你。你要干什么,逼迫他捐赠吗?你这种行为是违规的。程宥晟,你现在应该做的是马上把患者自体的造血干细胞移植回他体内,延长他的生命,等待下一次配型,如果能等到,他还有希望。”
“高主任,这样的话,你能说服自己吗?”程宥晟问道。
高主任沉默了。
程宥晟狠狠一拍桌子,转身大步离开了办公室,他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宥晟?怎么了,现在没在工作吗?”
“爸,”程宥晟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帮我一个忙。”
“等下。”电话对面传来细微的人声,片刻后安静下来,程父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烦了?”
“你帮我查一个人,从A市骨髓库里,他的编号是……”
半小时后,程父打了过来:“宥晟,这个编号不存在。”
“怎么会!”程宥晟又打开电脑核对了一遍,“不可能,我拿到过他的血细胞样品,怎么可能不存在。”
程父沉默片刻:“那应该是有人把他的编号注销了,再多的,我查不到了。”
程父从医院离职后就做了医疗器械的生意,如今已经是国内的龙头企业,他都碰不到的地方,想必是更高一层的圈子。
程宥晟慢慢走回了季淮的病房外,隔着玻璃窗看着里面脆弱苍白的人,感到一阵很深的无力。
“你得罪过谁吗。”他有些不忍地看着季淮。
由于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案,程宥晟只得启动预备计划,将之前从季淮身体里取出来的造血干细胞重新移植回他的体内。但那本来就是不健康的细胞,分化能力比正常人的要弱太多,季淮的身体指标雪崩一样的衰败下去。
短短三天,他血液里的细胞数量已经到了无法维持生命运转的水平。
季淮一直处于深度昏迷状态,他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光景,他陷入了一个漫长的梦境,或者说,是他短短二十几年人生的走马灯。
第六章 是一场救赎
梦从他有记忆的时候开始,他被一双柔软的手抱着,鼻端是令人安心的信息素气息,但具体是什么味道,因为太过久远,已经记不清了。
抱着他的是一个omega女人,她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匆匆忙忙地把季淮放在了福利院的门口,又塞了一颗糖给他,“苏淮啊,你乖啊,妈妈去办点事,你在这里等妈妈回来。”
季淮,那个时候还姓苏,小手抓着一颗糖,点了点头,他隐隐约约地知道妈妈一个人带着他不容易,所以一向非常听话。
听话的他在那里站了一整晚,夜里下了雨,他躲在窄窄的屋檐下,还是淋湿了满身。糖他没有舍得吃,放进了口袋里。第二天早上,白玫打开院门,询问了他几句话之后,见怪不怪地把他抱进了福利院。
他在福利院里看见了很多小孩子,有的比他还小,有的大一些,他问:“你们也在等妈妈吗?”
几个大孩子哈哈笑着,和他说,他妈不要他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季淮不信。但他们告诉他,很多个孩子都是这样被遗弃的,有的被塞了一个玩偶,有的被塞了一沓钱,还有的像他一样,拿着一颗糖或者一袋零食,傻傻的等很久。
小小的季淮握着糖,坐在地上哭了。
季淮很固执,他坚决认为自己的妈妈和其他人不一样,所以他不肯接受领养,和那些大孩子打架,日复一日地在福利院门口等待。但他们说的是对的,季淮等了许多年,也没有等来他妈妈。十二岁那年,季淮把珍藏了很久的糖扔掉了,让院长给他改成了和其他孩子一样的姓氏,也愈发的沉默和孤僻。
但好在他的成绩很好,在镇里的排名从来都是遥遥领先,白玫说他是能读出去的。
前提是要有钱。
结束了九年义务教育,季淮以全镇第一的成绩升入了市里的高中,但是福利院的情况每况愈下,原本应该发给他们的助学基金被克扣,院长去市里讨了几次无果,如今连婴儿们的奶粉都快买不起,没有多余的钱供他读书了。
十三岁的季淮想去打工,但是没有地方愿意收容他,只有不正规的小作坊让他去,季淮拿着假的身份证登记好,穿着对他而言过于宽大的工服被领班带去了产线,他的工作是折包装盒,流水线不知疲倦地运转,季淮灵巧的十指飞速舞动,把扁平的硬壳纸折成六面体的样子,再丢回流水线上。
这样的工作一班是八个小时,中间每隔两小时休息十五分钟,一个月可以给他两千块钱,如果有加班,还会另外算钱。季淮第一天工作下来,两条胳膊酸软的抬不起来,回福利院的公交车上,他想从口袋里掏钱出来,手却抖的根本捏不住硬币。
第二天他没有再去,因为早上起来,他已经连筷子都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