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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故作娇嗔,同伏衡这一番话在场上臣子看来是十分不庄重的,似乎有人想劝谏贵妃当注意自身姿仪,但他们看了看皇帝面上开怀之色不似作假,最终还是没人敢真的出来指责贵妃。
伏衡再度看向殿上的师父道:“天师,你也看到了,你的话可是让朕的后宫受了无妄之灾。此事难矣!非是朕不听从建议,实是不能啊。”
我知道伏衡其实是一早便对这传闻对他祖上有恩的天师不喜,早想到要拒绝他。
但师父自仙界来此抓我,怎可能就如此放过我?
我猜测他之后定然还是会将话头转到我身上,借机将我和伏衡分开,让我落单才好不干涉人间秩序地将我处置。
而师父下面的话却甚至并未单独提及我。
只听他说:“祈福一事心诚即可,其实并不一定要在太庙进行。大楚有难,后宫更该一齐为大楚祈福才对,怎能因小私而忘公。请陛下下令让后宫素斋静思,戒声色娱乐,这一月内一齐为大楚抄录经文祈福。”
这倒叫伏衡一时没了话说。
伏衡借选择祈福的嫔妃人选不易为由拒绝了师父,因为也没人愿意去偏僻的地方远离皇帝,这其实本不过是随口而出的敷衍之语,他根本没想到会有人反驳他的话,那人也根本不从他给的台阶顺着下去。
而师父却说,那便所有人一起在宫里就地祈福。后宫一齐斋戒,这一个月内皇帝也得被迫禁欲了。后宫一视同仁,这样不就解决了皇帝以为的难题么?
我也没想到师父会这样说。
我警惕地观察着师父的举动,却也至今没看出他在殿上同伏衡争锋说的这些话究竟有何隐藏的意图。
除了令伏衡威严有损,且叫伏衡不得不被迫禁欲一个月外,他甚至没有再提及我。
大楚大部分臣子其实都十分信鬼神之说的。
就好似伏衡虽然不信这个,但他继位之时为了顺应民心,还是自称天子,任大臣们传诵上天是如何表彰他这位天子的贤德。
况且师父这位天师看上去这样叫让人信服,
伏衡不信鬼神,所以低估了卜筮结果对这些臣子的影响。同样他也低估了太·祖对大楚的意义,太·祖于乱世中白手起家创建大楚,多年过去几乎被大楚人神化。
而师父拿着的那块令牌确实是真的,否则他也不会被引来面见楚皇。
太·祖曾对后人说,持此令者,大楚君王需侍之以师长。师长有令,大楚君王皆需服从。
种种原由下,师父此言一出,众臣竟纷纷请命,让后宫斋戒,为大楚祈福。
伏衡面沉如水,他盯着师父一言不发。
身为帝王的他最讨厌的莫过于自己的权威遭到侵犯。
最后伏衡露出了一个虚伪的冷笑:“朕知道了。”
但伏衡并未立即承认师父手中太·祖的令牌,只让人先将他好好安顿。
一旁的我莫名在二人之间觉出些硝烟气,我见师父好似真就如此放过了我,不由得愈发心中惊疑不定。
伏衡同我离开之际,不知为何,他忽而握住了我的手,便如此我和他径直从师父面前走过。
我不愿在人前拂他面子。
我感觉到了师父冰冷的目光再度落在了我二人相握的手上。
我不由得心中莫名。
*
斋戒祈福自今夜便开始了。
按理说这种时候,妃子都得乖乖呆在自己房间静思守戒,可以说伏衡注定要自己孤零零一个月了。
但我和伏衡早有约定,今夜他会将龙气分我一缕。
午夜阴煞,此事最易。
他这次竟十分自觉自己来了我房内。
我很轻易就勾走了他眉心之上的一缕赤皇龙气。
我本体是魔蛟,这对我自然是大补的东西。
我早馋得厉害,没忍住多吸了一口。
手却在这时被伏衡抓住。
那一缕被我多拿的龙气差点从我指尖溜走。
为了便于动作,伏衡坐在塌边,我需低头凑近他才能去吸他的龙气。
我这时才发觉,这动作竟似有些过于亲近。
我垂眸时只见他正在夜色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那眼睛散发着幽光,仿佛丛林中窥探着猎物的毒蛇。
那眸中被压抑着的炙热叫我不喜。
我挣了下,伏衡却仍不放开。
我挑眉问他:“陛下这是何意?”
