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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命苦；”谢无依的声音带着一丝讽刺；“丽娘原本所在的小村庄发生了饥荒，她一家除了她都饿死了；本来她是想去投靠去了去了镇上读书的未婚夫，结果却被告知未婚夫去赶考时被大官家的女儿看中，已经做了人家的上门女婿；不会再回来了。之后因为战乱她一路乞讨来了不夜城；我就将她捡了回来收作侍女。”
云璃听了有片刻的沉默，然后说道：“幸好她遇到了你。”
只是只从这段经历中；云璃也无法找到与那只鬼有关的线索，那只鬼身上的煞气不浓，大概是杀过一两个人；不知道这只鬼跟着丽娘是何缘故，云璃不免有些担心。
待丽娘又进来一次时，云璃发现了那只鬼好像对丽娘没有任何恶意；便把已经在手心里用符纸叠成的护身符悄悄收了回去；现在谢无依还在，她不方便做些什么，不如待会等对方休息后再去探个究竟。
云璃在等谢无依睡着，而已经躺在床上的谢无依因为云璃的存在也不敢睡着，察觉到云璃的靠近，谢无依有一瞬的僵硬了起来；忽然就听云璃轻柔的声音响起：“睡吧，我不上床，待会就走。”
云璃当然感觉得到对方之前在听到她答应同寝时的抗拒，不过谢无依先逗她，她也就故意逗了回去，没想到让对方那么紧张。
随后听到轻手轻脚的开门关门声时，谢无依才确定云璃真的走了，放松的同时又拿出那杆烟枪，放到唇边轻吸了一口。
这里面并不是大烟，而是一种特质的药，可以帮助她尽快入睡。
希望今夜不再有那个噩梦，尽管她知道这不可能。
离开谢无依的房间后，云璃找到了还在小院里干活儿的丽娘，柔声问她：“怎么这么晚还不去休息？”
丽娘没想到云璃会出来，惊讶了片刻想到刚刚的夸赞脸又红了，小声说道：“无依姐姐好心收留我，我得多干点活不能偷懒。”
当初要不是无依姐姐收留，她早就在大街上饿死了，哪还有现在吃饱穿暖、还有银钱拿的好日子，而她平时只有伺候无依姐姐的活儿，可实际上要做的事并不多，所以她总觉得过意不去，便想要多做一点。
“我听她说了你的事，你很勇敢，以前的苦难都已经过去了，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云璃祝福道。
“嗯嗯。”丽娘开心地点点头，觉得云璃果然是人美心还好。
所以在云璃问她“身边有没有发生什么觉得奇怪的事”时，丽娘毫无戒心地就说了：“大概从两年前起，我的运气好像突然变得好了起来，有一次冬天地滑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明明地上没有积雪，我却一点也没感觉到痛；我有时忘了东西放在哪儿，也总能很快就能找到，好像它们自己冒出来似的；还有昨天有一个刚来不夜城的男人对我动手动脚，结果今天他就离开了，我不用怕他再来，是不是很幸运！”
云璃看着丽娘身后那团黑色的鬼影每听到她说出一件事，波动就大了一些，不禁怀疑起“好运”的来源。
或许不是丽娘的运气变好，而是有人……不，有鬼在背后保护她？
知道鬼影对丽娘无害，云璃便不打算再多管闲事，这只鬼的身上煞气不重，杀的应该是作恶之人，而且还没有像小莲那样重的怨气，大概率不会变成恶鬼，那她也就没必要出手了。
“会更幸运的，”云璃说道，“时候不早了，睡太晚不好，记得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看着云璃的背影，想到她刚刚还笑着与自己说再见，丽娘小脸再次泛红发烫，真温柔啊。
准备离开前，云璃再次从谢无依房间门口经过，她特意放轻了脚步，比凡人更好的听力却让她听到从屋内传来了略显痛苦的呜咽声。
“谢无依？！”她连忙推开门，走到内室并没有发现别人，而床上的女子神情一会儿狰狞一会儿痛苦，像是陷入了什么可怕的噩梦之中。
谢无依此刻明知道自己身在噩梦之中却无法醒来，每一次都是这样，只有等痛苦结束才会睁眼，想要不经历噩梦就只有不去入睡，可经历了那些事，睡觉早已成为她的一个执念，她就像得了病似的强迫自己入睡，可一入睡一定就会陷入当年的噩梦，这已经成为了一个死循环，让她无法解脱。
