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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公公没在意,见众人都跪好了,他朗声宣读圣旨。
当齐氏听说自己被判了绞刑,顿时眼前一黑,歪倒在地。
陈廷实毕竟与她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再怨再气都喜欢了二十多年,听闻齐氏落得这个下场,他全身发冷脸色惨白,宛如被鬼差勾走了魂魄。陈继宗低着脑袋,想哭嚎却不敢,眼泪哗啦啦地流了满脸。
小马公公将明黄圣旨交到他手里,又转述了几句景顺帝对陈廷鉴的勉励,目光再次投向华阳。
华阳便对陈廷鉴道:“父亲,我带小马公公去四宜堂喝口茶。”
陈廷鉴颔首。
小马公公笑眯眯地跟了过来,陈敬宗猜到华阳要跟他打听宫里的事,识趣地没有立即回去。
陵州知府派了官差来,与陈廷鉴见礼过后,便要押走齐氏、杨管事。
“娘!”
陈继宗再也控制不住,扑过去抱住齐氏的腿,涕泪横流。
齐氏绝望又麻木地看向陈廷鉴、陈廷实兄弟,忽地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拖着疲惫的身子,顺从地跟着官差走了。
陈家外面围了一群看热闹的百姓,刚刚里面的圣旨他们也听得清清楚楚,此时都对着齐氏指指点点。
小厮关上陈家的大门,将喧哗隔绝在外。
陈廷鉴肃容看着一众家人,厉声道:“今日齐氏之祸,尔等当引以为戒,再有犯者,我照样会按照律法处置,谁也别指望我会姑息!”
陈廷实只觉得大哥敲打的就是他,而且圣旨上也要大哥惩诫他了,惊恐之下两腿颤颤,又跪了下去。
孙氏忙朝儿子们使眼色。
陈伯宗、陈孝宗快步走过去,将叔父扶了起来。
陈敬宗笑笑,转身往西院走去。
齐氏之死,死有余辜。
本朝律法严惩子女不孝,包括儿媳,不提齐氏贪污,就凭她敢喂老太太喝假药,就已经犯了不孝的重罪。
。
小马公公还要赶着回京,给华阳留下四箱赏赐以及三封家书就告辞了。
家书分别来帝后与太子,华阳靠在次间临窗的榻上,看得津津有味。
陈敬宗进来了。
华阳警惕地往里面挪,同时捡起另外两封家书,一副防着陈敬宗窥视的模样。
陈敬宗没往她身边凑,见四个箱笼还摆在屋里,他一一打开看了看,全是绫罗绸缎,以及御寒的上等皮毛斗篷,而这些东西,明明她自己也带了几箱子过来。
“皇上、娘娘还真是疼你,唯恐你在这边吃苦。”
坐在椅子上,陈敬宗对榻上的公主说风凉话。
华阳看着信,漫不经心道:“谁让我招人疼呢,不像有的人。”
夫妻俩在各自父母面前的待遇,可谓天差地别。
陈敬宗淡然喝茶:“你再招人疼,还不是嫁了我。”
华阳:……
他到底是自贬呢,还是在自傲?
当天夜里,夫妻俩睡得好好的,忽然被一阵喧哗吵醒。
陈敬宗侧耳倾听,猜测道:“三嫂大概要生了。”
华阳眨了眨眼睛。
她知道罗玉燕这胎是个女儿,却并不记得孩子出生的具体日子,别提侄女,她连陈敬宗的生辰都是他死后才记了下来。
为什么会记住,因为陈敬宗的忌日与生辰,是同一天。
他活着时,自己不在意不张罗,家人们也不会再特意为一个成家立业的大男人庆生。华阳嫁过来的第一年,婆母倒是对她提了提,华阳给婆母面子,当晚叫厨房给陈敬宗做了长寿面,这家伙居然以为她在暗示什么,好好地洗了一个澡,一直折腾她到半夜。
第二年婆母再委婉提醒,华阳怕陈敬宗又乱来,只当不知,陈敬宗好像也根本没记着,照旧早出晚归地当差。
后来他死在战场,噩耗传来,华阳听婆母哭诉为何是这一天,才明白他竟是死在生辰当日。
怎么有这么苦命的人?
黑暗中,华阳同情地抱住了陈敬宗。
陈敬宗愣了愣,马上反抱回来,一手别开她散乱的长发,就往她脖子上亲。
华阳:……
她拧他的胳膊。
陈敬宗深深吸气,撑起上半身,看着她道:“我以为你想要。”
华阳:“女人生孩子如闯鬼门关,既然知道三嫂要生了,我怎么可能会有那种心思?”
