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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一己私欲残害同袍,如今事情败露,你竟然还想调去边关,你也配!”
元祐帝走到戚瑾面前; 一脚踹在对方胸口。
他想骂得更难听,可惜少年皇帝从小缺乏锻炼这方面口才的机会; 只能全力踹戚瑾一脚来发泄怒火:“朕若用你驻守边关,你便敢勾结边国连朕也卖了!”
戚瑾倒在地上; 视线扫过站在元祐帝身后的姑母,冷笑一声; 不再说话。
如果只有陈敬宗,他会试图寻找生机,发现姑母、元祐帝也在,戚瑾便知道自己没了活路。
除了淡淡瞥向戚太后的那一眼,戚瑾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元祐帝,更不会再向陈敬宗低头。
戚太后被侄子的那一眼伤到了,如同得知儿子不愿意陪她吃饭的时候。
她是严厉,也的确为了儿子太子地位的稳固而狠心断掉侄子爱慕女儿的念头,可她仍然关心侄子,仍然在其他方面尽量弥补。
没想到侄子竟然偏执到宁可通敌也要除掉陈敬宗,冷血到宁可牺牲五千多同袍也要掩饰自己的动机。
更让戚太后难过的是,侄子可以低声下气地求陈敬宗,见到她马上就认命了,仿佛笃定她这个姑母恨他入骨,绝不会为他求情。
戚太后的确不会,但那是因为她容忍不了侄子犯下的恶,而非她对自己的侄子漠不关心。
是不是早在她强迫侄子放弃女儿的时候,侄子就恨上她了,并为此生了心瘴?
倘若她当年没有强加干涉,侄子是不是就不会走上这条路,也不会有那五千多人的白白捐躯?
直到戚瑾被侍卫带走,戚太后都没有说一句话。
元祐帝见母后脸色不对,也没有急着说什么,上前扶住母后的手臂。
外面准备了两抬步辇,元祐帝没有用,带着陈敬宗跟随在母后的步辇旁边。
他不后悔彻查戚瑾,却担心此举伤到了母后的心,如果母后一开始反对陈敬宗的计划,元祐帝会不耻母后的私心,可母后大公无私,元祐帝越钦佩母后,此时也就越心软。
回到乾清宫,戚太后的脸色没那么难看了,不等儿子开口,她直言道:“通敌是大罪,戚瑾罪无可恕,侯府那边,皇上叫锦衣卫查查,若证明侯府无人配合他为恶,就请皇上看在我的面子上,只罚戚瑾一人,侯府其他人剥了爵位,贬为庶人,逐回老家吧。”
元祐帝恳切道:“母后何出此言,朕相信舅舅与此事无关,降一级爵位也够给天下交待了。”
戚太后摇摇头:“太轻了,就按我说的办,你若偏袒母族外戚,以后还如何震慑众藩王宗亲不得为恶?”
戚太后看过来,眼中有无法短时间排解的复杂,也有欣赏:“当年我把华阳嫁给你,更多的是因为赏识你父亲的才干,时到今日,我终于确定,你本人也完全配得上华阳。”
陈敬宗跪下,低头道:“娘娘谬赞,臣少时顽劣,不曾跟着父亲饱读诗书,也没有两位兄长的君子之风,空有一身拳脚功夫与拳拳报国之心罢了。臣请娘娘体谅,臣盯着戚瑾不放,绝非对您对侯府有任何不满,只是金吾前卫的五千多儿郎冤死在戚瑾对臣的算计中,臣也沾了因果,倘若不能还他们一个公道,臣这辈子都良心难安。”
戚太后:“若你沾了因果,撮合你与华阳的我,是不是也该自责?”
陈敬宗忙叩首赔罪。
戚太后苦笑:“起来吧,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叫你不必多虑,所有的罪恶都因戚瑾一人而起,与我无关,也与你无关。”
元祐帝:“母后所言极是,天底下求而不得的人多了,因为无法达成心愿便要加害得到的人,那外面那些落榜的举人,岂不是要杀尽所有中榜的进士?君子当修身养性,内省不足,戚瑾能做出那等事,只能说明他本就是个阴狠歹毒的小人,空长了一副好皮囊罢了。”
戚太后点点头,她当年确实对侄子无情了些,可侄子落到今日的田地,终究还是他自己的选择。
“此案交给锦衣卫,我不会再管,只想交待你们一件事。”
陈敬宗、元祐帝同时看向戚太后。
戚太后:“戚瑾谋害驸马的动机,只说他记恨驸马当年演武比试抢了他的风头,不要牵扯到华阳,更不要让她知道戚瑾一直在觊觎她。”
陈敬宗马上道:“臣也是这么想的,长公主心善,臣怕她会钻牛角尖,将金吾前卫将士们的死都揽在自己头上。”
元祐帝的怒火又上来了:“与姐姐何干?姐姐难道愿意被戚瑾那种人惦记?”
