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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霄……”
“触景生情,不好意思!”贺霄转头看向他,眼底一抹泪光转瞬即逝,“就是想解释一下为什么我讨厌吃冬瓜。”
笑中带泪的样子让徐景辛微愣,随即他想到某次他冲自己愤怒大吼“最讨厌冬瓜”的事,忍不住发出一声无奈的笑,狠狠给了他肩膀一拳。
他万万没想到,贺霄的童年竟然有过这样的阴影。
所以,他最初的时候才会对身为救援队长的自己有着特殊的信任和好感?
越靠近神庙,零星的灾民就越多,他们不时跑过来跟救援队求助,请求他们到某个位置去救他们的亲友。
徐景辛疲于应付,不得不让身材高大的姜余开路,让熟悉当地语言的柳元去给他们做登记,好不容易到了神庙外的广场上。
庙里的神职人员昨夜都是在庭院里过的夜。
地震发生后,有不少附近的居民跑到庙里来避难,周围时不时传来低低的抽泣声,而神色黯淡的神职人员这会儿也开始清理倒塌的墙壁和掉在地上的杂物,整个神庙里充斥着惶恐无助的氛围。
神庙是这个国家最重要的场所,里面的建筑绝无偷工减料,虽然地震造成了很大影响,但并没造成人员伤亡。
看来他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个神庙很乐于帮助灾民,一名穿着长袍,戴着华丽高帽的老者正在指挥给附近的人发食物。
徐景辛松了口气,向他走过去,用英文跟对方打招呼。
很高兴,对方听懂了。
那名慈眉善目的老人是这座神庙的神官,每每望向周围的凄惨景象时,脸上都透着悲悯。
在徐景辛做完自我介绍后,他双手合十:“我听说过你们,善良的人!”
徐景辛:“很荣幸,我们想在空旷的广场上设立基地,可以吗?”
“当然!”老神官说,“徐队长,我们这里的食物有几天的储备量,放心,就算有伤员过来,也完全够用!人手也有,救援我们帮不上忙,但我们可以帮忙收容救助他们。”
这个消息对徐景辛来说简直是惊喜,后勤保障这么充足,他可以少操很多心。
“万分感谢,神官先生!”他郑重地学着神官刚刚的样子,对他恭敬地行了个对方宗教的礼仪。
眉眼慈祥的神官完全没介意徐景辛的古怪称呼:“那我去安排一下,先把后院空出来准备安顿伤员,还好现在是夏天,在外面过夜也不冷。”
徐景辛感激地说:“好,我们马上要开展救援,后勤保障就全拜托您了!”
接着他又说:“最好让庙里的人也都撤到空旷的地方,日常用品也搬出来,等过两天再清理吧,当心余震。”
神官闻言愣了一下,赶忙说:“多谢提醒!”
徐景辛看着他急匆匆离开的佝偻背影,目光中露出钦佩。
他立刻让姜余带人在神庙外前的广场上支帐篷,同时派出无人机侦测地形,简单标出点位后,一队侦检小队开始对最近的一片低矮居民楼进行搜索。
很快,指挥帐篷已经搭好,无线电和卫生所也都已经安置好了。
“另一个帐篷放设备吧,神官同意我们到里面吃饭!”他击了两下掌,各自整理工具的队员们就都看向他。
“小蒙他们传消息过来了吗?”他的目光一一巡视过队员们的面庞。
被派出去的侦检小队由小蒙带队,看他状态一直萎靡,徐景辛只好让贺霄帮忙看着他——他虽然是个门外汉,但小蒙听他的,加上队员顾小安和结构专家程志严,四个人进入一公里外那片废墟已经有一阵子了。
“说是已经完成一号地带的搜索,继续往前了!”守着电台的联络员兼无人机操控员阮河摘下耳麦说。
“让他们注意安全!”
徐景辛有点担心全队唯一的短板贺霄,虽然他武力值和体能都点满了,但在做搜救工作方面,他还是个孩子。
这种情况下,他想不了太多,每一分钟都有生命在流逝。
“姜余!”他目光重新变得坚定,“开始入场营救,带好工具和水,注意余震!”
拎着液压钳的姜余虎目一瞪,打了个立正:“是!”
