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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撑不了多久了。”
几个族老这才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商议：
“年轻后辈，肯定要全部进去，那是我们姬家的希望。”
“有身孕的妇人也得算上。”
“旁系的青壮也算上吧。”
桑官城郊，夜已深沉。
余温尤存的营帕中，娇软可人的小女匪已然沉沉睡去。
商熹夜餍足地拥着自家小媳妇儿，眉宇间皆是幸福愉悦之色，浓密飞翘的两排睫羽亦是半阖着，准备进入甜蜜的梦乡。
恍惚间，他感觉识海内沉睡的极焰骚动了一下。
但近来极焰在识海内翻动频繁，商熹夜也没太在意，并未意识到自己陷入沉睡中的神识，在极焰的翻动中滑向了一片莹光闪烁之地。
商熹夜意识混沌了片刻，忽然“醒”来，他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建得十分高广，且装饰得十分奇怪的房间内。
房中一片狼藉，焦痕残碎的碎片溅得满地都是，像是发生了爆炸。
一个身穿蓝色轻衫的男子正跪在地上，从这些残碎的碎片里，颤抖着双手扒拉着一小块一小块的焦黑碎片。
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商熹夜向那人走去，沉声问：“你是何人，这是何处？”
那人对他的问话却是恍若未闻，仍然跪在地上如同择稀世珍宝般，将那些烧得焦黑，根本分辨不出是何物的东西挑捡出来。
“啪哒！”
一滴带着血色的眼泪落地，飞溅的泪花润湿了其中一块焦黑。
这一滴眼泪像是压垮那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俯身下去，将身前所有焦黑的碎片都拢于怀中，像拥着最心爱的人，身体激烈颤抖着，无声的眼泪若决堤的江河。
看着这男子无声痛哭，商熹夜感觉自己的心也像被人插了一刀。
刀尖很钝，在心口反复磨擦。
伤口无法愈合，痛难平复，恨难消解，却又无能为力而绝望。
“你……是谁”商熹夜走到男子身边，声音因猜测而掺杂着些许恐惧。
“小娇娇，别恨、别恨师父……别恨师父……”极力压抑的痛苦祈求的声音，自男子喉间低低逸出，男人的身体颤抖得更为厉害，却是竭力撑起了身体，继续用更加颤抖的手去捡焦黑碎块。
商熹夜看着男子那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那满是泪痕与憔悴的脸；
他惊得往后连连倒退几步！
第1502章 原来他前世是……
这时商熹夜才发现，本该踩上满地碎片的他，却从上面直接穿过去了！
他愣愣地抬起双手，才发现自己是透明的状态。
商熹夜恍然：
难怪他问话，这男子充耳不闻，原来他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商熹夜看着这男子将地上的焦黑碎片拾净，用上好的云锦包裹着，然后脚步踉跄，恍若失魂木偶一般走出这个奇怪的房间。
房间外的世界仙雾萦绕。
这里的天地更为澄湛，山峰更为奇骏，树木更为壮大和苍翠。
既便商熹夜只是个透明的存在，他亦能感受到这片天地的气息让他更为舒服，就像是泡在清凉的小溪中的那种舒服。
男子紧紧呵护着怀中的包裹，穿过大片林木参天的树林和作物长得郁郁葱葱的梯田，来到一处有如刀削出来的垂直绝壁下。
他采来一大片莹光朦胧的草叶，将怀里的包裹小心置于其上；
然后，他开始用手抠挖绝壁根脚坚硬的石头。
尽管商熹夜能看见，他指尖蕴有灵气加持，但人手到底是血肉之躯。
没过多久，男子的十个指甲便全数崩断了，鲜血淋漓。
可他仿佛感觉不到疼，仍然继续挖着，直到可见森森白骨。
男子怕自己的血污了那包袱，挖好坑洞后，先将自己的手和那坑洞都清洗处理了一遍，又用术法使那坑洞干爽起来后，才小心将那包裹放进去。
他怅然地跪在那处，目光爱恋而不舍地盯着包裹，久久未语。
久到，仿佛感觉不到日头一次又一次的东升西落。
直至，
天空骤然阴暗，乌黑的层云中闷雷滚滚。