陈敬宗:“她生又不是你生,与你何干?”
华阳只把他推了下去。
陈敬宗白高兴一场,仰面躺着,对着帐顶平复身体。
这边安静,前面浮翠堂的动静越来越大,没过多久,罗玉燕痛苦的叫声传了过来。
这是华阳第二次听她叫了,叫得她也身上难受,她连陈敬宗的那个都怕,无法想象生孩子该有多煎熬。
她急着转移注意力,于是伸手拍了拍旁边的男人。
陈敬宗:“既然不想,少动手动脚。”
华阳收回手,面朝他躺着,小声道:“我怕疼,以后咱们只生一个,你觉得如何?”
她不喜亲近别人家的孩子,却想有自己的骨肉,但一个就够了,不需要再多。
陈敬宗刚平复下来的呼吸立即又重了:“大半夜的,你真要跟我聊这个?”
华阳:“跟你说正经的呢。”
陈敬宗:“正经能生出孩子来?”
华阳:……
她生气地背了过去。
陈敬宗却贴了过来,修长结实的手臂紧紧地抱住她,不许她躲。
他轻轻咬着她的耳垂,把她的力气都咬没了。
片刻后,他问:“真想给我生孩子?”
华阳气息不稳:“什么叫给你生?那也是我的孩子,我是给我自己生。”
陈敬宗:“行,只要孩子是我的,你想生几个就生几个,一个不少,十个我也不嫌多。”
这话又满满的全是不正经,她就一个驸马,孩子不是他的,难不成她会给他戴绿帽子?
华阳继续拧他。
陈敬宗按住她的双手,明明知道不可为,还非要白费力气。
华阳的中衣也是织锦的料子,很薄的,这要是被他蹭坏了,丫鬟看见多丢人。
“够了。”她努力装出一点都不喜欢的语气。
陈敬宗又赖了一会儿,声粗气重地躺到一旁。
华阳看着他模糊的脸庞轮廓,睡不着,乱七八糟想了很多事。
半晌,她摸了摸陈敬宗的胳膊:“我想要孩子,可也不想太早就生,咱们多等几年行不行?”
陈敬宗偏过头,声音微冷:“什么意思?等的这几年都不许我碰你?”
华阳:“不是,只是晚点生孩子,总有别的办法避孕。”
她的姑母安乐长公主早就死了驸马,府里的面首基本没断过,如何在不伤身子的情况下避孕,姑母肯定有妙计。
等年后除了丧,她写信问问姑母。
现在就算了,免得姑母以为她不想早生孩子是假,丧中寂寞是真。
===第 25 章(七罪之二——纵亲犯科。。。)
黎明前后; 罗玉燕终于生下了女儿,母女平安。
婴孩洪亮的哭声传过来,华阳松了口气; 因为两家院子太近; 罗玉燕痛苦了一整晚,她这边也睡得不安生。
头昏脑涨,见陈敬宗翻了个身; 显然心里也挂念着兄嫂那边,华阳随口道:“恭喜; 你又多了个侄……你希望是侄子还是侄女?”
想起浮翠堂还没派人过来报喜; 华阳及时改口。
陈敬宗:“随便; 又不是要我养。”
天亮之后; 夫妻俩一起去浮翠堂道喜。
他们竟然是来的最晚的,堂屋里面; 孙氏正抱着一个宝蓝缎面的襁褓笑眯眯地逗弄,陈廷鉴坐在旁边; 偏头看着妻子与孙女,一手摸着长髯,面容儒雅却又不怒自威。
陈孝宗最先瞥见院门口的身影,低声提醒道。
“父亲总是如此见外,以后家里有什么喜事; 儿媳都不敢再来了,免得坏了一家人和乐的气氛。”
华阳扶住婆母; 故作不满地对公爹道。
华阳看向襁褓里的小侄女,刚出生的娃娃脸蛋又红又皱巴; 华阳只能违心地夸:“这孩子,刚出生就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了定会像三嫂一样花容月貌。”
陈孝宗幽幽地瞥过来,虽然公主的夸赞只是客气之词,可老四身为亲叔,难道不盼望侄女长得好吗,竟然在这个时候拆台?
