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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宫很快又缩小成了乒乓球大小,飞回他掌中,殿顶上,袅袅黑色逸散,内里的九翼魔龙宣恩,已经完全被仙宫抹杀,只余一堆黑色枯骨,被仙宫深处的某股神秘力量收走了。
“小葵……”姬凤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他想问一问小葵前因后果。
但小葵却没正面回答他,只道:“这是前主人对九翼设下的诅咒禁制,一旦九翼触发,我们谁都无法停止仙宫对九翼的抹杀,哪怕九翼在最后时刻悟了也不行,他悟得太晚了。”
“怎么,你还是觉得宣恩死得可惜”黑枭走过来,淡淡看着姬凤鸣,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他知道,姬家的人确实向来心善,尤其对身边的人,更有一份深刻的情感。
正是因为姬家人对身边的人这种掏心挖肺的特质,所以做他们的家人和朋友会格外幸福。
“萧辰,我不是怜悯那个发狂的宣恩,而是……”姬凤鸣不知道怎么描述宣恩最后看他的那个眼神,那种绝望的释然、羞愧、和悔之晚矣的莫可奈何,让他很是触动。
“我知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能在死之前悔悟,能走得通透,这也是他的造化”黑枭领会到了姬凤鸣的意思,伸手绕过他的肩头,轻轻拍了拍。
宣恩已经死了,连他的魔骨都被仙宫收走了。
姬凤鸣虽然是仙宫的主人,但仙宫内里许多高极禁地,以他现在的修为都无法打开,他便是叹息惋惜也是无用。
所幸,宣恩的魔骨还在仙宫中。
只要他日后修为足够,他早晚能打开仙宫全部的禁地,终会得知真相。
姬凤华和苏和此时也已经进入了魔界境地。
那不见天日,幽暗浑然,魔气涤荡,地浆裸露的世界,扑面而来的窒息感让姬凤华很难受。
第2656章 从前是文状元
但姬凤华知道,他这只是接受不了环境的差异,心里难受而已,他的身体却很喜欢这里。
没了修凡界灵力的压制,四周围都是魔气萦绕,他感觉全身上下都松快了。就像之前有人在他身上套了重重繁重的枷锁,而这枷锁突然全被取下了一样,整个人如鱼得水,鲜活起来。
瞧见姬凤华眉眼间自然流露出的惬意与活力,苏如下意识露出一抹浅笑:
魔尊的意思他明白,他也看得出来,这小少主还念着修凡界的人与事物。
但堕了魔便再也回不去了,无论心中有多少念想,终得断绝。
这也是他当年第一次踏入魔界时的心中所想,或许这也是小少主的现在所想?
因为同是人类灵修堕魔,苏和对姬凤华本能地多了两分亲切与关顾。
他想,同为灵修堕魔。
若将来魔尊飞升上界,下界之尊由小少主继位,他今日的亲切与关顾也都能得到回报。
而其他那些魔界土生土长的魔将,肯定会排挤小少主,暗地里对小少主诸多为难。
那便更显得他的亲切与关顾难能可贵,这是他苏和先天的优势!
介时,他能坐上十大魔将之首的位置也未可知。
苏和越想心里越美,对姬凤华也越发顺眼了起来,决定再倾两分真心,用心辅助姬凤华。
“少主,回到魔界,你是否感觉松快了许多”苏和笑容温和。
“嗯”姬凤华淡淡应了一声,别看他年纪小,他和姬凤萧自小统领着秃鹫寨一众野性难驯的小萝卜头,心里也是有些弯弯绕绕的。
再加上他爹姬臣海,他娘苏如景,都是贼精贼精的人物。
然之后,姐姐嫁与战神九王,夫妻俩更是人精中的人精。
他和凤萧耳濡目染,也不可能是单纯的孩子;只不过凤萧尚在家人的羽翼下,不得施展。
而他阴差阳错之下,提前有了自己的大舞台,可以一展风采了而已。
苏和的示好之意于姬凤华看来,已经十分明显了,他想了这一路,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抵触。
姬凤华的回应虽简短,神色也淡,但并不妨碍苏和接收到姬凤华的“松动”讯号。
