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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日上午。
太后用了早膳，便将二皇子商南玦给叫到了慈安宫来。
商南玦身高八尺，面如冠玉，抛去三皇子商北钰不算，他也算是诸皇子中相貌堂堂，仪表不凡的佼佼者了。
自幼与太后无甚接触，商南玦与太后之间的关系算不上亲厚，但也从未有过冲突。
规规矩矩地给太后见了礼，商南玦不卑不亢地坐在太后下首，直截了当地问：“不知太后今日叫孙儿来，可是有要紧的事？”
“说要紧也要紧，说不要紧也不要紧”太后淡淡扫了商南玦几眼，对他的仪表谈吐很是满意，问：“你现在的侧妃，是你母妃娘家表妹？”
“正是”商南玦坦然答：“太后若想见婉静，孙儿下回便带她一同进宫，来向太后请安。”
太后老眼一垂，语气更淡：“看来你们的感情很好。”
“婉静与孙儿自幼相识，脾气秉性相投，她是温家嫡长女，人如其名，温婉贤淑，家教甚好”商南玦言语不自觉流露出的，对温婉静的喜爱与维护，显而易见。
太后闻言更是不喜，道：“身边有个可心的人儿红袖添香固然是好，但你身为皇子，当以国家天下为重。”
太后的脸色不好，商南玦的心情也老大不痛快。
这老货，平时不见她对他有多关心；
这一大早上把他叫来，对他的夫妻生活指手划脚，真是好大的脸！但碍于辈份身份，商南玦不得不耐着性子，老实答：“孙儿，明白。”
“既明白，那你这正妃之位也该有人了”太后漫不经心地抛出这么一句话，淡淡望着商南玦，等他的反应。
皇城只有这么大。
四皇子的事不说街知巷闻，但在后宫与朝中高官之间也不算什么秘密。
第1019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他若不是个特别蠢的，都应该知道她说什么了。
商南玦自然是听明白太后在说什么了。
但，商南玦决然起身，跪在太后跟前伏地高声道：“太后，孙儿心中确实已有正妃人选了，那便是婉……”
“胡闹！”商南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后暴怒打断：“自古以来，外戚专权的事还少吗！你是想做第几个亡国之君？！”
商南玦诧异抬头，目瞪狗呆地望着太后：“太、太后……”
太后揉了揉额头，对不太识时务的商南玦颇为头痛。
在没与商南玦达成共识之前，她又不好将话挑得太明，以免落下把柄，只得退一步，含沙射影道：“哀家今日话尽于此，其它的，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想明白了，再来见哀家；若想不明白，也不必再来了。”
“是……”商南玦讷讷磕头答应。
他一模受惊过度的模样爬起身，脚步浑噩地走出慈安宫，出了皇宫却是直接去了尚书温府。
温吉砚听完商南玦的话，老眉一皱，道：“太后既有扶持之意，殿下该顺水推舟应才了才是。左右不过一个正妃的名份，若能助殿下成大事，婉静委屈几年也是值当的。”
“舅舅此言差矣，这不是婉静的委敢值不值当的问题”商南玦却是摇头。
温吉砚一时没明白过来，疑惑道：“殿下是怀疑太后的诚意？”
“我相信太后是真心想拉拢我，因为三弟四弟已废；陈家虽没了，太子与皇后却已然长成，势大难以控制，太后找我是她眼下的上上之选”商南玦看得极透彻，他条理分明地定定道：“但是舅舅，太后和皇为何寝食难安？”
“九王之势如日天，反与不反只在九王一念之间，皇上、太后甚至皇后、太子，自然都寝食难安”温吉砚道。
商南玦勾唇轻蔑一笑，点头：“九王之势如日中天，对我来说，皇上与太子之势亦同样如日中天。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我放着好好渔翁不做，何必上赶着去招惹九王，像四弟一样，成为他们相争的牺牲品。
大业是有待成，但首先也得保住性命，方能成事。”
“殿下果非常人，看得通透，想得长远啊”温吉砚抚须哈哈大笑，看着商南玦的目光充满了欣赏与希望。
此时，南离王府。
