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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进入流萤渊海之?后,会丧失一切法力,时日?一久怨气入体,轻者仙骨灵根被毁,重者被怨气侵蚀而死。
云乘子自然不会还?没到断仙桥就让我们死在这?无?尽的海面上。
进入流萤渊海后,眼见眼前越发是?一片苍茫,我心中闪过一个有些熟悉的画面,我貌似来?过这?里。
这?里的怨气浓重让我本能不适,云乘子周身笼罩的仙气触碰到海水的一刻化作无?数流萤在漆黑的海面上弥漫开,仅仅走过面前这?小片渊海,他已?然衣角被稍稍沾湿。
“师父……走过了这?里,就能看到断仙桥了吗?”
只见远处海面薄雾之?中,忽而出?现了两个身影。
“听说走一遍断仙桥要受万道风刃刮骨之?痛……我们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去凡间吗……”她说。
少女悄悄抓住身前男子的手。
“……师父,你回去吧,我走不动了……这?里太黑了,我不想你跟我一起死在这?里……”
那个高?大的身影,忽而握住了她的手道:“不会,我们不会死在这?里。”
“过了断仙桥,就是?人间了。”
他将她背了起来?。
人间……人间……
少女有些冰冷僵硬的神思便好似被一捧篝火点燃了。
“一切重新开始……”她喃喃道,而后紧紧抱住了面前的人。
“……嗯。”他说,
我这?才忽而想起……原来?那人影是?从前的我和他。
据说有些人走过流萤渊海确实能看到些旁人看不见的东西。
只是?这?东西显然不是?属于只有某些人能看到的,我看了眼云乘子,他也看到了。
此刻那二?人正朝着我们走来?。
那一霎,对面的云乘子微微弯腰背着离湫,这?边的云乘子亦带着我站在原地。
过去与?现在,时空仿佛在这?一刻交错。
曾经离湫带着师父逃命似地跨过这?一大片流萤渊海,跨过断仙桥,历经磨难才终于寻到了通往人间的路口。
那个离湫满怀期待,历经苦难,只想要寻到一个未来?。
如今的云乘子竟又带着我再一次回到了这?里。但这?一次,有期待的不是?我,或许是?他想要得到什么。
这?一切,兜兜转转,仿若逃不开的宿命轮回。
越靠近渊海越是?寒冷,那种冷是?怨气侵蚀灵魂的冰寒彻骨,若是?修为不够很可能被怨气侵入心肺,很多人根本来?不及找到断仙桥就会死在这?片海面上。
而一旦找到了断仙桥,抛却仙缘,那便总有一条道通往你想去的地方。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这?里已?经几乎被漆黑的海水包围。
云乘子的衣摆和垂下?的衣袖都被浸湿了不少。
我这?样羸弱的躯体也渐渐有些受不住这?里的怨气,我只半眯着眼,有些昏沉沉地躺在他满是?冷香衣袖里。衣袖被浸湿后,我又不得不爬出?来?,窝在他的肩膀上。
等着怨气侵蚀至他的上半身,我或许就可以逃走了。
随着往怨气更深的内海走去,不时有人影浮现,越是?往后那些人影越是?凝视,后面几乎栩栩如生,宛如真人一般。
其实神本无?相,从前我捏造下?届的肉身时是?照着我原本的模样捏造的,如今我行走在外?也还?是?用的这?幅模样,只是?久在神位,未曾出?世,我险些忘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如今一看,那些影子有的很快就消散了,宛如海面上随着朝阳而升的泡沫,但也有的,追着我们绕圈,在下?一个影子出现前许久都未曾消散。
云乘子有时也会因这些人影而稍稍驻足。
我看到许多许多过去的“我”,她们有的坐在树上晃着脚看书,有的低头含笑,有的在发呆……
在那些人影中,还?有一位穿着鲜红色的嫁衣,在这?一望无?际的黑暗中,她身上的嫁衣就仿佛一团灼热的火焰,耀目地惊人。
她却没有笑,她眼中好似盈着水光。眉心轻蹙。她望着他,仿佛有许多话想说。
云乘子的脚步一顿。
在他刚想要伸手的那一刻,她便在他面前忽而消散了,只在他指尖留下?一点微湿的泪。
那鲜红的裙摆在消散前化作流风轻轻撩动了云乘子宽大的衣袖。
在这?一刻,我发现云乘子衣裳上的湿润水痕又往狠狠上升了一截,除去衣袖全?部?被浸湿外?,一抹深色的水迹竟悄悄爬上了他的衣襟。