噩梦中，谢无依被关在一个黑漆漆的密室里，密室里食物和水什么都有，关她的那个人因为某种原因不会在她身上制造出太大的伤口，但也看不惯她明明只是个阶下囚，却一点苦头都没吃。
于是那个人开始在精神上折磨她，不允许她睡觉，那个人已经很老了，嗓音又粗又哑：“我每天这么痛苦，还得花力气养着你，你有什么资格睡觉！不许睡！”
她刚想闭眼，一个巴掌就已经打在了她的脸上，逼着她清醒，虽然是个老人，可那个人是有修为的，巴掌打在脸上也很疼。
那个人还很不喜欢她的这张脸，有一次巴掌扇的重了些，她身子没有力气，直接一头撞在了墙上，鲜血顺着额头流了满脸都是。
“好疼……”
“谢无依，醒醒！”
忽然一道声音闯入了这个黑漆漆的世界，让她有些茫然地抬头。
是谁在喊她？
“醒来啊，谢无依！”
谢无依忽然感觉到好像有一只手拉住了她，随后眼前一晃，黑暗顿时消失不见，她睁开了眼，暖色的烛光和鼻间淡淡的香气，让人格外安心。
那道香气来自身旁的白衣少女，谢无依这才发现，她是坐起来被少女抱在了怀中，背上有一只手在轻轻拍着，少女还在哄道：“梦都是反的，别怕。”
云璃学着母亲曾在她做噩梦时的动作，一点点地安抚被噩梦魇着的谢无依。
这还是谢无依第一次没有将那些痛苦全部在梦中经历完就能醒来，她的声音有些闷闷地说道：“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路过，听到房间里的声音不对，可别怪我不敲门就闯了进来。”云璃故意用着打趣的口吻，想让她尽量忘掉刚刚的梦。
“嗯，不怪你。”谢无依蜷了蜷手指，抓住了一旁的被子。
云璃竟觉得谢无依此刻的声音好听的过分了，有些沙哑又带着磁性，有些像男子的嗓音，不过对方的胸前好像的确有些平，但平没关系，谢无依长得好看啊！
有那样一张脸，哪个男人不心动，就是见惯了美人的她不也在第一眼被惊艳了吗，这人若要是个男子，怕也是能让万千少女迷恋的妖孽。
觉得差不多后，云璃放开了对方，谢无依像是还没从刚才的可怕中缓过来，第一时间勾住了她的手指，微微抬眸，我见犹怜地祈求道：“别走……”
她的态度已经和先前相比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云璃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好，我不走。”
谢无依见她没有上床的打算，问道：“你不睡吗？”
“一夜不睡没关系。”
是了，云瑶是修士，修士几天不睡都没关系，只有她自己像个异类，是有病的。
此刻谢无依又不禁后悔，明明这个人之前都答应了同寝，结果她错过了这个机会，不过她惯会利用这张好看的皮囊，可怜巴巴道：“你拉着我的手好不好，要是我做噩梦了就把我叫醒。”
似是怕云璃不同意，她以退为进，勾着对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一根手指也可以。”
“嗯。”云璃没有拒绝，让她勾着自己的手指，还好都是女孩子，这样也不奇怪。
见她重新躺好，云璃问道：“要把蜡烛吹灭吗？”
“不用。”梦里已经是黑暗一片，她希望至少醒来时看到的是光亮。
谢无依再次试着闭上眼，本以为有其他人在会很难睡着，可嗅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香味似乎竟比她的烟杆还要好用，渐渐的，她就有了睡意。
云璃开始入定修炼。
第二天一早谢无依醒来时，她有些震惊又迷惑，因为有云瑶陪着后她居然没有再做噩梦，一夜安睡到了天亮，连平时的警觉似乎都失了灵。
她昨晚的试验成功了，所以是只要有云瑶在身边，或者说必须是和云瑶有接触，她就不会做那样的噩梦吗？
云璃见她醒来呆呆的模样，关心问道：“之后睡得还好吗？”
“嗯。”谢无依还在惊讶中，略显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那就好，我先走了。”云璃准备道别。
谢无依立马回过神来，着急地问道：“你要离开不夜城了吗？”