气若游丝的南离王离乾，喘息坐起，气息奄奄地靠在软枕上，看着床前正襟色坐，却仿佛陌生人般的大儿子离郁，言语悲凉：“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你当真要为那缥缈未知的仙途，将我离氏一族逼入绝境吗？”
“仙途并非缥缈未知，仙途就在我脚下”离郁挥出右手，击出一道幽紫色闪电，将房间一角的烛台击翻。
离乾怔怔望着那被击翻的烛台，苍凉垂泪：“可你要踏上的仙途，要用我离氏全族来换。”
离郁面无表情，声音冷漠：“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今日离氏一族因我而灭，它日离氏一族也必会因我而兴。”
第1020章 收网
“好好好，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拦不了你”离乾老泪纵横，悔不当初：“只怪我踏错一步，满盘皆输。当年，若我不那么贪心，如今我还是南离的皇，你也还是当初的那个，义气风发、志向高远的南离太子。”
离郁显然不耐烦听他说这些，起身冷冷道：“消息我已提前告知，只要不坏我的好事，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说罢，离郁绝然离去。
离乾仰躺倒下，望着华贵的帐顶清泪长流。
傍晚，徽暖阁。
姬凤瑶和商熹夜正商量，要挑选一批可靠的资质好的暗卫，给他们传授《聚灵诀》，将他们培养起来。
姬凤鸣从南离王府赶了回来，人还未坐下，便大大咧咧道：“妹妹，妹夫，南离王府自中午起，便有不少人卷铺盖离府，他们是不是知道我们在监视他们，正分批跑路？”
姬凤瑶和商熹夜顿时神色一正。
商熹夜忙问：“离开的都是些什么人，带走了些什么？”
“走的那三四个，都是南离王的旁系子侄，带了些金银细软，和几个仆从”姬凤鸣漫不经心地喝着茶，道：“我觉得这也没什么，纨绔子弟，哪有不到处花天酒地的；
再说我们只是监视，也没说要抄他们的家灭他们的族，他们干嘛要跑？但黑枭非要我回来跟你们说一声，说他们有分批跑路的嫌疑，我这不就来了。”
商熹夜沉呤道：“南离皇室嫡系除了废了的离苍，就只剩离郁了，其他都是旁系，半天之内走了四个，确实有分批潜逃的嫌疑，但事情尚未盖棺定论，他们为何要逃？”
“除非，他们确实有问题”姬凤瑶磨磨细贝般的牙齿，道：“王爷，我觉得今夜那人若再现，我们可以先收一网，也不必费功夫审，我直接搜魂，定有收获！”
商熹夜未曾迟疑，点头答应：“好，那便今夜收网。”
但他总觉得，最近这些事串连起来，太过顺利；
顺利得就像有人刻意要将他的视线，硬牵到慈安宫和南离王府上，从而无暇它顾。
当日夜半。
商熹夜、姬凤瑶和姬凤鸣、黑枭、无影、无痕几人，都埋伏到了南离王府附近。
丑时将半，那个黑衣蒙面之人像前些日一样，仍旧从南离王府侧墙出来，一路潜行向皇宫掠去。
商熹夜等人并不想惊动宫里的人，所以那一人出来，他们便四下里包抄过去，将那人堵在了皇城之外。
黑衣蒙面人见自己被围住，却并不慌张，桀桀阴笑几声，声音冷硬如同击石：“桀桀，你们就躲在暗处看戏不是挺好么，做什么非得跑出来送死。”
“我记得你的声音”姬凤鸣恍然指向黑衣人，大声道：“你就是那个，逼得我和萧辰跳崖的人。”
“既然命大没死成，就该惜命才是”黑衣蒙面人貌似大发善心似地对姬凤鸣和黑枭道：“我再给你们个活命的机会，你们现在掉头离开，我保证我不追杀你们。”
第1021章 别碰我家小媳妇儿
商熹夜听姬凤鸣如此说，亦是有些不解：
他们一直以为，那次逼姬凤鸣和黑枭跳崖的，是陈家的人。
但眼前这人，分明是南离王府的人。
可在据他素日的情报显示，南离王府与陈家毫无交集；
那时太后和九王府也没到势同水火，彼此朋党不容的地步，这人为何要去追杀姬凤鸣和黑枭？
“放你爹的屁，本少爷还没找你报坠崖的一箭之仇，你倒给本少爷装起大尾巴狼来了”姬凤鸣长剑出鞘，怒指蒙衣人，挥剑疾刺，道：“不如你给本少爷磕几个响头，本少爷再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姬凤瑶赶紧抢身上前出手牵制，紧急提醒道：“哥哥小心，他已接近筑基修为！”