男子木然抬头望天，这才喃喃开口：“若知今日，当日我便不许那誓言；可我若不许那誓言，你或许也不会在我身边，又或许……小娇娇，我私心里希望你记得师父，所以我未曾抹去你的记忆，它日若你有疑，别恨师父，好不好，别恨我……”
商熹夜看见男子自怀中取出一条，与小媳妇送他的一模一样的手链！
男子将这手链与坑洞中的包裹放在一起，然后着手掩埋。
他在埋包裹和手链的地方，设了九重阵法；
使那处恢复如初，丝毫看不出有挖掘过的痕迹。
此时天地间雷鸣电闪，一片黑沉，恍若世界末日降临。
男子御剑直冲天际而去，若即将坠毁的流星！
商熹夜被猛地牵扯进九天的罡风中，再也跟不上男子的速度，意识再度混沌了不知多久，再睁眼时，看见的便是小媳妇儿那娇软安然的睡颜。
瞧着小媳妇儿这娇俏白嫩的小脸，商熹夜因那男子而心中充斥着的莫名悲痛与绝望也瞬间消解了大半，一时眼眶竟抑制不住地有些湿润。
轻轻吻吻小媳妇儿的额头。
商熹夜将怀中的娇人儿万分珍惜地抱得更紧，对方才之事若有所思。
智商妖孽如他，在看见那男子与他长得一模一样时便知道：
他可能是自己的前世。
原来前世，他是小媳妇儿的师父。
难怪小媳妇儿当初明明馋他的颜，却还忍着对他百般推诿。
第1503章 为何他会杀她
但，他前世竟杀了小媳妇儿吗？！
而且看起来，小媳妇儿对此事还不知情！
商熹夜眉头狠狠锁紧，心底浮起浓浓的不解和不安。
小媳妇儿总担心他记忆恢复后，会不要她，她应该是在顾忌前世他们师徒的关系，毕竟师徒恋在这个世界亦属违背纲常的禁忌。
想来在前世，师徒恋亦属禁忌。
可小媳妇儿若是知道，前世是他杀了她，那她……
商熹夜越想，心底的不安越浓。
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他，指尖都在轻轻颤抖。
他无法想象，他娇软的小媳妇儿将来有一天会恨他、离开他的情景。
他也无法理解：
明明前世他看起来也是深爱着小媳妇儿的，为何他会杀她？
就算是师徒恋冒了天下之大不韪，他带着小媳妇隐世便好。
为什么，为什么他竟能狠下心杀了她？！
幽暗中，商熹夜眸光明灭不定，眸底渐渐透出几分幽暗：“小媳妇儿，是你自己撞进我怀中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放你走，无论如何！”
哪他还她一命！
除非他死，否则他绝不放手！
另一处营帐内，黑枭亦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今夜大家共聚同庆，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大家都很高兴，他原本心情也不错。
但他回到营帐，一个人安静下来后，之前有多高兴，现在便有多空虚。
离开京都是好事，可他却感觉身上的那层凡俗枷锁卸下后，迎来的却是更多的恐慌和压抑。
离开了尘世，便代表着不久后他们就要回去修士界。
小瑶儿说，那个世界比这个世界好。
修士在那个世界就像鱼儿回了大海，那才是属于修士的天地！
可在他心里，那里就是一片般若地狱！
心里实在堵得慌，黑枭也不再强迫自己再睡，起身出了营帐，深吸了一口气，御剑往附近最高的山头掠去。
人都说登高望远，或许他在高处，心境开阔些，心情也不会那么压抑。
姬凤鸣亦是无聊。
一直侧躺在自己的营帐里，研究隔壁黑枭翻来覆去的声响，他正想去隔壁问问黑枭究竟有什么烦心事，黑枭却是起身出了营帐，御剑飞走了。
姬凤鸣也连忙跟了出来，夜深人静的，大家都在睡觉，他也不好出声喊住黑枭，只得跟着御剑追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落在了最高的那座山峰峰顶。
黑枭早就发现身后有人跟来，回身看见姬凤鸣，心底又是好一阵五味杂陈：“凤鸣，你怎么来了？”
“我还想问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来这山顶上吹冷风做甚”姬凤鸣说着靠近两步，身上残余的酒香与衣物上的清香被凉风卷裹而来，十分好闻。
黑枭呼吸滞了片刻，仓促转过身去：“许是酒喝得有些多，睡不着，出来散散，醒醒酒。”
“呵，你是酒喝得多”姬凤鸣凉凉一笑，他率先走至山崖跟前的一块巨石上，悬着脚坐下，然后拍拍身边的位置，回头对黑枭道：“既喝得睡不着，那便再喝点，这叫以酒攻酒、以毒攻毒。”