孙氏也瞪过来,警告老四不要捣乱。
陈敬宗靠近华阳,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襁褓,见小侄女长得像个猴子,他实在夸不出口。
华阳扫视一圈,发现大嫂俞秀不在,猜测应该是在内室探望罗玉燕。
罗玉燕昨晚生女,这会儿内室肯定还有些味道,华阳不想去闻,左右她是公主,妯娌间的虚礼要在她的身份前让步。
齐氏已经被关进了府城大牢,陈廷实、陈继宗父子俩不适合来浮翠堂道喜,就派了陈继宗的妻子郭氏出面。
郭氏与华阳差不多的年纪,乃齐氏从陵州府的书香之家为儿子聘来的儿媳,出阁前温婉知礼美名远扬,若非陈继宗有个做阁老的伯父,郭家断不可能将女儿下嫁给一个不喜读书的镇上纨绔。郭氏呢,嫁过来后上有强势专断的婆母,丈夫又粗鲁不知上进,时间一长,郭氏就变成了一个影子似的儿媳。
面对陈廷鉴这一支的高官贵戚,郭氏本就没有底气,婆母再一入狱,郭氏越发不敢抬头。
她紧张局促地往堂屋走来,手中牵着三岁的儿子虎哥儿。
儿子虽然年幼,这时候也能给她一些勇气,不然她怕自己走路都要出错。
虎哥儿长了一对儿肥肥大大的耳垂,整个陈家都没有人长这种耳垂,倒是齐氏的表哥杨管事,耳垂如此。
陈伯宗再看向父亲。
陈廷鉴坐在主位,低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什么。
“伯父、伯母,恭喜你们又添了个孙女。”郭氏努力挤出个笑脸,又朝陈孝宗道喜。
孙氏对这个侄媳妇很是怜惜,慈爱地与她寒暄。
“你们坐,我先回去了。”陈廷鉴突然站了起来。
陈伯宗跟着道:“我送父亲。”
陈孝宗也想送送,陈伯宗摆摆手,让他招待宾客。
出了浮翠堂,陈廷鉴的面容彻底沉了下来,吩咐长子:“中秋之前,尽快办好。”
陈伯宗:“是。”
。
陈孝宗、罗玉燕为刚出生的女儿起名婉清。
婉清洗三这日,陈家在主宅安排了一场简单的家宴,除了罗玉燕要坐月子,婉清又太小,其他人都到了。
华阳与陈敬宗还是并肩坐在一张席案前。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陈廷实父子俩。
陈廷实瘦了一圈,瞧着失魂落魄的,又必须强颜欢笑,不敢在大哥一家有喜事的时候摆出丧脸。
陈继宗比他硬气,他才失去母亲,心情不好,冷着一张脸,就差直接跟大房一家扯破脸皮。
家宴结束,华阳与陈敬宗回了四宜堂。
没什么事,华阳准备歇个晌。
陈敬宗坐到床边,看着她道:“齐氏的账本是我翻出来的,我那堂弟可能会心怀怨愤,以后你不要单独去后面的花园,带上丫鬟也不行,真想去散心,我会陪你。”
四宜堂很安全,华阳也不会轻易出陈宅,就怕陈继宗犯起混来,躲到花园里伺机报复。
华阳闻言,冷笑道:“他还敢谋害我不成?”
陈敬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只需再在这边住几个月,犯不着冒险。”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陈继宗之前就敢窥视她的美貌,现在身负丧母之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
华阳垂眸,陈继宗不来谋害她,等除了丧有机会出门,她也会收拾陈继宗。
当年公爹死后背负的第二条罪名,便是纵亲犯科。
卷宗上写,陈继宗是个纨绔,仗着朝中有长辈做官,在石桥镇一代横行霸道作威作福。他想欺凌谁就欺凌谁,闹得不大百姓默默忍气吞声,闹得大了,陈继宗拿出一笔银子,也就成功堵住了受欺百姓的口。百姓们顾忌他是陈阁老唯一的侄子,料定陈阁老会袒护侄子,有冤也不敢上报,怕承受陈家的报复。
公爹死后,弟弟下旨查抄陈家,石桥镇附近的百姓见锦衣卫都来了,猜到陈家要倒,便纷纷将陈年冤情上告。
一切都是陈继宗所为,可陈继宗算什么东西,微不足道,罪名自然落到了公爹头上。
然而陈继宗频繁作奸犯科的那几年,正是公爹升任首辅在朝堂大刀阔斧改革的关键时候,全国上下大大小小多少事要等着公爹处理,祖宅的陈廷实懦弱齐氏专横,他们将儿子所为隐瞒下来,公爹如何知情?
现在公爹就在石桥镇,华阳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