陈敬宗:“自然不会,就怕走漏风声,民间将长公主传成红颜祸水。”
元祐帝咬牙道:“你们放心,朕一定会跟锦衣卫交待清楚,审讯戚家众人时谁敢提到姐姐半个字,立即……”
他看看母后,将后面几个字咽回去了。
戚太后只当没听出来,对陈敬宗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华阳可能还在等着。”
陈敬宗领命告退。
周围没有外人了,元祐帝跪到戚太后身边,低声问:“母后,您会不会怪朕?”
戚太后摸摸儿子的头,再抚过那张渐渐褪去青涩的少年脸庞,眼里透出几分悲伤:“你明辨忠奸,正是明君所为,母后很是骄傲,曾经的小娃娃终于长大了。我只是为失去一个曾以为很好的侄子难过,为你舅舅、外祖母白养他二十多年心疼。”
元祐帝握住母后的手:“娘不用疼,我与姐姐会孝顺您,您不需要那样的侄子。”
戚太后的眼泪,便被儿子久违的一声“娘”勾了下来。
。
长公主府。
华阳确实还醒着。
这已经是陈敬宗第二次在夜里出去办事了。
外面一片漆黑,黑暗本就容易令人生畏,必须在黑暗中才能做的事,又哪里会没有一点点危险?
夏天的那个暴雨夜,华阳一直等到浇成落汤鸡的陈敬宗回来才睡的,这次她依然会等。
快要三更天了,上次陈敬宗回来的没这么晚。
华阳又在床上翻了个身。
终于,外面传来堂屋门被推开的声音,随即是一阵脚步声。
华阳心跳加快,即便知道不可能有刺客闯进来,这样的时候,她还是难以控制地紧张。
“是我。”陈敬宗一进内室,先开口自证身份。
华阳松了一口气,坐起来道:“点灯吧。”一时半会她是睡不着了。
陈敬宗点了灯。
他傍晚就没有回来,华阳以为他会在外面换身黑色衣裳,没想到他竟然穿着那套绯色的指挥使官服。
陈敬宗见她盯着自己的衣裳,想了想,道:“我先擦擦?”
华阳:“事情办妥了?”
陈敬宗点头。
华阳更放松了:“那你擦吧。”
说完,她重新躺下去,背对着他。
陈敬宗笑了笑,成亲这么久,汤泉也一起泡过了,长公主还是如此矜持,亦或是故作姿态,偏他就爱她这样的拿腔作势。
仔仔细细擦了一遍,陈敬宗换身干净的中衣,来到床上。
他还没抱过来,华阳先皱眉:“什么味儿?”
酒气、汗气她都闻过,今晚这种怪味儿非常陌生。
陈敬宗吸吸鼻子,解释道:“桐油吧,我今晚诈人去了,他若不老实交待,我便准备一把火烧了他,桐油都泼好了。”
华阳一骨碌坐了起来!
杀人,陈敬宗要做的事竟然是杀人!
他敢杀别人,别人也能反杀他啊!
华阳的视线就落到了他身上。
陈敬宗将人抱到怀里,搂着她道:“我没事,也没有放火,那人都交待了。”
华阳眉头紧锁:“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敬宗看看她,从比武演示赢了戚瑾讲起,再讲他们去侯府祝寿那次戚瑾在净房里对他出言不逊,最后是五朵山戚瑾通敌,意图借刀杀人。
他给戚瑾定的动机,只有戚瑾嫉妒他。
“有两个人证,他也亲口承认了,娘娘、皇上也都听得明明白白,已经将人送去锦衣卫。”
华阳怔在了他怀里。
陈敬宗言词简练,语速也快,唯恐她不信似的,便使得华阳刚升起什么疑惑,马上又得到了铁证。
最重要的是,戚瑾亲口承认了!
所以,上辈子真正害死陈敬宗的,是她从小就认识的亲表哥戚瑾!
只因为一场演武比试,戚瑾竟然狠毒至此!