那一瞬间,他衣襟往下?竟尽数湿透,我都被这?骤然的寒意冷得一激灵。
我没有想到他如今竟连个渊海都快过不去了,他不会还?没到断仙桥就晕死在这?里吧。
被这?里的怨气缠上了,可别想好受。
他在这?里的每一分都是?在消耗自己的仙气和精气,耗尽了,人便会掉进海底淹死。
毕竟这?里的海是?鸿毛不浮的。全?靠仙气撑着才能在海面行走。
但云乘子也不愧是?云乘子这?样也还?是?撑着往里走,竟许久了那水痕都未曾往上涨,只是?大概人不太好受。
我瞥见他脸色愈发惨白了。
我正要放心下?来?,远远都能看到断仙桥了。
人都已?经到了桥边了,强撑了一路的云乘子却忽而踉跄了一下?。
好在最后还?是?勉强站稳了,他此刻已?经显得十分狼狈,我还?从未见他这?样狼狈过。
他到底比我记忆中弱了太多,我都在想我是?否太过谨慎,或许我一开始就可以逃走的。
于是?我不再隐匿身型,启用神力后化作了原形,落在了不远处。
我落在海面上浮现出?一片点点星光,他朝着我这?边看来?。
和那些栩栩如生的幻影相比,我因神力不足尚未完全?凝实的身形,或许更像一个虚构的幻影。
他只看了一眼,就没有再看。
由是?,我生出?了些许兴趣,不那么着急逃走了…
断仙桥…断仙缘…
亦是?对过往的抛却。
这?里从前是?那些仙界叛逃者总爱来?的地方,只是?所有人都知道断仙桥,却并没有很多人真的能够找到这?个地方。
能够渡过鸿毛不浮的流萤渊海,走到海眼处,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但这?对大多数叛逃者来?说十分可怖的地界,对从前身怀五相之?术的云乘子而言,却显得并不那么可怕,那流萤渊海从来?困不住他的脚步,这?断仙桥也根本无?法斩断他的仙缘。
他所受或许只有那断仙桥上些许风刃之?苦。
因他乃是?天道神子,注定是?问鼎仙途,得证大道,重归神位的。
这?区区断仙桥,怎可能当真断了他的仙缘。
只不过如今,他看上去并不似从前那般犹有余力了。
在他踏上断仙桥的那一刻,那早就衣襟侵蚀至他衣襟处的海水,在这?一刻将他浑身淋透了。
他整个人被这?海眼处怨气死死缠着,恨不能将他永远留在这?无?眠之?地。
他的衣裳尽数湿了。那怨气再深一步,便要深入骨髓,神仙难救。
我看到那一刻他的脚步晃了一下?,海面上升腾的冰寒怨气冲消着他周身愈发浅薄的金光,仙气消散时仿若点点萤火,他整个人便笼在这?样盈盈的星光间,面色苍白。
我脑海中模模糊糊想到他从前的模样,忽而发现如今这?位神子确实是?憔悴了很多的。
就譬如,从前本是?天赐予他的五相之?术,分别于他眼、眉心、口舌、身体、周身赐下?的青莲绀目、眉心白毫、口舌梵音、金身不灭、周身一丈光,此五相而今竟都黯淡无?光,仅有眉心那粒白毫珠百年过去又渐渐浮现出?些许莹光。
在周身点点星光间,狂风骤然吹起,长?袍簌簌作响,他眉心那点白珠让他看上去依稀可见几分从前庄严的模样。
唰——
这?里的风是?能够杀人的。
仅往前一步,他面颊顿时多了一道血痕。
唰唰——
又是?几道。
他衣裳被划破,显出?几道狰狞的血痕来?。
但他却连眉心都没有皱一下?。
甚至连脚步都只是?在最初稍稍停顿了一下?。
鲜血渐渐浸染了桥面,他的身影在桥面上若隐若现,我已?经有些看不清。
桥面上的迷雾渐渐升了起来?,似是?对着那受刑之?人的最后一丝怜悯。
又或许他根本不需要这?样的怜悯,偶尔窥见他时,他虽然一贯冷淡,但从他的背影间我竟窥出?了些许坚定的意味。
他甚至没有用太多仙力抵抗这?样的风刃,就恍若那浸湿了桥面的鲜血不是?从他身上流下?的,就好像他根本没有痛觉一般,最终他走到了桥的另一端。
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狼狈的模样。
还?有最后一步了。
他却忽而停了下?来?,眼前迷雾一旦进去便再也不能回头了。
那迷雾后是?神明也不敢轻易窥探的混沌。
无?数人从这?桥梁后都能找到属于自己一条路,但他这?次要做的却不仅仅是?从这?里走过去那么简单。
他要做的——
是?跳下?这?个桥梁,彻底进入海底下?的这?片迷雾深处。
在这?最后一步,其实他还?有反悔的机会。
因为那个人的方法显然听上去就非常作死。那神明都不敢窥探的混沌,他如今还?只是?仙人之?体如何能承受?