地震中,侦检小队算是搜救工作的先锋军。
他们负责带着各种探测仪器,检查所搜寻范围是否有易燃气体、水电泄漏、或者对救援队员有危害的其他情况,另外,还检查废墟下方有没有生命反应。
小蒙拿着生命探测仪走在最前面,而贺霄牵着阿豹跟在他身后,计划要对所负责区域呈“Z”字形向前搜寻。
满眼都是坍塌大半的房屋,断裂的水泥板里钢筋裸露,路上土石遍地,家电、衣服、家具,乱七八糟的混在砖石里,偶尔还有部分躯体探出凌乱的废墟,皮肤透露着死灰,看不出一点生气。
一切的一切,仿若地狱。
灰头土脸的幸存者们哭嚎着蹲在废墟旁,有的还带着严重的伤,见到穿着橘色救援服的救援队出现,纷纷奔过来。
贺霄严肃地对他们说:“你们在这边帮不上忙,而且有危险,立刻到神庙附近的空地去等消息,那边有医疗组,去处理一下伤口!”
可是,那些人仍然转来转去不肯走。
这种情况下,只好退而求其次。
跟小蒙商量了一下,贺霄又说:“那就远离废墟,不要影响我们搜救,到路中间去等,也许待会儿需要你们帮忙!”
那些人这才往后退开,给他们让出位置。
小蒙说:“霄哥,问问他们下面大概有多少人?”
当地人面面相觑,相互交流一阵,最后能确定目前至少有九人。
小蒙打开红外生命探测仪,还没等探测到具体结果,穿着橙色小马甲的搜救犬阿豹就“嗖”地一下蹿了出去。
阿豹是条德国黑背,救援队养得很细致,浑身毛发油亮油亮的,两只耳朵狼一样竖着,粗大的尾巴差一点就拖到地上。
它跳到废墟上嗅了嗅,伸长舌头叫了两声,然后就蹲坐在地上,像是等待夸奖。
贺霄上前两步:“阿豹有发现了!”
说着就要踏上废墟。
小蒙一把拽住他:“别上去,会造成二次伤害!”
“啊……”贺霄挑眉,“不救人吗?”
“我们的任务不是救人。”因为几位好基友生死不明的关系,他情绪始终不高,也没多解释,从背包格子里抽出一面小红旗插进杂物中间,又掏出喷漆罐,在一块平整的石板上画出一个红色的“V”。
贺霄又问:“这什么意思?”
他入队时间不长,徐景辛还没给他做过地震救援相关的培训。
一旁的顾小安连忙说:“霄哥,V是代表这下面有生存者,人数和位置都不确定,如果确定幸存人数,就写个L,后面写上数字,如果有尸体,就写D,救援完毕在V上画一条横线,告诉其他救援队这里不用再找了,如果连死者的遗体也运完了,就画个圈。”
贺霄盯着地上的线消化了一下,对照英文单词,觉得还挺易懂,点点头。
小蒙照着生命探测仪的提示在V字旁边默默画了几个箭头,又用距离标注出生存者大概位置,性格内向的结构专家程志严推了推眼镜,借用仪器评估了一下现场容易发生二次坍塌的位置,也做好危险提示标记,然后一言不发地冲小蒙点点头。
小蒙收起工具,对贺霄说:“队长他们会带设备过来,我们继续吧!”
贺霄回头看了眼满脸期待的人们,无奈。
隔行如隔山,这话还真是一点错都没错。
见他们想要离开,两名当地人猛地从地上站起来,一个男人冲贺霄大吼:“为什么不救人,你们为什么不救人!”
不知道他的什么亲人被压在下面,整个人歇斯底里的。
贺霄用自己刚学到的知识耐心解释:“后续人员会处理,我们分工不同。”
小蒙发现,贺霄跟上次踩踏事件里表现的完全不一样了,对当地人的态度简直换了个人,这样的贺霄更像是个合格的救援队员。
他觉得,自己也不应该继续颓丧,当务之急是救人。
用力抹了一把脸,把背包往上紧了紧,继续指挥大家去2号地点。
突然,那个男人张开双臂拦住他们的路:“你们不能走!我的妻子在下面!”
贺霄眉目一凛,下意识把走在最前面的顾小安拉到自己身后护住,低喝:“让开!”
本国人相貌大多犀利,高耸的眉骨颇具威胁感,那个男人双眼通红,一动不动地挡在他们面前,脸上甚至表现出怨恨。
贺霄用比他更狠厉的眼神瞪回去,男人目光一缩,有点怂,贺霄就硬从他身侧挤了过去。
男人愣了半晌,一把拽住走在最后的程志严,大吼:“你们不是来救人的吗?不许走!”
