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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璃微微一愣，竟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她问起自己的内心，却发现并没有生出任何后悔的情绪，只是突然知道这个真相让她还未来得及接受罢了。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你的……”云璃想了片刻似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最后想到了“一部分”一词。
夜戈这倒没有隐瞒：“不知道，他们只是被我分出去的意识个体，为了不让他们暴露我没有给他们本体的记忆。”
那四个意识个体本就是他被封印前为自己留的后手，是他担心自己未来无法冲出封印，所以才不惜以减弱自身实力为代价分出去四个分/身，让他们自由成长，而继承了他一部分力量的他们将来的实力都不会太弱，等到时机恰好时他就可以将他们召唤来帮助他打破封印。
无论是百里行、温霁月还是谢无依和鲛人其实都是被他召唤去后山的，作为意识个体无法抗拒本体的命令，他出来之后，意识个体自然回归到本体，至于这些个体在其他人眼里变成了什么样他也并不关心。
云璃想了想还是说道：“不后悔的，我不会后悔自己做过的事。”在她看来，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是魔尊分/身的四人没有任何过错，他们是值得她去拯救的，甚至他们还回报了她，也做出过有益于很多人的事，光是这样，他们便值得。
而如今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她也只有接受事实。
夜戈听罢，表情又好上不少。
从震惊中平静下来后，云璃才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离开天清宗？”尤其是还躲在她的房间，像是专门等她似的。
夜戈厚着脸皮道：“这里不就是我的地方，我为什么要离开，看着那群正道满修真界地找我，却不知道我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倒也有趣。”
飘渺峰明明是温霁月的，云璃不免有些难过。
夜戈却还没有说完，他起身走到了云璃面前，俯身低头，一张俊脸与她挨得极近，声音低沉道：“而且，我也想弄明白，你到底有什么魔力，居然能让他们四个无一例外地喜欢上你。”
云璃蓦地瞪大了眼睛，还来不及涌上羞意，身份暴露的恐慌已经占据了大半个心神，不过到底理智还是在的，她担心有诈，没有傻到直接问“你是怎么知道的”这种自曝的蠢问题，努力镇定道：“他们四个人并不是都喜欢我，魔尊怕是误会了什么。”
夜戈将她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贴着她的耳朵说道：“我的确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方法掩藏气息，居然连我都能瞒过，如果不是多出四份记忆，怕是我也被你骗过去了。”
虽然四个人的记忆并没有直接暴露云璃就是云瑶，可接受完四份记忆后四个人的爱意同样全部倾注给了他，那虽是他分出去的四道意识，可何尝不是他的一部分，或多或少都会继承他的特性，夜戈忍下那排山倒海般的情感稍作推断后，便确定了那些记忆中的云璃和云瑶分明就是一个人。
至于“姐妹俩”能同时出现的那些场合，夜戈一眼便看出那些不对劲的“云瑶”是纸人傀儡，他相信自己的感觉，而气息是可以隐藏的。
云璃头一次主动呼叫系统，然而曾经恨不得每一刻都对云璃耳提面命的系统这会儿再次选择了装死。
夜戈见她像是在想怎么骗过他，轻声笑道：“小丫头，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你也知道了我的秘密，我们互相保密，不用担心我会将这件事告诉别人。”
他的语气是如此笃然，云璃见此也不挣扎了，暗道魔尊果然是魔尊，不过她还是反将一军道：“你就不怕我把人都喊过来？”当然她只是嘴上恐吓，心里也明白就她这点修为，恐怕她刚张嘴就能被对方扼杀在这里。
夜戈重新站好，背着手神情自若：“我不是说了吗，我来找你是想知道他们四个为什么都会喜欢上你，所以这段时间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你当然可以叫人来，不过到时候我们就得离开这里，就看你是想跟我留在这里，还是随我回魔宫？”