他又怎么有脸在陈敬宗的棺椁抬回京城时,去陈家吊唁,去她面前劝她节哀!
华阳又恨又疼,恨戚瑾,疼眼前的陈敬宗,也疼上辈子那个再也回不来的陈家四郎。
陈敬宗的袖口很快就被长公主的泪水打湿了,且无论他怎么哄,她都没有要停的意思。
陈敬宗无奈道:“你这是心疼他呢,还是……”
华阳一手拍上他的嘴,抽搭着骂道:“闭嘴!”
别的事他都可以不正经,唯独这件不行,戚瑾万死难赎其罪,怎么配让她落泪!
打完了,华阳埋在他胸口,继续哭。
陈敬宗:……
他这件中衣很快就湿了一半,凉丝丝黏答答,一点都不舒服。
陈敬宗果断脱了中衣。
华阳再埋过来,脸就贴上了他结实健硕的胸膛。
华阳:……
陈敬宗提议道:“要不趴我头上哭?正好帮我洗个头,去掉桐油味儿。”
华阳:……
陈敬宗捧起她湿漉漉的脸:“好了,事情都过去了,托你的福我也没有被他暗算到,不值得哭。”
不等华阳开口,他密密地吻下来。
华阳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这一晚都不想再与他分开。
===第 183 章(“这辈子都看不腻”。。。)
子时时分; 华阳在陈敬宗的怀里睡着了。
她长长的睫毛还湿着,头枕着陈敬宗结实的手臂,手拉着他的中衣衣摆。
长公主平时那么讲究; 今晚却不介意他头上沾染的桐油味; 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叫他帮忙清理身子。
内室的灯还亮着,陈敬宗默默地看着怀里的人。
戚瑾是陷害了他,可他并没有遇到危险; 都过去三年了,她生气是正常的; 却不至于哭得这么伤心。
陈敬宗早就猜到了; 她身上藏着一些秘密; 她大概能提前预知一些事情。
所以; 他在她的预知里,应该死在了五朵山。
她见过那一幕; 才会不辞辛苦地随他出征,才会在重温那场埋伏时如此伤心后怕。
一千句甜言蜜语; 一万遍温柔体贴,都比不上她为他落的这些眼泪。
陈敬宗不喜欢风花雪月那一套,他也从来没想要一个温柔小意的妻子。
他就喜欢这个与他相亲的皇家小公主,喜欢被她瞪被她骂,喜欢她明明表现得无比嫌弃最后又甘愿与他做那些快活事。
甘愿是因为有情; 彼此明白便可,不是非要说出来。
陈敬宗不在了,帐子里残留着淡淡的桐油味; 她身上却是干净舒适的,中衣也换了一套。
八月二十六; 今早有朝会,或许弟弟与文武百官正在商议彻查戚瑾通敌一案。
戚瑾做出那种事,舅舅舅母外祖母又知道多少?
华阳心情复杂,随便吃点饭就进宫去了。
到了乾清宫,华阳才得知母后竟然搬去了慈宁宫。
弟弟渐渐长大,慈宁宫也早已修缮一新,只要叫宫人们将母后所用的器物搬过去,马上就能住人。
戚太后才从早朝回来不久,刚换了一身常服,她的神色有些憔悴,足以证明昨晚没有睡好。
戚太后坐在临窗的暖榻上,朝女儿招招手。
华阳握住母后的手:“昨晚驸马都跟我说了,您是不是很难过?”
戚太后:“主要还是心疼你外祖母跟舅舅,他们都是老实人,一辈子本本分分的,到老却被你表哥连累。”
人人都称赞她是个贤后,戚太后也一直以贤后来要求自己、约束身边的人,她待儿子严厉,待娘家人同样如此。
她为后这二十多年,母亲、兄长安分守己,侄子文武双全很给一家人增光,哪想到竟成了家族的祸害。
华阳沉默片刻,问:“您与弟弟准备怎么处置此事?”
戚太后看向窗外:“一家家主通敌叛国,那是诛九族的大罪,你表哥一人通敌,家里不知情,判了他凌迟,侯府剥夺爵位贬为庶民,也足以谢天下了。”
死刑有多种,根据一个人所犯下的罪选择最适合的刑罚,一杯毒酒、三尺白绫算体面的,砍头是常例,腰斩、凌迟都是重罪。
华阳身上隐隐发冷。凌迟这种死刑,她只在书里看到过,没想到她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