云乘子在这?飘渺的云雾间只回头看了一眼。
不远处人影憧憧,那是?极强愿力下?才呈现的具象。
那些人影却全?然只生了同样的一张脸,或许服下?了九颗碧海心才让她们在渊海的怨气催化下?浮现了出?来?。
这?些由怨气而生的影子其实是?哀与?怨的集合体,凡人在此处呆久了绝对没有好处,若一时不慎就会被怨气抓住破绽,恐怕就会从此葬身此地了。
他本该施法轻易将这?些怨气驱散,但他没有。
他反而任由这?些影子在海面上越聚越多,越凝越真实……
此刻,他不由得回头望去。
这?一眼却又好似带着别的柔软一般,那眼神也再一次扫过隐藏在人群中的我身上。
这?一次,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他的眼神好似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
那眼神我又看不懂了。
他竟对着我轻轻唇角轻翘。
“我许愿……”
迷雾骤然升起。他抚上了自己的心口,那里隐约闪烁起了红色光芒,仿佛剖开了自己鲜红的心脏。
下?一刻他的低语被吞没进了迷雾中。
扑通一声。
我甚至都未能听清他究竟许下?了什么心愿。
落水声没有太多声响,迷雾下?的海面也未曾荡起太多涟漪。
只眨眼间,他便已?经彻底消失在我面前,倒向了迷雾深处。
第33章
再睁眼; 我是一只媵蛇。
媵蛇,从出生至死亡或许不过?数月、数日?,长些的也活不过?一年,相比较而?言有些鱼甚至能活十几年呢; 所以媵蛇一种?介于虫子和蛇类之间的生物?; 一种?低贱的小畜生。
这类生物?不知道从何时起便突然出现在世界上的; 好像就是某一天便忽而?多了?起来?,从前是没有这样奇怪可怜的小畜生的。
相较这个世界上其他的生灵而?言; 媵蛇这种?连生存都只是靠着本能的生物?,他们没有灵智; 也就自然不可能修炼,注定他们的一生只能有那样短暂的数月; 注定看不到第二年的春夏秋冬。
生物?求生的本能让它们也尝试过?许多方法?延长自己的生命,却?无一失败。
如果?没有一个契机; 或许媵蛇这个族群永远都将是最下等的牲畜了?。
而?现在,这个意外就出现了?。
我从前就是一只低等的媵蛇; 但我这只媵蛇不像旁的媵蛇那样出生起就在寻找延长自己生命的方法?,我是一只很懒的媵蛇; 不似旁的媵蛇那样出生起就开始忙忙碌碌。
这样等死的心态,让我能在同一个地方呆许久,只为了?听那些我听不懂; 但是却?让我觉得?格外适合睡觉催眠的经?谣。
我喜欢睡觉和晒太阳; 这里绿草如茵,很柔软,不会让我体?表细细的鳞片感到疼痛。而?且气温也很合适; 总之十分适合居住。
我在这里一只媵蛇独居了?许久,当然我这个许久或许也只有短短十几天; 我没有细算,那对于我们短暂的生命而?言其实也已经?很长了?。
没有媵蛇知道死亡究竟是怎么到来?的,从前有一只媵蛇活到了?一年还没有任何苍老?的迹象,就好像它即将成为一只真?的活过?了?一年的媵蛇了?,但在黎明破晓的前一刻,它还是毫无症状地死了?。
没有什么花哨的前兆,只是很突然地就没有了?生息。
一旁本来?准备凑在一起为它庆贺的媵蛇,上前去蹭了?蹭它的颈脖的鳞片,发现已经?冰凉且没有了?呼吸的起伏。
活不过?一年,这是对我们族群的诅咒。
我并不在意生命有多么短暂,基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