夜戈两千多年来从未识情爱，没想到分出去四道意识，收回来时竟爱上了同一个人，这让夜戈实在是好奇不已，究竟是怎样的女人能有这种本事，所以他才在冲破封印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来到这里守株待兔。
“……”云璃再次确定那四个人是真的属于夜戈的一部分了，这简直与谢无依想将她留在不夜城一模一样。
看她没什么反应，夜戈不禁问道：“你不反抗一下吗？”他以为听到他要盯着她，小姑娘会闹起来呢。
“反抗有用吗，魔尊大人？”云璃毫无波动地反问道。
“是没有用。”小姑娘波澜不惊的声调不知怎么逗笑了男人，闷笑声从喉间溢出，夜戈忽然觉得这小丫头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他光是这会儿笑的次数好像比这一千年来还要多。
“不过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弄个虚假的身份出来？”他继续问，想到自己四个意识个体中的两个还因此被小姑娘故意误解了心意，他都想笑话那两个家伙愚蠢。
“魔尊何必在乎这种小事。”云璃不想回答。
夜戈也不恼：“那就让我猜猜看，云璃肯定才是你真正的身份，你既然要扮作云瑶必定是想掩饰什么，云瑶与你最大的区别就是修为，难道是你在修炼上出了什么问题，不得不用云瑶体弱的理由做幌子？”
虽然没有全部猜中，但这也是很重要的一点原因了，云璃不得不感叹夜戈的敏锐，没有反驳但也没有承认，两人心知肚明算是默认。
见她默认，夜戈忽然向云璃伸出了一只手，掌心向上，云璃一时没有理解对方的意思，抬头双眼困惑地望着他。
“手给我，我帮你看看。”夜戈解释道，至于他堂堂一个魔尊为什么要为一个小姑娘检查修炼哪里出了问题，夜戈自己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心里是这么想的便做了。
云璃惊异地看着他，随后也不担心他会对自己做什么，便把手放了上去，男人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比她的大了不少，好似只要他一合掌就能将她纤细的手握住。
夜戈将手指搭在少女皓如凝脂的手腕上，像是把脉一样，不过他可不是把脉，一缕透明的灵力从他的指尖流出，缓缓地进入到了云璃的经脉之中，灵力绕经脉一周后，没有发现异常的男人微微蹙眉，少女的灵力有问题是毋庸置疑，可他怎么可能一点异样都探查不到？
他收回手问道：“你的灵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璃本还在惊讶魔尊使用的居然是灵力而不是魔气，听见他的问题下意识就要回答，可这会儿装死的系统有了动静，竟毫无预兆地对云璃劈了道雷，云璃陡然轻呼一声往一旁倒去。
夜戈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见状好像有些明白了什么，少女似乎被什么东西控制着一般，不能对他说实话，而那个东西就是导致少女灵力发生异常的罪魁祸首，想到记忆中少女有两次也是如此，眉头不禁皱得愈紧。
控制着少女的到底是什么，竟然连他也探查不出来？
待那阵最难忍的痛楚过去后，云璃揪着他衣袖的手微微松开，低低说了声：“多谢。”
“你不用告诉我了，先休息。”夜戈直接将少女抱起放到床上，然后已经自发地运用起灵力为她疗伤，收回手时，夜戈注意到云璃眼下的疲惫之色，顺便施了道法术，让少女睡了过去。
做好这一切后，夜戈顿时反应过来，他刚刚在做什么？他该是最讨厌人族的，明明来这也只是为了观察这个女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可他现在反倒像是在照顾她？！
一定是被那四个家伙影响了，夜戈低咒一声，他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人族女子，想到那四个家伙居然会被同一个女人迷惑，夜戈都深深感到嫌弃起来。
可他发现了，自己现在无疑是受到了意识个体的影响，如果这个女人死了……夜戈终于露出了属于魔尊的冷血一面，站在床边紧紧盯着这个刚刚还感谢过他的女人，右手已经慢慢抬了起来。
一个再弱小不过的金丹而已，他根本花不了什么力气就能杀了她，只要一道灵力打过去，她就永远地消失了。