第1504章 谁赢了听谁的
这小子，张嘴就是胡扯，还以酒攻酒，信他才有鬼！
黑枭无奈摇头，微微勾了勾唇，却是坐了过去。
姬凤鸣果真从纳戒里取了两小坛酒出来，转手递给黑枭一坛，望着远处昏暗苍茫的景色，道：“别说是你，便是我在那诸事纷杂的京都呆了两年，骤然离开，也是轻松得有些不知所措。这人呐，就是贱，吃糠咽菜惯了，突然给吃一顿好的，没准他还拉肚子！”
“……”黑枭启了启唇，到底没说话。
他并非为了那些凡尘锁事忧心。
他是为了，他。
只是这些事，只存在于他一个人的记忆中，且还是碎片，他又如何言说，更别提要阻止姬凤鸣和小瑶儿去那个世界。
他也不能阻止，因为这个小瑶儿说，这个世界也要崩殂了。
黑枭不说话，姬凤鸣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货在面对他的时候，仿佛格外能沉默。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喝着酒，并肩坐着，看着眼前的夜色寒凉。
直到天地突然越发昏沉，万物埋入黎明前最沉和最后的黑暗。
黑枭侧首看着姬凤鸣在夜色中朦胧得几乎不可见的清俊脸侧，轻声道：“凤鸣，以后无论发生何事，无论何事，你都可以来找我。”
“嗯？”姬凤鸣茫然回头，望着黑暗中看不真切的他。
黑枭咽下口中灼烈的酒，喉间滑出细碎的水声：“我们，是死生与共的患难之交，不是吗；我的后背，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
“是！是！那必须是！”姬凤鸣听他这般说，心头瞬间火热，高兴地转身伸出手肘搭上他的肩，痞气朗当地，高兴得像个孩子：“我的后背，也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你要躲我背后哭，我保证绝对不回头看和笑话你！”
黑枭哂然一笑：“你才躲我背后哭，小鬼！”
“谁小鬼”姬凤鸣瞬间炸毛，揪住黑枭的衣领强调：“我也就小你八岁而已，况且，我今年都及冠了！”
黑枭就让他这么揪着领子，凉凉地嘲笑逗弄他：“呵，八岁，小一天那也是弟弟，是弟弟就是小鬼。”
“喂，萧辰，你这样就该没朋友，我可要跟你急了”姬凤鸣拎着黑枭的领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又担心给他勒着心底又急。
两人推搡玩闹之下，姬凤鸣身子一歪滑下了悬崖。
黑枭心头一紧，赶紧召出剑飞坠下去救人，却见姬凤鸣已经召出了自己的剑，并战斗力十足地疾疾地向自己冲来。
姬凤鸣兀自不服气地嚷嚷：“萧辰，今日你必须给我改口，要不咱俩打一架，谁赢了听谁的。”
“打就打，小鬼”黑枭立马调转剑尖往远处飞走。
姬凤鸣嘴上叫得挺凶，哇哇呀呀的，手上却没动几分真功夫。
黑枭亦是懒懒散散地应付着，唇角不时轻轻上扬。
两在山峦之上的夜空，你来我往地玩得不亦乐乎。
不多时，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
晨曦初露的浅金色的光第一时间落在两人身上；
两人皆是身量析长、青衫飘逸，眉眼流光冽滟。
第1505章 一丢丢小改变
远处军营巡逻的将士和早起的秃鹫寨众人看他们，就如同看见了一双仙姿缥缈的神瑛降世，皆是心生喜欢、羡慕与崇敬。
旭日彻底东升时，姬凤瑶被雷声劈醒。
商熹夜连人带被卷着抱着她，身上仅着中衣，而他们昨晚住的营帐已经被劈成了一个焦黑的大坑。
军营里的将士们，对这早劈晚劈，每天都劈的雷也都见惯不怪了，对这边短暂瞄了一眼，便都该干嘛干嘛去了。
“唔，又遭雷劈了”姬凤瑶睡眼惺松，伸出软乎乎的小手挠了挠睡得蓬松的头发，也是习以为常地嘀咕了一句。
商熹夜若有所思地抬头看了一眼天，星眸微眯，将怀中的娇软的小媳妇儿抱得更紧：“吵醒你了，下回我再轻些。”
窝草！
这一大早的，满满的温柔甜蜜暴击！
姬凤瑶一颗少女心都要被酥脆了：“王爷，一大早的，干嘛让人家吃这么甜，会胖的！”
只有让你吃惯了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