苏和暗自心喜,神态与声音都依然温和徐缓,就如骷颅船上的职业导游:“对我们魔修来说,魔界之于我们,就如修凡界之于灵修一样,这是我们能恣意修练和生长的地方。
修凡界天然蕴含的灵力有地域浓淡之分,魔界也是一样。
这里还是魔界与修凡界的临界之地,魔气长年与灵气消磨,尚不算太浓郁。
待回到魔都,少主就会发现,自己仿若是离开了水的鱼,又重新回到了水里。
那种畅快感,无法言喻,少主自亲感受到便知道我此言非虚了。”
姬凤华徐徐回身看了一眼苏和,似笑非笑:“你在修凡界时,学识一定不错。”
苏和微微一怔,脑海中滑过一些已经被他遗忘了许久的画面,也笑了笑,神态又松缓了许多,诚实地道:“我从前在凡人间时,曾考上过文状元。”
第2657章 尊上嫡亲的血脉
姬凤华颇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那……倒是可惜了。”
苏和本能地将手往后背去,文气十足,很快又刻意将手放回了身前,淡然轻笑道:“是啊,可惜我那美妻娇儿,一个如花年岁,一个刚刚出生,一门百余口,全部丧于人手。”
“为何”姬凤华侧首认真地,又看了苏和一眼。
苏和脸上却已不见丝毫动容,悲伤、愤恨、缅怀、追思,全都没有。
就像是,在说一个与他无关的,别的人故事。
“因为人类的贪婪欲望,因为我阻住了别人的光明坦途”苏和甚至开始微微笑,一如之前:“苏家人欣以为,我这个文状元会光耀门楣,却不料我给他们带去了九族皆灭之祸。”
短短几句淡然的描述中,不见残酷半字,却字字皆带血,句句是人命。
姬凤华仿佛看到了当时的苏和在全家人的鲜血和九族人的性命前,是如何撕心裂肺、痛彻心扉,又是如何在绝望中苦苦挣扎,一步步踏上暗黑的堕魔之路。
沉默良久,姬凤华有些少年老成地叹道:“魔界也不见得比修凡界安宁,生死争斗更甚。”
苏和已然彻底恢复了正常,但对姬凤华倒是真多了两分柔和,道:“那是因为少主刚来魔界,还不知道,这些土生土长的魔修,其实比妖兽更简单,更容易了解。”
顿了顿,苏和说了一句姬凤华终身难忘的话:
“有时候,生死相搏的战斗未必是最残酷的,诛心才是。”
两人抵达魔都,见到魔尊玖钺本尊。
玖钺刚刚从宣恩给他的临终一击中缓冲过来,已经重新将修为稳固住了。
看着姬凤华与姬凤鸣神似的那张脸,玖钺的心情很是不好。
但想着姬凤华是自己这么多年来收的唯一一个弟子。
姬凤华又还是云家人的身份,玖钺压下了心头不悦,没向姬凤华撒气。
姬凤华看见玖钺也是微微有些错愕,他原以为魔尊会是个长相凶戾,三头六臂的怪物,再不济也会是个糙大汉,没想到玖钺之容貌,比起他姐妹商熹夜也毫不逊色。
那精致俊美的眉眼,自带一股冷魅之气。
若非他神态肃厉,但凡流露出一丝和软来,便是媚态横生,惑人于无形。
且这魔尊玖钺的长相细看着,还有三分与他们姬家人相似。
苏和瞄了两眼,无不恭维地拍马屁道:“知道的,便道少主是魔尊的弟子;这不知道的,乍一看之下,还以为少主是尊上嫡亲的血脉!”
玖钺刚收拾好情绪,听苏和这么一说,也认真打量了姬凤华几眼,语气平和地道:“看来,你我确实注定有师徒之缘。你既是我魔界少主,它日也当担起我魔族的兴衰大任。
这两日你便留在我这里,我亲自调教你两日,再委以你重任。”
苏和听玖钺这般说,更是坚定了自己要辅助姬凤华的决心,笑着提醒一脸懵逼的姬凤华:“少主,还不快谢谢尊上,这天下能与尊上共处一处,能得尊上日夜督导的,可就你一人!”
第2658章 孪生兄弟
呵,那我还真是谢谢您嘞!
姬凤华心中冷笑,面上却恭肃地朝玖钺施了一礼,道:“凤华,谢师尊悉心教导。”
玖钺和苏和丝毫没怀疑,他堂堂魔尊会掌控不了姬凤华这个半大孩子。
在他们眼里,姬凤华既然已经被玖钺挑中并成功堕了魔,那他就已经是魔界的一员了。
就算是姬凤华现在在心理上一时接受不了,也割舍不下修凡界的东西。
但等玖钺亲自给他洗脑之后。
他一定会像苏和一样,彻底成为魔界的忠实拥泵者,为魔界的未来添砖加瓦!