“啊!”程志严猝不及防被他一拽,手里的红外测量仪器脱手落在地上,摔开了一条缝。
他挣开男人慌慌张张地去捡仪器,男人却不依不饶地抓他的肩膀:“不许走,去救我妻子!”
文静瘦弱的程博士被人拉着后衣领提起来,憋得满脸通红。
“放开!”贺霄猛地冲回来,狠狠推了男人一把,把程志严从窒息中解救下来。
男人一屁股坐在地上。
贺霄撸起袖子,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的眼睛问:“找事,是吗?”
那目光充满戾气,男人完全被震慑住了,却又不甘心似的,握紧拳头恶狠狠看着眼前这个明显很能打的外国人,敢怒不敢言。
空气瞬间陷入了焦灼,大老远都能看出他们之间的火药味。
“贺霄——”徐景辛从远处跑过来,用身体拦住他,指尖暗示性点了两下他胸前的红色国旗,“干什么?别打架!”
贺霄垂眼扫了一眼那抹红色,强压住怒火,转身去看程志严。
“没事吧程博士?”
程志严摆摆手,心疼地低头检查测绘仪器,小声说:“仪器……好像不灵了。”
“我看看。”贺霄从他手里接过来。
徐景辛盯着他仍然架得高高的膀子,像是随时要揍人似的,摇摇头,去扶坐在地上的男人。
不管再生气也好,国际关系不能随便破坏,这是出发前管理部门一再提醒过的事。
那个男人明显是受打击严重,情绪极度不稳定,被贺霄教训完,这会儿突然嚎啕大哭。
这也是应激障碍的一种,专业救援人士都能理解。
“你先起来。”也不管男人听不听得懂,徐景辛让自己的表情尽量和善,用英文说。
对方不理他,他就去拉他的胳膊。
男人的手死死抠着地面,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废墟哭,徐景辛一碰他,就像是解放了一根被压紧的弹簧。
男人猛地抬手一推,半蹲姿势的徐景辛就踉跄一步,他身后背着的一大堆工具让他止不住向后仰倒。
贺霄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冲过去从身后接住他,余光却见到那个男人突然发狂,抓起地上的沙土就朝他们扬过来。
“为什么不救我妻子!你们为什么不救她!”他大吼。
一大把飞扬的沙土瞬间就把两个人罩住了,贺霄反应极快地伸出手在徐景辛面前一挡,虽然挡掉了大部分沙土,可徐景辛的脸却还是被波及到了。
他下意识闭眼,用力吐出嘴里的沙子,眼睛却疼得不敢睁开,一口接一口地抽冷气。
他的角膜这几天一直被药水滋养着,比平时都要脆弱,这会儿麻痒痒的疼感顺着眼部神经一直钻到后脑勺,又不敢去揉,很难受。
“操你妈——”
看到徐景辛眼角混着眼泪的沙子,贺霄用尽毕生力气朝地上的男人喷出一声国骂,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像头发怒的狮子,毛都炸了。
男人浑身一抖,惊惧地看着这个突然发疯的男人。
“愣着干什么,把他给我按了!”贺霄对小蒙喊。
徐景辛抓住他的手,忍着疼:“别激动,给我拿盐水洗洗就好了,不许闹事!”
他们背包里都备有生理盐水和葡萄糖,贺霄懒得管徐景辛的最后一句废话,拿下自己的包,从里面翻出两小支长条包装的盐水给他洗眼睛。
他快气死了,以至于手抖得厉害,拧了好几下,都因为手打滑没能拧开封口。
从上次踩踏事故的“打人”,到今天的“不许打人”,贺霄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多鸟气!
但是,满肚子的气却根本撒不到徐景辛身上。
贺霄蹲在地上,让他把头搁在自己膝盖上,一只手扒开他的眼皮,一只手从管状软塑料瓶里往外挤盐水。
生理盐水被挤成细细的水流,打湿徐景辛的睫毛,又顺着眼角滑到耳根,颤巍巍地挂在耳垂上。
贺霄顺手拨了一下圆润的耳垂,抹掉水珠。
徐景辛浑身僵住,差点直接从地上跳起来,却因为眼睛里的酸涩感不敢动弹。
两个人离得极近,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