伏衡的眉心压下几道褶痕,他又一笑,问我:“贵妃以为朕是何意呢?”
我伸出一根手指,慢慢在他眉心一点。
“这里是凡人智慧灵光汇聚之地,实则非常脆弱,你说若是我稍稍一不小心用多了力,陛下你大概就要失去这般好用的脑袋了。”
“陛下这样好用的脑袋还是当留着,你觉得呢?”
他面色阴沉。
“贵妃,你当真以为朕奈何不了你么?”
我又道:“陛下圣明,想来不会同我计较。”
他看着我的神色依旧阴鸷。
“贵妃,朕对你不薄。”
他定定看了我很久。
有些话,他似想对我说,但或许是我脸上的漠然叫他最终没有开口。
伏衡从来是个骄傲的人。
半晌后他才恶狠狠地说:“有时朕真想杀了你,看看你的心是不是也如常人一般鲜红。”
他到底放开了我的手。
我也将落在他眉心的手放下。
而后伏衡起身一甩衣袖离开了。
堂堂大楚皇帝,半夜却狼狈地被后妃赶出了宫殿,瞧他的样子好似确有几分可怜。
我一个人看着月色,手腕被掐出的红痕还有些痛,我现在竟已经如此脆弱,当真和凡人无异。
我其实并不很在意伏衡方才的话。但我也知道我不能太过得罪他。我还需要他。
什么待我不薄,难道谁对我好我便一定要对谁好么?
况且伏衡说的待我不薄,只是他自己以为的罢了。他终究是个帝王,猜忌和怀疑刻在他的骨子里,他眼中最多的是利益和权利。同一位帝王还有什么别的好谈的。
我抬头看着月亮,许是因为刚吸了龙气的原因,这种大补的东西让我感觉体内的疼痛的地方舒服地恍惚起来,而今夜我没忍住多吸了一缕,此刻我只觉浑身泡在温泉中一样舒适,叫我思绪有些飘忽起来。
我想起方才伏衡离开房间的时候他还问我:“……对那位天师,贵妃也是这样的么?”
我那时确实怔了一下。
我未料他竟如此敏锐。
他说:“你从前从不愿朕靠近,今日却故意当众同我嬉闹。除了那位突然出现的天师,朕想不出旁的原因。”
“……”
我没有回答伏衡,他之后便自己离开了。
到现在,留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看着月亮,想起伏衡临走的话。
暗自想起师父。
我在想,这次来,仙门准备了什么样的法子对付我,他们或许已经有了完全之策,我需得万分小心。
在皇宫,我有伏衡,倒不必非常忧心。
要降我,需得将我从伏衡身边弄走。
此刻我同他气脉相连,这般距离下我吸了他的龙气,若仙门敢来硬的,我便挟持伏衡,最坏不过叫整个王朝与我陪葬。
伏衡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却不会料到我有这么坏。
我半是清醒半是恍惚地想着。
我看着那轮明月,如此皎洁美丽。
它从前高高地挂在天上,这时却好似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揉了揉眼睛,再睁眼却见忽而那月亮出现在了我面前。
它还同我从前印象中那般皎洁纯澈。
月亮碰了碰我的脸,它似乎有些生气。
因为它浑身的华光都在微微颤动。
月亮是我从很久很久之前便一直都想要得到的东西,我下意识想要讨好它,却又不知该怎么做。
在我模糊的记忆中,似乎我做什么都无法讨好这轮月亮,都无法叫它甘心跳进我的怀里。
“离湫,人皇龙气岂能过食?”
“你同他方才在房间这么久便是做这个?”
“你腹中…… ”
我听不清它在说些什么,只听见它喊离湫,我有些困惑,因为我叫蛟螭才不是什么离湫。
那个可怜的离湫早就淹死在水里啦。
“…… 你吃了多少?”
我摆开它碰我额头的手,好热好烦。
我看着面前这轮漂亮皎洁的月亮,我很想看看当初我在这上面留下的几个手印,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但我话也说不清楚,只觉得好晕,他碰来碰去我更晕了。
我抓住他的手,不叫他乱动。
这月亮周边总似有云絮缠绕。我想将这些碍眼的云絮撕开。
月亮却开始在我手下挣扎起来。
纵使这是我最喜欢的东西,此刻我也觉得被它动的有些烦。
“听话一些!”