可这一念头刚出现，他的心口猛的一痛，刚抬起的手像触雷似的又迅速放下。
想到不久前两人的相处，夜戈震惊地发现，自己居然下不去手！难道他也被这个女人迷惑了吗，还是这也是那四个家伙对他的影响？
确定自己无法下手杀了她，夜戈深深地看着床上的少女，心情十分复杂，他到底要拿云璃怎么办？
云璃悠悠转醒时，四周一片安静，只有时不时的鸟鸣从外面传来，从窗子透进来的朦胧月光告诉她现在已经是晚上，猛然想起自己睡着之前还在跟魔尊说话，她连忙坐起来扫视周围，然后便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桌子旁，正一手撑着额角闭目的男人。
闭上眼睛的男人比白天时少了分威慑，只是在休憩时，他的眉头也是蹙着的，不知是在烦心着什么还是在梦中也感到痛苦，就像谢无依一般。
想到谢无依，云璃不得不想到在对方的精神识海中看到的那些，谢无依有着无法安睡的痛苦，那作为本体的夜戈也会有吗？
云璃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可脚刚一踏地，小憩的男人便已经睁开了眼睛，与少女面面相觑。
“吵醒你了？抱歉。”云璃说道。
“没有，我没有睡着。”在看到少女的那一刻，夜戈心中的烦闷似乎自动减轻了不少，他忽然想明白了，既然现在他不想让少女死，就让她留在身边，直到他弄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为止。
看到云璃似有话想说，夜戈直接问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你是不是会睡得不好？其实我会一点按摩，你要试试吗？”云璃试探地问，她曾经为了饰演一位在按摩店工作的盲女去学过一段时间的按摩，给她的母亲试过，觉得还是有点效果的，所以她才想给魔尊也试试，算是感谢魔尊帮她治了伤。
那个多少有点毛病的系统，有事的时候不出现，就知道突然诈尸。
按摩？夜戈微微愣了瞬，随即其他什么也没说，淡淡“嗯”了一声。
得到对方的许可，云璃走到男人身后，找准穴位后双手轻轻放在了他额头的两侧穴位上，然后开始有力道地按摩起来。
在那双手触碰到自己的那一刻，两千年再未与他人有如此亲密接触的男人不禁有片刻的战栗，他能感受到少女的指腹柔软无茧，显然是一双精心保养过的手，可就是这双手仿佛有魔力一般，在他的额角按动过后让人舒服了不少。
安静的夜里没有了往日在崖下的可怕孤寂，也没了额角的隐隐作痛，夜戈两千年来第一次感觉到了舒适，竟不知不觉地也睡着了。
发现男人睡着时，云璃停下了动作，可还没等她将手拿开，忽然间觉得一阵恍惚，再回过神时，她发现自己的意识又像上次一样，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而这次她的周围都是一片冰天雪地，眼前是白茫茫的世界，天上飘着的大雪很快就将她的头顶染上了淡淡一层白色。
难道她又是来到了谁的精神识海？可在她身边的只有魔尊啊，总不能是魔尊拉她进入自己的识海吧。
就在她疑惑时，周围的景象忽然变化，从冰天雪地变成了一片葱葱树林，云璃对着那些树观察半晌，觉得有些像迷雾岭，又有些像她在妖族看到的那片森林。
下一刻，她看见了一只小狐狸从远处向她这边跑来，乍一看这只白狐她还以为是温霁月，可看到它身后毛茸茸又蓬松的九条大尾巴时，她就知道不是了。
等等，九条尾巴……九尾狐，那个妖王是不是说过，只有当年的小太子夜戈是唯一的九尾狐族。
所以这真的是夜戈的精神识海？！
云璃还在震惊时，九尾的小狐狸已经从她身边跑过，很快后面传来几声叫唤：“小太子，夜戈殿下！您快别跑了，妖王大人正叫您过去呢！”
小狐狸蓦地变成了人形，是个外表约莫十五六岁的俊俏少年，接着他回头对追赶他的那群人做了个鬼脸，嘴里还说道：“父王叫我过去肯定是训我，我才不傻呢！”
说着他直接原地消失不见，像是刚刚的追逐只是在戏耍着那群人，云璃连忙去找，最终在一棵树上发现了少年，此刻的小少年正背靠着树干坐在树的树枝上，他双手交叠垫在脑后，双眸闭着，嘴里衔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叼来的草叶，左腿曲起踩在树枝上，右腿自然垂落在空中甩啊甩的，好不自在。
这一副恣意少年图让云璃知道，原来对方也不是一开始就是现在那个狠厉强大的魔尊。她想到妖王曾提到过的那些，不禁心中微沉，继续看了下去。
少年在树上休憩时，像是突然听到了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