“只是先回客栈，我才刚来，应该还会待上几天。”云璃解释道，谢无依的事情她还在犹豫，得多考虑一段时间。
听到她不是马上就走，谢无依才稍稍安了心，顺势问道：“你现在住在哪个客栈几号房？我有空能不能去找你？”
“可以啊。”云璃直接告诉了她。
云璃走后，谢无依沉思许久，最终把玲姨叫来，做了个决定：“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楼里所有事就由你全权负责，之后的‘牡丹日’也全部取消，有人问起就说我赎身了。”
玲姨讶异地问道：“您要去哪里？”平常她也见过谢无依离开，可时间都不长，很快就回来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对方要离开这么久。
谢无依神情微冷：“这不是你该问的。”
玲姨恍然惊觉自己过了界，连忙低头认错：“是妾身多嘴了。”
然而丽娘突然推门跑进来，小脸慌张道：“对不起无依姐姐，我听到了您跟玲姨的对话，但是您要去哪里能不能带上我，丽娘可以伺候您的！”
＊
离开飞雪楼之后，云璃又把不夜城的大街小巷走了一遍，可惜还是没发现百里行的踪迹，直到中午她才回到客栈，就见门口已经多出了两道身影。
一个风华妖异，右眼之上的牡丹栩栩如生，站在她身边的丽娘就像个没长大的萝莉，硬生生矮了谢无依一大截。
云璃微微惊讶：“你们怎么来了？”
谢无依千娇百媚地抬眸说道：“我为自己和丽娘赎身了，现在没地方可去，可以来投奔阿瑶吗？”
“啊？”云璃完全想不到，她还没有付出行动，谢无依就已经解决了她的一些后顾之忧，把自己打包送了过来。
她担心飞雪楼不肯放人——谢无依已经为自己赎身。
她担心谢无依不愿离开——谢无依连侍女都一起带了过来说要投奔她。
现在她唯一的顾虑只剩下如果谢无依要跟着她，她就必须一路保持着云瑶的模样，还得小心不能被发现这个秘密。
“阿瑶可是不愿收留？”谢无依小心翼翼又十分卑微地说道，“只……只要阿瑶允许我们跟着你就好，这些年我赚了些钱，可以负担的起我和丽娘的所有开销费用。”
云璃偏会对女子心软这一点真的是被谢无依拿捏得死死的，她都做出这副模样，云璃哪还忍心拒绝。
云璃本来也想过，她能让谢无依避免死亡的最好办法，就只有带她离开不夜城不与君慕言相遇，然后将她安置在云家所在的凌云城，这已经是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
虽然得一直保持着云瑶的身份，如果遇到危险可能会受限，但也就当作是一种历练也没什么了。
云璃的心态一直很好，确定下来后，她就不再犹豫不决，对谢无依说道：“你应该知道什么是修士，跟着我可能会遇到很多危险，这样你也愿意跟我走吗？”
谢无依眸色一亮：“愿意的！我不怕危险，只要能跟着阿瑶就好。”
丽娘自然是只要能跟着谢无依就心满意足，于是也在一旁点点头，云璃看着丽娘身后的“鬼影骑士”，她倒更放心丽娘。
三人小队确定组成，云璃打算再去要两间客房时，却被谢无依阻止道：“我已经给丽娘开好房间了，我跟你睡一间房好不好，我好怕再像昨天晚上一样。”
谢无依轻轻扯住云璃的衣袖，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地望着她，任谁都不忍心拒绝她的请求。
可惜云璃早已看够了自己的那张脸，而且无论是温霁月、百里行还是临安各个都是顶尖的美貌，所以云璃倒不至于被美色迷惑，她甚至不禁怀疑，谢无依只是为了能睡个好觉才来跟着她。
而且云璃也需要自己的隐私空间，昨晚只是一个例外，所以她婉拒了谢无依的请求。
谢无依眼尾耷拉了下来，那朵牡丹仿佛也随着主人心情蔫了似的，见云璃依旧没有松口的打算，谢无依只好闷闷不乐地下楼又开了一间房。
月亮升起时，一个白衣青年站在城门之外，他的腰间配着一把赤红宝剑，抬头看着城墙之上的“不夜城”三个字，不禁喃喃自语：“这里已经是北境边城，不知道云师妹会不会在这里……”
还在打坐修炼的云璃不知道君慕言已经来到了不夜城，她在这里已经待了两天，若是明天还没有找到大师兄，她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