黑衣人意外瞥了姬凤瑶一眼，意味深长地笑道：“姑娘眼光不错，果然不是寻常女子可比的。”
姬凤瑶是聚灵六阶修为；
姬凤鸣是聚灵七阶。
若是单打独斗，他们肯定打不过黑衣人。
但姬凤瑶有极火加持，姬凤鸣打架经验丰富，兄妹俩认真联手，就算是九阶聚灵修士也不敢大意小觑。
黑衣人挡开姬凤鸣的剑气，回身躲避姬凤瑶的掌风，但肩头仍是被扫了一下，顿时衣料一片焦黑。
黑衣人再次诧异：“你居然会术法，你现在居然就能施用术法了？”
“怎么，稀罕么？我会的可多了，你想学么？”姬凤瑶双手叉腰，俏皮无邪地冲黑衣人眨眨眼。
黑衣人分明心动了：“无上术法，变幻莫测威力无穷，但凡修者自然都想学，你肯教？”
“为什么不肯”姬凤瑶秀眉微挑，似笑非笑道：“只要你束手就擒，告诉我你知道的全部消息，我就给你一个转世投胎的机会。
等你来世做了好人，再来跟本小姐混，本小姐保证倾囊相授。”
黑衣人眸光一转，笑道：“不必来世，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教我。”
说罢，话锋一转，黑衣人冷冷对商熹夜道：“九王，你就只会躲在这两个土匪和一群属下背后，安享虚名吗？你可敢出来，与我一战？！”
“嗨，你瞧不起我们土匪是不是？杀鸡焉用牛刀，对付你，我们兄妹俩就够了，来，乖乖受死”姬凤鸣贼不服气，卷着袖子又要上前。
商熹夜却是拦住了他，对黑衣人冷声道：“本王，与你一战。”
“不是，能群殴干嘛要单挑，咱们又不是江湖斗殴，范不着讲江湖规矩，妹夫你是不是发烧，脑子烧坏掉了”姬凤鸣扯住商熹夜，仍是不服地满嘴叨叨。
姬凤瑶拉住姬凤鸣，道：“哥，你回来，让他们打。”
“嗳？妹妹，你脑子也烧坏掉了”姬凤鸣抬手以手背要去贴姬凤瑶额头。
商熹夜回身一手将他打开：“别碰我家小媳妇儿。”
姬凤鸣：“！！！”
你个没良心的，我逼逼叨叨为了谁？！
你家媳妇儿，那是我亲妹妹！
看见商熹夜已然走向黑衣人，姬凤鸣愤愤道：“那谁，我这妹夫太没良心了，帮爷好好教训教训他！”
第1022章 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黑衣蒙面人冷笑出声，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道：“乐意之至。”
这一窝子土匪真有意思，友谊小船说翻就翻。
不过，别人窝里斗的戏码，他向来最喜欢看。
但下一秒。
姬凤鸣满脸凶残、匪气凌然地补充道：“打死了他，我嫩死你全家！打残了他，我嫩死你！把他打得鼻青脸肿，我废了你！搞破点皮就好，叫他痛一痛他好长记性！”
黑衣蒙面人：“……”
商熹夜：“……”
姬凤瑶：“……”
黑枭从旁扯了扯聒噪不止的姬凤鸣：“别闹了，你想把全城的人都吵醒吗？”
“哦哦，也是，我不说了”姬凤鸣赶紧捂住嘴，退回黑枭身边，安静了没三秒，又悄声问：“我妹夫跟他单挑，真没问题吗？”
黑枭笃定道：“王爷做事向来谨慎，他不是那等不知进退的莽撞之人，他说能战，便能战。”
姬凤瑶抽着脚丫子，磕着小瓜子往脚下的屋脊上一坐，招呼姬凤鸣和黑枭道：“哥哥，萧辰哥哥，来来，坐，咱们就在这看着，防止那人逃跑就好了，别的不用担心。王爷八阶聚灵修为，打他九阶聚灵，小意思！”
“八、八阶！”姬凤鸣惊：“你给他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他怎么就八阶了！”
姬凤瑶：“……”
倏地脸一红，臭哥哥，这话问得！
叫人家怎么答你好？！
那厢，黑衣蒙面人也听见了小女匪的话，提高了些警惕：“没想到，你居然有八阶聚灵修为了；不过，修士之间的等级划分，可不像普通武者，每上一阶都差相巨大，你想越阶赢我，哼，绝无可能！”
“聒噪！”
商熹夜沉冷吐出两个字，伸手从纳石空间取出炽焰剑。
剑出鞘，赤光浮华，隐泛热浪。
如今不必全力挥剑，他自身灵力的流转，便能催动剑上的炽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