我拿出我的仅存的耐心,轻哄着亲了它一下。
“……乖乖的。”
它骤然安静了。
可怜的云朵被我扯成了丝絮,我扯了半天才终于将自己贴在了月亮冰凉的表面。
我舒服地呼出一口气。
什么也不想做了。
我感觉有人将我按在了脖颈上。
“离湫,我修行多年,周身灵气应当亦与你有益,若想要……来食我的吧。”
可我不是离湫。离湫早就死了呀。是谁还总在念叨一个死人的名字?
但是鼻尖那若有若无的清冽香气瞬间勾起了妖魔的贪欲。
算了,不吃白不吃。
我张开满嘴獠牙,顿时一下就扑了上去。
第20章
我以为我当是洒脱而决绝的人。
我当是从不眷恋过往的。
我将过往和爱一起埋葬在那个名为离湫的躯壳内。
我以为离湫死了,我便能好过。
就好像在自己的心上挖出一大块血淋淋的肉,我确实最初感到了一股淋漓的快意。
但时日愈久,即使是强大的蛟螭也从未好过,那伤口竟日渐溃烂,疼痛始终在折磨我,死去的离湫只让我维持了白日的体面,但在无数个夜里,它都如不散灭的幽魂一般让我痛苦辗转。
次日清晨醒来,我看到师父的时候,只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但在梦里,他对我的每一点好,都只会让他最后那剑刺得更痛。
我推了推他,让他离我远一些,这样一次次地凌迟叫我感到十分疲累,即使经历过再多次,也没有人会想要被杀死。
我将离湫埋葬在冰冷的水底,但她的心却好似落在了我这里。
我发现我在师父怀里,我推了两下他才慢慢转醒。
“……”
我二人双目相对,却都一时无言。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刺痛了一下。
这点刺痛渐渐在我心尖上蔓延开来,疼痛愈深。
窗外的光线照进来,映出他铺散在床榻上蜿蜒的黑发,那发丝间亦掺有我散落的头发。
结发为夫妻。
我忽而清醒了一瞬,我这才发觉,原来这并非是梦啊。
我尚且不能分辨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却在反应过后的第一时间就松开了环住他的手。
我起身,将与他纠缠的发丝分开。
我动作还能称得上沉着平静,但我心上那从未愈合,只日渐溃烂的伤口此刻却痛得渗出鲜血来。
我在理智回笼的一刻,对他便竖起了一身尖刺。
我的眼神掠过他的颈边暧昧的痕迹时微微蹙眉。
脑海中依稀掠过的那些零碎的暧昧片段,却叫我生不出太多旖旎的心思,只对他警惕之心更甚。
他从前同我亲近只为安抚我体内魔气。那这一次是为了什么?
“干涉王朝会引起天道反噬,你不当同人皇交涉太深。”他忽而说。
我压下齿间泛起的嗜血暴虐的酸胀。
我讥讽道:“我想同谁交涉,干仙君何事?”
“你以为,你还是我师父么?”
我冷笑一声,正欲从榻上起身。
他却拉住了我的手,我手腕间那道被伏衡握出的红痕那般显眼。
我发觉他拉住我的手竟然微微一紧。
我蹙眉,顿时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
我另一手在袖中攥紧,指尖泛白。
如果他当真要出手,我什么也做不了。我现在确实法力尽失。
他却对我说:“我现在在这里的只是一具分·身,我的本体尚在上界,这具分·身不过肉体凡胎,你无需害怕。”
我心中微动,转而定睛看他。
他周身隐约浮现的华光此刻消隐了大半,那或许是上界那位用来保护自己这具分身的,此刻却都尽数被我吸了大半去。失去灵气,这肉体凡胎渐渐显露出本相来,这确实只是一具凡人躯体,并非他的仙圣本体。
否则他脖颈那些痕迹应当早早便消去了。
我想起他昨夜那句话。
“……若想要,便来食我的吧……”
分明是他主动将脖颈送到了我的齿下。
我压下心中这一点异样的思绪,并未让自己多想。
我观察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