接下来两日,魔尊果然如他所言。
他亲自为姬凤华用魔气疏导调理身体,助他打造无上魔躯。
铸造完魔躯后,玖钺还带姬凤华去往魔神禁地参拜魔神像。
这魔神禁地除了历代魔尊,和魔尊嫡传的弟子,从未有他人涉足,他人也无法涉足。
玖钺紧紧牵着姬凤华的手,就像当年他师尊牵着他一样。
也因此,玖钺和姬凤华两人心中都升起了一股别样的情绪,莫名的亲近感。
玖钺还以为,这是他在姬凤华识海内的那缕属于他自己的魔魂的缘故。
但姬凤华却知道,并不是。
玖钺的魔魂并不能压制他,也不能控制他,只是他表现得顺从,没有反抗而已。
这是两人之间自生的一股情愫,类似于父子,就像他和姬臣海那样的。
姬凤华默默咬紧下唇,心中默念姐姐姬凤瑶和姐夫商熹夜教他的醒神术:
魔界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它对人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不在分秒朝夕,却让人难以察觉。
若非姬凤华清楚地知道,他和玖钺之间绝不会有父子情,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然被影响了。
看来,这魔神禁地有古怪;但这魔神禁地,也有着一股别样的吸引。
姬凤华心底提起了十二分警惕,也升起了十分期待:
魔界中吸引他着的那样事物,十有八九就在这里了!
在踏入禁地的那一刻,姬凤华明显感觉到他们穿过了一层厚厚的什么东西。
在穿过这层东西期间,身边的魔气、灵力全无,甚至是连他体内的魔气都凝固不存在了!
虚无之地……姬凤华心底莫名浮现出这四个字。
正在丹宗打坐的姬凤萧也蓦地睁开眼睛,怔怔看向前方,喃喃道:“虚无之地。”
“凤萧,怎么了”在旁整理收拾东西的宓薇,听到这话,抬头看他。
“薇薇,你没有凤华的消息”姬凤萧若有所思的目光挪至宓薇清丽娟美的脸上。
“暂时没有,但我知道,他好好的,没有受伤也没有被困”宓薇仔细感受着姬凤华给她识海内留下的那缕隶属于光明意志的魔魂,安心道。
姬凤萧点点头,复又阖上了眼睛,却没能再入定打坐。
自打姬凤华去了魔界之后,尤其是踏入魔界之后,姬凤萧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但这感觉于他来说不怎么好:
他和凤华是一卵双生的孪生兄弟。
有时候两人之间的心灵感应准得就连他们自己都为之惊奇。
第2659章 像玖钺,但……更像他
就比如此前凤华受苦的时候,他在新院的日子也很不好受,每天都过得很煎熬。
他知道哥哥、姐姐、姐夫和爹娘他们都在忙关乎存亡的大事,所以从未言说起。
可这次很不一样。
这次他能感觉到姬凤华所经历的一切,但……他好像感知不到自己的未来了。
就好像,他可能消失了,或者快死了,没有未来了的那种感觉。
但爹娘、哥哥、姐姐和姐夫,乃至身边的所有人都跟他说过,若是大战来临,他要负责在生命之塔中照顾小十三和宓薇,不会让他们几个小孩子呆在外面,以免被魔族拿住当人质。
也就是说,他没有机会参与最后的决战,在生命之塔中也不会有危险。
那他的这种预感,究竟从何而来?
姬凤华自然也能感受到来自姬凤萧的不安,但姬凤萧并没遇险,也不确定自己的不安究竟来自何处,所以姬凤华自然地便以为,他是在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担忧,便没放在心上。
玖钺牵着姬凤华来到一片血色彼岸妖娆丛生的世界。
黑色的魔月长久笼罩在这片暗黑的土地上,空气中弥漫着属于死亡的花香。
极致美艳,无声妖娆。
魔神雕像便在这片花海的正中央,静静地眺望着远方,眼神既决绝又深情。
姬凤华亦步亦趋地跟在玖钺身后,踩着血色的花朵深入花海,来到雕像前。
他看见魔神雕像上暗色的华光流转,那微荡的衣袍似乎还能随风而动,只是风没了而已。
魔神的肌肤也宛如真实的一样,丰润饱满,似乎还有弹性,只是全无颜色